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理不清的纠葛
首辅府内，陈建望着床榻上气若游丝的人。他面色沉痛，精明刚硬的眼里也闪现出了一点荧光。
“首辅大人不必担心，令公子性命无忧，只是气血过于虚弱，只要细心调养，不过十天半个月便可恢复元气。”白玉书将一排银针从陈华胸膛上取出，话语自信。
陈建见儿子唇色是恢复了几分血色，对白玉书的医术是赞叹不已，抱拳道谢：“劳烦白大夫了。”
“在下不过奉命行事。”白玉书提笔落字开方，头也不抬。
陈建目色一沉，他奉的是靖王的命，要谢也该是谢靖王。但靖王为何会救到他的儿子，这其中看来内情不浅。他转步到了前厅，有些事情还得问个清楚。
他入厅便是单膝下跪，沉声道：“多谢靖王救犬子一命，此大恩大德，微臣无以为报，来世定为您衔环结草！”
首辅就是首辅，这说话都带着一股子巧劲。他这是未免受人恩惠遭人挟制，提前说了来世再报，若宁逸强求便是强人所难。
宁逸微微冷笑出声，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轻道：“本王身为刑部之首，受父皇敕令掌管天下性感，救人是本分，何曾求过报答。首辅这么说，是怀疑本王别有用心了？”
他也不客气，连消带打将话又反驳了回去。
陈建面色一僵，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他在朝堂与群臣言斗多年，从未有落下风的时候。可靖王这一句话，让他是如鲠在喉。
“本王做事不喜欢拐弯抹角，首辅大人有话尽可以问，等本王走出这个门，有些话就不会再说了。”宁逸嗓音一顿，不怒自威。
陈建神色更是变了，心里七上八下，不知该从哪里开始说。纵然是首辅，遇到自己儿子也是失了方寸。他咬了咬牙，抬起眼眸，望向那一双鹰眸般尖锐冷沉的眼睛，低声道：“究竟是何人掠走犬子？微臣为官多年，从未与人结怨，到底是谁如此心狠手辣！”
首辅大臣是皇上亲自任命，从千万群臣中挑选而出，不止要有才干还要品德兼有，更重要的是对帝王忠心。被帝王选中的人，没有人敢随意加害，若动歪心思失败了，那就是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
“首辅大人且起来再说。”宁逸不慌不忙，给谷青阳使了个眼色，让他出去守着，这接下来的话可非同小可。
谷青阳抱拳领命，将这厅内伺候的下人都一并撵了出去，如金刚般矗立在门口，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陈建见状，心底是忽然一沉。靖王此番微服上门，只带着一个侍卫，混在送杂物的商贩中入的府。现在还这般谨慎，可见要说的事确实非同小可。
“陈首辅口口声声说未与人结怨，但令公子却遭到了报复。你可得好好想想，除了朝官以外，还有没有得罪过谁。这前朝余孽，绿林好汉都能被收买，他们也都有劫人的本事。”宁逸试探问道。
陈建垂眸不语，面色有些阴沉。
数年前，赵长荣玷污良家妇女，还一把火烧了人家的屋子，平民一家尽数烧死。而民众却说见到陈华常在此处徘徊，对那家女儿还挑逗过几次。那时百姓们都怀疑是陈华下得黑手，辛亏着火之日他在万花楼里寻欢一夜，宿醉到天明，这才证了清白。
刑部收到的卷宗里，写着无一人生还，目击者的证词有误，之后这案子也就成了悬案。久而久之，百姓们也渐渐淡忘了。
陈建被这么一提醒，忽而也是想到了这数年前的事。这胆敢嫁祸首辅公子，又敢肆无忌惮在京都放火劫掠的人只有一个。只是当时案件已了，赵长荣为何要在此时劫走陈华。
“靖王爷，还请借一步说话。”陈建低头颔首，面色已由哀伤转为了警惕。
宁逸轻笑，首辅终究还是首辅，办起事来是真细心谨慎。这稍微一点拨，也就明白了个通透。
二人来到正厅之后，陈建往墙上绘着金佛画壁瞧了一眼，上前按了按画像中央的一点。只听机簧响动的声音，那画卷一分为二，竟开了一条道。
“王爷，请。”陈建摊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躬身说道。
