一终

小说:持匕而上,煞血为妃作者:桥上字数:6188更新时间 : 2018-06-25 00:01:02
  

  18

  

  镜湖楼,墨袍男人站在曲竹阁那扇木窗旁负手而立,冷峻的眉眼刻画着沉稳的气息,黑眸中幽光闪烁。

  一旁的林允昌时不时瞄向门口,却未见那锦屏玄关处有任何响声。

  “公子,靖南王府不是派人说好了这个时辰来,咱都等了半个时辰了,靖南王怎的还不到?”

  一片泛黄的叶子被风从枝头吹落,在楚有卿的视线下轻飘飘的打了个转儿,缓缓飘下,坠入那一汪青湖之中。

  林允昌见男子不回话,看着他有些憔悴的神色,忍不住道,“公子,要不咱回府吧,昨日你从宫中回府便喝酒宿醉,今早滴食未进,不如我去通告一声靖南王府,改日再见?”

  “不必。”楚有卿闭上眼,伸手捏了捏鼻梁,“来都来了,多等会也无妨。”

  因着白惠卿针对燕云歌,他对靖南王府多有不满,靖南王拿着一意孤行的白惠卿心疼没有法子,又想以大局为重,今日见一见,心平气和谈谈日后之策,总归选择了与他们一起,楚有卿自然不能说离开就离开。

  “那个……”林允昌之所以忍不住叨唠,实际是被自家老爹拉住,点明了今日要公子看看主母人选,好让秦夫人帮着去提亲说媒。

  背负着如此重担,林允昌心里苦啊。

  深邃的凤眸静静地望着清湖小舟,余光里看见一道身影,凝神探去,是靖南王。

  看着靖南王从湖边小道绕至镜湖楼正门,楚有卿默默吐出一口气,步子微动,正要转身,却又瞟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随后看见那人身后的禁卫军。

  顿时,眸光加深渐沉。

  燕柏一个禁卫军统领,带着一队禁卫军来镜湖楼做甚?

  此时,房门被叩响。

  林允昌见楚有卿一脸沉思的模样,扬声道,“进来。”

  一个身形魁梧的玄衣中年人端着木盘走进来,身后跟着一名妙龄女子,他面色和善,笑呵呵道,“这是方才一位紫金衣袍的老爷选的两壶沉香酒,还有……”

  他转过身看向抱着琵琶的女子,解释道,“这位是新来的乐师,唤名曲艺,专为贵客弹弹小曲消遣。”

  林允昌眉头皱起,挥挥手,“这酒留下,人带走吧。”

  中年人笑眯眯应下,将酒壶放在矮桌上,那名妙龄女子也将琵琶放置一处角落,两人模样恭顺的退出去。

  楚有卿已经看见燕柏带着人转过了角,应是往正门而来。

  门再度被推开,靖南王关上木门走进来,歉意道,

  “摄政王久等了。”

  楚有卿将视线从窗外收回,若有所思,他淡淡颔首,“坐吧。”

  靖南王因着白惠卿一再莽撞的行事对楚有卿有些愧疚,态度很是顺从。

  “今日找摄政王,只为一事。”

  两人落了座,林允昌自觉拿着其中一壶沉香酒打开,为靖南王斟满一杯,又为楚有卿倒好一杯温茶。

  靖南王捏着酒杯浅尝,酒香醇厚浓郁,入喉畅爽,让他眼前一亮。

  放下杯子,他继续道,“今早贵妃递了消息,言明贤亲王昨日见了她,散宴后皇上去了鸾迎宫,但是态度莫测,贵妃猜皇上怕是知道了贤亲王与她相见,猜疑她与贤亲王暗中联系。”

  “新皇心思多疑深沉,这般下去不是个好兆头。”

  楚有卿望着壶身没有搭话,深邃的眸子似是在出神,修长的指有一下没一下点在桌面上。

  靖南王深知白惠卿虽怀胎刚过三月,但宫中佳丽入宫,新皇心思多变,谁也拿不准白惠卿在宫中的路,是阳关大道,还是坎坷泥路。

  一切未知的变数,尽早处置了才好。

  靖南王叹了一口气,执过酒壶再斟满一杯,深觉还是在疆北之地,远离京中谋权才是最好的选择。

  一饮而尽,他看着出神的男人道,“摄政王之意,该当如何?”

