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前往妖都
柳如妍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在陆正龙怀中。内心不由一慌，脚下一踹，把陆正龙踹了下去。掉下床的人疼得叫了一声，她急忙下床，问道：“正龙，你没事吧？”
陆正龙揉了揉腰身站起：“没事，看来，昨天晚上睡得还好。”
这如同调侃一般的话，让柳如妍红了脸。她伸手探到陆正龙额头上试了试温度，说：“总算是退烧了。你内伤怎么样了？“
“多谢师姐惦念。未痊愈，但好些了。”
落下山崖，被妖族抓住当成奴隶一样劳役，再为了救师姐与妖族大战。经过一天一夜的歇息，不敢说痊愈，但至少好多了。
两人幸存下来，未免被妖族找到，此地不可久留。他们开始商议离开的事宜。柳如妍说，回无为谷小天师院。陆正龙问，可知路怎么走么？柳如妍摇摇头，说不知。
两人都不知回无为谷的路，但陆正龙却猜道：“师父应该下山找我了。”
“下山？”
“是的，恐怕还有金师叔。咱们跌落山崖，王圭会占卜。是生是死，他肯定能占卜出来。所以，我没猜错，师父和金师叔一起下山找我们。”
柳如妍内心愧疚，自己生死未卜之际，师父一定很担心吧。她说道：“要不，咱们去找师父，与他们汇合吧。”
陆正龙点头赞同，说：“我先用抉鸾照水与师父联系试试。”说罢，便与柳如妍出门前往寒潭。到达后，开始施法。平静的水面，荡起涟漪，画面慢慢浮现。妖兽城的画面出现眼前。
看到如同废墟一般的妖兽城，陆正龙和柳如妍内心一震。
经历大火与妖兽践踏的县城，只残存几栋完好的屋子。鬣熊巨大的尸体，还没清理出城。各种冻僵的尸体横在街头，这些尸体，有人类、有妖族、还有妖兽。大街上，妖兽拿起鞭子挥舞着，口中呵斥着人类快快清理城内的尸首。
被奴役的人们，比妖兽城被毁之前还要惨。陆正龙看到了，只剩下一只手臂的老张。被妖兽咬掉一只手臂的他，干活比其他人要慢，自然，挨到的鞭子更多。如果不是缺少人手，老张很可能被当成没用的废物丢弃。最终，他承受不住地倒在街头。饥饿、寒冷与疲惫让他无法动弹。老张倒下的时，妖兵走过来抽了他好几鞭，又踢了好几脚。确定他真的起不来以后，便吆喝着人，赶紧把他抬起与那些尸体放在你一起处理掉。
还剩下一口气的老张被扔进死人堆的时，内心对死亡的恐惧蔓延，想挣扎爬出来。但已无力。他想张口，说自己还没死。但嘴巴，发不出一个字。
在同伴把他抬起扔上收尸车后，老张终于含冤而死。他瞪着一双眼睛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也不知道最后一刻，在想着什么。
寒潭边，陆正龙别过头。他眼睛里，布满复杂的情绪。柳如妍悄悄牵住他的手，给他力量。她内心痛苦，她看得出来。陆正龙把妖兽城百姓的命运抗在肩上。若不是为了救她，他也不会承受这样悲伤痛楚结局。
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似感受到身旁的人在自责，陆正龙低声安慰道：“师姐不必自责，我不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
这让柳如妍更加无地自容，她说：“正龙，对不起……请让我与你共同承担，背负一切。”
陆正龙反手牵住她：“谢谢你，柳师姐。”
山下，传来脚步声，陆正龙收回法术，道：“妖族找来了，我们先走。”
于是，两人从另一边下山。前来追查他们的妖族上山后，带着猎犬先是追踪到小茅屋里。看到里面的东西有使用过的痕迹后，便知他们曾躲此处。
“追！”牵着猎犬的妖族说道，那猎犬闻着味道继续追踪上去。
妖兽城被毁，天师院两名弟子逃走。别说不敢前来挨训的妖兽城城主了，穷奇护法也也不知如何交代。
此时，妖都皇宫大殿里头，穷奇护法跪在妖王索寞面前。索寞一身杀气，冷冷地看着他，说：“你不仅没抓到人，还把妖兽毁了，让他们逃了？”
