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谁可保你
皇宫每一个角落都染着鲜血，大到皇后贵妃，小到宫娥婢女，就是那做杂务的小姑娘都险些死在管事的杖下。这皇宫金碧辉煌，却是以血堆砌而成。
安稳闲适的公侯相府和日日锋刀嗜血的皇宫大内，若要一个女子去选，想必都会选择前者。
“吃人的地方？”叶香君反复斟酌着这句话，嗤笑出声，笑眉轻舒，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这一声笑如刀锋触弦，惊动了卢太医的心。
“皇宫不是吃人的地方，而是人吃人的地方！”叶香君冷沉低语，简单一句话却是如平地惊雷。
卢太医瞠目结舌，只觉眼前这清丽脱俗的女子，是地狱来的玉罗刹，谈笑间勾魂夺魄，令人胆寒。
“你究竟想做什么？”他几乎是失声喊了出来，“十余年前的旧案，尘封已久，线索证人早已消散。就算那桩旧案沉冤得雪又如何，有些事已成定局！”
当年贵妃已荣登后位，太子稳居东宫。德妃入罪被冷落十余年，宁崇得不到朝中重臣支持是孤掌难鸣，以他的权势难以撼动太子，也无法夺得圣心。
身掌两部的平王都做不到，只有刑部一门的宁逸又能如何。他可过继在皇后膝下，也可随时改过继在任何一个嫔妃膝下。就算那旧案沉冤得雪，证实是有人暗害淑妃也无妨。皇后也好，太子也罢，只要皇上圣意不改，一切都可从轻发落。
叶香君心中亦是沉凉，微微叹息：“你说的这些，靖王又何尝不明白。只是事在人为，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吧。当年玄老太医救得淑妃一命，不就是见不得恶人得逞吗。”
卢太医一怔，垂眸不语。当年师父命他将那世间百年才得一见的七彩珍珠取出，研磨成药引救治淑妃。那时他就不明白，为何师父要去救一个奄奄一息，位份也不及贵妃皇后的妃子。
那一年他正值弱冠，在太医令中已见多了宫廷暗斗，波谲云诡。这当中的嫌隙他多多少少也感觉到了，直到师父辞官返乡后淑妃病故，他心中那点疑惑才确定了七八分。
“卢太医你修葺的狗洞存在已久，只因地方过于隐秘你一直没有发现。直到小青三从那偷跑你才发现的吧，这破损的方位正对这淑妃娘娘旧殿，若冒然修补被人察觉，你就是十张嘴也说不清楚。”叶香君说道。
皇宫中每一处宫墙瓦砖都有工匠修补，每月都要监察翻修一次，若连工匠都没发现的破损被卢太医发现了。他因此被死对头揪着，后患无穷。
“你心知我跟靖王走得近，入宫来定有目的，我昨日又留心多看了那狗洞几眼，你的心便不安了。”叶香君细声道，“恰好昨日是太医御医们的聚阁会诊，我猜你是趁机对他们下了迷药，连夜修葺了墙角，等我被赶出宫后，一了百了吧。”
卢太医低头不语，满面乌云密布。半响后，他缓缓坐下身子已是虚软了：“师父辞官后便了无音讯，不用说定是凶多吉少。我身为他的徒弟定惹人猜忌，我不过想求活命，还望大小姐求靖王开恩，放我一条生路。”
叶香君冷笑，道：“你让小青三到我屋中下药时，可曾想过要放我一条生路。完不成靖王的嘱托又深知他的秘密，你以为我出了宫就有活路了？”
卢太医哑口无言，五官骤缩，咬牙道：“我这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换了是大小姐，也一样会以他人的命来保全自己！你既然来此，那小青三定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是豁出去了，卢家秘方除卢家人外无人得知，而卢家学医的子嗣仅他一个，天下间只有他知晓这秘方。那药就算被查到能害人性命也无妨，谁也不能说那药就是他交给小青三的。只要小青三不松口，他就成不了嫌疑人。
小青三自幼被他收养，多年来他一直教导他要懂得感恩，对恩人甚至要以命相报。小青三心里十分感念他的养育之恩，绝不会背叛他。
“该杀的人，我不会留情。”叶香君冷冽低语，“只是卢太医，你与我接连两日相见，还在这屋中闭门座谈许久。这要是传出去，你猜外人会如何猜测？”
卢太医浑身一僵，瞳孔骤缩，下巴打颤。靖王没有忘记陈年旧案，那有的人自然也不会忘记。他都知道叶香君跟靖王交集密切，那些幕后之人定也留意了。
