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口蜜腹剑
宁逸不语，殿内肃然。谁能想到这一场福报，只因为两个字。
大理寺天牢内，叶香君以两个字就扭转了一切。既还了自己的清白，也让他得以入宫，还笼络了一个已是盟友的贵妃娘娘。旁人看不穿，但安贵妃心里已是通透。
她起身掀开帘帐，华服周身，金钗满头，丝毫不是病在榻上刚被驱邪过的模样。这一身妆容少说也要半个时辰打理，这一场戏她是没打算隐瞒。
宁逸心头一动，吴天师本是皇后的人，怎会突然倒戈向安贵妃？若是吴天师这么容易被策反，他也难免会再投靠皇后，这等两头草的小人，根本不能相信。
“靖王是不是在想，吴天师是皇后所有，为何会帮本宫做这一场瞒天过海的假戏？”安贵妃一眼看穿了宁逸的心思，红唇轻笑，“本宫告诉你，吴天师一直都是本宫的人。”
宁逸瞧着那一双狐狸般的眼睛，不禁苦笑出声，抱拳道：“娘娘深谋远虑至此，本王佩服。”
安贵妃盈盈轻笑：“这深宫中本就是尔虞我诈，波谲云诡，谁的灵魂都是可以出卖的，就看谁的筹码值得。”
“赵天师是你命人杀的？”宁逸冷不防开口，宛若锋刀般划开了一个血淋淋的事实。
安贵妃笑意未减，望着帘帐上的金丝流苏，淡道：“他不死，皇后又怎会信本宫这一场谋划。”
吴天师明面上是皇后的人，安排在安贵妃身边再好不过。赵天师一死，皇后也会以为是吴天师下的手，不用多问也无需多查。只要等安贵妃露出马脚，她便可让拿住把柄，可令她想不到的是，安贵妃已将这场戏演完了。
吴天师抓不住她的把柄，皇后自然也就竹篮打水一场空。她怪不了吴天师，只能自然倒霉。而吴天师帮了贵妃拿了好处，也糊弄得了皇后，两边都不得罪。
宁逸心里微凉，难怪安贵妃无子嗣还能获宠多年，这心机手腕连皇后都败下阵了。
“假戏演完了，也是时候该说说真事。”安贵妃起身步至殿中，与宁逸隔着茶案对坐。纤纤细致捻起案上的茶包开始泡茶，举手投足间是行云流水，优柔静雅。
“上回赐的温酒，王爷一口没动，后来本宫才知王爷从不饮酒。这一包茶是进贡来的，本宫特以此招待王爷。”安贵妃那泡茶的功夫丝毫不在叶香君之下，用得滚水还是收集的霜露而成。
茶香四溢，随着青烟弥漫开来，模糊了宁逸的双眸，朦胧只见那一抹凛然若隐若现，让人难以捉摸此刻他在想什么。只是这殿内热流氤氲，空气却仿佛变得更冷了。
“本宫不能再装疯，王爷也许是最后一次入如意宫，难道王爷就打算这样沉默下去？”安贵妃抬眸冷语，“你不想知道淑妃姐姐当年事了？”
宁逸眸光忽明，刀削般的俊俏面容也是紧绷如铁板。任何事他都能波澜不惊，巧妙的隐藏住自己内心所想。但是唯独母妃，他是半点也遮掩不住，一触即发。
“娘娘为叶香君的一句话，甘愿冒欺君之险，本王这般畏畏缩缩，却是不如娘娘有魄力了。”他冷笑一声，“若娘娘真能帮本王寻得杀害母妃凶手，本王也愿行叶香君的计，出继为子！”
闻言，安贵妃纤眉不动，依旧淡笑：“多年前的旧案，在这千万人来来往往的后宫，查起来谈何容易。王爷断案如神，这么多年依靠王公公不也没寻到一丝线索吗。”
宁逸眉头一跳，王公公是外殿太监，先前他也嘱咐让王公公不要去谋泰合殿的差事。以往他离后宫也是能远则远，到底是哪里露了端倪，竟让安贵妃发现了端倪？
“王爷不必心惊，你看中的人必然心思缜密，做事密不透风。王公公的身份，是叶香君告知本宫的。”安贵妃提起茶壶，清香碧绿的茶水是缓缓斟入宁逸面前。
早在宁逸选择与安贵妃联手前，叶香君早已表明了心意。
“这叶家小姐不愧有一半将门骨血，这胆识魄力，再过十年只怕本宫也不能及了。”安贵妃不吝赞美之词，眉宇间也尽是光彩，“侯门嫡女入宫为母报仇，就是南院里的戏文都不敢这么写。叶香君，怕是皇后都低估她了。”
宁逸坦然轻笑，剑眉轻扬：“叶香君怀疑其母身死人手，凶手极有可能与杀害母妃的是同一人。既然她与娘娘坦诚至此，本王倒也不必遮掩了。”
二人在宫中的传闻都是真的，但除了安贵妃之外，没有第三个人再知道宁逸跟叶香君的关系。在宁逸坦诚之前，她也认为宫中流言不可信。
“本宫想额外问一句，是叶香君先找的王爷，还是王爷先寻的她？”安贵妃狡黠问道，唇角是禁不住微微上扬。其实她心里早有答案，只不过想听宁逸说出来。
