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何必纠结？

　　
嘀嘀嘀！
似乎是心有灵犀，江铭刚收好她的身份证，施萤的电话便CALL了过来。
江铭手上这个是数字寻呼机，因为7月份中文编码的汉显机才刚面世，寻呼台要到91年底才能全面支持发送汉字信息，92年后汉显BP机才正式流行起来。
所以这次寻呼台发过来的，只有一个来电号码，以及一串神秘的数字。
“2718528”
“72177543。”
前面估计是施萤家里的电话，后面则是时下伴随着BP机流行的数字谐音密码。
江铭没看懂，因为前世他还真没用过数字寻呼机，两千多块对那时的他来说就是巨款，等他能用上寻呼机的时候，BP机早已是汉显时代，价格也降到了只要几百块，所以压根不懂现在这些谐音梗。
好在包装盒里就有贴心附赠的“数字代码翻译表”，比如54代表不是，66代表速回，88是再见，520是我爱你，还有一些数字代表各个姓氏等等……
江铭翻了一下，找到了答案。
“721=亲爱的，77543=猜猜我是谁？”
这还用猜吗，江铭哭笑不得，除了施萤，谁现在会知道这个寻呼号码。
没想到这疯婆子还有这么俏皮卖萌的一面。
不过江铭没打算回，主要是现在回个消息太麻烦了，还得先找个地方打电话给寻呼中心，将寻呼内容告诉寻呼小姐，再从寻呼台发一串数字密码过去，程序繁琐得像特工接头一样。
眼下他正忙着筹备齐心公司和接下来的彩色健美裤营销活动，哪有这米国时间玩隔空传书，真要有什么事，不如直接回个电话。
可他不爱玩这种看起来很幼稚的游戏，施萤却是乐此不疲。
刚走出银行坐上车，BP机又接连响了起来。
嘀嘀嘀！嘀嘀嘀……
“456（是我啦），530（我想你）”
“53770（我想亲亲你），53880（我想抱抱你）”
正在发动小夏利的程东青霍然转头，视线对准了江铭手上那小巧精致的BP机，一副羡慕表情。
“行啊江哥，BP机都用上了，新买的？得两三千吧？啧啧，口水啊，给我看看呗。”
这年头BP机还是个昂贵的高科技，91年一台数字寻呼机要两千块左右，加上入网和选号费差不多快三千了，对平均月收入还在百来块水平的国人来说，属于绝对的高消费大件。
直到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经济繁荣发展，经商人群越来越多，才逐渐在全国风行。
当时很流行把BP机用一个金属链子拴在腰间，还一定得让别人瞧见，一见到朋友和熟人，机主总是不忘说句“有事您呼我”，那叫突出一个款爷的气质。
但作为一个连黑科技折叠屏手机都用过的重生者，江铭自然不会觉得这玩意有什么逼格，发而觉得麻烦的要死，随口回了句：“口水个屁！这玩意太难用了，等过两个月汉显BP机出来了，这个就扔给你。”
江铭当然不会说是施萤送的，更不可能给他看上面的‘爆炸’消息，要是被程东青知道三爷的女人居然在纠缠自己兄弟，估计会吓得觉都睡不好。
“行啊，江哥大气。”程东青喜滋滋地拍了句马屁，不过还有些奇怪，“汉显是啥玩意？”
“就是能直接显示汉字信息的BP机。”
“哦，那你怎么知道过两个月就会出来？”
“多看看新闻报纸啊，你个文盲……”
7月中旬的时候浪潮就开发出了汉显系统，江铭这也不算是提前泄露天机。
嘀嘀嘀！嘀嘀嘀……
BP机还在响个不停，施萤这女人简直是没完没了了，江铭蛋疼地拿起来一看，对着代码本一翻译，头都大了。
“5564（我无聊死了），0564355（你无聊时想想我）”
“70345（请你相信我），045521（你是我的唯一）”
“584（我发誓），5201314（我爱你一生一世）”
“587129955（我不求与你朝朝暮暮），829475（被爱就是幸福）”
“……”
如此高密度的信息轰炸，炙热深情的表白，堪比后世的痴汉骚扰短信。
江铭简直要疯了，这疯婆子又犯病了？
妈的，早知道就不该收下这玩意，嘀嘀嘀响个不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身上绑了个定时炸弹！
好在施萤见他一直不回，总算消停了，最后呼来一条。
“837（别生气），886（再见喽）”
江铭气乐了，还886呢，骚扰完了就跑？这磨人的小妖精，下次见面非得打得你叫爸爸六！
接下来几天，随着资金到位，一半货款打了过去，健美裤厂家那边开始陆续发货。
上次接到的第一批健美裤只是样品，而这次江铭下了整整三万条的大订单，红黄蓝绿紫每种颜色各六千条，进价成本六块钱一条，运费由厂家承担。
而江铭预定的售价是二十元！利润空间巨大！
为了囤这批货，江铭提前让柳连翘在服装市场里租了个仓库，三爷那边的闲置人手也都被调动起来，苦逼的马仔们一个个化身临时搬运工，哪怕江铭开了不菲的工资也是怨声载道，但在三爷的威名震慑下，倒也没闹出什么岔子。
与此同时，之前的十名销售员已经正式入职公司，还额外新招了十个下岗女工，这次她们不用再去摆摊，而是负责发放活动传单，公司给每人都配上一台凤凰牌女式自行车，满大街小巷地窜。
江铭的要求只有一个，但凡有人流聚集的地方，就必须看到公司的活动传单。
因为国内现在基本没有彩印机，所以传单只是粗糙的红纸黑字，上面的内容更是简单粗暴——
“开天辟地头一遭！国际模特健美秀来了！”
“异国佳人，魅力倾城，与您不见不散！”
