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赶路
今早尚乙清醒的原因有些特别。
一团毛乎乎的柔软热源本就骚气扑鼻，兼施凄厉狸猫叫，成功唤醒赖床的尚乙。
“臭丫头！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还睡！”
尚乙下意识一掌盖了过去，顺便睁眼起了个床。
狸猫委屈地溜到一边。
尚乙立马意识到不妥，无师自通涎脸赔罪技能。
“退下吧，我还会为一点小事记恨你么？”狸猫傲娇地眨眼，“你先说目的地的事。”
“去嘉郡！找我师傅。”
“你师傅？”狸猫狐疑地盯向尚乙，“我可从未听说你还有个师傅。”
“是我师傅，你当然不知道。”
尚乙再次进入赔罪模式。
良久，狸猫再开金口道：“你知道路径？”
“怕什么！你不想早点离开去走走吗？”
狸猫竖耳朵半坐着，想了想才道：“你保重小命，我懒得换同伴。”
“放心。”
尚乙过去想抱猫，狸猫一扭身避开，嫌弃道：“男女授受不亲。”尚乙觉得此话无理妄图争辩，狸猫毫不搭理，一溜烟跑出了屋子。
尚乙挠头，把昨晚的碗还了，和七大爷有的没的聊了半日，回屋时就见狸猫脚踩着几株草示意她赶快过去。
“这是我的存货，太少。你今日就负责采药、筹钱、利索道别，包括讨点必要的东西。”狸猫舔爪，“明日一早出发。”
“那你呢？”
“帮你看家。”
尚乙点头，捡起草药瞧了瞧，好奇道：“还有忍冬？”
“怎么？”狸猫自然地在草席上躺下。
尚乙摇头，道：“很好。只是急着采药没有必要。”
狸猫懒洋洋地眯起眼睛：“随你。”
尚乙有些疑惑，前几日积雪恐怕还厚实着呢，猫去哪儿咬的草药？
“去哪儿采？”
“后山有一处温泉，附近还长着几种——你也不知道那地方？”
“惭愧。”尚乙讶异道，“我在这里长这么大，居然不知有这么一个温泉。”
“正常。”狸猫状似安抚道，“要不是我有过人之处，也找不到。”
“安全吗？”尚乙忽视猫的优秀日常，紧咬主题。
“对于我而言不算危险，至于旁人倒不见得。”
“果真如此……”
尚乙粗略有了计划，走到角落撬开一块土块翻了翻，摸出一小袋东西。里面是多年努力攒下来的铜钱碎银。
“傲天，不如你去采药，我负责和人打交道。”
狸猫摇尾表示抗议。
“就当玩，不必逞强。”
狸猫掀起眼皮啧了一声。
尚乙还摸不透它的脾性，又确定了一次，狸猫干脆一声不哼。
尚乙无法，拎着钱袋出了屋子。
狸猫听见脚步声远了才慢腾腾地舒展身子站了起来，猫眼中流光潋滟。
采个药还能难倒我不成？
狸猫飞出屋子朝后山奔去。
冬日容易因雪封山，一般草药难以存活，不过后山那处天然温泉四周花草倒是四时茂盛，几种常拿来止血宣散用的也齐。
谁管叫什么名字？咬文嚼字的哪只猫记得住？
狸猫熟练地绕进山路小道，沿山脚寻找绿意较盛的方位。
后山温泉素来鲜有人至。暑季灌丛密林掩蔽周全不提，寒天冻地尚有乱石挡路，连透彻了解后山每一寸土地的狸猫都不敢掉以轻心，生怕遭遇不测。
嘴里叼上第二株车前子时狸猫突然醒悟。
它为什么要费这么大风险气力来找几棵破草？难不成没了这些杂物闯荡计划就得搁浅么？
小命重要。
狸猫择清轻重，抓紧下山。还没走出山口，就见冷色景中挪动着一个褐色人影。
这时节有谁不怕死进山？看那人动作不矫情，难道为家境所迫来碰运气？啧啧，路边能找到什么，顶多挖点半死药根罢了，也许撞大运遇见完好的死鹿，扒了皮才能换点钱。
狸猫再瞄了一眼，那人正好回往道路上来，赫然现明七大娘的模样。
狸猫有些惊讶，随即觉得理所当然，加紧步子往山下奔去。
尚乙笑盈盈地候到花猫回来，见它从嘴里只放下寥寥几株，才反应过来危险不小，顿时自责先前交待的莽撞。
“厉害，车前子很重要。”尚乙接过草药并零散的捆成一捆放进一个小包袱里，边将自己刚才的作为分享道：“七大娘不在家，我把钱都给了大爷。袁嫂子送的不少干粮和一块很好的细磨石我拿回来了，其他的没收。得亏大娘不在，不然我也难送出去。”
