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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若神人

小说:创世路作者:时光糯颜字数:2000更新时间 : 2021-12-06 20:10:13
......

  魏宁儿和卫破初移步走到了望春楼的二楼。

  因为正处于晌午时刻,卫破初又没有提前预定,所以望春楼里的雅间早已没有了,只能挑了个相对安静的窗户边落了座。

  魏宁儿此时神情恹恹,已然没了刚才心心念念的喜悦之情,胡乱的翻看着菜单,却没有说出一个菜名。一旁站着的店小二神情有些尴尬。

  卫破初见魏宁儿迟迟不说话,便主动地跟小二说了几个菜名,一路上听着魏宁儿叽叽喳喳地介绍了一些佳肴,多少也记住了一些,再稍微翻看一下,应该点的不算太差。

  这时,卫破初后面的一桌也落座了客人。

  “来着望春楼吃个饭可真不容易。”

  “谁说不是呢,这一条街到处都是讨饭要钱的乞丐,搞得爷出门都不太想出了。”

  “最近一段时间是怎么了?这街上突然多了那么多的乞讨之人,今年也不是什么灾年,也没有降雪降灾呀。”

  “怎么了?这么大的事你们还不知道?”

  “只是听别人稍微谈起,具体的还不太清楚,听说是‘地沟’那边出了问题?”

  “也不知道官府突然发什么疯,把地沟那边的小巷子摊铺全部封停,说是要拆了建个练武场。多少个百姓都指望着那些摊铺养活一大家子人,这下倒好,直接给封停了,而且这‘地沟’的地基可都是官家的,这要是真拆了,估计能给个遣散费就不错了,运气不好估计一分钱都捞不着。”

  “地沟那边我记得可是左大人管辖的,这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他就不管一管?”

  “你这说的什么话,谁不管老百姓的死活,左大人也不可能不管,现在左府旗下的商铺,作坊里塞得满满当当的都是人,就是想给他们个工作,让他们混口饭吃,只是早已趋于饱和了,只能发挥一时的作用。”

  “就是,那些蠢货看不出来,你们还看不出来吗?这店铺刚一封停,这群刁民不在家观望一下,反而紧接着就出来站街闹事,这几天的余粮都没有吗?显然是有人故意造势,特意怂恿着这些百姓,这明显是有人故意借着这群百姓来向左大人施压,也不知道左大人得罪了哪个豪门子弟了。”

  “嘘,稍微说说就行了,多说无益,反正跟咱们又不搭干,吃菜吃菜。”

  菜没有多会儿就送上来了,小二问卫破初是否需要点些酒水,卫破初笑着给回绝了。

  银儿此时也闻着了香味,从魏宁儿怀里爬起,两个小爪子扒在了桌子上,露出两个葡萄般的黑眼睛看着桌上的饭菜,随后右边的小爪子扯了扯魏宁儿的衣袖,向前指了指。

  魏宁儿会意,将盘里的小鱼叨了一只给银儿,只是轮到自己了却迟迟不动筷。

  “师傅,你说那么多的百姓在下面饿着肚子乞讨,咱们在这楼上吃着这些大鱼大肉,想想我就感觉自己......不应该吃这些。”

  魏宁儿有些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戳着盘中的小菜。

  卫破初早就看出魏宁儿的心思。

  “有一句话叫做:源不静则流浊,本不固则无益。

  我们在不在这望春楼,吃不吃这些鱼肉,和百姓能不能吃上饭菜没有任何的关系。也就是说本源不在这里。

  其实道理很简单。

  一是最近这些乞丐并不是受灾,也不是我们吃这些食物造成的,你也应该听见了,这乞讨之人多了那么多还是因为官府征用土地的问题,我们吃也好不吃也好,都不会解决这百姓乞讨的问题,根源不在这里。就算望春楼关门,官府子弟不吃这大鱼大肉,可是老百姓也一样吃不上。

  二是就算咱们不在这吃,望春楼也不免费会点这些饭菜给外面的乞讨之人吃,与其这样,不如我们吃饱后,再出去能尽一分善心就尽一份,自己都没吃饱,那也就没力气去尽善心了,这对那些乞讨之人来说可就是损失大了。

  对于宁儿姑娘这样善良的人来说,自然是吃饱了才对百姓的帮助更大,你说是不是?”

