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棋
你喜欢下棋吗，皇兄？
下棋的乐趣其实并不一定在于结果，而棋手也不必急于结果。
博一子，胜一步。
即使有力量不去博此弈，但又有何不可，下棋的人若是死了，岂非无趣。
我觉得军阵之交，亦是如此。
……
“你喜欢下棋吗，小虎？”
太子，东宫。
手中捧一碗热茶，向身边的少年问道。
“啊？殿下怎么问起这个来，您是知道的，我对琴、棋什么的一向不感兴趣。”官天驿挠挠头说道，有些不解殿下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小虎是他的小字，他是被太子捡来的。
太子喝下一口热茶，有些粗重的眉毛轻扬，像是想起了什么值得回味的事情，随后缓缓说道：“前几日你问我为什么已经做好了布置，却迟迟不拿下草原上那些蛮子的时候，我并没有回答你，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语言。”
“属下惶恐！”官天驿以为是太子嫌他多嘴，赶忙低头说道。
没有理会越来越生分的官天驿，太子自顾自说道：“现在想起了一些故人的话，好像知道如何作答了。”
“他曾说：下棋的乐趣不一定在于结果，而棋手也不必急于结果；博一子，胜一步，得一利。即使有足够的力量不去下这盘棋，但又有何不可？下棋的人若是死了，那我们到哪里去赢得更多的利益呢？要下到对方无利可取，油水皆尽之时，才算得有趣。”
他记得很清楚，但却不一样了。
官天驿听完忽然觉得背后一凉，有些不愿意回答，小时候他很喜欢黏着太子，但越大，他越怕。
怕失去。
“对了殿下，西府的那位近来在打听人劫的行踪。”所以官天驿换了个话题。
吹了吹碗里的茶梗，太子淡淡说道：“那就告诉他，商州，有故月山这么个地方。”
“是！”
……
……
拔列兰颔吉这几天过的很不顺心。
浑渠可汗在这块地方一共派了三个部族，自己前几天立了功，眼看就要当上三个部族的统领了，但不知道谁传出来说他们部族信奉的乃是灾神，结果接下来几天还真的灾祸不断，大到牛羊成群死去，小道族人频繁生病。
这也就罢了，那其他两个部族竟然乘机发难，要他上供一些白银牛羊给山神，但他怎么会猜不到这些家伙只是想占他便宜。
手下人出了主意，反正是他们的兵马最多，干脆直接强取两部当上大统领。
嘿，好主意！
结果连续几天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前面打不赢，后面的牛羊一直莫名其妙的失踪，士兵发病的也越来越多，可他就是找不到是什么人在背后暗算他。
当然他不会知道这偷羊的是名震草原的狼王。
狼王骑羊，他当然发现不了。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这些家伙要不占老子便宜，老子也不跟他们计较什么，居然还偷我的牛羊。”拔列兰颔吉狠狠拍了一下自己面前的小桌。
“族长，祭祀说先治病要紧……”
“叫老子大统领！治病、治病，你以为老子不想吗？那群老家伙都没办法，我能怎么样？”拔列兰颔吉一脚踹开眼前说话的青年，又愤愤道:“那些人也配说自己是草原上的勇士，有他妈偷牛偷羊的勇士吗？”
就在拔列兰颔吉发怒的时候，一个北狄青年掀开帐门进来大笑道：“好消息，好消息啊！”
“好你个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少给老子在这卖关子。”乌洛兰颔吉不悦道。
“呃……隔壁那俩老家伙带人打起来了！”
“什么？你确定没有看错，他们都带了多少人？”
“没看错，就都带了两千人左右，在前面不到五十里的地方打起来了。统领，现在可是我们的好机会啊。”
拔列兰颔吉闻言狂笑一声：“不用你说，老子也知道。走，把兄弟们都叫上，跟老子走！”
终于可以把这几天受的气全部还回去了，这几天他真是受够了，所以也就少了些怂劲。
以至于忘了带上所有人这一走，自己的营地可就等同于别家的后花园了。
……
叮叮当当——
离拔列兰颔吉营地不远处两伙北狄人正缠斗在一起。
但若走近仔细一瞧，这些人像是在做把式，根本就没有真打，但刀剑声却是格外响亮。
“喂，中原人，那群家伙真的会来吗？”提耶抓着一个老头向颜玦问道。
“勿要着急，且不说来不来，我们此次都不会和对方硬碰硬。”颜玦温声说道。
“把这个老头抓出来，为什么不朝这老头部族下手，他们现在群龙无首，更容易打赢才对。”提耶问道。
颜玦有些不想说话。
几天相处下来发现这小子是个话唠。
“要我说啊干脆把这老头杀了，扔进其他人帐篷里，让他们越来越乱才好叻。”提耶又开始提一些他所谓的建设性意见。
“别……别杀我！”老头慌了，他昨夜还抱着自己女人睡的正香，结果一觉醒来竟然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周围一群凶神恶煞的人盯着没穿衣服的他，好不可怕。
这老头叫阿布杜，是维狄派来的另一个部族的族长。
