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陈相的自白
曾靖跟忘忧交代好细节，行至书房门口就准备推门而入。
“且慢！”此时一声出现，阻拦了曾靖的动作。
曾靖拔剑看向声音来处，却正是书房旁边陈相歇息的小间门口。忘忧以为已经歇息了的陈相，此时却披着一件外衣站在那里。
看见曾靖的反应，陈相微微一笑。“校尉既然入了我相府，就要做好被发现的准备，又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就这样被对方抓了个正着，曾靖也觉得有些说不过去，但毕竟此事若是真的，那肯定是陈相理亏，所以他挺直了站着，并不打算向陈相服软。
况且，这相府里，恐怕没人能制得住他，只是……他看向了忘忧。
可巧，陈相这会儿也把目光移向了忘忧。
“本相从来不想让你入我相府，无奈你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气，竟然得了明珠眼缘，看在明珠面子上本相才容忍你在相府留了这许多年。说实话，相府对你不薄，吃喝穿戴从来不曾委屈你，你在相府的地位又十分地超然。说你是丫头，日常丫头要做的事情你一概不做，只跟着小姐学学读书写字；说你是小姐，你却与相府一点关系也没有。我陈旭自认虽然不喜欢你，却从没苛待你，可为何如今你却吃里扒外？”
对于曾靖半夜差点进了他的书房，陈相还是非常不满的，只是矛头却对准了忘忧而去。
自从陈相出声喊住曾靖那一刻起，忘忧心里就有些慌。虽然这事儿说到底，如果证实了，肯定是陈相对不起天下百姓。可这不是现在还没证实么？
而且，不管怎么说，明珠对她那么好。如果真的证实了陈相通敌叛国，那明珠肯定会受牵连的。她一个姑娘家还没有出阁，娘家完了她也就完了，娇生惯养的明珠怎么可能接受这样天差地别的境遇。
而且以后不仅仅她的生活，她的婚配、她的未来都会不一样。明珠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可以亲手把她退下火坑呢。现在被陈相抓了个正着，恐怕她也没脸继续留在相府了。
被内心的愧疚之情折磨，忘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相爷，这事儿不怪忘忧。她幼时被卖出相府后，曾在将军府做过一段时间女婢，因此下官才结识了她。如今也是下官请她相助，她内心也十分不安。”
曾靖一人将事情的责任扛了下来。
“但是相爷，既然相爷知道卑职要做什么，想必之前我们之间的谈话您也听到了。那么相爷就应该明白，我们所为的是大义。”
“大义？”陈相嗤笑，“你们知道什么是大义？”
“大义，就是家国天下，是苍生百姓。不因一己私利而将百姓的安危置于刀俎之上。”
“哈哈哈哈哈……”陈相听了曾靖的话，不禁大笑了起来。
“说得好，说得好！”他慢慢从门框边的阴影中踱步出来，走到了月光之下。忘忧震惊地发现，一向保养地极好的陈相，竟然鬓边生出了丝丝地白发。
“可若你从小受人践踏与侮辱，看尽了白眼和人情冷暖，你可还能将自己的荣辱置于那些人之外？”
“你牺牲了自己保护了别人，可没人领你的情。他们不知道你为了他们能多过一天好日子放弃了什么，只知道有什么他们想要的你还未曾给予他们。这叫什么？这叫贱民！然而天下贱民何其多，你同他们将大义，他们可会领情？到头来，白白贡献的无非是你自己！”
“如果你放弃了自己可能有的一切荣华富贵，只是为了这些人，你可甘愿？就像王猛，他在的时候为国尽忠，几经沙场拼死杀敌，可背后有多少人在议论他的功绩不过只是运气，巴不得哪天战败看他的笑话？他通敌叛国被斩于闹市，有多少人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这个时候他们怎么想不起来曾经这个要上断头台的人，为了他们流过多少血？他们为什么不想想这样的忠义之士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不是遭人陷害？”