  魏宁儿脸色羞红,不过显然卫破初的道理被她听了进去,心情便好了起来,于是便一边吃着菜一边给卫破初讲着一些菜的来历和做法。

  卫破初大多时候都在倾听,只是偶尔却也会向窗外撇去。

  世人心之难料,天下之事哪有刚才他向魏宁儿解释的那么简单。

  只是卫破初这才注意到西侧有一个看台。

  “话说那富安走不到十来步,被林冲赶上,后心只一枪,又搠倒了。翻身回来,陆虞候却才行得三四步,林冲喝声道:奸贼,我与你自幼相交,今日倒来害我,怎不干你事?且吃我一刀。

  批胸只一提,丢翻在雪地上,把枪搠在地里,用脚踏住胸脯,身边取出那口刀来,把陆谦上身衣服扯开,把尖刀向心窝里只一剜,七窍迸出血来,将心肝提在手里。”

  二楼大堂的偏侧搭起着一个看台,看台并不大,紧紧只能放下一张红木四角桌子,和一张沉木椅子。

  红木桌子上摆放着一把折扇和一块醒木。一穿着长衫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正坐在桌子后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说着。

  单单只说说书人,表情确实丰富、动作也夸张到位。仿佛一个人、一张嘴,就能演绎千军万马,将其中的打斗情节绘声绘色地表现出来,很难想象这么年轻的说书人就能把故事讲的若此透彻。

  只是此时说书人的台下却只有寥寥几人,不能怪说书人讲得不好,只是这说书人挑的地方,挑的时候不太好。不是在那望湖楼说书,反而跑到望春楼来,又恰逢最近这段情况,人声鼎沸,环境嘈杂,客人也难有能够静下心来,真正听听这说书人讲的是啥,多半吃完就赶紧离开。想要找到那种听得如身临其境,听得如痴如醉的听众,根本是没太可能。

  不过望春楼也自知自己酒楼的环境不适合说书,搭了个看台请了个说书人,多半是用来增加些热闹气氛。只是这样一来可就苦了这请来的的说书人了,讲了不知有多久了,前面的盘子里除了一些碎钱,加起来估计都没有一锭银子,如此凄凉,甚至不如外面的乞讨之人运气好时赚得多。

  虽说听众实在少的可怜,可是这长衫白脸年轻人还是坚持将这一段顺了下来。

  “林冲道:都去了,老爷快活吃酒。

  土坑上却有两个椰瓢,取一个下来,倾那瓮酒来,吃了一会,剩了一半。提了枪,出门便走。一步高,一步低,踉踉跄跄,捉脚不住。走不过一里路,被朔风一掉,随着那山涧边倒了,那里挣得起来。大凡醉人一倒,便再起不得。

  再也起不得了......”

  讲到这里,说书人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落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停了一会,将手中的折扇放了下来,打算将地上的盘子收拾了一下,却愣住了。

  盘子中央放着一个两头翘起,光滑锃亮的银元宝。

  此时的卫破初早已和魏宁儿下楼去了

  ......

  此时望春楼两侧的街道仍旧是拥挤不堪,不过比刚刚晌午时分已经少去很多了,毕竟午时已过,来吃饭的客人该散的也散的差不多了,讨到钱的自然就心满意足的回家去了。

  只是仍旧是有不少乞讨之人忙活一上午,什么都没捞着。眼下坐在路边,头发乱糟糟的,将脸上抹的黑漆漆的苏乞儿显然就是这一类人,毕竟乞讨也要技巧,比起那些拖家带口之人,和一些乞讨界的“老前辈”来说,他这个新人没什么收获也是很正常的。

  与大多数百姓被推波助澜的趁势乞讨不太一样,他是真的想要讨些钱来买些吃的填填肚子。

  低下头,掂了掂手中空荡荡的瓷碗,叹了口气。看着渐渐少去的人群,他站起了身,连身上沾着的泥土都懒得拍了,毕竟衣服本身也不干净,说不定还没这粘上的泥干净。准备去另一些地方走一走,碰碰运气,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

  他避开了人群,选择了一个狭窄的小胡同准备从中穿过去,只是脚步却突然止住了。

  面前的阳光微泛,直射下来,打到面前的青衫身影上。

  微风吹过,衣衫飘飘,烨然若神人。

  青衫年轻人笑着说道:“不知阁下,可曾饭否?”

  苏乞儿呆呆地说了一句

  “没有。”

          ......