  哪知男人答所非问,“靖南王今日独自前来?”

  靖南王一怔,“是。”

  楚有卿端着白瓷茶盏浅啄,语气平淡,“那待会怕是有位不请自来的……”

  话音未落,敲门声响起,“叩,叩叩……”

  楚有卿唇角掀起一抹笑意,泛着几分凉意。

  “来了。”

  靖南王纳闷,随着林允昌一声进来,木门被推开,来人绕过锦屏,一脸谦温的笑意踏进来。

  握着刀柄的手抬起,虚虚一抱拳,“燕柏见过摄政王,靖南王。”

  不同于靖南王的惊诧,楚有卿神色淡定,“坐吧。”

  燕柏重新握上腰间的刀柄,笑意不达眼底,眉宇间的阴郁死死压下。

  “燕柏来此处不是来找两位王爷的,前些日子入城盘查,发现几个进城的人踪迹诡秘,仔细严查寻到了几道有关巫蛊之痕。”

  燕柏的目光落在了墨袍男人身上,看着他一派淡然稳重,眼中划过一道厉色。

  “大燕对巫蛊有多慎重厌恶,两位王爷也是知道的,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半点遗漏,方才禁卫军追寻踪迹来到此处,两位可愿让燕柏搜一搜这处厢房?”

  靖南王站起身,“豫王说这曲竹阁可能藏有巫蛊之术?”他觉得万般可笑,“西域巫蛊之术快要绝遗,怎会有人带着来京都。”

  “世事难料,禁卫军本就是守着京都的一道关卡,还请靖南王给个面子。”

  燕柏淡淡一笑,随后扬声唤来几个身着盔甲的禁卫军,直接在曲竹阁搜索。

  楚有卿已经走至了木窗之处,靖南王被燕柏打断了话,就一直盯着几名禁卫军的动作,倒要看看他们能不能搜出来什么东西。

  燕柏漫步至墨袍男人身旁,“听掌柜的说,这曲竹阁是云歌常来之地,甚至将这处厢房包下不允他人踏入,摄政王可知晓为何?”

  深邃的凤眸微转,对上那双阴沉沉的鹰眸,眼中平静无波,“不知。”

  “那如此,这厢房只有云歌会来,这房中布置也是她所为咯?”燕柏笑着侧身,望着下方那青翠的湖水,语气带着浓郁的宠溺之色,“在这看镜湖倒是极佳,云歌一向会享受,倒真是合了她的性子。”

  “日后我也在府中湖边给她建座竹楼,夏日避暑瞌睡,她定会喜欢得不得了。”

  楚有卿垂眸掩下眼中晦暗的情绪,大掌搭在窗边的木框上,缓缓收紧。

  “嘭!”

  忽然门被人踹开,一袭青衣绕过锦屏出现在这厢阁之中,靖南王看着来人,几乎一怔愣。

  看来今日应该将楚有卿请去王府才对,这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居然有这么些人打扰。

  “云歌?”

  燕柏也是惊讶极了,原本的计划里可是没有这么个变数的。

  燕云歌控制住自己看向那墨袍男人的欲望,按着江嘱咐她的话,怒气冲冲,“这曲竹阁本宫花了银子不准任何人踏入,镜湖楼竟这般不守信用,随意让人闯入本宫的地盘!”