“闭嘴，有人来了！”提耶扯了他一把，低声说道。
“不要恋战。”颜玦嘱咐道。
昨天半夜，颜玦带着四千人悄悄赶到这里，然后从早些日子安排在这的燕山部族人那里打探了一些消息，知道了拔列兰颔吉此刻与其他两族的矛盾竟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但如此最好。
于是就让原天啸潜入把阿布杜带出来，又让原天啸带一千人潜伏在乌洛兰颔吉营地后面，打算白天演上一出好戏。
拔列兰颔吉带着一万多人狂奔而来，果然看到了两伙人拼在一起，打的很是焦灼，甚至都没发现他们都快被包围了。
“哈哈哈，我看到阿布杜了！老家伙脸色很难看，估计是知道今天死定了！”拔列兰颔吉身旁一个青年说道，但他不认识颜玦。
“那还等什么，他们就这么点人，给我上！把阿布杜的人头带回去，我看谁还敢阻我当上大统领！”拔列兰颔吉狞笑一声。
真的来了，提耶侧目看了颜玦一眼，没想到这中原小子的计策真的有用。
说真的，他们北狄人很矛盾，有时候打心底瞧不起这些用阴谋诡计的，因为那实在不是一个勇者所为；但有时候对这种离自己很远的东西有一种向往，觉得很是漂亮。
但很快提耶看到一万多人气势汹汹的朝着这边冲来，朝颜玦说道：“中原人，我们来比比看谁杀的更多如何？不过你可别说我欺负你瘦弱，这上了战场大家可都是一样的。”
斑鹿一样的大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到底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
“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拖延时间，要边打边退才是，虽然前面顶阵的人，挑的都是最能打的，但数量悬殊，保住自己或者他们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哼，就烦你们中原人这一点，啰嗦。”提耶轻哼道。
……
傍晚，伶舟瑕扶了扶有些睡晕的脑袋，默默看着一旁的木碗。
那时昨夜颜玦给她煎药时用的。
拿起来，扔了出去。
有些懊恼。
药童就不能上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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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一子，胜一步。
即使有力量不去博此弈，但又有何不可，下棋的人若是死了，岂非无趣。
我觉得军阵之交，亦是如此。
……
“你喜欢下棋吗，小虎？”
太子，东宫。
手中捧一碗热茶，向身边的少年问道。
“啊？殿下怎么问起这个来，您是知道的，我对琴、棋什么的一向不感兴趣。”官天驿挠挠头说道，有些不解殿下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小虎是他的小字，他是被太子捡来的。
太子喝下一口热茶，有些粗重的眉毛轻扬，像是想起了什么值得回味的事情，随后缓缓说道：“前几日你问我为什么已经做好了布置，却迟迟不拿下草原上那些蛮子的时候，我并没有回答你，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语言。”
“属下惶恐！”官天驿以为是太子嫌他多嘴，赶忙低头说道。
没有理会越来越生分的官天驿，太子自顾自说道：“现在想起了一些故人的话，好像知道如何作答了。”
“他曾说：下棋的乐趣不一定在于结果，而棋手也不必急于结果；博一子，胜一步，得一利。即使有足够的力量不去下这盘棋，但又有何不可？下棋的人若是死了，那我们到哪里去赢得更多的利益呢？要下到对方无利可取，油水皆尽之时，才算得有趣。”
他记得很清楚，但却不一样了。
官天驿听完忽然觉得背后一凉，有些不愿意回答，小时候他很喜欢黏着太子，但越大，他越怕。
怕失去。
“对了殿下，西府的那位近来在打听人劫的行踪。”所以官天驿换了个话题。
吹了吹碗里的茶梗，太子淡淡说道：“那就告诉他，商州，有故月山这么个地方。”
“是！”
……
……
拔列兰颔吉这几天过的很不顺心。
浑渠可汗在这块地方一共派了三个部族，自己前几天立了功，眼看就要当上三个部族的统领了，但不知道谁传出来说他们部族信奉的乃是灾神，结果接下来几天还真的灾祸不断，大到牛羊成群死去，小道族人频繁生病。
这也就罢了，那其他两个部族竟然乘机发难，要他上供一些白银牛羊给山神，但他怎么会猜不到这些家伙只是想占他便宜。
手下人出了主意，反正是他们的兵马最多，干脆直接强取两部当上大统领。
嘿，好主意！
结果连续几天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前面打不赢，后面的牛羊一直莫名其妙的失踪，士兵发病的也越来越多，可他就是找不到是什么人在背后暗算他。
当然他不会知道这偷羊的是名震草原的狼王。
