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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河源6组那些事

小说:山娃的奋斗作者:鱼洱字数:4697更新时间 : 2018-06-02 10:16:00
  河源6队有六十多户,三百多人,是河源大队最大的生产队。作业组分成两个,桐子湾平坝为第一小组,林木负责任组长,桐子湾其余的为第二小组,归老队长胡华东负责。林木所在的半山屋场也归胡华东管理,但林木家则自已管,划为第一小组。

  生产队分成两个作业组后,积极性立即高了些,特别是林木管的第一小组,稻谷熟时,他就带着二十多户日夜抢收。抢收完稻谷后立即翻地,栽上红苕,以前时,收完稻谷后,田就空着,直接等到播种小麦才翻田。田土厚,又肥,红苕生产周期快,是可以抢种一季的。

    林木所在的第一小组在田里栽了红苕,但胡华东却不,他那组只是抢收稻谷快,并不翻田,他认为林木不对政策,是资本主义的尾巴。他那组不动,社员见林木这一组多红苕分,自然对胡华东有意见,陈水伦听到些社员的意见后,向胡华东汇报,胡华东老谋深算地笑了笑说,“水伦,别急,我会让他林木有好看的!走吧,去我家吃饭,我们商量商量!”

    说是商量,其实都是胡华东说了算,商量是他和他老婆商量,胡华东是有名的粑耳朵,他管队里人,老婆管他,至于他和陈水伦的关系,全队人都知道,是同一鼻孔出气,穿一条连裆裤,共用一个老婆,当然,共用老婆是陈水伦背着他进行的。

    陈水伦个子高大,健壮结实,因为眼睛皮长年肿咪肿咪的,外号叫陈瞎子,他和胡华东对比鲜明,胡华东只有一米五五上下,社员背地里都叫胡矮子。陈瞎子是五保户,他本来是有家有室的,但在吃伙食团时,他的老婆和两个儿子给饿死了。当然,他老婆儿子饿死完全与他心毒有关,据知情人说,那时他家四口人可以分到两斤熟红苕的,每人半斤,但陈瞎子分到后并不拿回家,在路上就一个人吃完了,只几天,老婆和一个三岁一个五岁的儿子就饿死了。后来,伙食团解散,集体干活,粮食分到家,陈水伦的优势就凸显出来,他是正劳动力,工分十分,分到家的粮食照平均算富足死了。队长老婆李红玲和他好上后,他的粮食有不少到了她家,当然,在她家吃的饭也多,但多个人只多双碗筷,队长家得到的好处十分明显。

    至于他们两人的暧昧关系,倒是李红玲的小女儿胡琴无意间说出来的,那一次,生产队开工,胡华东没来,有社员碰见了胡琴,随便问问她,“胡琴,你爸爸今天咋个没来上坡呢?”

    才七岁的胡琴想都没想就说,“我爸爸昨天晚上去大姨家了,大姨爹的生日,晚上我和妈妈还有陈瞎子一起睡的。”

  听的社员吓了一跳,看了看四下无人,赶紧溜开,但过段时间后,他还是把这消息透了出来,全队社员都知晓,唯三个当事人除外。

  胡华东回到家时,饭还没煮熟,李红玲一个人正忙着,  灶前灶后的。

  陈水伦见状,就坐到了灶膛前,加柴烧火。他加了把柴后,从口袋里拿出布袋,卷了一支自己种的旱烟,接着拿出烟杆装上,用灶膛里一根正燃烧的柴枝点燃,吧嗒吧嗒吸了几口后,就递给了坐在一边的胡华东。

  “不!不!你自个抽,旱烟味大,我抽不惯,我还是抽买的这种!”胡华东伸手把陈水伦的手推挡了一下,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盒三分钱一包的经济烟。陈水伦见胡华东推挡,就不再客气,自己美滋滋地大口抽了起来。

  对于这个家,他感到自己就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虽然常在这里吃饭,但自己在队里分到的东西也大都到了这里,因而一切都心安理得,尤其和李红玲有了麻糊事后,感觉愈加如此。

  陈水伦又往灶膛里加了一把柴,加这把柴时,胡华东说,“饭还有一会才好,我先去睡一会瞌睡!”