尚乙笑了笑，心思轻松地往草席上坐了。
“明日一早再去和大娘告别，不然她准得打包全部家当来送我。”
狸猫留心听着，踱到草席边上卧好，不知为何又被尚乙的怀抱所征服，象征性的挣扎几下，下意识找了个舒服位置。
“她晚上就会来找你。”
“……”
“傲天，你能打架吗？”
“废话，哪只野猫没点门户本事？”
狸猫说得轻巧，尚乙却立即生出同病相怜的感慨，手中默默抱紧。狸猫哼唧两声，默许了。
当晚七大娘果然拿着钱袋子跑来，尚乙配合狸猫一番言语动作抚慰得大娘心服口服，只得收下回去，和老头子相对抹泪。
次日一早，一人一猫准备妥当，别过七大娘，即投大路朝东北方向出发。
至于尚乙七大娘二人之间的难分难舍之情，不必赘述，七大娘自然更期望尚乙向上，因此虽悲不留。
天朗气清，沿路鸟雀噤声草木荣枯，行人三两总有出现，尚乙得以较为顺利地在正确路径上赶路。
狸猫偶尔歇在尚乙双臂怀里，大多时候边走边玩，兴致盎然。
远天澄碧，泥路直延展到目力可见尽头，光秃秃的树木闲散立在两侧，枝头偶有冰柱掉落，清光间碎成冰渣。
翻过一座小山丘后不久，尚乙和一小队商人都被断了桥的河水拦住去路。
尚乙找了队伍角落一个面目和善的大姐询问情况。
大姐打量她一眼，好心劝道：“天气太冷，桥不耐走，方才突然断了，幸亏当时没人搁上头。小姑娘没啥要紧事还是回家的好，路难走啊。”
尚乙点头道谢，对于劝诫一笑置之。
狸猫闻言跃进尚乙怀里提议道：“一会儿打听清楚他们打算去哪，我们极有可能同路。这样最好，行路多得底气。”尚乙摸了摸狸猫脑袋表示认同，狸猫趴着没再动。
也不知这桥要修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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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毛乎乎的柔软热源本就骚气扑鼻，兼施凄厉狸猫叫，成功唤醒赖床的尚乙。
“臭丫头！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还睡！”
尚乙下意识一掌盖了过去，顺便睁眼起了个床。
狸猫委屈地溜到一边。
尚乙立马意识到不妥，无师自通涎脸赔罪技能。
“退下吧，我还会为一点小事记恨你么？”狸猫傲娇地眨眼，“你先说目的地的事。”
“去嘉郡！找我师傅。”
“你师傅？”狸猫狐疑地盯向尚乙，“我可从未听说你还有个师傅。”
“是我师傅，你当然不知道。”
尚乙再次进入赔罪模式。
良久，狸猫再开金口道：“你知道路径？”
“怕什么！你不想早点离开去走走吗？”
狸猫竖耳朵半坐着，想了想才道：“你保重小命，我懒得换同伴。”
“放心。”
尚乙过去想抱猫，狸猫一扭身避开，嫌弃道：“男女授受不亲。”尚乙觉得此话无理妄图争辩，狸猫毫不搭理，一溜烟跑出了屋子。
尚乙挠头，把昨晚的碗还了，和七大爷有的没的聊了半日，回屋时就见狸猫脚踩着几株草示意她赶快过去。
“这是我的存货，太少。你今日就负责采药、筹钱、利索道别，包括讨点必要的东西。”狸猫舔爪，“明日一早出发。”
“那你呢？”
“帮你看家。”
尚乙点头，捡起草药瞧了瞧，好奇道：“还有忍冬？”
“怎么？”狸猫自然地在草席上躺下。
尚乙摇头，道：“很好。只是急着采药没有必要。”
狸猫懒洋洋地眯起眼睛：“随你。”
尚乙有些疑惑，前几日积雪恐怕还厚实着呢，猫去哪儿咬的草药？
“去哪儿采？”
“后山有一处温泉，附近还长着几种——你也不知道那地方？”
“惭愧。”尚乙讶异道，“我在这里长这么大，居然不知有这么一个温泉。”
“正常。”狸猫状似安抚道，“要不是我有过人之处，也找不到。”
