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凶手多不胜数
叶香君眸色渐深，久久说不出话来。
叶家侯府的臭虫已是垂死挣扎，除去她们不费吹灰之力，可她得留着她们。有些事情她还没有问清楚，而那些真相仅凭威胁逼迫是问不出来的。
“王爷这话就说的没意思了，与其针锋相对不如隔岸观火，坐享其成难道不好吗？”她炸了眨眼，将眸中的一点深意隐藏。
丞相已跟赵长荣结下了梁子，断人香火的事是等同于掘人祖坟。盛明做不成男人，未来定是心灰意冷，无所事事终成废人。盛丞相会令纳新妾，再求子嗣，等那新子长大成人也得十八年后。
这段时日，宁崇等不起，他的这一臂算是彻底废了。
宁逸捻起一把白子，缓缓将它漏入掌心中：“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何你做的事都在针对二哥？丞相府，也是二哥想笼络的一门。”
叶香君喉头一梗，终是露出了几分不自然。
如今在储君之位上稳坐的是太子殿下，圣上对他是宠爱有加，只要盛春兰许配给太子为妃，那这未来江山归属于谁便是成了定局。百官权臣会众心归附，再不敢多生异心。
可是，她的所作所为针对的就是宁崇一人，拆毁他的一众党羽，令他一步一步走向不归路。凭她的手段，可以直接利用赵长荣与宁崇生恶，这般借刀杀人更狠更绝，可她却将一个无官无职的盛明卷了进来，不得不令人生疑。
宁逸凝望这她，五官小巧，眉若远山，一双澄澈水润的眼睛怎么看都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可她的眸底总似藏着什么，不似忧伤不似阴冷，不似怀恨不似奸邪，但又好像都有那么一点。
他见叶香君不应，接着问道：“二哥与你的亲事已毁，还是你亲手毁的，可见你并不想嫁他。如今他在另觅他人为妃，你该不会是又回心转意，对他因爱生恨了吧？”
这话是玩笑话，可试探之下总是惹来了叶香君的一丝冷笑。
若她对宁崇有意，早就用择婿令与他成婚了。侯府风光门楣，爹从此平步青云，成了亲王岳父。她会协助宁崇登上帝位，母仪天下，最终再走前世的老路。
“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何你要将盛明卷入杜五跟陈安的案子里。”宁逸双目一凝，“杜五跟陈安的事还可说是他们少年意气相争，但你怎么会知晓万花楼内盛明曾对陈安下药？”
那天晚上，叶香君明明就在横柳院内，半步都未曾离开！
万花楼的宾客往来不绝，一晚上都要招待几百人。就是楼里的小厮都未必认得谁是谁家的公子。她就是打听都未必能打听出盛明跟陈安二人，就算能打听到，也不可能探听知盛明暗中做的手脚。
“盛夫人管不住盛明暗地里寻花问柳，便在他身边安插了一个小头，盛明只要不在国子监就得跟着。事无巨细都要回禀盛夫人，那丫头跟羽儿认识。”叶香君轻描淡写的就带过了。
小丫头之间，一点风吹草动都当成是大事在私下闲聊。有些事在府中怕被主子捉拿不敢妄言，这出府买办遇着了，自然嘴快知无不言。一来她们不是在一府共事，不会互相揭发。二来也是各家主子不同，谁也不会闲着没事去说别人家的丑事。
宁逸冷笑：“那你又如何得知，盛明喜欢去紫烟阁，还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吴柳儿那天的衣衫装扮都是你挑的，你怎知盛明最爱那样的颜色，最爱那样的装扮？”
盛明有个很奇怪的毛病，喜欢靠窗户的位置，无论狂风暴雨还是艳阳酷暑。紫烟阁是他最爱的酒楼饭馆，有一回被个纨绔公子占了位，还险些跟人家动了手。
他在秦楼楚馆里找的姑娘，不一定要漂亮，但是衣着一定要是心仪的色调。许多馆子里爱慕他的姑娘，柜里都是一色的衣服，只为天天换着穿，好在某天入了盛明的眼。
这一点细节旁人根本无从得知，要不是万通当铺曾经有个人要买盛明的一切消息，他也不知此人有这种癖好。
还有一点最重要的，那就是盛明每月逢五必在万花楼的午时用饭，初五十五二十五，这三日是连续三年都未曾断绝。若不是有心人，也绝不会察觉。
宁逸凝眸，叶香君是有意将吴柳儿推给盛明。