他在自己的医庐内跟叶香君座谈，这传出去也是凶多吉少！
“卢太医，这桩旧案是以淑妃病故了解，可见皇上对此事不甚上心。那幕后之人是谁也未有定论，如今能庇护你的只有一人。你且好好想想，明日，我再来借玄老太医的批注典籍。”叶香君字字珠玑。
幕后之人可能是皇后，也可能是宫中任何妃嫔。但无论是谁都好，时隔多年没有人会再愿意牵扯上这旧事。就是后来受宠的安贵妃也不会借由皇上都不关心的事来打压皇后，数来数去，这能庇护卢太医的人，只有靖王宁逸。
卢太医的脸已暗沉成了猪肝色，牙关咯咯响动，双拳不自觉紧握。原想明哲保身，却不想是将自己逼入了两难之地。帮靖王则得罪后宫，不帮亦是暗箭在背。
“明日午时，你过来取典籍。”他沉沉开口，嗓音已是近乎虚脱，“比起后宫那帮蛇蝎妇人，或许靖王更值得信些。”
叶香君展颜淡笑：“时候不早，就不打扰卢太医了。”
临走前，只听卢太医在后说道：“小青三没有学医的悟性，我会命人将他送还老家。日后，他不会在太医令出现了。”语气略有些沧桑哀婉，夹杂着沉沉的无奈。
叶香君目光一凌，步伐顿了顿才起身而走。
到底是在宫中多年的太医，对小青三的结果也猜测到了。作为杀人帮凶，得知靖王跟她的关系，又深知卢太医有害人之心的人。就算宁逸不下手，卢太医也不会留着他。
“叶大小姐留步。”
正当她出了太医令大门，只见王公公上来将她拦住：“这是你吩咐抓的药，奴才已是备妥了。”
叶香君见他双手奉上一个细长的牛皮纸，三寸来长，不知包的是什么。而且，她也没吩咐过让他抓药啊？
“这药是平王爷吩咐给您的，说是让你补补身子。”王公公点头颔首，将药又是往前凑了凑。
叶香君蹙眉狐疑，宁崇送的？
“有劳公公了。”她顺势接下，这补药嗅起来略有些淡花的香气，怎么都不像是配伍药方。
“平王爷还说，望大小姐保重玉体，若有什么杂事吩咐奴才便是。”王公公抬眸，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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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稳闲适的公侯相府和日日锋刀嗜血的皇宫大内，若要一个女子去选，想必都会选择前者。
“吃人的地方？”叶香君反复斟酌着这句话，嗤笑出声，笑眉轻舒，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这一声笑如刀锋触弦，惊动了卢太医的心。
“皇宫不是吃人的地方，而是人吃人的地方！”叶香君冷沉低语，简单一句话却是如平地惊雷。
卢太医瞠目结舌，只觉眼前这清丽脱俗的女子，是地狱来的玉罗刹，谈笑间勾魂夺魄，令人胆寒。
“你究竟想做什么？”他几乎是失声喊了出来，“十余年前的旧案，尘封已久，线索证人早已消散。就算那桩旧案沉冤得雪又如何，有些事已成定局！”
当年贵妃已荣登后位，太子稳居东宫。德妃入罪被冷落十余年，宁崇得不到朝中重臣支持是孤掌难鸣，以他的权势难以撼动太子，也无法夺得圣心。
身掌两部的平王都做不到，只有刑部一门的宁逸又能如何。他可过继在皇后膝下，也可随时改过继在任何一个嫔妃膝下。就算那旧案沉冤得雪，证实是有人暗害淑妃也无妨。皇后也好，太子也罢，只要皇上圣意不改，一切都可从轻发落。
叶香君心中亦是沉凉，微微叹息：“你说的这些，靖王又何尝不明白。只是事在人为，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吧。当年玄老太医救得淑妃一命，不就是见不得恶人得逞吗。”
卢太医一怔，垂眸不语。当年师父命他将那世间百年才得一见的七彩珍珠取出，研磨成药引救治淑妃。那时他就不明白，为何师父要去救一个奄奄一息，位份也不及贵妃皇后的妃子。
那一年他正值弱冠，在太医令中已见多了宫廷暗斗，波谲云诡。这当中的嫌隙他多多少少也感觉到了，直到师父辞官返乡后淑妃病故，他心中那点疑惑才确定了七八分。
