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你想不想做可汗
摩尼圣使目光如海，沉声问道：“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关禁叶护太子的地方？”
小明尊细作思量，恭敬回道：“因为此事事关重大，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我们关禁叶护太子的时候都是将其蒙面带进去的，只是告知周围守护要严加防范，他们也并不知道关禁的此人就是叶护太子。知情的人认真算一算的话也不过只有我与委托此事的汗国宰相钮布，不过嘛，此事我记得还告知过荆天召护法。”
明尊将这知情的两人名字脱口而出，踌躇之际将目光望了望荆天召。
见明尊开始怀疑起了自己，荆天召慌神得抖了抖衣袍，连忙解释道：“我荆某人发誓，明尊你将此事告知于我后，我一直守口如瓶未曾泄露过半分。”
“此事与荆护法应该没啥干系，叶护太子的致命伤应该是这儿！”
摩尼圣使指着叶护太子颈部下方一处细微的创口，催使内力凝吸出一根略带皮肉烧焦气味的镂空银针，将其拿在手中打量一番继续说道：“能将这么细薄的银针隔空插入这么深，抛针者定然内力非凡，再看此红锈沾血处，此针入肌肤之前定有过高温炼烤，火毒封血，一针毙命。放眼北疆草原精修火毒掌的有两三人，但同时有着如此精通飞针的本事断然不可能。”
荆天召对于摩尼圣使为自己洗刷怀疑很是感激，当即继续问道：“圣使大人，您的意思是说杀叶护太子的人非我草原子弟？更像是中原一派的武功？可这个宰相钮布据我所知也是土生土长的回纥人呀，岂不是如今连他也没有了嫌疑？”
“这个宰相钮布他也是回纥人？”明尊皱了皱眉。
“没错，溯其渊源他与我还是同出一族，我们都是契苾部落的。他靠着首领一脉的庇荫入王庭做了访唐使节，出访几年后如今回了汗国就已经成了移地健的宰相。”
明尊推敲着荆天召的字眼朗声回道：“既是做过访唐使节，便与中原有些瓜葛，抓他过来问一问便知！若是无过我定然不会找他麻烦，若是真是他所做，他与他背后的人一个别想逃！”
摩尼圣使沉吟半晌：“弑我摩尼教掌教明尊在先，又企图以可汗嫡子之死嫁祸于我教宗，贼子之心甚是歹毒。看来老头子我不出去走走，世人只道我摩尼教是只任人宰割的纸老虎？”
言罢摩尼圣使单臂擒起自己那副空棺木，猛蹬地面顺势沿着石壁来到了墓顶悬挂的一处古朴铜钟边。
“咣～咣～咣～”
轰鸣的撞击内夹杂着老者的内力波动，震得整座墓室似乎在颤抖，墓室外过往的飞禽走兽更是都受到了惊吓四处逃窜。
撞击而起的灰尘簌簌如雨般的扑面而来，小明尊等人却是跪地愈发虔诚祷告，因为他们明白圣墓古钟响，就代表着如今的摩尼教已经开始进入一级戒备状态，这位圣使大人看来也要动真格的了。
钟声顿停，摩尼圣使不知何时抽了只降魔杵已经站在了墓室门口。
“师尊，能带小岚也出去看看么？”
从内侧墓道内一位孩童疾步掠出，身法之迅捷令众人瞠目结舌。从孩童小小年纪便在武学上有如此惊人造诣和其口吻中不难看出，这是摩尼圣使的小徒弟。
圣使满是慈祥的抚了抚孩童的脑袋：“不行，小岚呀！为师不在的日子里你要待在墓内继续精进武艺，那样日后当摩尼教再陷危难之时，你也能像为师这般挺身而出！”
摩尼圣使说完便驻着降魔杵踏步而出，带着众人走出了圣墓。
熹光微照，这才看清圣使皱纹累累的脸上沟壑纵横，饱经岁月，沟壑之中那双浑浊的眸子看不到目光，也看不到深浅，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抑之感。
“众摩尼教子弟听令，于大殿集中待命！”
短短一句话但字字如同惊雷一般轰隆作响，摩尼圣使一扫先前老态，精悍挺拔。
“顿莫贺达干，事已至此我也难辞其咎，不过我以明尊之名起誓，今日我所言句句是真，否则金雷击顶万劫不复！”