  西蜀街的一家衣服店铺里面。

  苏乞儿站在铜镜面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怔怔出神。

  此时的他早已不是之前那副脏兮兮的样子了,穿上了新衣新裤,走在大街上,时不时地低着头左看看右看看,甚至于扭来扭去。

  “你说我挑的这一身好看不,我说这人长得帅,穿啥都有气质。”

  苏乞儿在前面站住了身子,回头看了看跟在后面的卫破初,将崭新的衣袖展了开来,甩了甩头发。

  卫破初默不作声,不是故作高冷,而是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答话了。

  说实话,长那么大,头一次见挑衣服这么没品的人,上身挑了一件红长衫,下身搭配了一身绿色的长裤,再加上走路有些飘飘然的姿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人脑子有些问题。

  “不回话就代表同意喽,我就说我家灵筠先生的眼光和我一样好,你说那个店铺的伙计就没那审美,还说这衣服和这裤子不搭,纯属没眼光在那里瞎放屁,我要是那个店铺的老板,第一个就把他给开了。”

  苏乞儿边大摇大摆地走着,边说道。

  卫破初敷衍的嗯了一声,随后问道:“你是要把我带哪里去?”

  “嗨,别急呀老兄弟,好饭不怕晚,你说要请我吃饭,我不得带你去个好地方吃去?这寻寻常常的酒楼饭店,平常都吃腻了,看到这些饭菜就有些反胃,今天爷们带你去吃真正的好吃的去。”

  苏乞儿说完,便带着卫破初七拐八拐,来到了一个小巷子的饭馆里。

  已经过了午时,饭店里没有多少人了,苏乞儿和卫破初已经是最后一茬客人。

  苏乞儿刚进门就吆喝到:“老板,给爷们上两碗胡辣汤,几个肉饼,再来一斤卤牛肉,两碟小菜。”

  “好嘞,客官,您请里面就坐,我这就给您准备去。”店里的小二迎了出来,招呼着苏乞儿和卫破初。

  卫破初倒是没有嫌弃,直接坐了下来,随后笑道:“你倒是不客气,点了那么多菜,一套一套的,怕是之前就想好了吧?”

  “什么客气不客气的,主要是带咱们卫先生来尝尝鲜,这里吃着又实惠又好吃,不比那些酒楼要好多了。”苏乞儿厚着脸皮说道。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之前用过膳了,你还帮我点上了。”

  “吃过了也不耽搁尝一尝,再说了,是你请我吃饭,我当然是主力军,你就随便尝尝,我呢,就负责清理战场,保证啊,一滴都不会剩下。”

  苏乞儿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卫破初笑了笑,将桌上刚端上来的胡辣汤分出了一小碗,尝了尝,略微有些粘稠,但是味道真还不错。

  苏乞儿可就没那么客气了,一手拿着刚腾好的肉饼,一手扶着汤碗,左一口、右一口,大口咀嚼着,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都是,狼吞虎咽的样子,像是个饿了一年都没吃饭的人。

  卫破初也不着急,就看着碗里的胡辣汤,时不时的舀上一勺放进嘴里。

  他这才注意到苏乞儿手上密布的老茧,厚的像脚后跟,粗笨的手指满是皲裂的口子,脏得看不出颜色的破布一头翘起,还不舍得撕掉,指甲盖沤在肉里,上面半个月牙印都没有。

  苏乞儿借着叨牛肉的空当,看了两眼卫破初,随机说道:“我说,有些时候真的佩服你们这些文人,教书育人,随便写一写那都是学问,可是有有些时候,怎么看怎么别扭。你说这喝汤一小口一小口的,跟个娘们似的,这多难受,这样是在军队里面这样吃饭,那屁股早就被那军官给踢开花了,要学学我,半碗热乎的汤下肚这才叫享受。”

  卫破初并不说话,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看着苏乞儿,眼神有些复杂,像是思考者什么者。

  “你这样看着我,看得我都发毛了,得得得,你想问什么就说吧,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苏乞儿被卫破初看得心里都有点愧疚了。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卫破初语气淡淡地说道。

  “我哪知道你要问什么?”

  苏乞儿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只是躲闪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哦?不知道,那好吧,本来想带某人换身好衣服去看看灵筠的,她这段时间可是一直在念叨某人呐,既然这样的话,那就……”

  卫破初也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别别别,别呀,我这不跟你开个玩笑嘛,咱这心里剔透着呢,卫兄心理想的啥,咱都知道,都知道。”苏乞儿赶忙说道,饭也顾不得吃了。

  “哦?那你先说说你怎么过上的这自在生活的?”

  苏乞儿的神情有些无奈,“卫兄弟啊,你可别再埋汰我了,还自在生活呢,你兄弟我最近日子过得,哎。这修鞋的店铺被封停了,连着的几亩地也都跟着被收走了,连着好长时间下去,家里都快吃空了,也没法做啥不是个事,这不才出来当当乞丐寻思着混口饭吃。”

  说罢,苏乞儿似是感慨到,又像是故意打岔道:“哎,你说古人都说这君子之交淡如水,那为什么不能是君子之交甘若醴呢?你看,咱们两次认识不都是在这酒饭桌上,咱这也叫君子之交吧?”