穷奇护法被妖王身上的杀气镇得不敢动弹，他畏惧地说道：“是的。那天师院的弟子使出诡计，才得以逃跑。”
梼杌护法摇摇头：“不会用脑子，鲁莽行事。你让人逃走，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穷奇生气地站起对梼杌护法，他那双眼睛如同可以喷出火似的：“梼杌，你还没有资格教训我！从我手里逃走的人，我一会亲自抓回来。”
梼杌护法继续讽刺道：“抓？你上哪去抓？天师院狡猾多端，我们连他们的影子都抓不住。甚至是，他们是否混在城中也不知道。你还是少给王添麻烦吧。”
穷奇愤怒地抡起锤子，想一锤子锤爆梼杌护法的脑袋。可看看王座上的王，他又怂了——王的表情太可怕了。他敢以性命打赌，他要敢动手，王一定收拾他。
于是，他咬牙忍耐下来。总有一天，他要与梼杌狠狠一战，分个胜负。
梼杌护法冷眼看着穷奇，不再出言挑衅讽刺他。
这时，混沌护法幽幽说道：“十年了，天师院贼心不死。也不知道，这十年来他们壮大到什么程度。如果对他们放任不管，这无异于养虎为患。”
饕餮护法抓着一只烤羊腿一面吃，一面含糊其辞地说道：“他们要敢来，我那他们全吃了，全吃了。”
索寞道：“穷奇，你办事不利，自己去受罚。”
穷奇护法低头：“是。”然后，转身离开大殿，接受处罚去了。在他走后，梼杌护法说：“王，请允许我亲自调查天师院的事情。”
“准。”
“多谢王的恩准。”
梼杌护法转身离开大殿找茂典大人去了，混沌护法和饕餮护法退下大殿。在护法们离开后，索寞说道：“一群废物。”然后，扭头看向不言不语的白灵，说：“知道天师院的人还活着，你是不是很高兴？”
白灵镇定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索寞道：“我只是提醒你，别高兴太早。没有人能救得了你，天师院我会亲自踏平，亲手捏碎你的希望。”
白灵冷笑：“到时候，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索寞饶有兴趣的说：“你就这么自信？”
白灵冷言道：“自大之人，笑不了多久。”
索寞道：“既然你这么自信，那就让你看看，谁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白灵站起，离开大殿回圣女殿。在圣女殿里，她走来走去，一方面，为死里逃生的陆正龙担心，另一方面，又怕梼杌护法追踪到他们。
妖王索寞手底下的四大护法，穷奇你脾气暴躁；梼杌聪明、足智多谋；混沌狡猾多端；饕餮好吃好战。
这几个，没一个好惹的，特别是梼杌护法。白灵希望陆正龙能够躲开他的追查。
被抓住又逃走的人，白灵不知是谁。可有一段时间，陆正龙没有通过水系法术联系她。因此，她猜测，是陆正龙出事了。而宋子现在如何，她一概不知。
几天前，妖兽城那边传讯，说抓到一个会金系法术的女人。此人，显然是天师院的弟子。到今天，再次传来信息，说是人逃跑了。她只希望，他们别再被抓住了。
陆正龙带着柳如妍避开妖族追捕，两人从另外一条山道下山后，朝妖都的方向去。
柳如妍问他，为何前往妖都。陆正龙答，他与师父第一次相遇，是在妖都城外。且，天地茫茫，他们既然找不回无为谷的路，一味乱闯的话，如同无头苍蝇一样，说不定，只会与师父离得越老越远。因此，有目标总比没目标好。只要师父来到妖都的话，他们一定能联系上。再者，他想去回去看看，看看妖都如何了。
听完他的话，柳如妍说：“你去哪，我便跟到哪。”
陆正龙回以笑容。
冬季寒冬，两人走走停停。这一路上，除了妖族之外，他们没有遇见任何人。人类，被严格管控监视着，没有自由之身。柳如妍看到，想出手相助，陆正龙却拦住了她。柳如妍悲戚地说：“以前听你说外面的事，我总不以为意。可现在，才知道，曾经的自己，是多么地天真无知。”
陆正龙仰头看了一眼难得的晴天太阳，踩着脚下的积雪，他回道：“只要这个世界还有人类，就还有希望。”
像觉醒者，冒着必死的危险混在妖都城。他们无畏的精神，令人钦佩。
跟着他的脚步，柳如妍说：“正龙，你会成为天师么？”