  跟随而来的掌柜一脸为难,这事的确是他不地道……

  此时一名禁卫军拿着角落里那把琵琶走过来,将琵琶呈上,“统领,这琵琶有古怪。”

  林允昌一惊,下意识看向沉默矜贵的男子,这不是方才那个叫曲艺的乐师拿着的琵琶吗?怎么放在这里没拿走……

  燕柏阴沉的鹰眸中暗光一闪,“仔细查看。”

  不管这房中之人是何神色,他心中极为满意。

  尤其是燕云歌的到来那番话,刚刚好。

  他计划着将以送酒的名义,不知不觉将藏有有关巫蛊秘术的琵琶放进其中,留在这房中。

  不管是和谁交谈,都不过是为了将“这厢房属于燕云歌之地”的信息传给众人,待搜寻出来时,便是燕云歌有意沾染巫蛊之术。

  在大燕,与巫蛊之术有关的人,都会处以重刑,新皇又一次捏住楚有卿的死穴,定会加重力度惩治。

  楚有卿若真心想保住燕云歌,定会与皇上交谈,甚至又会将灵州兵权交出去。

  而他得了新皇信任,又可以将燕云歌困在身边来要挟楚有卿。

  燕柏赌的就是楚有卿对燕云歌的真心。

  众目睽睽之下,看着禁卫军将琵琶拆开,楚有卿看着燕柏眉眼间的得意,心中越发沉重,而女子眼里明晃晃的清澈,更让他觉得不安。

  就在此时,事发突变。

  一道黑色倩影在房中悄然出现,趁众人毫无防备之际一把夺过那把琵琶,随后利落的闪身出现在燕云歌身后,将她揽腰带起,一脚踹开碍事的禁卫军,从窗口一跃而下。

  楚有卿毫不犹豫推开一旁的燕柏,紧跟其后跃下。

  黑衣女子带着那道青影如一片轻薄的落叶踏水而行,急速飞离,身后墨袍男人缓缓逼近。

  燕柏愤怒的一拳砸在木窗上。

  究竟是谁,竟然打乱了他的计划!

  随后,他一把扯开探出头的林允昌,纵身一跃,跟上那两道墨影。

  靖南王很快镇定下来,“快去召人,他们往城外去了。”

  “好。”林允昌急忙忙跑下楼,夺过楼门口一人的马,翻身上去后,马不停蹄的往楚王府赶去。

  燕云歌揽紧了江的腰肢,在飞速退去的景色中,回头看一眼紧跟不放的墨袍男人,眼眶微微泛热。

  瞥见最后那身穿玄色盔甲的人,她咬紧唇咽下口中想要喊出的话,转回头低声道,“我们在哪儿停下?”

  江能感觉得到身后那人飞跃的速度不比她差,匆忙看一眼四周,“前面有一片密林,紧挨着山崖,你的那七个人都在密林潜藏,只等瓮中捉鳖。”

  说罢,江暗自加快了速度,几个跳跃,又渐渐拉开了距离。

  楚有卿望着前面的黑衣女子,暗自惊叹她那雄厚的实力,更恨更恼自己竟追不上那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青影在眼前,却触碰不到半分。

  燕柏嘴里的甜言蜜语迷惑了众人,却企图将巫蛊一事盖在云歌头上,若云歌继续在豫王府待下去,依着燕柏这般狠毒的性子,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想的是她安安稳稳度过一生,不是跳进火坑里生不如死。

  眼看越发接近,楚有卿气沉丹田猛的伸出手,奋力一抓后,手里只有那小块残缺的青黛锦绸。

  站在葱葱郁郁的密林外,楚有卿粗重的喘息着,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心底的恐惧,看着黑沉沉有几分阴冷的林子,他不敢想象找到燕云歌时是什么样的情形。

  燕柏悄然无声的逼近墨袍男人,眼中的恨意丝毫不遮掩。

  楚有卿,这个人让他大婚之日惨遭毒手,捡回一条命却是卖命求生,提心吊胆的躲藏终于回了京都,他却高高在上与外甥祸乱伦纲,活得逍遥自在惬意享受。

  杀了他,才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杀了他,才能让自己重获新生!

  楚有卿察觉到不对劲,猛然一纵离开原位,便见燕柏一脸恨意举刀逼近他。

  “你做什么?”

  燕柏阴狠道,“自然是报仇雪恨!”

  说罢,举刀而上,楚有卿连忙侧身,随后一跃而起,落至另一点,冷峻的面容上覆满寒冰,薄唇紧抿着。

  当下之急是找到燕云歌,那黑衣女子他从未见过,看样子也不是和燕柏一伙的。

  那这半路杀出的究竟是谁?