  “你去躺躺吧,到时喊你!”李红玲正洗着盆里刨了皮的土豆,洗好几个后又说,“我还要切洋芋片,切好片后还要炒。”

  “要得,胡队长去休息一会,反正没得事!”陈水伦也对着胡华东的背影说,边说边吧嗒了一口烟,边说边用眼睛瞟了一眼李红玲,一看又想起了那些麻糊事,他眼前又闪过了她洁白大腿部的那颗红痣。

  陈水伦想到那儿时,他又回忆起了他们间的第一次,已有好多年了,那时都才三十多四十岁,一个夏天的午后,自己正在床上午睡。那时队长已带领社员上坡了,陈水伦因为看山,他上坡的时间有时相反。

  “水伦、水伦——在屋头不?”李红玲推了推门。

  “在屋头!——是红玲姐吗?你推吧,门没闩。”

  门吱呀一声开了,李红玲走了进去。

  “红玲姐,你有啥子事?有事你说嘛,我在睡瞌睡。”

  “水伦,把你家的粮食借点要不要得?——你晓得的,我们大家人口,粮食根本不够,要不是你华东哥是队长,我们肯定命都活不过来。”

  “红玲姐,粮食我哪有,我穷豁豁的,哪有多余的粮食?”陈水伦隔着蚊帐说。

  “队里的包谷才分下来,你又没喂猪儿,咋个说没得粮食了呢?水伦,别舍不得嘛,姐不得亏待你的!”李红玲说时掀开了蚊帐。

  因为是夏天,陈水伦只穿了个短裤睡觉,因为生活中没有女人,又因为是壮年汉子,再加上内裤是土裁缝做的,宽而大,他中间那里像日本的富士山,昂得老高老高。

  陈水伦眼睛是闭着的,他根本没想到李红玲会掀开蚊帐。

  “哇!撑伞了!”李红玲声音极地夸张,夸张里杂着:哇,你这家伙好可爱的意味。山里人习惯把男人这儿昂起时叫撑伞,一个撑字说明了其力度;一个伞字也深动了裤子给撑起撑开的贴切,足见三峡人其语言的丰富性与独特性。

  李红玲的话让陈水伦一惊,一惊就睁开了眼,虽睁开了眼,但伞依然撑着,还特意显示出活力似的动了动昂了昂,他立即不好意思,他身子向里边翻。

  “都是过来人,有啥子事嘛!大男人的,还羞羞……”李红玲低了低身子,嘴向他耳朵靠近了些,声音暧昧起来——“我会收伞!”

  陈水伦本是干柴,哪听得了这样挑逗的话,虽然他还不知道李红玲心里的真实,不敢忘形,但转眼一想,我一个单身汉怕个锤子!

  有了这个胆,两人之间自然水到渠成。

  一翻风雨后,陈水伦把家里的包谷倒了大半给李红玲。“我没喂猪儿,也不喜欢吃包谷,就多倒些去吧!”

  “到时杀猪了,砍一腿给你!”李红玲对正装包谷的陈水伦说。

  “要不得!要不得!咋个好意思嘛!”

  “有啥子不好意思呢!有机会了我还来!”李红玲提了提装包谷的袋子,有些沉。

  “往后,我的粮食只要有多的,都给你!”陈水伦见李红玲说有机会了还来,也跟着放了一条长线。

  这条线一放就放了十多年,放得李红玲成了他的半个老婆,直到近两年,或许是老了,也或许有其它的原因,反正李红玲没来找过自己了,当然,只是那事不找自己,其余的依然不变,譬如帮这帮那,譬如借东拿西。

  “水伦,水伦,你在想啥子?把火烧小点,看锅里都潽出来了!”李红玲突然喊叫起来。

  陈水伦一惊,回过神来,脸有些红地笑了笑,说,“没想啥,锅里潽了就是要熟了,我少加柴,只要锅里在开就行!”他抬头望了望,李红玲并没看他,仍埋头在切她的洋芋片。

  未几,李红玲干完了手里的活,她把锅里的红苕稀饭用两个大盆装了起来,洗涮了锅,放了少许猪油,加了盐,待锅里热辣后,把洋芋片放了进去,嗞嗞声响,香气四溢。

  “好香!”陈水伦赞了声,吞了吞口水,接着又说,“想不到,李姐,你们这时候了还有猪油吃。”

  “也不多了,罐罐里就巴底子一点点,顶多还有一两斤。”

  “虽说只有一两斤,但在我们整个生产队是最好的了,照我看,除了你家,就可能只有会计胡松年社员刘少帮家还有油吃;至于林木家,我看都没得了,他虽是大队的民兵连长,但人老实,家景和你们比不得,特别是前两年赔款后,坐的屋都差点没得了!”

  “赤脚医生胡来同呢?他家肯定还有!”

  “是,是,还有他家,会看病肯定不同!不过,说真的,下面作业组要是没有他家,都穷!”

  “水伦,洋芋片熟了,不要火了,你去叫华东吃饭吧!”

  “要得,可在大队读书的胡琴还有在地里干活的大姑娘二姑娘还没回来呀!”

  “差不多回来了,等我们把桌子啥的搞好,就回来了,我天天煮饭时都看了钟的,有个时间就是好!”

  “那还用说,买个钟得要好几块钱呢!我们全生产队就只你家和会计家有。”陈水伦边说边站了起来。

  “还是会计家富,他家手表都有了。”

  “李姐,他会计要是不贪,买得起啥子,说个亮底的话,那个药罐罐(病人),如果不是会计,比我还不如!贪那么多有啥用,人都死了!”