陆正龙回道：“会的。”说完，突然想起来，柳如妍好像还不知道他继承了柳天师法术的事情。于是，他又道，“柳师姐，我身上传承了柳天师的法术。”
柳如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陆正龙道：“师父告诉我，小时候，柳天师的天师法术继承在我身上。后怕我被杀害，便封印了我身上法术。”
“那爹爹为什么不收你为徒？”柳如妍震惊了，可知道陆正龙是正统的天师传人，又为他感到高兴。哪怕她成不了天师，陆师弟成为天师，对她来说，都是好事儿。
“天师院一脉传承，都是有天赋的家族子弟才能进入。柳天师怕收我为徒，其他法师弟子有异议。且，我是火夫儿子的身份，专收我为徒，这实在是说不过去，也很容易让人猜测出我的身份。因此，他便隐瞒下来。以免我遭小人毒手……”
陆正龙把当年的真相，一五一十道来。柳如妍听说天师院被出卖，爹爹也因此被杀死，她又怒又哀。
没想到，那位疼爱自己的焱宗师，竟然是背叛了天师院的叛徒。柳如妍悲愤说道：“若他还在，我定亲手杀了他祭爹爹在天之灵！”
陆正龙理解柳如妍的心情，他说道：“为了复仇，为了天下百姓。妖王索寞，我一定不会放过。”正芙的死，是他内心深处的创伤。这个伤痛，谁也无法弥补。他永远也忘不了，正芙是怎么死在他眼前的。
“我相信你。现在，总算是明白你的水系法术为何这么快修炼到了天象术。到时的天师问讯，能进入天机室的人，非你莫属。”柳如妍道。
“可还不够。”
“还不够？”
“是的。我还没有解开柳天师封印在我身上的封印。”
“什么？”
柳如妍惊讶不已。她问道：“水师伯没有给你解开封印？”
陆正龙摇摇头：“不，我与师父都解不开。”
柳如妍道：“这就奇怪了，你都已经练到了天象术，怎么会还解不开呢？”
陆正龙说：“师父说，我内心杂念太多。”
柳如妍不解：“杂念？”她恍然想到，给陆正龙烤兔子肉那天，陆正龙眼中深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情。现在想想，那种感情，不仅仅是对她，还有她所不知道的。
柳如妍又继续说道：“晚上，咱们两个一起试着解开你身上封印试试？”她是天师的女儿，说不定能解开封印。
“好。”
两人在白茫茫的大地上走了一天，他们路过好几个小村庄。这村庄，没有一个人影。村子也还是十年前的模样。可又因年久失修，变得陈旧，仿佛一碰就会碎。
曾经，住在这些村庄的人们，也不知是生是死。若还活着，定是被妖族集中一起奴役吧。忘记过往的人类，真的，连家园也跟着一起忘掉了。
没有什么，比这更可怕了。
而陆正龙，曾经是丧失记忆及思想的人类，是受到奴役的一员。他忘记了最不可原谅的事情，想到，正芙死后，他连她的尸体都没有收敛。他那颗鲜活的心脏，就绞痛得无法呼吸。
“正龙……你没事吧？”
两人在荒村，寻找可以居住的屋子。陆正龙突然捂住心脏，靠在墙上，额头冒出冷汗。脸色苍白，表情痛苦不已。
失忆十年，再想起来的时候，十年前的事情，就如同昨天发生的一般，清晰到令人颤抖。陆正龙忘不掉，也不敢忘，这刻骨的伤痛与仇恨。
柳如妍担心他是不是内伤发作了。陆正龙却抬起头，放下手，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没事。”
“真的没事么？”
“嗯，真的没事。柳师姐，明天我们先去一个地方再前往妖都。”
“去哪？”
“正芙死去的地方。”
正芙？柳如妍记得，这是陆正龙的亲妹妹。十年前被妖族杀死的那一位。
“好，咱们去看看。”
想来，陆正芙的死，对陆正龙的打击很大。
两人找到一间屋子。入夜前，他们坐在床上，双掌相对开始运行五行法术，冲破陆正龙身上的封印。不一会，陆正龙浑身血管爆起，他头上冒烟，浑身被汗水浸湿，整个人如同被水里捞出来一般。
半柱香后，双方被震飞。柳如妍 “啊”了一声，摔在墙上喷出了一口血。陆正龙急忙爬起扶起他：“柳师姐！”
柳如妍在他的搀扶下站起，她抹掉嘴角上的鲜血，黯然说道：“我解不了你身上的封印。”
