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范掌柜心里没底林鸿升自恃聪明
<p>马车朝街东驶去，曹锟远远地跟在后面。</p>
<p>马车走过几个街口，走过几条街之后，驶上一条比较偏僻的街道，这条街道上没有灯火。</p>
<p>不一会，马车左拐进入一条狭窄的石板路，之后，便在一个院门前突然停了下来。</p>
<p>曹锟大步流星跟了上去，闪进一个敞开的烧饼店的防雨棚里面，躲在烧饼炉的后面，烧饼店距离院门最近。</p>
<p>马车刚停稳，便从车上走下一个人来。因为光线太暗，看不清此人的脸。</p>
<p>但几个人对话的声音暴露了此人的身份：“林老爷，谭少爷，二位请慢走。”</p>
<p>下车的人是茅知县，这也就是说，这里应该是茅知县在青州府的落脚点。</p>
<p>茅知县还没有走到院门口，院门就开了。</p>
<p>从院门里面走出一个女人和两个丫鬟模样的人，两个丫鬟架着茅知县走进院门，院门很快关上。</p>
<p>马车右拐进入另一条街。</p>
<p>大约一盏茶的工夫，马车在两扇院门前停下，谭为义搀扶着林老爷走下马车。</p>
<p>院门上方挂着一个灯笼，但灯笼没有点亮，谭为义在院门上敲了三下，院门打开，两个仆人模样的人，将两个人让进院门，院门迅速关上。</p>
<p>这里显然是谭为义在青州府的落脚点。</p>
<p>谭为义果然还不甘心，他没有把父亲和大娘的忠告听到耳朵里面去，他之所以选择跟母亲离开谭家，就是想继续作恶，继续与谭家为敌。</p>
<p>谭家在青州有很多生意，谭为义在外公林老爷的支持下，在青州摆下擂台，要和谭家一较高低。</p>
<p>从谭家遭遇到的种种险象环生的困局来看，谭为义和躲在他背后的人已经谋划了很长时间。</p>
<p>本来，他是要借助外部势力把谭为仁赶出谭家大院，结果棋低一着，母子俩双双被谭老爷扫地出门。</p>
<p>最让谭为义受不了的是，他的两个弟弟竟然选择留在了谭家大院。</p>
<p>这种奇耻大辱，他无法接受，他的母亲林蕴姗也无法接受。</p>
<p>所以，谭为义干脆把外公林鸿升连同他的钱庄一起绑在他们的战车上，和谭家来一次殊死的较量。</p>
<p>茅知县和翟温良本以为和朝廷断了联系的谭家不堪一击，没有想到皇上把断了的线又接上了，所以才造成了现在这种骑虎难下的局面。</p>
<p>谭国凯还请欧阳大人在暗中帮忙，查清了刘明堂的案子，茅知县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仲文走出大牢，走出县衙的大门。</p>
<p>在谭家的族会上，茅知县没有想到谭国凯突然起死回生，更没有想到欧阳大人和代王朱桂会突然出现在族会上。</p>
<p>茅知县是想在谭家的族会上好好亮一次相，谭老爷的死而复生弄的他措手不及，欧阳大人和朱桂的突然出现，更让他无地自容。</p>
<p>这一定是谭国凯为了对付他而设置的圈套，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茅知县还是低估了对手的智商、能力和手段。</p>
<p>所以，茅知县和谭为义一样，他也是不会认输的。</p>
<p>翟温良和他的父亲翟中廷更不会认输，茅知县是翟中廷的人，翟中廷是什么人啊！</p>
<p>曾经权倾朝野，呼风唤雨的人物，虽然已经告老还乡，但其门生仍在朝中做官。</p>
<p>和谭国凯两相比较，谭国凯就不够瞧了。</p>
<p>茅知县的失败，就是他翟中廷的失败，再加上儿子翟温良的缘故，翟中廷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p>
<p>他们胁迫鲁掌柜做下这么大一个局，没有想到被谭国凯轻而易举地化解了。</p>
<p>翟温良放着京城里的好日子不过，跑到歇马镇来开酒楼，可见他对尧箐小姐的用心非常深，他不但垂涎谭家的财产，他还想从谭家的手上夺回尧箐小姐。</p>
<p>这几股势力勾结在一起，谭家还是要谨慎小心为妙。</p>
<p>这几天，曹锟在歇马镇转悠了不短的时间，但始终没有寻觅到鲁掌柜口中的神秘人物——即那个额头上有一个刀疤、手拿朴刀的人。</p>
<p>曹锟仔细分析过，此人极有可能是翟中廷和翟温良父子的人。</p>
<p>曹锟认定，此人肯定还在歇马镇——只要翟温良在歇马镇，这个神秘人物一定在歇马镇。</p>
<p>曹锟觉得，他这回算是遇到对手了，自己跟随欧阳大人办案很多年，想找到一个人，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p>
<p>可这次，他用了很长时间，连这个人影子都没有见着。</p>
<p>这次，要不是跟随为仁少爷到青州来，他应该还呆在歇马镇。</p>
<p>他坚信，只要自己有足够的耐心，就一定能找到那个神秘人物。</p>
<p>曹锟走到院墙边，然后纵身翻过院墙。</p>
<p>在一个回形长廊上，亮着两个灯笼，灯笼在向宅院的深处缓慢移动、时隐时现。</p>
<p>曹锟像一阵风一样跟了上去。</p>
<p>在距离灯笼十几步的地方，曹锟终于看清楚了：两个仆人的手上提着灯笼走在两边，谭为义扶着林老爷走在中间。</p>