“所以，既然他如此高义，可以为了这些愚民奉献自己的一生，那为什么不能为了我奉献一下？只要他处于危难，司马彦必定出手相助。而那时候先帝已经年老昏聩，刚愎自用，根本听不进去别的声音。司马彦这时候为他说话，不过是自取死路。我没在先帝面前说他任何坏话，没有推波助澜，一切不过都是他们自己看不清楚、咎由自取。”
“而我，只不过不想为了天下这些糊涂的庸人误了自己前程罢了。只要司马彦倒了，丞相之位虚悬，以先帝对我的依仗，那位置一定是我的。而我也不是完全不顾这些人死活嘛，自从我陈某人做了这大楚的丞相，我哪一天不是日理万机、励精图治。虽然割让了郢北十二郡，可是这些年，我也没让第戎人再在我大楚的地盘上占到任何好处。难道这不是我的功绩么？”
“可你知道郢北十二郡的百姓，这些年过着什么样生不如死的生活吗！”
陈相笑着摊摊手，“如此又回到了前面那个问题，我为什么要为了他们牺牲我自己？我要的得不到，那天下人都可以为我牺牲。我要的东西得到了，我还是可以尽量回护他们的。以那十二州人换我一代名相，这很值啊！”
平日里的陈相向来是冷静自持的，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中。而今晚的陈相，好像有些癫狂。忘忧和曾靖面面相觑，陈相到底怎么了？
“既然一切都按照相爷所想发展，那相爷只要继续把持大楚朝政即可。不管大楚还能走多远，相爷这一世可保受人尊崇。既然这样，又何必到如此。看看现在的相府，虽没有衰败可是却剩下一个空空的壳子，难道这是相爷所求？”
“现在的相府……”听到曾靖的话，陈相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步一步地行至前院中央，四周环顾了一圈。除了正厅内忘忧点的一盏灯火，和垂花门前的一对风灯散发着弱弱的橙色光晕，其它地方都是黑黢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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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此时一声出现，阻拦了曾靖的动作。
曾靖拔剑看向声音来处，却正是书房旁边陈相歇息的小间门口。忘忧以为已经歇息了的陈相，此时却披着一件外衣站在那里。
看见曾靖的反应，陈相微微一笑。“校尉既然入了我相府，就要做好被发现的准备，又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就这样被对方抓了个正着，曾靖也觉得有些说不过去，但毕竟此事若是真的，那肯定是陈相理亏，所以他挺直了站着，并不打算向陈相服软。
况且，这相府里，恐怕没人能制得住他，只是……他看向了忘忧。
可巧，陈相这会儿也把目光移向了忘忧。
“本相从来不想让你入我相府，无奈你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气，竟然得了明珠眼缘，看在明珠面子上本相才容忍你在相府留了这许多年。说实话，相府对你不薄，吃喝穿戴从来不曾委屈你，你在相府的地位又十分地超然。说你是丫头，日常丫头要做的事情你一概不做，只跟着小姐学学读书写字；说你是小姐，你却与相府一点关系也没有。我陈旭自认虽然不喜欢你，却从没苛待你，可为何如今你却吃里扒外？”
对于曾靖半夜差点进了他的书房，陈相还是非常不满的，只是矛头却对准了忘忧而去。
自从陈相出声喊住曾靖那一刻起，忘忧心里就有些慌。虽然这事儿说到底，如果证实了，肯定是陈相对不起天下百姓。可这不是现在还没证实么？
而且，不管怎么说，明珠对她那么好。如果真的证实了陈相通敌叛国，那明珠肯定会受牵连的。她一个姑娘家还没有出阁，娘家完了她也就完了，娇生惯养的明珠怎么可能接受这样天差地别的境遇。
而且以后不仅仅她的生活，她的婚配、她的未来都会不一样。明珠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可以亲手把她退下火坑呢。现在被陈相抓了个正着，恐怕她也没脸继续留在相府了。