陆正龙安慰：“没关系，待我练到八级法术的时候，就能解开了。”
柳如妍道：“也许吧，希望你能够早日解开身上的封印。”
入夜后，柳如妍睡在主卧房里，陆正龙睡在相连的次卧。床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其实，他有些忐忑不安。算起来， 还有几个月的时间，现在漂泊在外，又浪费了修炼时间，届时，无法解开身上的封印，无法打败其他师兄进入天机室该怎么办？
无人能理解他内心的焦灼。
陆正龙干脆不睡了，他坐起，两腿交卧，开始打坐修炼。直到，天明时柳如妍来敲门。两人离开村庄，往十年前，人类大逃亡的方向去。
在他们走后，妖族带着猎犬追查到这个村庄。而此次带队追查的梼杌护法。妖兵恭敬地对他说：“塔梼杌大人，他们已经走了。”
梼杌护法道：“继续追，他们逃不了多远。”
陆正龙带着柳如妍往北去，在路上看到的场景，与十年前重叠在一起。当年，成千上万的人顺着这条路一路往北逃跑。在妖族追上来的时候，有多少人死在他们的手下。这条路上，又有多少亡魂徘徊不去。
有风来，如同孤魂野鬼的哭嚎声。浓雾开始弥漫，人影幢幢。
越接近路陆正芙死亡的地方，陆正龙就越激动。
“正龙哥哥救我——”
白雾里，陆正龙仿佛听到了陆正芙的求救声。他顺着脑海里的回声看过去，看到了妹妹。他忍不住跟了过去。
“嘻嘻，来啊，来抓我啊——”
“正龙哥哥来抓我啊——”
看着陆正龙消失在白雾里，柳如妍急忙伸手，想把人拉回来。可还是迟了一步，陆正龙的身影，消失在迷雾中。她张口大叫道：“正龙！”于是，在白雾中找起人来。
梼杌带着人追到这里时，突然停下脚步。他看着眼前的浓雾，依稀记得，十年前，那场屠杀后，这一带，便飘起了迷雾。如今，十年过去了。这雾依旧不散，有误闯入进入的妖族，迷失其中，再也没有走出来。
梼杌犹记得，混沌说过——这个地方死的人太多了，所以，成为了生者的禁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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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正龙揉了揉腰身站起：“没事，看来，昨天晚上睡得还好。”
这如同调侃一般的话，让柳如妍红了脸。她伸手探到陆正龙额头上试了试温度，说：“总算是退烧了。你内伤怎么样了？“
“多谢师姐惦念。未痊愈，但好些了。”
落下山崖，被妖族抓住当成奴隶一样劳役，再为了救师姐与妖族大战。经过一天一夜的歇息，不敢说痊愈，但至少好多了。
两人幸存下来，未免被妖族找到，此地不可久留。他们开始商议离开的事宜。柳如妍说，回无为谷小天师院。陆正龙问，可知路怎么走么？柳如妍摇摇头，说不知。
两人都不知回无为谷的路，但陆正龙却猜道：“师父应该下山找我了。”
“下山？”
“是的，恐怕还有金师叔。咱们跌落山崖，王圭会占卜。是生是死，他肯定能占卜出来。所以，我没猜错，师父和金师叔一起下山找我们。”
柳如妍内心愧疚，自己生死未卜之际，师父一定很担心吧。她说道：“要不，咱们去找师父，与他们汇合吧。”
陆正龙点头赞同，说：“我先用抉鸾照水与师父联系试试。”说罢，便与柳如妍出门前往寒潭。到达后，开始施法。平静的水面，荡起涟漪，画面慢慢浮现。妖兽城的画面出现眼前。
看到如同废墟一般的妖兽城，陆正龙和柳如妍内心一震。
经历大火与妖兽践踏的县城，只残存几栋完好的屋子。鬣熊巨大的尸体，还没清理出城。各种冻僵的尸体横在街头，这些尸体，有人类、有妖族、还有妖兽。大街上，妖兽拿起鞭子挥舞着，口中呵斥着人类快快清理城内的尸首。
被奴役的人们，比妖兽城被毁之前还要惨。陆正龙看到了，只剩下一只手臂的老张。被妖兽咬掉一只手臂的他，干活比其他人要慢，自然，挨到的鞭子更多。如果不是缺少人手，老张很可能被当成没用的废物丢弃。最终，他承受不住地倒在街头。饥饿、寒冷与疲惫让他无法动弹。老张倒下的时，妖兵走过来抽了他好几鞭，又踢了好几脚。确定他真的起不来以后，便吆喝着人，赶紧把他抬起与那些尸体放在你一起处理掉。