顿莫贺听了之前句句分析，现在又望见失去左眼的明尊亲自行礼表歉，当下点了点头回道：“既然你我皆遭奸人所害，将他揪出来碎尸万段便是。那就依你们所言，先抓着这个钮布宰相问一问！”
小明尊抱拳谢道：“据我教中弟子汇报，葛勒可汗远征的军马已经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了，目前在娑陵河岸修整军马，怕奸人从中挑唆是非可能要麻烦你们先行解释，拜托了！”
“好，我这就出发！”
叶护太子一死，顿莫贺便犹如无了主心骨一般，如今葛勒可汗班师回朝，对他来讲可是个转机，至少他的叔汗葛勒可汗还是能真正听他诉冤的人。
初秋的草原草木虽淡淡发黄，繁花却遍野开放。
茫茫碧野寂寥苍空之上，一只巨大白鹰点缀，鹰啼嘹亮而又清脆。当见其盘旋左右忽又从天而降，直直的扑在一座简易的白色营帐上停留。
“外面何事如此吵闹？”
“回禀可汗，顿莫贺达干带着两个陌生男子在外面嚷嚷着要见您。”
“这小子呀，让他进来便是呗。”
“小的看可汗您此次征讨黠戛斯受了重伤，好不容易熟睡休养不敢惊扰……”
“钵尔突，你也是跟着可汗我多年来南征北战的老随从了，我身体有恙的事你可记得，千万不许传出去！放心，还死不了，你快带他们来营帐见我！”
“遵命！”
葛勒可汗倚在营帐门前望着离开的钵尔突，捂着嘴巴轻咳几声蹒跚的走了进去。
“侄臣顿莫贺拜见可汗！”
“拜见可汗！”
顿莫贺迫不及待的掀起毡帐厚重的门帘进得大帐后立即下跪行礼，杨休与丘榆木紧随其后也行了个庶民礼节。
“免了免了，都起来吧！”
正座宝位上，一男子身材魁梧，身披黄褐的精绸长袍，左手轻按缠腰美玉腰带，右手抚着半白的连鬓须，神情傲然威严之意容不得半点侵犯之色。这，便是当今草原的王，葛勒可汗。
“顿莫贺呀，你不是应该与叶护太子他协助大唐征讨平叛么？”
听得叶护太子四字从可汗口中说出，顿莫贺再也憋不住了，伏地哭诉道：“恐怕侄臣再也不能与叶护太子他并肩作战了……”
葛勒可汗大拍桌案，怒声问道：“顿莫贺，你这话是何意？”
顿莫贺于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说了一遍，当最后说到叶护太子被杀之时，这位威武的可汗锐利的眼光瞬间黯淡了不少，双鬓发丝好像苍白许多，神情之中流露的是彷徨，丧子之痛。
在葛勒可汗眼里，叶护太子就是下一任可汗的不二人选，只等其彻底平叛后将可汗之位传于他罢了。
回纥汗国在之前虽有一定的独立性，但与大唐还是主臣的关系。但叶护太子不一样，与大唐国君的太子结为兄弟，连给回纥的供奉都由“赐”改成了“送”，这种兄弟之邦，甥舅之国的相对平等的外交关系，等叶护太子执掌回纥汗国后，必将为回纥百姓带来不小的利益。
但如今，这个改变的节点却命途多舛，让葛勒可汗在痛惜失去爱子的同时站在可汗的角度为以后的回纥汗国发展而担忧。
葛勒可汗想问什么又想说些什么，纠结之下却又语塞，最后只得唉声叹气徐徐说道：“他……他尸体呢？”
“侄臣带过来了，他就躺在外头的棺木内。”
葛勒可汗平静的挥了挥手，缓缓说道：“赶紧带进来吧,别让他一个人在外头，你们先出去，让本汗与他独处一会，稍后再召见你们！”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只见营帐内悠悠传来：“顿莫贺，你进来吧。”
“这种时候你要是叔汗你会怎么做？”
葛勒可汗满脸认真的盯着从外头走入大营的顿莫贺。
顿莫贺想都没想，直接开口道：“当然是将移地健那小子与他那个宰相谋士钮布抓着问罪！”
葛勒可汗点了点头，又是问道：“那叔汗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想不想做可汗？”