被内心的愧疚之情折磨，忘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相爷，这事儿不怪忘忧。她幼时被卖出相府后，曾在将军府做过一段时间女婢，因此下官才结识了她。如今也是下官请她相助，她内心也十分不安。”
曾靖一人将事情的责任扛了下来。
“但是相爷，既然相爷知道卑职要做什么，想必之前我们之间的谈话您也听到了。那么相爷就应该明白，我们所为的是大义。”
“大义？”陈相嗤笑，“你们知道什么是大义？”
“大义，就是家国天下，是苍生百姓。不因一己私利而将百姓的安危置于刀俎之上。”
“哈哈哈哈哈……”陈相听了曾靖的话，不禁大笑了起来。
“说得好，说得好！”他慢慢从门框边的阴影中踱步出来，走到了月光之下。忘忧震惊地发现，一向保养地极好的陈相，竟然鬓边生出了丝丝地白发。
“可若你从小受人践踏与侮辱，看尽了白眼和人情冷暖，你可还能将自己的荣辱置于那些人之外？”
“你牺牲了自己保护了别人，可没人领你的情。他们不知道你为了他们能多过一天好日子放弃了什么，只知道有什么他们想要的你还未曾给予他们。这叫什么？这叫贱民！然而天下贱民何其多，你同他们将大义，他们可会领情？到头来，白白贡献的无非是你自己！”
“如果你放弃了自己可能有的一切荣华富贵，只是为了这些人，你可甘愿？就像王猛，他在的时候为国尽忠，几经沙场拼死杀敌，可背后有多少人在议论他的功绩不过只是运气，巴不得哪天战败看他的笑话？他通敌叛国被斩于闹市，有多少人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这个时候他们怎么想不起来曾经这个要上断头台的人，为了他们流过多少血？他们为什么不想想这样的忠义之士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不是遭人陷害？”
“所以，既然他如此高义，可以为了这些愚民奉献自己的一生，那为什么不能为了我奉献一下？只要他处于危难，司马彦必定出手相助。而那时候先帝已经年老昏聩，刚愎自用，根本听不进去别的声音。司马彦这时候为他说话，不过是自取死路。我没在先帝面前说他任何坏话，没有推波助澜，一切不过都是他们自己看不清楚、咎由自取。”
“而我，只不过不想为了天下这些糊涂的庸人误了自己前程罢了。只要司马彦倒了，丞相之位虚悬，以先帝对我的依仗，那位置一定是我的。而我也不是完全不顾这些人死活嘛，自从我陈某人做了这大楚的丞相，我哪一天不是日理万机、励精图治。虽然割让了郢北十二郡，可是这些年，我也没让第戎人再在我大楚的地盘上占到任何好处。难道这不是我的功绩么？”
“可你知道郢北十二郡的百姓，这些年过着什么样生不如死的生活吗！”
陈相笑着摊摊手，“如此又回到了前面那个问题，我为什么要为了他们牺牲我自己？我要的得不到，那天下人都可以为我牺牲。我要的东西得到了，我还是可以尽量回护他们的。以那十二州人换我一代名相，这很值啊！”
平日里的陈相向来是冷静自持的，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中。而今晚的陈相，好像有些癫狂。忘忧和曾靖面面相觑，陈相到底怎么了？
“既然一切都按照相爷所想发展，那相爷只要继续把持大楚朝政即可。不管大楚还能走多远，相爷这一世可保受人尊崇。既然这样，又何必到如此。看看现在的相府，虽没有衰败可是却剩下一个空空的壳子，难道这是相爷所求？”
“现在的相府……”听到曾靖的话，陈相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步一步地行至前院中央，四周环顾了一圈。除了正厅内忘忧点的一盏灯火，和垂花门前的一对风灯散发着弱弱的橙色光晕，其它地方都是黑黢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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