还剩下一口气的老张被扔进死人堆的时，内心对死亡的恐惧蔓延，想挣扎爬出来。但已无力。他想张口，说自己还没死。但嘴巴，发不出一个字。
在同伴把他抬起扔上收尸车后，老张终于含冤而死。他瞪着一双眼睛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也不知道最后一刻，在想着什么。
寒潭边，陆正龙别过头。他眼睛里，布满复杂的情绪。柳如妍悄悄牵住他的手，给他力量。她内心痛苦，她看得出来。陆正龙把妖兽城百姓的命运抗在肩上。若不是为了救她，他也不会承受这样悲伤痛楚结局。
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似感受到身旁的人在自责，陆正龙低声安慰道：“师姐不必自责，我不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
这让柳如妍更加无地自容，她说：“正龙，对不起……请让我与你共同承担，背负一切。”
陆正龙反手牵住她：“谢谢你，柳师姐。”
山下，传来脚步声，陆正龙收回法术，道：“妖族找来了，我们先走。”
于是，两人从另一边下山。前来追查他们的妖族上山后，带着猎犬先是追踪到小茅屋里。看到里面的东西有使用过的痕迹后，便知他们曾躲此处。
“追！”牵着猎犬的妖族说道，那猎犬闻着味道继续追踪上去。
妖兽城被毁，天师院两名弟子逃走。别说不敢前来挨训的妖兽城城主了，穷奇护法也也不知如何交代。
此时，妖都皇宫大殿里头，穷奇护法跪在妖王索寞面前。索寞一身杀气，冷冷地看着他，说：“你不仅没抓到人，还把妖兽毁了，让他们逃了？”
穷奇护法被妖王身上的杀气镇得不敢动弹，他畏惧地说道：“是的。那天师院的弟子使出诡计，才得以逃跑。”
梼杌护法摇摇头：“不会用脑子，鲁莽行事。你让人逃走，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穷奇生气地站起对梼杌护法，他那双眼睛如同可以喷出火似的：“梼杌，你还没有资格教训我！从我手里逃走的人，我一会亲自抓回来。”
梼杌护法继续讽刺道：“抓？你上哪去抓？天师院狡猾多端，我们连他们的影子都抓不住。甚至是，他们是否混在城中也不知道。你还是少给王添麻烦吧。”
穷奇愤怒地抡起锤子，想一锤子锤爆梼杌护法的脑袋。可看看王座上的王，他又怂了——王的表情太可怕了。他敢以性命打赌，他要敢动手，王一定收拾他。
于是，他咬牙忍耐下来。总有一天，他要与梼杌狠狠一战，分个胜负。
梼杌护法冷眼看着穷奇，不再出言挑衅讽刺他。
这时，混沌护法幽幽说道：“十年了，天师院贼心不死。也不知道，这十年来他们壮大到什么程度。如果对他们放任不管，这无异于养虎为患。”
饕餮护法抓着一只烤羊腿一面吃，一面含糊其辞地说道：“他们要敢来，我那他们全吃了，全吃了。”
索寞道：“穷奇，你办事不利，自己去受罚。”
穷奇护法低头：“是。”然后，转身离开大殿，接受处罚去了。在他走后，梼杌护法说：“王，请允许我亲自调查天师院的事情。”
“准。”
“多谢王的恩准。”
梼杌护法转身离开大殿找茂典大人去了，混沌护法和饕餮护法退下大殿。在护法们离开后，索寞说道：“一群废物。”然后，扭头看向不言不语的白灵，说：“知道天师院的人还活着，你是不是很高兴？”
白灵镇定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索寞道：“我只是提醒你，别高兴太早。没有人能救得了你，天师院我会亲自踏平，亲手捏碎你的希望。”
白灵冷笑：“到时候，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索寞饶有兴趣的说：“你就这么自信？”
白灵冷言道：“自大之人，笑不了多久。”