  “什么时候的开始的。”卫破初没有管苏乞儿的打岔,皱着眉头问道。

  “也差不多有十天的样子了,说来,也不光我的店铺,我那一整个大巷子,那么多的店铺全都被封停了。”苏乞儿有些失神地说道。

  卫破初舀了舀汤勺,继续问道:“你觉得是谁做的?”

  “其实啊,想想也知道,无论谁主导的,公孙家肯定逃不了,在这近侍省,哪次官府做事,都少不了公孙家族这个地头蛇插手。

  更何况我还招惹到公孙家的人了,说来,还是我连累了这么些百姓,只是最苦的还是左大人,他刚上任没多久就出了那么大的事,忙前忙后地想把老百姓先稳定下来,让他们有事情可做。

  只是大厦将颠,他一个人做这些事情实在是太难了,更别说外面还有一些人在暗中阻挠他,但不管怎么说,还是我这个废人对不住左大人啊。”

  苏乞儿有些自责的说道,说到这里也停下了筷子,默默地看着桌子。

  卫破初叨了一块卤牛肉尝了尝,擦了擦嘴说道:“你自然和这件事有些联系,要说是那个公孙谨的原因,那我也脱不了干系。”

  苏乞儿笑道:“呦呵,卫兄弟终于承认了?”

  卫破初说道:“承认什么?用哪里想都知道,这种事情肯定不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二世公子能做出来的,从你被抓走其实就应该明白,这肯定不是针对你的,顶多算是个引头。”

  一个整天欺男霸女,游手好闲的纨绔公子,要说苏乞儿被抓走这一事是他一厢情愿去做的,卫破初还信,但要是说由他牵头牵扯到这种百姓的问题上,还能牵扯到左天峰,给他十个脑袋都不够用。

  苏乞儿仍旧摇摇头说道:“唉......但是不管从哪里说,还是我对不住左大人。”

  卫破初并未再多说话,这件事情上他大概确定一些想法就可以了,多说也没太多用。

  “我今天找你来,也不单单是为了这些事情。”卫破初眼睛亮了亮,随后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东西。”

  “什么?”苏乞儿有些疑惑。

  “水灵珠。”

          ......

  一都十二省,便是澜州所属之地官府统领划分。

  灵叶府和灵璃府各占三省,灵都府独占五省,望仙台则统为一省。

  灵都府之所以叫做都府,自然是这京都所在之地,灵都源为六省,只是后来将这京都划分出来,单独统领十二省。一省之地,可大可小,大者如这近侍省,就要比这叶氏两省还要之大,当然,像这京都寸土寸金之地自是不大,但如同望仙台如此之大只设一省来说,都是不可与之轻与比较的。

  而这一省之内该如何划分,便和文官官员的官职大小挂上了联系。

  少卿为这一省之首,分管三监丞、九崖府。崖府便为这官府的统治之基府,再往下便是不成品级的副史、驿丞、巡检之类,当然崖府只是一个官名的统称,具体还是要分为不同的职务,分管水利、土地和教乐等划域。至于少卿往上则就是统管三省的长史。如果再往上......

  则就是上三界之首皇朝雍州卿赐的太史之职。

  至于武官的官职就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从下往上依次是校尉、骑都、明威、护国以及雍州卿赐的天策将军。武官与文官的官府设立不同,不过大多也是按这一都十二省来分,只是却是与文官崖府分开,文臣不掌兵,武臣不掌权。

  灵都府,近侍省,通判崖府府官内。

  一位两鬓微霜、面容清癯,一身褐色衣服的中年人在书桌台上,提着毛笔,奋笔疾书。

  不时的停下来,将毛笔重新沾上墨水。只是似是写到署名之处,却是停笔,将毛笔扔到研墨处,不再动它。

  负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微微叹了口气,眼神有些说不出的疲态。

  “咚咚。”

  房间的门被门外之人轻轻敲响。

  “进吧。”左天峰转过身来,散去一身疲态,坐回了桌子前。

  身着一身官服的小吏将门推了开来,气息微喘,右腿上还别着一个灰色的马鞭,显然是从某个地方快马加鞭赶来。

  “禀告左大人,您让下官准备的东西都在这份牛皮袋子里了,这边撰写的吏官刚刚封好,我就给您送来了。”说罢,便将手上的文件送到了左天峰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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