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假佛陀真道长
菩提被崔玉楼推到水缸壁：“县主大人。”
李罗罗的惊愕全都写在了脸上：“菩提，你难道是蓝莲花妖么？”
菩提点点头。
崔玉楼没有放开的意思：“昨夜我们三个人陷入幻境，就是你搞得鬼？是不是？”
菩提再次点点头。
崔玉楼死死扼住菩提，目露凶光：“原本在朝夕与共发现你是妖的时候就不该放过你，现在竟敢跑出来害人！”
摩柯班诘一把抓住了崔玉楼的胳膊阻止：“崔玉楼，放开她！”
崔玉楼：“她造了幻境，让你深陷其中，本来就有重伤在身，沉溺幻境当中差点再也醒不过来！”
摩柯班诘：“是我让她这么做的。”
崔玉楼看了一眼菩提又看看摩柯班诘：“你别被她给骗了！妖可不一样，能迷惑你让你心甘情愿成为她的奴隶！”
摩柯班诘：“你也是妖，你有让别人成为你的奴隶吗？”
崔玉楼无从答话，只好放开菩提。
李罗罗将菩提从水缸中扶起来：“崔玉楼，昨夜如果菩提想让摩柯班诘死，就不会让我们也进入幻境将摩柯班诘唤醒，这件事一定是个误会。”
菩提踏到地席的一刻，身上竟然神奇地干了，原本湿答答的长发和衣衫瞬间蒸干了水分，还是那个明艳神秘的天竺丽人。
菩提向在场的所有人行礼：“的确是我做的幻境。”
崔玉楼：“你是日日呆在佛前受香火渡化而成的灵体，竟然做这样害人的事？”
摩柯班诘幽幽地开了口：“是我让她这样做的。”
崔玉楼看着摩柯班诘：“你疯了吗？你想死吗？”
摩柯班诘：“我只是想在幻境之中找寻一些关于往昔的残存美好罢了。”
崔玉楼：“你不知道会害死你自己么？”
摩柯班诘：“我知道。”
崔玉楼：“你就是去寻死的对不对？”
摩柯班诘没有答话，仅仅只是双手合十潜心念佛。
崔玉楼嗤笑一声，气冲冲地走了。
过了不久，白云子带着几个道士来了。
摩柯班诘只是坦然一笑：“你来做什么？”
白云子礼仪周到：“来把那几个闹粥棚的人带回去管教。”
摩柯班诘并没有太多的遮掩，反而大方地将地牢钥匙丢给白云子：“在假山石那边的地牢内，我猜你应该已经把这里摸清楚了才来要人的，应该不需要我带路了。”
白云子将钥匙丢给手下：“你们去。”
不用说，看来白云子果然已经了解了事情。
可等到手下都带着人走了，白云子却还没有走的意思：“说起来有些惭愧，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摩柯班诘：“不是了，我以前常见到你。”
白云子：“哦？”
摩柯班诘：“以前我还是个小货郎，在街头巷尾被人追打饥肠辘辘，每每你们道观施粥，我便会来讨一碗。而你总是亲力亲为，在粥棚忙活一整天。说起来该是我惭愧才是，我不过是个假佛陀，而你才是真道长！”
白云子笑了笑：“彼此彼此。”说罢一甩浮尘走出了摩柯班诘的院子。
李罗罗听明白了白云子最后的话，毕竟，这两人有太多的共同点。
当夜色合围，李罗罗又欣赏着大水缸里蓝莲花盛放渐渐低垂入水的美丽姿影：“摩柯班诘，你知道吗？你的蓝莲花名叫菩提，在朝夕与共当舞女，她有好多朋友，还有好多追随者呢！”
摩柯班诘：“我知道，菩提的名字是我为她取的，因为她需要大量的酒来供养，于是我曾经把她托付于贺若老板照管，谁知她偷溜出去被拐进了酒肆。酒肆老板对她实在是坏，可她仍谨记佛前教诲，也遵守妖族与人族之界，没有对人动用妖法。后来，她找到了贺若夕碧。再后来，贺若夕碧买下了那间酒肆，改为朝夕与共。”
李罗罗不经讶异非常：“原来贺若夕碧买下酒肆和一帮舞姬厨师是为了顺理成章接回菩提！等等，那以前那个坏老板的死呢？毒死坏老板的药只有贺若夕碧的香料铺子才有呀！”
一切似乎不言而喻起来。
摩柯班诘岔开了话题：“天都黑了，为何崔玉楼还没回来呢？”
李罗罗只顾看花，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去处：“遭了，崔玉楼是不是回去了！现在坊门都关了，我回不去了。”
摩柯班诘：“出门左拐路过厨房，那边有客房。”
李罗罗高兴地告别，踏出门往厨房那边去。
刚路过厨房，李罗罗便被挟持了，被黑袍人带着直奔暗夜之中。
当坠地的感觉传来之时，李罗罗才得以看清周围。