宁逸见这一条道烛火通明，弥漫出淡淡檀香的味道，可见不是什么阴诡可怕的地方，只是普通的密室。京都各个权臣府邸的构造，父皇都了若指掌，赐陈建首辅阁定也告知了他这密室。
陈建将他领到这里，想来也是明白了一些东西。
“王爷，您方才所指的人可是北秦赵亲王？”他来到密室，话也说得直接了。
宁逸挑眉，只盯着烛台上的一点火光：“除了他以外，首辅觉得还有什么人有本事在相府劫人，还掠走了五个人。”
“五个？”陈建心里咯噔一声，算上叶香君跟傅家兄弟，一共也猜四人而已，哪里来的五人。
“此事说来也巧，一人的阴谋成了另一人阴谋的踏脚石。兜兜转转，也不知谁是主谋谁是帮凶。在刑部理了那么多案子，本王还是头一回遇到的奇案。”宁逸淡笑道。
陈建眸光更是颤动，抱拳道：“还望王爷明示！”
相府喜宴，宾客众多，守卫也是外松内紧，想要劫走一个人，定然这凶徒是在府中而不是由外而入。若是如此，那凶徒要么就是喜宴上的人，要么就是早在相府中埋伏的人。
事发后，喜宴上的官员公子，他们的随从是未少一人。可见他们不会是凶犯，若是相府中埋伏的人，要么是相府自己人，要么便是外人安插的眼线。
京都中，有能力在相府安插眼线的，除了皇帝就只有太子跟平王。但后两者忌惮皇上，暂时还不敢对相府这保皇党有动作，而帝王眼线也不会掠人生事，相府有难，对他无半点好处。
“这还得从一场酒宴说起。”宁逸细润温声，将叶家侯府上的那一场酒宴乌龙，还有盛明跟吴柳儿在酒楼私会的事，三言两语都说了个明白。
陈建捻须点了点头。盛明与吴柳儿有情，但却意外睡了即将要成为侯府姨娘的女子。这对他来说是个污点，外人可说他酒后乱性，也可说他居心不良，入女子香闺中意图不轨。
“而这一场乌龙，盛明怀疑是叶家小姐主谋，为的就是将那女子赶出侯府，也正好坏了他跟吴家表小姐的姻缘。”宁逸轻道。
陈建更是明白了，吴柳儿跟自家兄长同塌而眠，不至于不贞，但终究会让男人的心有疙瘩。盛明看似占了便宜，实则是两头吃亏，若这乌龙是遭人算计，那更是憋屈如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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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不过奉命行事。”白玉书提笔落字开方，头也不抬。
陈建目色一沉，他奉的是靖王的命，要谢也该是谢靖王。但靖王为何会救到他的儿子，这其中看来内情不浅。他转步到了前厅，有些事情还得问个清楚。
他入厅便是单膝下跪，沉声道：“多谢靖王救犬子一命，此大恩大德，微臣无以为报，来世定为您衔环结草！”
首辅就是首辅，这说话都带着一股子巧劲。他这是未免受人恩惠遭人挟制，提前说了来世再报，若宁逸强求便是强人所难。
宁逸微微冷笑出声，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轻道：“本王身为刑部之首，受父皇敕令掌管天下性感，救人是本分，何曾求过报答。首辅这么说，是怀疑本王别有用心了？”
他也不客气，连消带打将话又反驳了回去。
陈建面色一僵，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他在朝堂与群臣言斗多年，从未有落下风的时候。可靖王这一句话，让他是如鲠在喉。
“本王做事不喜欢拐弯抹角，首辅大人有话尽可以问，等本王走出这个门，有些话就不会再说了。”宁逸嗓音一顿，不怒自威。
陈建神色更是变了，心里七上八下，不知该从哪里开始说。纵然是首辅，遇到自己儿子也是失了方寸。他咬了咬牙，抬起眼眸，望向那一双鹰眸般尖锐冷沉的眼睛，低声道：“究竟是何人掠走犬子？微臣为官多年，从未与人结怨，到底是谁如此心狠手辣！”
首辅大臣是皇上亲自任命，从千万群臣中挑选而出，不止要有才干还要品德兼有，更重要的是对帝王忠心。被帝王选中的人，没有人敢随意加害，若动歪心思失败了，那就是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