葛勒可汗话锋转换如此犀利，犹如一道惊雷闪掠劈得顿莫贺头脑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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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明尊细作思量，恭敬回道：“因为此事事关重大，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我们关禁叶护太子的时候都是将其蒙面带进去的，只是告知周围守护要严加防范，他们也并不知道关禁的此人就是叶护太子。知情的人认真算一算的话也不过只有我与委托此事的汗国宰相钮布，不过嘛，此事我记得还告知过荆天召护法。”
明尊将这知情的两人名字脱口而出，踌躇之际将目光望了望荆天召。
见明尊开始怀疑起了自己，荆天召慌神得抖了抖衣袍，连忙解释道：“我荆某人发誓，明尊你将此事告知于我后，我一直守口如瓶未曾泄露过半分。”
“此事与荆护法应该没啥干系，叶护太子的致命伤应该是这儿！”
摩尼圣使指着叶护太子颈部下方一处细微的创口，催使内力凝吸出一根略带皮肉烧焦气味的镂空银针，将其拿在手中打量一番继续说道：“能将这么细薄的银针隔空插入这么深，抛针者定然内力非凡，再看此红锈沾血处，此针入肌肤之前定有过高温炼烤，火毒封血，一针毙命。放眼北疆草原精修火毒掌的有两三人，但同时有着如此精通飞针的本事断然不可能。”
荆天召对于摩尼圣使为自己洗刷怀疑很是感激，当即继续问道：“圣使大人，您的意思是说杀叶护太子的人非我草原子弟？更像是中原一派的武功？可这个宰相钮布据我所知也是土生土长的回纥人呀，岂不是如今连他也没有了嫌疑？”
“这个宰相钮布他也是回纥人？”明尊皱了皱眉。
“没错，溯其渊源他与我还是同出一族，我们都是契苾部落的。他靠着首领一脉的庇荫入王庭做了访唐使节，出访几年后如今回了汗国就已经成了移地健的宰相。”
明尊推敲着荆天召的字眼朗声回道：“既是做过访唐使节，便与中原有些瓜葛，抓他过来问一问便知！若是无过我定然不会找他麻烦，若是真是他所做，他与他背后的人一个别想逃！”
摩尼圣使沉吟半晌：“弑我摩尼教掌教明尊在先，又企图以可汗嫡子之死嫁祸于我教宗，贼子之心甚是歹毒。看来老头子我不出去走走，世人只道我摩尼教是只任人宰割的纸老虎？”
言罢摩尼圣使单臂擒起自己那副空棺木，猛蹬地面顺势沿着石壁来到了墓顶悬挂的一处古朴铜钟边。
“咣～咣～咣～”
轰鸣的撞击内夹杂着老者的内力波动，震得整座墓室似乎在颤抖，墓室外过往的飞禽走兽更是都受到了惊吓四处逃窜。
撞击而起的灰尘簌簌如雨般的扑面而来，小明尊等人却是跪地愈发虔诚祷告，因为他们明白圣墓古钟响，就代表着如今的摩尼教已经开始进入一级戒备状态，这位圣使大人看来也要动真格的了。
钟声顿停，摩尼圣使不知何时抽了只降魔杵已经站在了墓室门口。
“师尊，能带小岚也出去看看么？”
从内侧墓道内一位孩童疾步掠出，身法之迅捷令众人瞠目结舌。从孩童小小年纪便在武学上有如此惊人造诣和其口吻中不难看出，这是摩尼圣使的小徒弟。
圣使满是慈祥的抚了抚孩童的脑袋：“不行，小岚呀！为师不在的日子里你要待在墓内继续精进武艺，那样日后当摩尼教再陷危难之时，你也能像为师这般挺身而出！”
摩尼圣使说完便驻着降魔杵踏步而出，带着众人走出了圣墓。
熹光微照，这才看清圣使皱纹累累的脸上沟壑纵横，饱经岁月，沟壑之中那双浑浊的眸子看不到目光，也看不到深浅，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抑之感。
“众摩尼教子弟听令，于大殿集中待命！”
短短一句话但字字如同惊雷一般轰隆作响，摩尼圣使一扫先前老态，精悍挺拔。
“顿莫贺达干，事已至此我也难辞其咎，不过我以明尊之名起誓，今日我所言句句是真，否则金雷击顶万劫不复！”