宁逸面色微红，眉头不自觉的动了动。他一句话也没说，但无形中已给了安贵妃答案。
安贵妃轻轻一笑，打破了他的尴尬：“不谈也罢，这是你们的私事。但有一句话，本宫确实不得不问！”她眉目一凌，全然没了方才的笑意，“若真寻得凶手，王爷凭何复仇？”
宁逸心中一震，目中已是闪动。凭何复仇？四个字是如重锤击在他的心上，令他的胸膛是久久不能平静。
若凶手是皇后，他身为继子是嫡非嫡，出身卑微。多年前的旧案，线索早已消散无踪，无凭无据根本无法将皇后揪出来。若想报仇，只有行暗计。
但他这个亲王在宫中是卑微如尘埃，无朝臣相持，无御史陈情。眼下只有一个棘手的案子，随时会让他丢掉手里唯一的刑部，若没了这个，那他就只剩一个亲王虚名而已。
宁逸目光浮出一丝冷冽：“娘娘的意思，是要本王夺嫡？”
安贵妃红唇带笑，不以为然道：“若不夺嫡，凭王爷的身份不仅在太子之下，还在平王之下。便是那凶手不是皇后，你也奈何不了宫中任何一个人。”
这一语残酷但却也是事实。
宁崇罪妃之后，但也手掌工礼两部。宁逸这过继在皇后膝下的皇嫡子，反倒还不如他。
“王爷与其在皇后膝下做个名存实亡，卑微如尘的继子，倒不如出继。”安贵妃将话挑明，“皇后若除凤冠，谁为新后。这一点叶香君看得明白，想必王爷也很清楚。”
室内的寒气越发重了，宁逸垂眸望着手边的茶，禁不住捻起轻饮了一口，这饮下之后，眉目略微惊诧。
“这杯茶，是叶香君托本宫请王爷喝的。”安贵妃轻笑，“她说王爷只要喝了这茶便是答应了。”
宁逸嗅着那淡淡茶香，目中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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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天牢内，叶香君以两个字就扭转了一切。既还了自己的清白，也让他得以入宫，还笼络了一个已是盟友的贵妃娘娘。旁人看不穿，但安贵妃心里已是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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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逸心头一动，吴天师本是皇后的人，怎会突然倒戈向安贵妃？若是吴天师这么容易被策反，他也难免会再投靠皇后，这等两头草的小人，根本不能相信。
“靖王是不是在想，吴天师是皇后所有，为何会帮本宫做这一场瞒天过海的假戏？”安贵妃一眼看穿了宁逸的心思，红唇轻笑，“本宫告诉你，吴天师一直都是本宫的人。”
宁逸瞧着那一双狐狸般的眼睛，不禁苦笑出声，抱拳道：“娘娘深谋远虑至此，本王佩服。”
安贵妃盈盈轻笑：“这深宫中本就是尔虞我诈，波谲云诡，谁的灵魂都是可以出卖的，就看谁的筹码值得。”
“赵天师是你命人杀的？”宁逸冷不防开口，宛若锋刀般划开了一个血淋淋的事实。
安贵妃笑意未减，望着帘帐上的金丝流苏，淡道：“他不死，皇后又怎会信本宫这一场谋划。”
吴天师明面上是皇后的人，安排在安贵妃身边再好不过。赵天师一死，皇后也会以为是吴天师下的手，不用多问也无需多查。只要等安贵妃露出马脚，她便可让拿住把柄，可令她想不到的是，安贵妃已将这场戏演完了。
吴天师抓不住她的把柄，皇后自然也就竹篮打水一场空。她怪不了吴天师，只能自然倒霉。而吴天师帮了贵妃拿了好处，也糊弄得了皇后，两边都不得罪。
宁逸心里微凉，难怪安贵妃无子嗣还能获宠多年，这心机手腕连皇后都败下阵了。
“假戏演完了，也是时候该说说真事。”安贵妃起身步至殿中，与宁逸隔着茶案对坐。纤纤细致捻起案上的茶包开始泡茶，举手投足间是行云流水，优柔静雅。
“上回赐的温酒，王爷一口没动，后来本宫才知王爷从不饮酒。这一包茶是进贡来的，本宫特以此招待王爷。”安贵妃那泡茶的功夫丝毫不在叶香君之下，用得滚水还是收集的霜露而成。