  正想着,那黑衣女子悄然出现,在两人一旁,三人安全的站在三个点上。

  楚有卿那双深邃的凤眸冷幽幽的望着她,“云歌呢?”

  燕柏倒是认出了黑衣女子,“是你?”这不是长叹阁的人吗,为何要带走燕云歌?

  “你把燕云歌带走做甚?”害得他计划全部打乱了。

  江抽出袖中薄纸,轻轻一挥,却稳稳落入燕柏手中,她冷冷道,“买凶杀人是她所为,你找他找错人了。”

  买凶杀人?楚有卿剑眉紧皱。

  燕柏看着手中的黑纸白纸,愕然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讽刺着他一直坚持的判断,熊熊烈火在胸腔中慢慢燃烧。

  燕云歌!她藏得可真深。

  燕柏觉得自己方才之举着实可笑,那么多次的自以为捕捉到了真相,实际是他恨到刻骨的人就在他眼前晃荡!

  阴冷的眸眼望着她,“人呢?”

  江侧了侧身子,“在里面,我将她打晕了丢在崖边,刚好是个毁尸灭迹的好地方。”

  话音刚落,燕柏已经不见了踪影。

  楚有卿明白了事情的大概,气恼女子骇人的谋举,但眼下不是找她算账的时候。

  燕柏已经走了,他要……

  黑衣女子握着一把长剑拦住了他的去路。

  幽深的黑眸里闪动着暴怒的光芒,男子吐出一个冰冷的字音,“滚。”

  江心底不可避免的颤了颤,到底是公子,心里那股畏敬已经根深蒂固剔不掉。

  江忽然就明白了主子为什么不出现在他的面前。

  但是此时,她止了逐渐延伸的思绪,“这是她与我创造的局,你相信她的能力,她不会有事的。”

  “什么意思?”

  江收回手,幽深的眸眼望向那翠郁的密林,“待日后,让她亲口告诉你吧。”

  密林之后是一片空荡的空地,燕柏踏上那青绿的草丛,便见眼前女子一袭青衣背对着他而立,纤细的身影在这宽阔的视野中,显得脆弱不堪。

  在他踏出第一步时,五个黑衣人悄然而至,女子身边也轻飘飘落下来两名黑衣人。

  燕柏一下了然,阴郁的眸子危险的眯起,恨意在胸腔里挣扎叫嚣,却是硬生生压下,暗自打算着。

  “你当真是心狠手辣,连拜过天地的夫君都不放过。”

  燕云歌转过身,素白的手里是那柄朴实无华的匕首,“你挡了我的路,我自然不会放过你。”

  “我倒也小瞧了长叹阁……”阴鸷的眼眸扫过身后那五名黑衣人,“没想到他们竟还会与你联手。”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水波潋滟,好一个多情的佳人。

  “呵,瓮中捉鳖,这一招你觉得如何?”

  燕柏握紧了手中的刀柄,阴沉沉的眸光紧盯着眼前女子。

  “就算杀了我,你以为楚有卿就会娶了你吗?容忍一个亲手杀了自己丈夫的毒妇日日躺在自己枕边,你觉得你的小舅舅真的能释怀此事吗?”

  燕云歌扯出一抹冷笑,恼意纵起,“这些事还轮不到你来提醒我!”

  说罢,她抬起手,轻轻挥了挥。

  锋利的剑尖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寒光,五名黑衣人齐齐执剑刺来,燕柏纵身一转堪堪躲过,举刀迎上,尖刀与长剑相撞发出一阵阵刺耳之音,一簇簇电光火石乍现,

  五对一,注定了这场争斗的结局。

  身上已经挂满深深浅浅的伤口,整个人已经成了血人,燕柏躲过袭向他腰侧的一剑,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嘴里满是铁锈味,刀插在地上支撑着他不至于那么狼狈,手臂都在巍巍颤颤的发抖,那双阴鸷的眸眼里翻滚着浓浓的恨意。

  不甘心,大仇未报,他死不瞑目!

