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尹商白算是真正的贵族，他家和徐家是世交。相比起徐家的厚积薄发尹家则早在民国时就已经地位显赫声势浩大了。其实形象点比喻的话徐家就是一暴发户而尹家则是名正言顺的皇亲国戚就连他们身上流的血也比一般有钱人要来的高贵些，规矩道理自然不能少，就连吃饭也比别人多几道程序。
十年不见，尹商白依旧生的如一块毫无瑕疵的美玉一般，温润谦和，俊美挺拔，眉目间总带着一份淡淡的疏离，让人不敢直视更不敢猥亵造次，这番的绝世之姿也使得无数女人尽折腰，自告奋勇无怨无悔地飞蛾扑火，明知是面永远都过不去的墙却也一定要撞得头破血流才肯甘心。
他的身边站着特别精心打扮过的徐林然，一袭紫色的礼服裙把她的赛雪美肌更是映衬得光彩夺目，漂亮的脸蛋因酒精的作用微微绯红更是美不胜收，就像被水晶小心翼翼包裹着的苹果般惹人怜爱。小鸟依人地依偎在尹商白身边，人们啧啧称奇，好一对金童玉女。
我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走进浴室对着镜子刷牙仔仔细细地打量起自己的五官。最后忍不住对着镜子做起怪腔，我不如徐林然美貌也不如徐林安凡事随遇而安。唯一我对自己最满意的就是鼻子，够挺够圆润，用句时髦的话就是万千少女向往整容的模子。
换了佣人特意送进房的礼服我走下楼梯，迅速融入了楼下一番热闹的气氛。
今天是徐林然订婚的日子，美酒华服琳琅满目，我躲在一边喝着香槟偷懒。偷偷打量起今天的尹商白，他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喜悦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周到却有些漠然地接受着四周送上的祝福，徐林然忙前忙后尽量不冷落任何一个达官贵人，我有些无聊地垂下眼，这样子吃力，没有爱情能靠什么来支撑，再大的利益也让人觉得厌烦。
尹商白无意间朝我这边瞥了一眼，看到了我，随即移开视线继续不紧不慢地与人周旋。那一眼让我心情有些酸楚，我急忙低下头啜了一口香槟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我微微发酸的眼眶。随后的时间里我一直不敢再去看他们，我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或者说，我有资格去难过什么。
我放下酒杯准备回去房间，路过门口的时候意外地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若有所思地呆在原地，她没有认出我来心无旁骛地从我身边经过，我轻轻回头注视着她前行的方向，微微勾起嘴角。
我重新回到宴客厅，看着那女人径直走向徐林然然后在所有人面前伸手给了她一巴掌，顿时一片哗然。徐林然有些呆住了，隔了一会儿才回魂看着来人。倒是保镖第一时间控制住了闹场的女人，尹商白在一边旁若无人地吸烟，烟雾缭绕掩盖住他深不可测的眼。
那女人叫崔洁，我小时候经常见她和徐林然来往，徐林然总是高高在上一副公主做派，崔洁父亲经营着一家民营的小公司很多方面都要靠徐家给予帮助，所以崔洁也特别地巴结徐林然，徐林然知道她的目的便也受的心安理得变本加厉。
徐林然是标准的两面派，人前一副好脾气又耐心人后却是又懒又骄纵。那时候我经常看到大热天里崔洁一遍又一遍地跑去学校给徐林然送作业送水果送补习材料，徐林然总是寒着一张脸看她忙进忙出。身边有好事者偶尔会问：“林然，这是你们家的丫头么？”
徐林然表情冰冷，夹带着一丝不耐：“什么丫头，她也配？”
崔洁的忍耐力是极好的，至少在我看来。可惜徐林然从来就学不会见好就收，在回来的航班上我无意间瞧见报纸的角落里一处刑事案件。某公司老板因为被大集团恶意收购跳楼自杀，那是崔洁的父亲，我记得他们公司的名字。