高大的假山石，浓密的灌木草丛，以及不远处太液池和高大殿宇宫灯相辉映的景象，李罗罗无比熟悉。
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县主大人，你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吗？”
李罗罗回身看到的是一个长着乖巧脸面身穿黑袍的人：“张柳儿！”
张柳儿拖着脚向前走了一步，向李罗罗行礼：“是我。”
李罗罗看到张柳儿的跛脚，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你抓我做什么，难道是想报复我吗？”
张柳儿：“不，我只是想带县主大人看一看崔玉楼的真面目而已，跟我来吧！”
李罗罗迟疑着不愿意跟着张柳儿走。
张柳儿抛下一句话：“在这大明宫里发现了偷偷溜进来的人，格杀勿论。县主大人不走只会被当做偷溜进宫的刺客！”
李罗罗自然明白自己被威胁了，只能跟着张柳儿走。
很快，在假山石的间隙中，拨开草丛，可以清晰地看见对面露出一角的亭台楼阁，以及清晰明白的两个身影。
那个长身玉立的红袍郎声音清朗。
李罗罗一眼便认出那是崔玉楼。
而很快，那个身穿红霞锦缎的女人也露出了真容——太后娘娘。
不同以往不怒自威与高高在上，太后显得那么松快和高兴。
而后，太后牵着崔玉楼走进一层又一层帐幔之中。就像在摩柯班诘家中，菩提所造幻境中看到的一样，那时，太后是领着摩柯班诘走进层层帐幕之中。
难怪那时崔玉楼会慌张地挡住自己不让自己看——李罗罗惊得跌坐在地。
当浓密的夜色散去的时候，李罗罗的惊愕依旧浓厚。
而当崔玉楼找到李罗罗的时候，李罗罗正在自家池塘边上往池塘里丢石子。
“你怎么一声不吭就从摩柯班诘那儿走了？摩柯班诘到处找人找你呢！”崔玉楼大跨步从草地走上轩台。
李罗罗晃过神来：“好，我去给摩柯班诘说一声。”
崔玉楼一把拦住李罗罗：“不用了，我已经找人给他报信儿了。”
李罗罗看着崔玉楼一如往昔丝毫没有波动的脸，哦了一声。
崔玉楼：“你怎么了？怎么今天看起来无精打采？难道就因为我昨天没有尝试你的那碗黑乎乎的菜品，所以你赌气回来了？”
李罗罗：“崔玉楼，你昨晚去哪里了？”
崔玉楼不假思索：“朝夕与共。”崔玉楼撒谎自然而然没有丝毫破绽：“怎么，李罗罗，你不会因为昨晚上没见到我，所以今日一大早到处找我吧？”
李罗罗：“崔玉楼，昨天你去大明宫里了吧？”
崔玉楼的笑容逐渐凝滞。
李罗罗从崔玉楼倏忽而逝的表情中读懂了什么：“你见了太后。”
崔玉楼愣在了原地。
二人就这么对视着。
树林里的风一路穿渡而来，掀起二人的袍襟。
崔玉楼死死地抱住李罗罗不肯放手。
李罗罗视线漫过红袍郎的肩膀，停留在满院冬残的树影之上。
渐渐地，崔玉楼说起了话：“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单方面自作多情地自认是摩柯班诘的朋友么？我知道摩柯班诘讨厌我，不把我当朋友，可是我还是一直将他视为我最好的朋友。因为——他和我有一样的经历，我们都是被献给太后的人。
我觉得自己很脏。我总是不停地整理衣服，不停地抖掉身上的尘土，因为再干净也不干净，无论如何我都觉得自己很脏。
我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是脏的，但唯有你是我最干净的，是上天的恩赐。
我常常问我自己，当初明明有更好的办法让你隐瞒我的妖怪身份，可偏偏为什么要求太后赐婚。
我有私心。
我看到你淡然的眼神，清澈见底，我想拥有，我向往。
我看到你明明透过重重身影偷瞄我，却忽然间慌张地挪开了眼神，我不想失去。所以我——
其实，作为一个攀附权贵的人，我怎么不把长安城所有清贵都了解了解呢，是听说有一座偏远的赵王府，府里人都远离纷争。那个赵王府的孤女几乎不出门，没什么人认识，我多么向往啊，你那样的美好的生活，我多么钦佩啊，你这种远离俗世纷争的干净人。
也许有一天我也能拥有呢——我这样想着。我要那份婚约，我要拿到那份婚约。那份和你的婚约。”
崔玉楼的自述像是漫天的冰雪一样将李罗罗的见闻全部颠覆。