“安全吗？”尚乙忽视猫的优秀日常，紧咬主题。
“对于我而言不算危险，至于旁人倒不见得。”
“果真如此……”
尚乙粗略有了计划，走到角落撬开一块土块翻了翻，摸出一小袋东西。里面是多年努力攒下来的铜钱碎银。
“傲天，不如你去采药，我负责和人打交道。”
狸猫摇尾表示抗议。
“就当玩，不必逞强。”
狸猫掀起眼皮啧了一声。
尚乙还摸不透它的脾性，又确定了一次，狸猫干脆一声不哼。
尚乙无法，拎着钱袋出了屋子。
狸猫听见脚步声远了才慢腾腾地舒展身子站了起来，猫眼中流光潋滟。
采个药还能难倒我不成？
狸猫飞出屋子朝后山奔去。
冬日容易因雪封山，一般草药难以存活，不过后山那处天然温泉四周花草倒是四时茂盛，几种常拿来止血宣散用的也齐。
谁管叫什么名字？咬文嚼字的哪只猫记得住？
狸猫熟练地绕进山路小道，沿山脚寻找绿意较盛的方位。
后山温泉素来鲜有人至。暑季灌丛密林掩蔽周全不提，寒天冻地尚有乱石挡路，连透彻了解后山每一寸土地的狸猫都不敢掉以轻心，生怕遭遇不测。
嘴里叼上第二株车前子时狸猫突然醒悟。
它为什么要费这么大风险气力来找几棵破草？难不成没了这些杂物闯荡计划就得搁浅么？
小命重要。
狸猫择清轻重，抓紧下山。还没走出山口，就见冷色景中挪动着一个褐色人影。
这时节有谁不怕死进山？看那人动作不矫情，难道为家境所迫来碰运气？啧啧，路边能找到什么，顶多挖点半死药根罢了，也许撞大运遇见完好的死鹿，扒了皮才能换点钱。
狸猫再瞄了一眼，那人正好回往道路上来，赫然现明七大娘的模样。
狸猫有些惊讶，随即觉得理所当然，加紧步子往山下奔去。
尚乙笑盈盈地候到花猫回来，见它从嘴里只放下寥寥几株，才反应过来危险不小，顿时自责先前交待的莽撞。
“厉害，车前子很重要。”尚乙接过草药并零散的捆成一捆放进一个小包袱里，边将自己刚才的作为分享道：“七大娘不在家，我把钱都给了大爷。袁嫂子送的不少干粮和一块很好的细磨石我拿回来了，其他的没收。得亏大娘不在，不然我也难送出去。”
尚乙笑了笑，心思轻松地往草席上坐了。
“明日一早再去和大娘告别，不然她准得打包全部家当来送我。”
狸猫留心听着，踱到草席边上卧好，不知为何又被尚乙的怀抱所征服，象征性的挣扎几下，下意识找了个舒服位置。
“她晚上就会来找你。”
“……”
“傲天，你能打架吗？”
“废话，哪只野猫没点门户本事？”
狸猫说得轻巧，尚乙却立即生出同病相怜的感慨，手中默默抱紧。狸猫哼唧两声，默许了。
当晚七大娘果然拿着钱袋子跑来，尚乙配合狸猫一番言语动作抚慰得大娘心服口服，只得收下回去，和老头子相对抹泪。
次日一早，一人一猫准备妥当，别过七大娘，即投大路朝东北方向出发。
至于尚乙七大娘二人之间的难分难舍之情，不必赘述，七大娘自然更期望尚乙向上，因此虽悲不留。
天朗气清，沿路鸟雀噤声草木荣枯，行人三两总有出现，尚乙得以较为顺利地在正确路径上赶路。
狸猫偶尔歇在尚乙双臂怀里，大多时候边走边玩，兴致盎然。
远天澄碧，泥路直延展到目力可见尽头，光秃秃的树木闲散立在两侧，枝头偶有冰柱掉落，清光间碎成冰渣。
翻过一座小山丘后不久，尚乙和一小队商人都被断了桥的河水拦住去路。
尚乙找了队伍角落一个面目和善的大姐询问情况。
大姐打量她一眼，好心劝道：“天气太冷，桥不耐走，方才突然断了，幸亏当时没人搁上头。小姑娘没啥要紧事还是回家的好，路难走啊。”
尚乙点头道谢，对于劝诫一笑置之。
狸猫闻言跃进尚乙怀里提议道：“一会儿打听清楚他们打算去哪，我们极有可能同路。这样最好，行路多得底气。”尚乙摸了摸狸猫脑袋表示认同，狸猫趴着没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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