三年前，叶香君不过是十三岁，正是少女天真无知的时候。那时的她于百花宴上当众出丑，诗词歌赋平平无奇，可以说在世家千金中是蠢笨如猪。这样的她，怎会在暗地里观察跟她毫无交集的盛明，还料算到侯府中会突然来了一个吴柳儿。
“你背后的高人是谁？”宁逸冷不防问道，“我倒想结识。”
叶香君一怔，不禁苦笑。原来他不是怀疑自己，而是怀疑她背后有高人扶持。这一切在他眼里，就是自己设计打压宁崇为他作势，想再利用他再去扳倒太子。
她不知如何作答，只说道：“一介女流，眼界就算大得过这侯门府邸，也打不过深宫红墙。所求的无非就是一世平安，安然此生。”
宁逸心弦微动，胸膛滑过一丝莫名的异样。
叶家老侯爷自知其子资质平平，恐不能护卫侯府，临终前便将兵符上交皇权。叶政暗中会意，称服孝三年退居朝政，而后更是称病抱恙不入朝理政。如今也是挂着个闲差，佯装处理外务，只待两个女儿攀附权贵，东山再起。
侯府看似安稳，实则是大厦将倾，摇摇欲坠。别说叶家，就是其余王侯贵族，丞相九卿亦如此。伴君如伴虎，谁知道明天等来的是华府高冠，还是人头落地。
叶香君竟已看到了这么远？
“这就是你不嫁二哥，还设计打压丞相府的缘由？”宁逸对这解释只觉好笑。
宁崇娶她侯府嫡女是居心不良，这还可说得过去。忠烈侯府与丞相府手中实权大相庭径，但盛丞相也从未打压过侯府，跟叶家的荣辱兴衰又有什么关系。
“昨夜一场大雨，王爷可见了？”叶香君一转话锋，神色都变得异常的冷冽。
宁逸点头，那么大的一场雨就是聋子都能看见，瞎子都能听见。
“一场大雨倾盆，需要多少阴云密布，需要多少电闪雷鸣。若想让天不下雨，唯有大风刮过。云散了，雨才下不起来。”叶香君冷道，眸中淡淡灰暗。
宁逸心中一阵，久久说不出话来。
云散了，雨才下不起来。
这句话在他心里响彻了千遍。
“王爷，淑妃之死年岁已久，想要查无异于大海捞针。这么多年来，王爷也明白只是不愿放弃罢了。”叶香君凄凉淡道，“我娘亦是如此，谁是凶手已不重要。因为，凶手多不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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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家侯府的臭虫已是垂死挣扎，除去她们不费吹灰之力，可她得留着她们。有些事情她还没有问清楚，而那些真相仅凭威胁逼迫是问不出来的。
“王爷这话就说的没意思了，与其针锋相对不如隔岸观火，坐享其成难道不好吗？”她炸了眨眼，将眸中的一点深意隐藏。
丞相已跟赵长荣结下了梁子，断人香火的事是等同于掘人祖坟。盛明做不成男人，未来定是心灰意冷，无所事事终成废人。盛丞相会令纳新妾，再求子嗣，等那新子长大成人也得十八年后。
这段时日，宁崇等不起，他的这一臂算是彻底废了。
宁逸捻起一把白子，缓缓将它漏入掌心中：“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何你做的事都在针对二哥？丞相府，也是二哥想笼络的一门。”
叶香君喉头一梗，终是露出了几分不自然。
如今在储君之位上稳坐的是太子殿下，圣上对他是宠爱有加，只要盛春兰许配给太子为妃，那这未来江山归属于谁便是成了定局。百官权臣会众心归附，再不敢多生异心。
可是，她的所作所为针对的就是宁崇一人，拆毁他的一众党羽，令他一步一步走向不归路。凭她的手段，可以直接利用赵长荣与宁崇生恶，这般借刀杀人更狠更绝，可她却将一个无官无职的盛明卷了进来，不得不令人生疑。
宁逸凝望这她，五官小巧，眉若远山，一双澄澈水润的眼睛怎么看都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可她的眸底总似藏着什么，不似忧伤不似阴冷，不似怀恨不似奸邪，但又好像都有那么一点。
他见叶香君不应，接着问道：“二哥与你的亲事已毁，还是你亲手毁的，可见你并不想嫁他。如今他在另觅他人为妃，你该不会是又回心转意，对他因爱生恨了吧？”
这话是玩笑话，可试探之下总是惹来了叶香君的一丝冷笑。
若她对宁崇有意，早就用择婿令与他成婚了。侯府风光门楣，爹从此平步青云，成了亲王岳父。她会协助宁崇登上帝位，母仪天下，最终再走前世的老路。