从前只知道长安城里住的人有一颗巨大的追逐快乐的心，而如今才明白，那不过是混乱的温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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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罗罗的惊愕全都写在了脸上：“菩提，你难道是蓝莲花妖么？”
菩提点点头。
崔玉楼没有放开的意思：“昨夜我们三个人陷入幻境，就是你搞得鬼？是不是？”
菩提再次点点头。
崔玉楼死死扼住菩提，目露凶光：“原本在朝夕与共发现你是妖的时候就不该放过你，现在竟敢跑出来害人！”
摩柯班诘一把抓住了崔玉楼的胳膊阻止：“崔玉楼，放开她！”
崔玉楼：“她造了幻境，让你深陷其中，本来就有重伤在身，沉溺幻境当中差点再也醒不过来！”
摩柯班诘：“是我让她这么做的。”
崔玉楼看了一眼菩提又看看摩柯班诘：“你别被她给骗了！妖可不一样，能迷惑你让你心甘情愿成为她的奴隶！”
摩柯班诘：“你也是妖，你有让别人成为你的奴隶吗？”
崔玉楼无从答话，只好放开菩提。
李罗罗将菩提从水缸中扶起来：“崔玉楼，昨夜如果菩提想让摩柯班诘死，就不会让我们也进入幻境将摩柯班诘唤醒，这件事一定是个误会。”
菩提踏到地席的一刻，身上竟然神奇地干了，原本湿答答的长发和衣衫瞬间蒸干了水分，还是那个明艳神秘的天竺丽人。
菩提向在场的所有人行礼：“的确是我做的幻境。”
崔玉楼：“你是日日呆在佛前受香火渡化而成的灵体，竟然做这样害人的事？”
摩柯班诘幽幽地开了口：“是我让她这样做的。”
崔玉楼看着摩柯班诘：“你疯了吗？你想死吗？”
摩柯班诘：“我只是想在幻境之中找寻一些关于往昔的残存美好罢了。”
崔玉楼：“你不知道会害死你自己么？”
摩柯班诘：“我知道。”
崔玉楼：“你就是去寻死的对不对？”
摩柯班诘没有答话，仅仅只是双手合十潜心念佛。
崔玉楼嗤笑一声，气冲冲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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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柯班诘只是坦然一笑：“你来做什么？”
白云子礼仪周到：“来把那几个闹粥棚的人带回去管教。”
摩柯班诘并没有太多的遮掩，反而大方地将地牢钥匙丢给白云子：“在假山石那边的地牢内，我猜你应该已经把这里摸清楚了才来要人的，应该不需要我带路了。”
白云子将钥匙丢给手下：“你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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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子：“哦？”
摩柯班诘：“以前我还是个小货郎，在街头巷尾被人追打饥肠辘辘，每每你们道观施粥，我便会来讨一碗。而你总是亲力亲为，在粥棚忙活一整天。说起来该是我惭愧才是，我不过是个假佛陀，而你才是真道长！”
白云子笑了笑：“彼此彼此。”说罢一甩浮尘走出了摩柯班诘的院子。
李罗罗听明白了白云子最后的话，毕竟，这两人有太多的共同点。
当夜色合围，李罗罗又欣赏着大水缸里蓝莲花盛放渐渐低垂入水的美丽姿影：“摩柯班诘，你知道吗？你的蓝莲花名叫菩提，在朝夕与共当舞女，她有好多朋友，还有好多追随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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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罗罗回身看到的是一个长着乖巧脸面身穿黑袍的人：“张柳儿！”
张柳儿拖着脚向前走了一步，向李罗罗行礼：“是我。”