索寞道：“既然你这么自信，那就让你看看，谁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白灵站起，离开大殿回圣女殿。在圣女殿里，她走来走去，一方面，为死里逃生的陆正龙担心，另一方面，又怕梼杌护法追踪到他们。
妖王索寞手底下的四大护法，穷奇你脾气暴躁；梼杌聪明、足智多谋；混沌狡猾多端；饕餮好吃好战。
这几个，没一个好惹的，特别是梼杌护法。白灵希望陆正龙能够躲开他的追查。
被抓住又逃走的人，白灵不知是谁。可有一段时间，陆正龙没有通过水系法术联系她。因此，她猜测，是陆正龙出事了。而宋子现在如何，她一概不知。
几天前，妖兽城那边传讯，说抓到一个会金系法术的女人。此人，显然是天师院的弟子。到今天，再次传来信息，说是人逃跑了。她只希望，他们别再被抓住了。
陆正龙带着柳如妍避开妖族追捕，两人从另外一条山道下山后，朝妖都的方向去。
柳如妍问他，为何前往妖都。陆正龙答，他与师父第一次相遇，是在妖都城外。且，天地茫茫，他们既然找不回无为谷的路，一味乱闯的话，如同无头苍蝇一样，说不定，只会与师父离得越老越远。因此，有目标总比没目标好。只要师父来到妖都的话，他们一定能联系上。再者，他想去回去看看，看看妖都如何了。
听完他的话，柳如妍说：“你去哪，我便跟到哪。”
陆正龙回以笑容。
冬季寒冬，两人走走停停。这一路上，除了妖族之外，他们没有遇见任何人。人类，被严格管控监视着，没有自由之身。柳如妍看到，想出手相助，陆正龙却拦住了她。柳如妍悲戚地说：“以前听你说外面的事，我总不以为意。可现在，才知道，曾经的自己，是多么地天真无知。”
陆正龙仰头看了一眼难得的晴天太阳，踩着脚下的积雪，他回道：“只要这个世界还有人类，就还有希望。”
像觉醒者，冒着必死的危险混在妖都城。他们无畏的精神，令人钦佩。
跟着他的脚步，柳如妍说：“正龙，你会成为天师么？”
陆正龙回道：“会的。”说完，突然想起来，柳如妍好像还不知道他继承了柳天师法术的事情。于是，他又道，“柳师姐，我身上传承了柳天师的法术。”
柳如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陆正龙道：“师父告诉我，小时候，柳天师的天师法术继承在我身上。后怕我被杀害，便封印了我身上法术。”
“那爹爹为什么不收你为徒？”柳如妍震惊了，可知道陆正龙是正统的天师传人，又为他感到高兴。哪怕她成不了天师，陆师弟成为天师，对她来说，都是好事儿。
“天师院一脉传承，都是有天赋的家族子弟才能进入。柳天师怕收我为徒，其他法师弟子有异议。且，我是火夫儿子的身份，专收我为徒，这实在是说不过去，也很容易让人猜测出我的身份。因此，他便隐瞒下来。以免我遭小人毒手……”
陆正龙把当年的真相，一五一十道来。柳如妍听说天师院被出卖，爹爹也因此被杀死，她又怒又哀。
没想到，那位疼爱自己的焱宗师，竟然是背叛了天师院的叛徒。柳如妍悲愤说道：“若他还在，我定亲手杀了他祭爹爹在天之灵！”
陆正龙理解柳如妍的心情，他说道：“为了复仇，为了天下百姓。妖王索寞，我一定不会放过。”正芙的死，是他内心深处的创伤。这个伤痛，谁也无法弥补。他永远也忘不了，正芙是怎么死在他眼前的。
“我相信你。现在，总算是明白你的水系法术为何这么快修炼到了天象术。到时的天师问讯，能进入天机室的人，非你莫属。”柳如妍道。
“可还不够。”
“还不够？”
“是的。我还没有解开柳天师封印在我身上的封印。”
“什么？”
柳如妍惊讶不已。她问道：“水师伯没有给你解开封印？”
陆正龙摇摇头：“不，我与师父都解不开。”
柳如妍道：“这就奇怪了，你都已经练到了天象术，怎么会还解不开呢？”
陆正龙说：“师父说，我内心杂念太多。”
柳如妍不解：“杂念？”她恍然想到，给陆正龙烤兔子肉那天，陆正龙眼中深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情。现在想想，那种感情，不仅仅是对她，还有她所不知道的。