“首辅大人且起来再说。”宁逸不慌不忙，给谷青阳使了个眼色，让他出去守着，这接下来的话可非同小可。
谷青阳抱拳领命，将这厅内伺候的下人都一并撵了出去，如金刚般矗立在门口，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陈建见状，心底是忽然一沉。靖王此番微服上门，只带着一个侍卫，混在送杂物的商贩中入的府。现在还这般谨慎，可见要说的事确实非同小可。
“陈首辅口口声声说未与人结怨，但令公子却遭到了报复。你可得好好想想，除了朝官以外，还有没有得罪过谁。这前朝余孽，绿林好汉都能被收买，他们也都有劫人的本事。”宁逸试探问道。
陈建垂眸不语，面色有些阴沉。
数年前，赵长荣玷污良家妇女，还一把火烧了人家的屋子，平民一家尽数烧死。而民众却说见到陈华常在此处徘徊，对那家女儿还挑逗过几次。那时百姓们都怀疑是陈华下得黑手，辛亏着火之日他在万花楼里寻欢一夜，宿醉到天明，这才证了清白。
刑部收到的卷宗里，写着无一人生还，目击者的证词有误，之后这案子也就成了悬案。久而久之，百姓们也渐渐淡忘了。
陈建被这么一提醒，忽而也是想到了这数年前的事。这胆敢嫁祸首辅公子，又敢肆无忌惮在京都放火劫掠的人只有一个。只是当时案件已了，赵长荣为何要在此时劫走陈华。
“靖王爷，还请借一步说话。”陈建低头颔首，面色已由哀伤转为了警惕。
宁逸轻笑，首辅终究还是首辅，办起事来是真细心谨慎。这稍微一点拨，也就明白了个通透。
二人来到正厅之后，陈建往墙上绘着金佛画壁瞧了一眼，上前按了按画像中央的一点。只听机簧响动的声音，那画卷一分为二，竟开了一条道。
“王爷，请。”陈建摊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躬身说道。
宁逸见这一条道烛火通明，弥漫出淡淡檀香的味道，可见不是什么阴诡可怕的地方，只是普通的密室。京都各个权臣府邸的构造，父皇都了若指掌，赐陈建首辅阁定也告知了他这密室。
陈建将他领到这里，想来也是明白了一些东西。
“王爷，您方才所指的人可是北秦赵亲王？”他来到密室，话也说得直接了。
宁逸挑眉，只盯着烛台上的一点火光：“除了他以外，首辅觉得还有什么人有本事在相府劫人，还掠走了五个人。”
“五个？”陈建心里咯噔一声，算上叶香君跟傅家兄弟，一共也猜四人而已，哪里来的五人。
“此事说来也巧，一人的阴谋成了另一人阴谋的踏脚石。兜兜转转，也不知谁是主谋谁是帮凶。在刑部理了那么多案子，本王还是头一回遇到的奇案。”宁逸淡笑道。
陈建眸光更是颤动，抱拳道：“还望王爷明示！”
相府喜宴，宾客众多，守卫也是外松内紧，想要劫走一个人，定然这凶徒是在府中而不是由外而入。若是如此，那凶徒要么就是喜宴上的人，要么就是早在相府中埋伏的人。
事发后，喜宴上的官员公子，他们的随从是未少一人。可见他们不会是凶犯，若是相府中埋伏的人，要么是相府自己人，要么便是外人安插的眼线。
京都中，有能力在相府安插眼线的，除了皇帝就只有太子跟平王。但后两者忌惮皇上，暂时还不敢对相府这保皇党有动作，而帝王眼线也不会掠人生事，相府有难，对他无半点好处。
“这还得从一场酒宴说起。”宁逸细润温声，将叶家侯府上的那一场酒宴乌龙，还有盛明跟吴柳儿在酒楼私会的事，三言两语都说了个明白。
陈建捻须点了点头。盛明与吴柳儿有情，但却意外睡了即将要成为侯府姨娘的女子。这对他来说是个污点，外人可说他酒后乱性，也可说他居心不良，入女子香闺中意图不轨。
“而这一场乌龙，盛明怀疑是叶家小姐主谋，为的就是将那女子赶出侯府，也正好坏了他跟吴家表小姐的姻缘。”宁逸轻道。
陈建更是明白了，吴柳儿跟自家兄长同塌而眠，不至于不贞，但终究会让男人的心有疙瘩。盛明看似占了便宜，实则是两头吃亏，若这乌龙是遭人算计，那更是憋屈如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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