“卢太医你修葺的狗洞存在已久，只因地方过于隐秘你一直没有发现。直到小青三从那偷跑你才发现的吧，这破损的方位正对这淑妃娘娘旧殿，若冒然修补被人察觉，你就是十张嘴也说不清楚。”叶香君说道。
皇宫中每一处宫墙瓦砖都有工匠修补，每月都要监察翻修一次，若连工匠都没发现的破损被卢太医发现了。他因此被死对头揪着，后患无穷。
“你心知我跟靖王走得近，入宫来定有目的，我昨日又留心多看了那狗洞几眼，你的心便不安了。”叶香君细声道，“恰好昨日是太医御医们的聚阁会诊，我猜你是趁机对他们下了迷药，连夜修葺了墙角，等我被赶出宫后，一了百了吧。”
卢太医低头不语，满面乌云密布。半响后，他缓缓坐下身子已是虚软了：“师父辞官后便了无音讯，不用说定是凶多吉少。我身为他的徒弟定惹人猜忌，我不过想求活命，还望大小姐求靖王开恩，放我一条生路。”
叶香君冷笑，道：“你让小青三到我屋中下药时，可曾想过要放我一条生路。完不成靖王的嘱托又深知他的秘密，你以为我出了宫就有活路了？”
卢太医哑口无言，五官骤缩，咬牙道：“我这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换了是大小姐，也一样会以他人的命来保全自己！你既然来此，那小青三定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是豁出去了，卢家秘方除卢家人外无人得知，而卢家学医的子嗣仅他一个，天下间只有他知晓这秘方。那药就算被查到能害人性命也无妨，谁也不能说那药就是他交给小青三的。只要小青三不松口，他就成不了嫌疑人。
小青三自幼被他收养，多年来他一直教导他要懂得感恩，对恩人甚至要以命相报。小青三心里十分感念他的养育之恩，绝不会背叛他。
“该杀的人，我不会留情。”叶香君冷冽低语，“只是卢太医，你与我接连两日相见，还在这屋中闭门座谈许久。这要是传出去，你猜外人会如何猜测？”
卢太医浑身一僵，瞳孔骤缩，下巴打颤。靖王没有忘记陈年旧案，那有的人自然也不会忘记。他都知道叶香君跟靖王交集密切，那些幕后之人定也留意了。
他在自己的医庐内跟叶香君座谈，这传出去也是凶多吉少！
“卢太医，这桩旧案是以淑妃病故了解，可见皇上对此事不甚上心。那幕后之人是谁也未有定论，如今能庇护你的只有一人。你且好好想想，明日，我再来借玄老太医的批注典籍。”叶香君字字珠玑。
幕后之人可能是皇后，也可能是宫中任何妃嫔。但无论是谁都好，时隔多年没有人会再愿意牵扯上这旧事。就是后来受宠的安贵妃也不会借由皇上都不关心的事来打压皇后，数来数去，这能庇护卢太医的人，只有靖王宁逸。
卢太医的脸已暗沉成了猪肝色，牙关咯咯响动，双拳不自觉紧握。原想明哲保身，却不想是将自己逼入了两难之地。帮靖王则得罪后宫，不帮亦是暗箭在背。
“明日午时，你过来取典籍。”他沉沉开口，嗓音已是近乎虚脱，“比起后宫那帮蛇蝎妇人，或许靖王更值得信些。”
叶香君展颜淡笑：“时候不早，就不打扰卢太医了。”
临走前，只听卢太医在后说道：“小青三没有学医的悟性，我会命人将他送还老家。日后，他不会在太医令出现了。”语气略有些沧桑哀婉，夹杂着沉沉的无奈。
叶香君目光一凌，步伐顿了顿才起身而走。
到底是在宫中多年的太医，对小青三的结果也猜测到了。作为杀人帮凶，得知靖王跟她的关系，又深知卢太医有害人之心的人。就算宁逸不下手，卢太医也不会留着他。
“叶大小姐留步。”
正当她出了太医令大门，只见王公公上来将她拦住：“这是你吩咐抓的药，奴才已是备妥了。”
叶香君见他双手奉上一个细长的牛皮纸，三寸来长，不知包的是什么。而且，她也没吩咐过让他抓药啊？
“这药是平王爷吩咐给您的，说是让你补补身子。”王公公点头颔首，将药又是往前凑了凑。
叶香君蹙眉狐疑，宁崇送的？
“有劳公公了。”她顺势接下，这补药嗅起来略有些淡花的香气，怎么都不像是配伍药方。
“平王爷还说，望大小姐保重玉体，若有什么杂事吩咐奴才便是。”王公公抬眸，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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