<p>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也许是在仆人跟前不方便说吧！</p>
<p>在长廊的尽头有一个池塘，池塘上有一座石桥，四个人走过石桥，进入一个圆门。</p>
<p>院门内站着两个丫鬟模样的人，她们的手上都拿着一个灯笼。</p>
<p>虽然是在黑夜，什么东西都看不真切，但曹锟能感觉到，这是一个建筑结构繁复，布局非同一般的庭院。</p>
<p>“为义，你们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啊？”从圆门里面冲出一个女人来。</p>
<p>曹锟对这个声音很熟悉，清脆而且尖细，说话的人应该是谭为义的母亲林蕴姗。</p>
<p>林蕴姗和两个丫鬟簇拥着林老爷走进圆门，谭为义跟在后面。</p>
<p>借着路两边植物的掩护，曹锟闪进了圆门，圆门里面是一个小花园。</p>
<p>“秋菊，你们睡觉去吧！”还是女人的声音。</p>
<p>“太太，要不要奉茶啊？”</p>
<p>“不用了，天不早了，快睡觉去吧！这里有我呢？”</p>
<p>“是，秋菊告退。”</p>
<p>秋菊带着另外一个丫鬟退出圆门。</p>
<p>曹锟闪到一个假山的后面。假山旁边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甬道通到几间亮着灯的正屋。</p>
<p>母子俩将林老爷扶进一间亮着灯的屋子。</p>
<p>曹锟走到窗外外面，窗户虚掩着，露出一条缝，站在窗外的人正好能看到屋子里面的人。</p>
<p>曹锟果然没有猜错，刚才说话的女人果然是林蕴姗。</p>
<p>林老爷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林蕴姗奉上一杯茶；为义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几口，将茶杯放在茶几上。</p>
<p>“爹，范掌柜叫你们去所为何事？”</p>
<p>“范掌柜说，今天下午，一品斋终于撑不住了，他们开始降价了，而且降了两次价格。”林老爷微笑道。</p>
<p>“生姜还是老的辣，外公果然没有说错，他们果然沉不住气了。”谭为义道，</p>
<p>“照这样下去，他们支撑不了几天了——他们就要彻底完蛋了。”</p>
<p>“为义，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什么时候，等我们的人把他们的货全部扫光，那他们就真要关门大吉了。”</p>
<p>现在，曹锟终于明白一品轩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价格往下压了。</p>
<p>他们想等一品斋把价格降下来以后，然后派人扫货，意图垄断紫檀家具的市场。</p>
<p>原来，林老爷打的也是这个算盘，遗憾的是，谭家已经开始出手了。</p>
<p>在“一品轩”还没有出手前出手，一品斋已经占得先机。曹锟不得不佩服谭老爷和为琛少爷神机妙算。</p>
<p>“娘，我们报仇雪恨的日子就要到了，只要一品斋的生意做不下去，只靠药铺的生意，谭家支撑不了多少天，娘，我们杀回谭家大院的那一天就要到了。”谭为义兴高采烈。</p>
<p>“为义，你就不要再想着回谭家大院的事情了，你们母子俩住在这里不是很好吗！”</p>
<p>“过一段日子，你们把为智和为信接到这里来，然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p>
<p>“外公已经老了，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在折腾了。”</p>
<p>“哦，对了，我估计，再有一两天，就该差不多了，你们派出去的人都准备好了吗？”</p>
<p>“外公，派出去的人，我们全都准备好了，到应天府、杭州、宁波、梧州和滕州扫货的人，全都准备好了。”</p>
<p>“外公，我们要不要早一点采取行动啊！我都有点沉不住气了——我看看有动手了。万一他们缓过神来，我们岂不是——”</p>
<p>“稍安勿躁，他们还参不到这一步——他们要是参到这一步，早就开始动手了。”</p>
<p>“沉住气——一定要沉住气。千万不要像范掌柜那样。”</p>
<p>“范掌柜沉不住气，是因为今天下午一下子来了两个大买主。”</p>
<p>“我怕的就是没有人来光顾，到我们一品轩来转悠的肯定有一品斋的人，要不然，他们怎么会两次降价呢？”</p>
<p>“他们看我们的生意这么好，一定会把价格往下降——现在，他们只有降价这一条路可走。”</p>
<p>“我们的价格太便宜了，还真有点让人心疼。”</p>
<p>“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花一点本钱，就想把一品斋逼入绝境，那是妄想。”</p>
<p>“眼下，一品斋不是已经乱了吗？我估计谭国凯还蒙在鼓里呢？为仁太嫩了，他哪见过这阵势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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