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萍水相逢？

　　
萍水街上一家名叫“聚君源”的书店门前，有一位体型消瘦面容俊郎的少年已经在书店的门前站立了许久。
少年仿佛在思索着什么，就连街上的叫卖吆喝声，以及来往穿行的行人，也无法打断少年的思绪。
这少年正是千哉，千哉已经在书店门前踌躇了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了，来往的行人无一不用异样地目光看着千哉，这些行人大多数只是扫过一眼就不再看他了，但是在萍水街的暗处却有两道目光一直盯在少年身上。
千哉刚刚决定走进书店而抬起的左脚，又僵在了空中，此时的千哉想起了那道洋溢着青春气息的美丽身影。
多买些吃的，别饿着自己，别把钱都拿去买书。若依的小脸再次浮现在了千哉的脑海里，若依说过的那句话也反复在千哉的心中回荡，这使得他已经迈出去的左脚又僵在了原地。
千哉暗里摸了摸怀中的银子，他的心里又一次开始激烈交锋起来，千哉的理智告诉他。如今他已经不打算再回到沈宅，可以说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更何况以后的饭钱又该怎么办？除非他真的打算饿死。
但千哉的欲望却觉得，他应该进书店看看，如果说查清了白玉鹿的秘密，还有弄清楚了父亲留给的无名口诀，那么他肯定能解开某些答案，甚至可以从此学得法术，以后何愁衣食？
可如果没有解开答案呢？他已经查了这么多年书了，又有那一本书给了他答案？就像若依所说，不都是白白浪费了银子。
可如果解开了呢？是不是真的会拥有典籍里记载得那种通天彻地之能？
但这次如果还是和以前一样空欢喜一场呢？银子花光了，岂不是要饥寒交迫地冻死在街头？命都没了，拿什么等父亲？还怎么南行去找无遗策？
只买一本书就罢了，只买这最后一本，大不了以后少吃几顿饭就是了。
最终千哉的欲望又一次战胜了理智，然后千哉的眼神也不在犹豫，脚步落实便朝聚君源走去。
刚一推开书店的门，一股暖气就扑面而来，这股暖气让刚刚还身处在冰天雪地里的千哉有些不太适应，因为千哉在那间漏风的柴房内从未感受过这种温暖，这股气息让他想到了一个有些陌生的字眼，“家”。
小客官，本店可是好久都没见您光临了。
正在千哉思考间，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打断了千哉的思绪，千哉扭头看向说话之人，正是这家聚君源的掌柜。
千哉看着这个自己和对方都不知姓名，却无比熟络的掌柜说道：是有一段时间都没来过了，这段时间一直都待在家中，老板你这书店最近可有新书进店？
书店掌柜没有和千哉闲聊家常，而是面带微笑回答道：最近这段时间还真有新书进店，都是难得一见的孤本和珍藏。
千哉眼睛一亮说道：快拿来看看。
书店掌柜没有让这位小客人等候过多时间，不一会手里就捧着一摞书回到了千哉身前。
原本满心欢喜的千哉，在看到了书店掌柜拿回来的书心头的喜悦顿时消去了大半，因为书店掌柜取来的这些书，千哉多半基本全都看过。
书店掌柜经商多年何其聪慧，一眼就看出了千哉脸上的异样，紧忙拿起了其中的一本书推销道：小客官，你看这本书如何？这本书可是我花了番心血才找来的....
最终在书店掌柜的三寸不烂之舌以及他作祟的心思之下，千哉还是拿出了一两银子，换来了手中的这本《搜神后记》。
《搜神计》这本书千哉曾经看过，而这本《搜神后记》对于千哉来说可以说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他还是交了银子买来看了。此时的千哉刚从书店出来手里拿书，正不知该去何处过夜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声音叫住。
在书店门外的不远处，有一位摆地摊的算命先生，早在千哉还停在书店门口踌躇不定时，就已经一直留意千哉了，
此时这算命先生见千哉买书出门，打量了一眼千哉那身还算崭新的棉袍，又看了一眼千哉手里那本书，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点头，心头认定了千哉多半是个有钱的主。
故而这算命先生见千哉刚一出门就叫住了千哉。
小友留步。
千哉转身向算命先生看去，只见那算命先生是个半老不老的清庸，双眉间有一道深纹，好似是平日里经常皱眉形成的。算命先生黑发里点缀着几颗银丝，像是心神操劳过度而至。让人这第一眼看上去便有了几分好感，也情不自禁地从内心深处佩服这算命先生的书卷气息。而在算命先生身前还摆放一张矮桌，桌上有一张八卦图，在八卦图上还有三枚铜钱，这算命先生就坐在矮桌后侧，在桌前还有一个小凳。
算命先生就身穿一件朴素灰色棉袍，端坐在这股冷风中，千哉不禁有着担心着算命先生的身板，是不是会在这片寒风里吹出点什么毛病出来。
您叫我？千哉狐疑地看着那算命先生，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算命先生的脸上挂着职业式的微笑点头说道：不错，小友可否过来一叙？
千哉的心里更加狐疑了，可是听着对方这和蔼地笑声，以及那出尘般的笑容，便情不自禁地走到了算命先生的矮桌对面坐下问道：不知先生寻我来有什么事？
我叫姬有道，平日里在这帮人看相、测字、起名、看看风水在这一片还算小有名气。姬有道眯眼笑道。
千哉的面上狐疑神色丝毫不减问道：既然您说您在这一片小有名气，那您为何不去平日里富贵遍地、租金昂贵的落虹街？而是在这条偏僻的萍水街摆摊？况且我以前在这条街上从未见过您，你应该是刚来城里吧？还有，您还没说您叫我过来干什么呢.