李罗罗看到张柳儿的跛脚，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你抓我做什么，难道是想报复我吗？”
张柳儿：“不，我只是想带县主大人看一看崔玉楼的真面目而已，跟我来吧！”
李罗罗迟疑着不愿意跟着张柳儿走。
张柳儿抛下一句话：“在这大明宫里发现了偷偷溜进来的人，格杀勿论。县主大人不走只会被当做偷溜进宫的刺客！”
李罗罗自然明白自己被威胁了，只能跟着张柳儿走。
很快，在假山石的间隙中，拨开草丛，可以清晰地看见对面露出一角的亭台楼阁，以及清晰明白的两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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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罗罗一眼便认出那是崔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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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太后牵着崔玉楼走进一层又一层帐幔之中。就像在摩柯班诘家中，菩提所造幻境中看到的一样，那时，太后是领着摩柯班诘走进层层帐幕之中。
难怪那时崔玉楼会慌张地挡住自己不让自己看——李罗罗惊得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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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罗罗：“崔玉楼，你昨晚去哪里了？”
崔玉楼不假思索：“朝夕与共。”崔玉楼撒谎自然而然没有丝毫破绽：“怎么，李罗罗，你不会因为昨晚上没见到我，所以今日一大早到处找我吧？”
李罗罗：“崔玉楼，昨天你去大明宫里了吧？”
崔玉楼的笑容逐渐凝滞。
李罗罗从崔玉楼倏忽而逝的表情中读懂了什么：“你见了太后。”
崔玉楼愣在了原地。
二人就这么对视着。
树林里的风一路穿渡而来，掀起二人的袍襟。
崔玉楼死死地抱住李罗罗不肯放手。
李罗罗视线漫过红袍郎的肩膀，停留在满院冬残的树影之上。
渐渐地，崔玉楼说起了话：“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单方面自作多情地自认是摩柯班诘的朋友么？我知道摩柯班诘讨厌我，不把我当朋友，可是我还是一直将他视为我最好的朋友。因为——他和我有一样的经历，我们都是被献给太后的人。
我觉得自己很脏。我总是不停地整理衣服，不停地抖掉身上的尘土，因为再干净也不干净，无论如何我都觉得自己很脏。
我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是脏的，但唯有你是我最干净的，是上天的恩赐。
我常常问我自己，当初明明有更好的办法让你隐瞒我的妖怪身份，可偏偏为什么要求太后赐婚。
我有私心。
我看到你淡然的眼神，清澈见底，我想拥有，我向往。
我看到你明明透过重重身影偷瞄我，却忽然间慌张地挪开了眼神，我不想失去。所以我——
其实，作为一个攀附权贵的人，我怎么不把长安城所有清贵都了解了解呢，是听说有一座偏远的赵王府，府里人都远离纷争。那个赵王府的孤女几乎不出门，没什么人认识，我多么向往啊，你那样的美好的生活，我多么钦佩啊，你这种远离俗世纷争的干净人。
也许有一天我也能拥有呢——我这样想着。我要那份婚约，我要拿到那份婚约。那份和你的婚约。”
崔玉楼的自述像是漫天的冰雪一样将李罗罗的见闻全部颠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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