茶香四溢，随着青烟弥漫开来，模糊了宁逸的双眸，朦胧只见那一抹凛然若隐若现，让人难以捉摸此刻他在想什么。只是这殿内热流氤氲，空气却仿佛变得更冷了。
“本宫不能再装疯，王爷也许是最后一次入如意宫，难道王爷就打算这样沉默下去？”安贵妃抬眸冷语，“你不想知道淑妃姐姐当年事了？”
宁逸眸光忽明，刀削般的俊俏面容也是紧绷如铁板。任何事他都能波澜不惊，巧妙的隐藏住自己内心所想。但是唯独母妃，他是半点也遮掩不住，一触即发。
“娘娘为叶香君的一句话，甘愿冒欺君之险，本王这般畏畏缩缩，却是不如娘娘有魄力了。”他冷笑一声，“若娘娘真能帮本王寻得杀害母妃凶手，本王也愿行叶香君的计，出继为子！”
闻言，安贵妃纤眉不动，依旧淡笑：“多年前的旧案，在这千万人来来往往的后宫，查起来谈何容易。王爷断案如神，这么多年依靠王公公不也没寻到一丝线索吗。”
宁逸眉头一跳，王公公是外殿太监，先前他也嘱咐让王公公不要去谋泰合殿的差事。以往他离后宫也是能远则远，到底是哪里露了端倪，竟让安贵妃发现了端倪？
“王爷不必心惊，你看中的人必然心思缜密，做事密不透风。王公公的身份，是叶香君告知本宫的。”安贵妃提起茶壶，清香碧绿的茶水是缓缓斟入宁逸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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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叶家小姐不愧有一半将门骨血，这胆识魄力，再过十年只怕本宫也不能及了。”安贵妃不吝赞美之词，眉宇间也尽是光彩，“侯门嫡女入宫为母报仇，就是南院里的戏文都不敢这么写。叶香君，怕是皇后都低估她了。”
宁逸坦然轻笑，剑眉轻扬：“叶香君怀疑其母身死人手，凶手极有可能与杀害母妃的是同一人。既然她与娘娘坦诚至此，本王倒也不必遮掩了。”
二人在宫中的传闻都是真的，但除了安贵妃之外，没有第三个人再知道宁逸跟叶香君的关系。在宁逸坦诚之前，她也认为宫中流言不可信。
“本宫想额外问一句，是叶香君先找的王爷，还是王爷先寻的她？”安贵妃狡黠问道，唇角是禁不住微微上扬。其实她心里早有答案，只不过想听宁逸说出来。
宁逸面色微红，眉头不自觉的动了动。他一句话也没说，但无形中已给了安贵妃答案。
安贵妃轻轻一笑，打破了他的尴尬：“不谈也罢，这是你们的私事。但有一句话，本宫确实不得不问！”她眉目一凌，全然没了方才的笑意，“若真寻得凶手，王爷凭何复仇？”
宁逸心中一震，目中已是闪动。凭何复仇？四个字是如重锤击在他的心上，令他的胸膛是久久不能平静。
若凶手是皇后，他身为继子是嫡非嫡，出身卑微。多年前的旧案，线索早已消散无踪，无凭无据根本无法将皇后揪出来。若想报仇，只有行暗计。
但他这个亲王在宫中是卑微如尘埃，无朝臣相持，无御史陈情。眼下只有一个棘手的案子，随时会让他丢掉手里唯一的刑部，若没了这个，那他就只剩一个亲王虚名而已。
宁逸目光浮出一丝冷冽：“娘娘的意思，是要本王夺嫡？”
安贵妃红唇带笑，不以为然道：“若不夺嫡，凭王爷的身份不仅在太子之下，还在平王之下。便是那凶手不是皇后，你也奈何不了宫中任何一个人。”
这一语残酷但却也是事实。
宁崇罪妃之后，但也手掌工礼两部。宁逸这过继在皇后膝下的皇嫡子，反倒还不如他。
“王爷与其在皇后膝下做个名存实亡，卑微如尘的继子，倒不如出继。”安贵妃将话挑明，“皇后若除凤冠，谁为新后。这一点叶香君看得明白，想必王爷也很清楚。”
室内的寒气越发重了，宁逸垂眸望着手边的茶，禁不住捻起轻饮了一口，这饮下之后，眉目略微惊诧。
“这杯茶，是叶香君托本宫请王爷喝的。”安贵妃轻笑，“她说王爷只要喝了这茶便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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