姬有道脸上笑容微微一凝，干咳了一声说道：咳....我确实初来此城，倒还真没有听说过小友你口中的落虹街，不过你说这条街叫萍水街，我与小友你也算是萍水相逢了。姬有道稍微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我叫来小友，是见小友你恐有一大祸啊。
千哉心中一动，想到了沈寻金，再看看面前这张还算可靠的脸，千哉不禁对这姬有道信了几分。而千哉近些年来饱读古书，对于姬姓，千哉的心中有着一股莫名的好感，毕竟这姬姓在古时可谓是大有来头。
有什么大祸？先生可有良法能解？千哉急忙问道。
姬有道高深一笑道：有什么大祸，还要我给小友算上一卦，方可替你解忧，小友能否把你的八字和姓名告知于我，待老夫给你算上一卦。
对于八字，千哉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但是要他说出名字，可就有些为难了，因为千哉的名字在落辉城绝对是赫赫有名，故而无论他与谁相交都不愿吐露真实姓名，可是一想到眼前这姬有道的严肃神色，千哉还是说出了真名。
小子千哉。稍微思量了一小会，千哉答道。
千哉....姬有道在口中重复了一声，旋即面色大变！颤声说道：你就是落辉城里那位声名赫赫的千哉？
千哉点了点头。
就是沈家的那个千哉？姬有道又问，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
千哉继续点头。
就是传言里三年前有一只会腾云驾雾能口吐人言的大白鹿找上沈家门去的千哉？姬有道再问。
千哉再次点头。
虽说姬有道刚来落辉城不久，但如果说姬有道不识千哉的大名，那姬有道未免也太过有失算命先生这一身份了。毕竟算命先生这一行可是靠着眼色和嘴皮子赚钱，而打听小道消息更是算命先生这一行必不可缺的一道必修功课。而对于白鹿的那一传闻，恐怕刚来这落辉城三日的新人也会略知一二。
当姬有道得知了千哉的身份后，姬有道的心中可谓是又惊又喜，惊得是千哉的身份，喜得也是千哉的身份，毕竟沈家富主的身份在哪摆着，千哉是沈家的人。姬有道觉得自己今天如果能把面前这个少年唠得开心了，自己的肚子定然可以饱餐一顿了，甚至自己被请进大设一顿酒席也未尝不可，姬有道想到自己钱袋鼓起来的日子，顿时感觉前途一片光明。
千哉看着面色一阵变换的姬有道，他自然心知姬有道惊得是什么，但他却没有看出姬有道心中的喜悦，若是被千哉知道了姬有道此时心中所想，只怕注定会让姬有道失望了，自己这身居柴房的沈家少爷想进内院都是千难万难，就更别说给姬有道大设酒宴了。
姬有道看着面前这少年，脸上的笑容更亲切了，姬有道柔声说道：小少爷稍等，待我给你算上一挂。
千哉并没有在意姬有道瞬间转变的态度和称呼，而是一脸好奇的盯着姬有道，看看面前这位先生究竟有何本事。
千哉只见姬有道右手拇指不停地在其余的四个指节上掐动，左手食指在桌上的八卦不断点着八卦方位，似乎在推演着什么。千哉把目光移到姬有道脸上，这时姬有道眉心的那道深纹此时被他的双眉挤得更深了一些，正在皱眉苦思，口中还在念叨着什么。
“哇”的一声姬有道一大口鲜血喷出，把矮桌上白布画成的八卦染成了一片鲜红。姬有道猛地抬起头一脸震惊的死死盯住矮桌对面的千哉。
姬有道自幼九岁开始学术，从他出道以来，千哉的奇怪命格可以说是他第一次见到，也是第一次让姬有道遭到反噬。
见姬有突然道吐血，千哉猛然一惊，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明白姬有道的眼神究竟是什么含义，心头好一阵疑惑。
两人就这般莫名的对视了良久，姬有道的脸上逐渐由震惊转为皱眉深思，口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啊....
什么不可能？千哉对姬有道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很不解。
姬有道没有要回答千哉的打算，而是再次掐指细算起来，这一次姬有道闭起了双眼，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可是没有任何预兆般的，千哉只见姬有道那微动念叨着什么的嘴唇再次张大，又是一大口鲜血涌出，鲜血缓缓顺着姬有道的下颚流下，滴落在了姬有道的灰色棉袍之上。千哉只见到姬有道的嘴唇已经变成了白色，脸上满是嫣红，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也不知是被寒风冻得，还是其他缘故，千哉觉得姬有道好像受了很重的内伤。但是千哉并不懂，为什么姬有道只是掐指一算就会把自己算的吐出一大口鲜血，这上一秒还健健康康的一个大好人，怎么突然就喷出一口血来？
别说千哉疑惑，此时姬有道的心里更是疑惑，眼前这千哉的命格为何与术书所写相悖？若真按相书所述，眼前的少年根本就不该存世。姬有道可以说遇到了出道以来第一大难题。
姬有道颤抖的抬起右手，缓缓抹去了嘴边的血迹说道：小友你确认你给我的八字是真的？这八字真是你的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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