“8月11日至16日，就在星城劳动广场，还有惊喜大奖等您来！”
“特等奖进口彩电，一等奖进口录像机，二等奖进口收音机，三等奖一台自行车，幸运奖与国际模特合影……”
“抽奖以现场活动为准，齐心公司拥有本活动最终解释权。”
不仅传单吸人眼球，这几天星城本地的几家小报上，也纷纷出现了各种‘爆炸’消息。
【好消息！受我市企业特邀，鹏城知名服装厂家将在劳动广场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国际模特秀】
【解放思想，接轨国际，市劳动广场即将迎来洋凤凰，展现活力健美的新时代】
【我市民企为何能引来国际合作，思想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和上次慧芳服蹭了电视剧《渴望》的热点不一样，这次健美裤本身没有热点，但江铭打算自己炒作热点！
光是广告方面，江铭就砸了一万块，包括传单开销和各路小报记者的润笔费。
这种短时间内密集轰炸的手段不算高端，但至少宣传密度和覆盖度都有保障，这年头大家还没对传单免疫，看报纸的也多，不出意外活动现场注定火爆。
而且九十年代初国内的形势其实相当严峻，北边老毛子眼看逐渐崩塌，国外鼓噪的“华国崩溃论”也大行其道，同时西方保持对华国的制裁，陆续撤走外资，国内只能大量增发国债印钱放水来搞投资，刺激经济增长。
在这种大背景下，民间的“国外先进论”和“出国热”自然也如火如荼。
一边是发达的资本主义世界，一边是经济落后还在起步的祖国，国民的自信心严重不足，总觉得国外的月亮比国内的圆，连歪果仁放个屁都他妈是香的。
江铭正是抓住了这种“外来和尚好念经”的心理，才把噱头放在“国际”这个落点上，强行将彩色健美裤打上国际潮流的标签，至于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健美裤本就是国外传进来的嘛。
对江铭来说，只要能成功办好这场“国际野模秀”打开市场，掀起一股本地风潮，就能拿着市场去找厂家谈下销售代理，然后坐等那些二级经销商上门送钱，轻松收割持续的渠道差价……
为此，他不惜花大价钱让马六指的大表哥赖有德帮忙，在鹏城联系了一批业余模特，直接买机票飞过来，其中有五个都是金发碧眼的大洋马，光模特队这一项的开销就接近一万。
此外他又花了五千块聘请了原本在玛雅歌舞厅驻演的歌舞团，作为表演嘉宾助阵，并负责控场搞气氛。
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开销，为期六天的活动开支预计在三万块钱出头。
这还没算上抽奖活动的成本！
作为给马六指两兄弟帮忙牵线的回报，这次抽奖的奖品大部分从马六指的水货铺进货，一台原价七千多的进口松下大彩电，两台原价五千多的进口东芝录像机，五台原价一千多的进口夏普收录机。
虽然马六指被砍价砍得欲仙欲死，但最后江铭也花了一万三大洋，加上十台凤凰牌自行车，抽奖成本逼近一万五千块！
等于江铭一条彩色健美裤还没卖出去，就已真金白银地砸下了四万五千块巨资，简直堪称豪赌！
江铭豪赌般砸下巨资，要人为打造热点。
柳连翘对此倒没什么意见，她已经彻底化身小迷妹，对江铭有一种蜜汁信任，甚至可以说比江铭自己还要相信他。
唐武也没啥意见，别的东西他也不懂，反正江哥指哪打哪就完事了。
但程东青却有些暗暗担忧，万一到时仓库里那些彩色健美裤卖不出去，岂不是亏得连裤子都没得穿？
他和唐武已经卖了编制指标，三万块股本也丢给了江铭，但随着江铭这一通砸钱，程东青这两天心里总是没底。
“江哥，你这玩的也太大了吧，这彩色健美裤到底能不能一炮打响啊，万一形势不妙咋办？”
“哥，我不是不相信你搞的这个模特秀能火，但就怕它光赚吆喝卖不出货啊！”
已经被改造成齐心公司办公处的批发行门面里，江铭施施然坐在椅子上，听着程东青的唠叨，毫不在意：“不用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不担心才怪哦，”程东青一屁股坐进对面的沙发上，看着江铭还在那淡定地翻阅各种报纸，不禁叫屈道，“我卖编制指标的事被我姐发现了，给我好一顿痛骂，鸡毛掸子都打断了，我好不容易才稳住她老人家，让她先别跟老爷子告状。”
“反正牛皮我是吹出去了，一个月之后我要是赚不到几千块钱给她过目，估计就得滚回家被三堂会审，到时候等待我的可不是鸡毛掸子，是我家老爷子的杀威棒啊，你说我能不担心嘛哥！”
“你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江铭抬头望着程东青，哑然失笑：“一个月几千块算什么，下个月初就能分红，先让你拿一万块回去，砸晕你姐！”
“要是没到这个数，我亲自出马，帮你搞定她。”
程东青满脸惊恐：“别，江哥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更慌了？你丫该不会为了约我姐，故意坑我吧？”
江铭大怒：“滚，爱信不信，我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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