  咬牙举刀奋起,直直迎上那朝着他的咽喉袭来的寒光。

  忽然一枚暗器凭空而来,将那剑打偏,燕柏也不撑,重重倒地。

  黑衣人察觉后侧身纵起,戒备的看着来人,燕云歌心虚的将匕首收回袖囊中,眸光四处躲闪着,不敢对上那双深邃凌厉的凤眸。

  不是说好将小舅舅拦在外面吗?现在这幅场景……燕云歌还是将燕柏的话听进了耳里。

  她的确很怕,她不是个好人,为了满足私心朝无辜的燕柏下手,小舅舅眼里那个只是单纯的行事娇纵跋扈的丫头,已经沾染了鲜血。

  站在他面前时,她害怕他的眼神,却从不懊悔。

  “云歌。”江跟在男人身后而来,“你先随公子回去,此事交给我,你不方便。”

  主子忽然传信要见燕柏,她需将人带走。

  燕云歌张口想要说什么,半晌后又咽了回去。

  江了然,“我已将燕柏企图挟制你来达到私欲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公子了,你回府善后吧。”

  楚有卿的视线终于从满身鲜血的燕柏身上,移到了神色忐忑不安的燕云歌那里。

  不可置信的震惊已经缓缓淡去,更复杂更晦涩的情绪却在心底一点点的扩大,渐渐侵蚀这五脏六腑。

  他怒,他气。

  怒燕云歌胆大包天,竟敢对身为丈夫的豫王下手,只为满足私欲,气她这般轻狂视人命为草芥,胡乱做下决策,染了一手血腥。

  怒气在胸腔中胡钻乱窜,让他难受气闷,墨袖一甩,他转身离去。

  燕云歌见此,连忙慌张的追上,身旁的暗卫也随之离去。

  这片葱郁的草地上,只剩一袭黑衣的江,还有奄奄一息的燕柏。

  江上前,蹲在燕柏面前,脸上的面纱揭去,她满意的看见燕柏看见她这张脸时,那难以置信的神色。

  “临……临夏……”

  张口嘴便是一股股鲜血涌出,燕柏紧盯着那张算是熟悉的脸,脑中一片混乱。

  江唇角轻轻扯起一抹笑,“豫王殿下,我夫家姓江,灵州江家,就是那个会被殿下您冠上通敌叛国之罪,又亲自监斩的江家,您可唤我江氏。”

  燕柏看着她那轻柔的眉眼,睁大了眼睛。

  灵州江家?他……他从未到过灵州,哪来的监斩一说……

  江并没有替他解惑的意思,她目光往下移去,落在他的腿上,唇角笑意越发冷然,可是眉眼间却极为轻柔。

  “您肯定想不通,我长叹阁为何要助燕云歌将您赶尽杀绝逼至死路,这个我倒可以替你理个清楚明白。”

  她从袖囊中抽出一把匕首,与燕云歌的一模一样,连匕柄的云纹都是一模一样的。

  将匕首从匕鞘抽出,在燕柏阴沉的视线下落在了他的膝盖上,轻轻的抵住。

  “算一算,我家主子坐轮椅也快十年了,当初她冒死将我从刑场救走,被你废了一双腿。”

  江似在回忆,

  “我夫君唤名江泽,是个温文尔雅的公子,他教我弹琴,教我下棋,那日我刚刚诊得喜脉……你便来了,带着守卫边疆的将士来了江府。”

  “江家一百三十四口,连尚在襁褓的女婴都被你活生生摔死,燕柏你说……你该不该死?”

  抵在男人膝上的匕首收回匕鞘,江眼里一片刻骨的恨意。

  “或许你该见一见主子了。”

  主子双腿被废,被晋王趁机夺了主子手中兵权虎符,将主子囚进牢笼,让她看着自己捧在手里视做珍宝的女儿死去,眼睁睁见证那可爱活泼的三岁女童在牢笼外变成冰凉的尸体,明明在眼前,却也拯救不了一切。

  从痛苦不堪的回忆中挣扎逃离,阖上眼,将眼底的沉重全都遮掩中。

  失去整个世界,坠入阿鼻地狱之后,再回到原点力挽狂澜时,才知道如今的一切会有多么的珍惜与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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