狼王骑羊，他当然发现不了。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这些家伙要不占老子便宜，老子也不跟他们计较什么，居然还偷我的牛羊。”拔列兰颔吉狠狠拍了一下自己面前的小桌。
“族长，祭祀说先治病要紧……”
“叫老子大统领！治病、治病，你以为老子不想吗？那群老家伙都没办法，我能怎么样？”拔列兰颔吉一脚踹开眼前说话的青年，又愤愤道:“那些人也配说自己是草原上的勇士，有他妈偷牛偷羊的勇士吗？”
就在拔列兰颔吉发怒的时候，一个北狄青年掀开帐门进来大笑道：“好消息，好消息啊！”
“好你个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少给老子在这卖关子。”乌洛兰颔吉不悦道。
“呃……隔壁那俩老家伙带人打起来了！”
“什么？你确定没有看错，他们都带了多少人？”
“没看错，就都带了两千人左右，在前面不到五十里的地方打起来了。统领，现在可是我们的好机会啊。”
拔列兰颔吉闻言狂笑一声：“不用你说，老子也知道。走，把兄弟们都叫上，跟老子走！”
终于可以把这几天受的气全部还回去了，这几天他真是受够了，所以也就少了些怂劲。
以至于忘了带上所有人这一走，自己的营地可就等同于别家的后花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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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拔列兰颔吉营地不远处两伙北狄人正缠斗在一起。
但若走近仔细一瞧，这些人像是在做把式，根本就没有真打，但刀剑声却是格外响亮。
“喂，中原人，那群家伙真的会来吗？”提耶抓着一个老头向颜玦问道。
“勿要着急，且不说来不来，我们此次都不会和对方硬碰硬。”颜玦温声说道。
“把这个老头抓出来，为什么不朝这老头部族下手，他们现在群龙无首，更容易打赢才对。”提耶问道。
颜玦有些不想说话。
几天相处下来发现这小子是个话唠。
“要我说啊干脆把这老头杀了，扔进其他人帐篷里，让他们越来越乱才好叻。”提耶又开始提一些他所谓的建设性意见。
“别……别杀我！”老头慌了，他昨夜还抱着自己女人睡的正香，结果一觉醒来竟然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周围一群凶神恶煞的人盯着没穿衣服的他，好不可怕。
这老头叫阿布杜，是维狄派来的另一个部族的族长。
“闭嘴，有人来了！”提耶扯了他一把，低声说道。
“不要恋战。”颜玦嘱咐道。
昨天半夜，颜玦带着四千人悄悄赶到这里，然后从早些日子安排在这的燕山部族人那里打探了一些消息，知道了拔列兰颔吉此刻与其他两族的矛盾竟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但如此最好。
于是就让原天啸潜入把阿布杜带出来，又让原天啸带一千人潜伏在乌洛兰颔吉营地后面，打算白天演上一出好戏。
拔列兰颔吉带着一万多人狂奔而来，果然看到了两伙人拼在一起，打的很是焦灼，甚至都没发现他们都快被包围了。
“哈哈哈，我看到阿布杜了！老家伙脸色很难看，估计是知道今天死定了！”拔列兰颔吉身旁一个青年说道，但他不认识颜玦。
“那还等什么，他们就这么点人，给我上！把阿布杜的人头带回去，我看谁还敢阻我当上大统领！”拔列兰颔吉狞笑一声。
真的来了，提耶侧目看了颜玦一眼，没想到这中原小子的计策真的有用。
说真的，他们北狄人很矛盾，有时候打心底瞧不起这些用阴谋诡计的，因为那实在不是一个勇者所为；但有时候对这种离自己很远的东西有一种向往，觉得很是漂亮。
但很快提耶看到一万多人气势汹汹的朝着这边冲来，朝颜玦说道：“中原人，我们来比比看谁杀的更多如何？不过你可别说我欺负你瘦弱，这上了战场大家可都是一样的。”
斑鹿一样的大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到底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
“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拖延时间，要边打边退才是，虽然前面顶阵的人，挑的都是最能打的，但数量悬殊，保住自己或者他们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哼，就烦你们中原人这一点，啰嗦。”提耶轻哼道。
……
傍晚，伶舟瑕扶了扶有些睡晕的脑袋，默默看着一旁的木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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