柳如妍又继续说道：“晚上，咱们两个一起试着解开你身上封印试试？”她是天师的女儿，说不定能解开封印。
“好。”
两人在白茫茫的大地上走了一天，他们路过好几个小村庄。这村庄，没有一个人影。村子也还是十年前的模样。可又因年久失修，变得陈旧，仿佛一碰就会碎。
曾经，住在这些村庄的人们，也不知是生是死。若还活着，定是被妖族集中一起奴役吧。忘记过往的人类，真的，连家园也跟着一起忘掉了。
没有什么，比这更可怕了。
而陆正龙，曾经是丧失记忆及思想的人类，是受到奴役的一员。他忘记了最不可原谅的事情，想到，正芙死后，他连她的尸体都没有收敛。他那颗鲜活的心脏，就绞痛得无法呼吸。
“正龙……你没事吧？”
两人在荒村，寻找可以居住的屋子。陆正龙突然捂住心脏，靠在墙上，额头冒出冷汗。脸色苍白，表情痛苦不已。
失忆十年，再想起来的时候，十年前的事情，就如同昨天发生的一般，清晰到令人颤抖。陆正龙忘不掉，也不敢忘，这刻骨的伤痛与仇恨。
柳如妍担心他是不是内伤发作了。陆正龙却抬起头，放下手，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没事。”
“真的没事么？”
“嗯，真的没事。柳师姐，明天我们先去一个地方再前往妖都。”
“去哪？”
“正芙死去的地方。”
正芙？柳如妍记得，这是陆正龙的亲妹妹。十年前被妖族杀死的那一位。
“好，咱们去看看。”
想来，陆正芙的死，对陆正龙的打击很大。
两人找到一间屋子。入夜前，他们坐在床上，双掌相对开始运行五行法术，冲破陆正龙身上的封印。不一会，陆正龙浑身血管爆起，他头上冒烟，浑身被汗水浸湿，整个人如同被水里捞出来一般。
半柱香后，双方被震飞。柳如妍 “啊”了一声，摔在墙上喷出了一口血。陆正龙急忙爬起扶起他：“柳师姐！”
柳如妍在他的搀扶下站起，她抹掉嘴角上的鲜血，黯然说道：“我解不了你身上的封印。”
陆正龙安慰：“没关系，待我练到八级法术的时候，就能解开了。”
柳如妍道：“也许吧，希望你能够早日解开身上的封印。”
入夜后，柳如妍睡在主卧房里，陆正龙睡在相连的次卧。床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其实，他有些忐忑不安。算起来， 还有几个月的时间，现在漂泊在外，又浪费了修炼时间，届时，无法解开身上的封印，无法打败其他师兄进入天机室该怎么办？
无人能理解他内心的焦灼。
陆正龙干脆不睡了，他坐起，两腿交卧，开始打坐修炼。直到，天明时柳如妍来敲门。两人离开村庄，往十年前，人类大逃亡的方向去。
在他们走后，妖族带着猎犬追查到这个村庄。而此次带队追查的梼杌护法。妖兵恭敬地对他说：“塔梼杌大人，他们已经走了。”
梼杌护法道：“继续追，他们逃不了多远。”
陆正龙带着柳如妍往北去，在路上看到的场景，与十年前重叠在一起。当年，成千上万的人顺着这条路一路往北逃跑。在妖族追上来的时候，有多少人死在他们的手下。这条路上，又有多少亡魂徘徊不去。
有风来，如同孤魂野鬼的哭嚎声。浓雾开始弥漫，人影幢幢。
越接近路陆正芙死亡的地方，陆正龙就越激动。
“正龙哥哥救我——”
白雾里，陆正龙仿佛听到了陆正芙的求救声。他顺着脑海里的回声看过去，看到了妹妹。他忍不住跟了过去。
“嘻嘻，来啊，来抓我啊——”
“正龙哥哥来抓我啊——”
看着陆正龙消失在白雾里，柳如妍急忙伸手，想把人拉回来。可还是迟了一步，陆正龙的身影，消失在迷雾中。她张口大叫道：“正龙！”于是，在白雾中找起人来。
梼杌带着人追到这里时，突然停下脚步。他看着眼前的浓雾，依稀记得，十年前，那场屠杀后，这一带，便飘起了迷雾。如今，十年过去了。这雾依旧不散，有误闯入进入的妖族，迷失其中，再也没有走出来。
梼杌犹记得，混沌说过——这个地方死的人太多了，所以，成为了生者的禁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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