“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何你要将盛明卷入杜五跟陈安的案子里。”宁逸双目一凝，“杜五跟陈安的事还可说是他们少年意气相争，但你怎么会知晓万花楼内盛明曾对陈安下药？”
那天晚上，叶香君明明就在横柳院内，半步都未曾离开！
万花楼的宾客往来不绝，一晚上都要招待几百人。就是楼里的小厮都未必认得谁是谁家的公子。她就是打听都未必能打听出盛明跟陈安二人，就算能打听到，也不可能探听知盛明暗中做的手脚。
“盛夫人管不住盛明暗地里寻花问柳，便在他身边安插了一个小头，盛明只要不在国子监就得跟着。事无巨细都要回禀盛夫人，那丫头跟羽儿认识。”叶香君轻描淡写的就带过了。
小丫头之间，一点风吹草动都当成是大事在私下闲聊。有些事在府中怕被主子捉拿不敢妄言，这出府买办遇着了，自然嘴快知无不言。一来她们不是在一府共事，不会互相揭发。二来也是各家主子不同，谁也不会闲着没事去说别人家的丑事。
宁逸冷笑：“那你又如何得知，盛明喜欢去紫烟阁，还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吴柳儿那天的衣衫装扮都是你挑的，你怎知盛明最爱那样的颜色，最爱那样的装扮？”
盛明有个很奇怪的毛病，喜欢靠窗户的位置，无论狂风暴雨还是艳阳酷暑。紫烟阁是他最爱的酒楼饭馆，有一回被个纨绔公子占了位，还险些跟人家动了手。
他在秦楼楚馆里找的姑娘，不一定要漂亮，但是衣着一定要是心仪的色调。许多馆子里爱慕他的姑娘，柜里都是一色的衣服，只为天天换着穿，好在某天入了盛明的眼。
这一点细节旁人根本无从得知，要不是万通当铺曾经有个人要买盛明的一切消息，他也不知此人有这种癖好。
还有一点最重要的，那就是盛明每月逢五必在万花楼的午时用饭，初五十五二十五，这三日是连续三年都未曾断绝。若不是有心人，也绝不会察觉。
宁逸凝眸，叶香君是有意将吴柳儿推给盛明。
三年前，叶香君不过是十三岁，正是少女天真无知的时候。那时的她于百花宴上当众出丑，诗词歌赋平平无奇，可以说在世家千金中是蠢笨如猪。这样的她，怎会在暗地里观察跟她毫无交集的盛明，还料算到侯府中会突然来了一个吴柳儿。
“你背后的高人是谁？”宁逸冷不防问道，“我倒想结识。”
叶香君一怔，不禁苦笑。原来他不是怀疑自己，而是怀疑她背后有高人扶持。这一切在他眼里，就是自己设计打压宁崇为他作势，想再利用他再去扳倒太子。
她不知如何作答，只说道：“一介女流，眼界就算大得过这侯门府邸，也打不过深宫红墙。所求的无非就是一世平安，安然此生。”
宁逸心弦微动，胸膛滑过一丝莫名的异样。
叶家老侯爷自知其子资质平平，恐不能护卫侯府，临终前便将兵符上交皇权。叶政暗中会意，称服孝三年退居朝政，而后更是称病抱恙不入朝理政。如今也是挂着个闲差，佯装处理外务，只待两个女儿攀附权贵，东山再起。
侯府看似安稳，实则是大厦将倾，摇摇欲坠。别说叶家，就是其余王侯贵族，丞相九卿亦如此。伴君如伴虎，谁知道明天等来的是华府高冠，还是人头落地。
叶香君竟已看到了这么远？
“这就是你不嫁二哥，还设计打压丞相府的缘由？”宁逸对这解释只觉好笑。
宁崇娶她侯府嫡女是居心不良，这还可说得过去。忠烈侯府与丞相府手中实权大相庭径，但盛丞相也从未打压过侯府，跟叶家的荣辱兴衰又有什么关系。
“昨夜一场大雨，王爷可见了？”叶香君一转话锋，神色都变得异常的冷冽。
宁逸点头，那么大的一场雨就是聋子都能看见，瞎子都能听见。
“一场大雨倾盆，需要多少阴云密布，需要多少电闪雷鸣。若想让天不下雨，唯有大风刮过。云散了，雨才下不起来。”叶香君冷道，眸中淡淡灰暗。
宁逸心中一阵，久久说不出话来。
云散了，雨才下不起来。
这句话在他心里响彻了千遍。
“王爷，淑妃之死年岁已久，想要查无异于大海捞针。这么多年来，王爷也明白只是不愿放弃罢了。”叶香君凄凉淡道，“我娘亦是如此，谁是凶手已不重要。因为，凶手多不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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