  李红玲笑了笑,没有答理他这句,只说,“快叫华东去!”

  陈水伦从灶屋穿过堂屋,到了最里边的房屋,为了尊敬,他走到床边才轻声喊胡华东吃饭。

  待他俩回到堂屋时,饭菜已经摆好,胡琴和李红玲各端一个咸菜碗从灶屋来。

  “幺女快哈,说回就回来了!”陈水伦没话找话,明显地有些讨好,但胡琴并不领情,特别是刚回来的二女儿胡明平还白了他一眼。

  “吃!吃!吃饭了!”胡华东靠了上方坐下,他坐了一半位置,剩下的一半明显是留给陈水伦的。待陈水伦坐下后,他又说,“吃饭后,你去王清云那里,把我们队的情况反映给他,就说林木有资本主义倾向,用集体的土地肥私人的腰包,我们上面这个作业组的社员有很大意见。”

  “华东哥,你不去吗?”

  “我去了不好,你去是代表社员,回旋余地大,即使林木知道了,我会在你背后撑着,我在背后使力好!”

  “华东哥就是能干!”陈水伦赞了一句后,大口大口吃着稀饭。稀饭还有些烫,再加上他吃了个酸辣子,很辣,冒汗了不说,鼻子也辣红了,还有鼻水出来,他转了一下头,手按住一个鼻孔,用力用气冲了一下,接着又换了一个鼻孔,用力用气冲了一下,冲后,又用手把两个鼻孔抹了抹。

  他的一连串动作自个没感觉,却让胡琴胡明平以及刚收工回来的大女儿胡明玉鼻子紧皱,都白了他一眼。她们三姊妹都知道,这样的人太不卫生了。

  陈水伦去王清云那儿状告林木后没几天,林木也知道了这件事,那是在大队开会,王支书把他叫到一边,单独和他勾通,但没批评他,是同事不说,最主要的是他已从报纸等各方面看到了政策的去向,知道林木是对的。虽然如此,林木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沉重,乡亲们都穷到了顶点,自己带领乡亲依靠一点政策的松动多收了季红苕,有何不可呢?分成作业组,其目的就是要提高劳动效率,老队长自己不分清形势,却在这点上来和自己过不去,真是!

  开完会回家,走在弯弯的山道上,林木又想到了这事,他望着起伏的群山,思绪又走回到了那些走过的路。穷!一个穷字,穷到了顶点的穷贯串了他所有的记忆。

  十二岁,十二岁时他才开始发萌读书,那时,读书得到梅子品,因为还没修公路,翻山越岭往返要走两个多小时,一年出头没双鞋穿,那怕是下雪的冬天;每天早上吃点头天晚上剩下的,中午的粮食是红苕出来时带红苕,洋芋出来时带洋芋。虽然如此,父亲仍不高兴他读书,好在母亲的包容,他勉强念完了高小。高小刚念完,就碰上了解放,政策原本有些松动,可家里底子太薄,再加上父亲的守旧,日子真的艰难。实在无法忍受家里的穷,十六七岁的他报名参军,参军的地方在遥远的东北,1954年,抗美援朝战争刚刚结束。

  在部队服役了几年,因文化太少又回来了,回到故乡时正碰上社会大前进,穷倒不怕,怕的是饿,在部队时,有饱饭吃,可回来后,每天没一顿像样的饭,这日子怎么过呀?人不能饿死,他背着父亲去挖了一块荒坡,也就两丈见方,准备种些蔬菜充饥活命。可他刚挖出来,就被父亲知道了。

  “这咋个行?你这样一搞,每个社员都像你,我还咋个管?!”当生产队队长的父亲气不说,也急得不行。

  见父亲如此,刚结婚不久的林木提出分家。

  “分就分吧!老子把你养大了你翅膀硬了,能飞了,你飞吧!”林家政心里更气,有种要和林木一刀两断的架势。

  家分了。

  说是分家,其实全家只有两间屋,他们四兄弟,就算两个老人不要,每人只有半间。林家政用些旧木板什么的在中间一隔,就分了半间给林木,分家里的生活用具时,林家政边搬边说,“分吧!搬吧!从此我不管你,你也不用理我,我沟死沟里埋,路死路边趟!”

  林木见父亲的话如此绝情,心情很差,也很痛,他想不到父亲的反应如此激烈,但事已至此,只能如此了。

  分家后的第二天,他在父亲仇人一样的目光里种完了那块刚从荒坡上挖出的地。就十天半月,青菜长出来了,因为那块荒坡土厚,地肥,青菜长势旺盛。青菜就要吃得上口时,林木通过公社武装部长的关系,带上妻子修建梅子品连结五峰公社的公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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