我又拿了一杯香槟，心情不错地看着徐家炸开了锅，徐林然的脸色忽明忽暗嘴唇发颤，她从小到大哪里受到过这般屈辱？更何况又是在她最重要的时刻，我嘴角不自觉地总是上扬却又不敢让人看见，憋得实在辛苦。
“真是一场闹剧。”徐林安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冷观暴风中心喃喃道。
我看着她，装傻道：“那是谁？怎么闹到这里来了？”
徐林安看了我一眼，见我一脸狐疑便也不作他想解答道：“那是崔洁，上个月他父亲因为公司破产跳楼死了。”
“和徐家有关系？”我晃了晃杯中物问得漫不经心。
徐林安忆起那时的情景面色有些动容：“他们父女在徐家跪了整整一天一夜，头也磕得破皮流血了，那样子惨连我都看不下去。不过某些人天生铁石心肠，看也不看在房间里蒙头大睡了一天置之不理。最后崔洁他父亲觉得太侮辱人了就带着崔洁回去了，没想到第二天就死了。”
我听了内心有些触动，只给了她一巴掌崔洁也算是宅心仁厚了。
“你看，那些人多可笑。明明心里幸灾乐祸还要装得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明明已经那么有钱了偏偏还要钱生钱，什么都可以利用。不过连人都不是了他们还能为了什么活呢。死了更好。”徐林安貌似喝多了，表情刻薄地冷笑道。
“二姐，你喝多了。”我淡淡地提醒她。
她闻言轻轻笑起，打量我的眼神复杂：“你还回来干什么？这里早就容不下你。”
我把杯子放在服务生端来的托盘上，嫣然一笑：“这里是我的家啊，总是要回来的。”
徐林安怔怔地看着我，良久摇了摇头。
我不再理她，崔洁已经被带了出去，徐家怕影响不好也没有报警，宴会照常进行。我借着酒胆端起一杯红酒盈盈地走向那对壁人，在徐林然防备地眼神中站定在他们面前。我不看她，直直地盯着尹商白，后者不为所动地看着我。
“姐夫，以后要多多关照小妹啊。”我坦荡荡地笑。
尹商白笑得疏离生份，用他那令我一度神魂颠倒的五官散发着金光般地凝视着我：“那是一定。”
我有些挑衅地看着徐林然开口要求道：“大姐，你不介意让姐夫请我跳一支舞吧？”
徐林然的脸色果然变了变，但是很快她又是一副大家闺秀的嘴脸：“当然，商白，带我的好妹妹好好玩玩吧。”
我低头暗笑，主动牵起尹商白的手，他顿时有些僵但是没有拒绝。
那是一支华尔兹，我靠在他的胸口上堂而皇之地卡油，自嘲地笑笑：“不好意思，又让你恶心到了。”
尹商白没有开口，扶着我的腰的手微微用力。
“你爱徐林然么？”我抬起脸，望向他晶晶亮的双眸。
尹商白依旧沉默。
“不爱吧？为了什么？为了钱？”我得寸进尺地咄咄逼人。
他面无表情地任由我胡言乱语，及其细微地叹了口气：“你醉了。”
放开他，我扬起头，早在十年前我就发过誓不会再让谁瞧不起：“我很清醒，醉的人是你们。希望你不要后悔。”说完我摆了摆手朝楼上走去，眼前一片模糊。
有人说，最悲惨的不是得到了爱情又被人抢去，而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得到过，没有任何回忆那要用什么来自欺欺人？
楼下的世界让我厌恶，我却从来没有想过离开。
我不甘心也不甘愿，我坐在床沿边听着楼下欢呼的声音，知道是尹商白替徐林然戴上了价值不菲的订婚钻戒。在黑暗中我不知所谓地微笑，门缝里流进的光线映照着我孤零零的影子。
嘴里轻声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我漫无目的地盯着房间里的一个角落发呆，直到日出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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