顿莫贺听了之前句句分析，现在又望见失去左眼的明尊亲自行礼表歉，当下点了点头回道：“既然你我皆遭奸人所害，将他揪出来碎尸万段便是。那就依你们所言，先抓着这个钮布宰相问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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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草原草木虽淡淡发黄，繁花却遍野开放。
茫茫碧野寂寥苍空之上，一只巨大白鹰点缀，鹰啼嘹亮而又清脆。当见其盘旋左右忽又从天而降，直直的扑在一座简易的白色营帐上停留。
“外面何事如此吵闹？”
“回禀可汗，顿莫贺达干带着两个陌生男子在外面嚷嚷着要见您。”
“这小子呀，让他进来便是呗。”
“小的看可汗您此次征讨黠戛斯受了重伤，好不容易熟睡休养不敢惊扰……”
“钵尔突，你也是跟着可汗我多年来南征北战的老随从了，我身体有恙的事你可记得，千万不许传出去！放心，还死不了，你快带他们来营帐见我！”
“遵命！”
葛勒可汗倚在营帐门前望着离开的钵尔突，捂着嘴巴轻咳几声蹒跚的走了进去。
“侄臣顿莫贺拜见可汗！”
“拜见可汗！”
顿莫贺迫不及待的掀起毡帐厚重的门帘进得大帐后立即下跪行礼，杨休与丘榆木紧随其后也行了个庶民礼节。
“免了免了，都起来吧！”
正座宝位上，一男子身材魁梧，身披黄褐的精绸长袍，左手轻按缠腰美玉腰带，右手抚着半白的连鬓须，神情傲然威严之意容不得半点侵犯之色。这，便是当今草原的王，葛勒可汗。
“顿莫贺呀，你不是应该与叶护太子他协助大唐征讨平叛么？”
听得叶护太子四字从可汗口中说出，顿莫贺再也憋不住了，伏地哭诉道：“恐怕侄臣再也不能与叶护太子他并肩作战了……”
葛勒可汗大拍桌案，怒声问道：“顿莫贺，你这话是何意？”
顿莫贺于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说了一遍，当最后说到叶护太子被杀之时，这位威武的可汗锐利的眼光瞬间黯淡了不少，双鬓发丝好像苍白许多，神情之中流露的是彷徨，丧子之痛。
在葛勒可汗眼里，叶护太子就是下一任可汗的不二人选，只等其彻底平叛后将可汗之位传于他罢了。
回纥汗国在之前虽有一定的独立性，但与大唐还是主臣的关系。但叶护太子不一样，与大唐国君的太子结为兄弟，连给回纥的供奉都由“赐”改成了“送”，这种兄弟之邦，甥舅之国的相对平等的外交关系，等叶护太子执掌回纥汗国后，必将为回纥百姓带来不小的利益。
但如今，这个改变的节点却命途多舛，让葛勒可汗在痛惜失去爱子的同时站在可汗的角度为以后的回纥汗国发展而担忧。
葛勒可汗想问什么又想说些什么，纠结之下却又语塞，最后只得唉声叹气徐徐说道：“他……他尸体呢？”
“侄臣带过来了，他就躺在外头的棺木内。”
葛勒可汗平静的挥了挥手，缓缓说道：“赶紧带进来吧,别让他一个人在外头，你们先出去，让本汗与他独处一会，稍后再召见你们！”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只见营帐内悠悠传来：“顿莫贺，你进来吧。”
“这种时候你要是叔汗你会怎么做？”
葛勒可汗满脸认真的盯着从外头走入大营的顿莫贺。
顿莫贺想都没想，直接开口道：“当然是将移地健那小子与他那个宰相谋士钮布抓着问罪！”
葛勒可汗点了点头，又是问道：“那叔汗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想不想做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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