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一场邂逅
午时渐渐到了，客人也多了起来，谈笑声此起彼伏。吴柳儿形单影只，落寞坐在小窗边，手紧紧攥着膝上的新裙，已将裙摆揉得不成样子。
桌上的美味已经成了冷盘，客人已是来来走走了一批，她焦急望着窗台外，就是见不到叶香君回来的身影。
“姑娘可是在等什么人？”浑厚深沉的嗓音响起。
吴柳儿心惊，肩头是不禁跳了一下。回过身，只见一位少年面如冠玉，眉清眼秀，一袭白衣是风度翩翩。
“在下唐突，吓着姑娘了。”少年手持折扇，微微抱拳躬身，唇角是略微勾起了一抹温润的笑。
“公子言重了。”吴柳儿脸色一红，低头还礼，可眼角却不住的抬起偷偷打量着眼前少年。他们杭州的俊公子不少，可都是空有一副皮囊，内里是污秽不堪。
这等如纯玉般的翩翩君子，她是第一次见。
“方才我问姑娘是否在等什么人，不知等的是何人，这般怠慢姑娘，若是个公子可太不该了。”少年儒雅轻笑，如清风徐徐，让人生不出什么陌生来。
“是我家表妹，她不小心失手打翻酒杯，污了裙子。”吴柳儿怯生生说道，“想是路上遇到了什么变故。”
“冒昧一问，姑娘家的表姐是？”少年低声问道。
“是忠烈侯府嫡女，叶香君。”吴柳儿见少年温声细语，定是个好人，心里也生出让他去帮忙找人的念头。
少年蹙了蹙眉，忽而似是想起了什么：“原来是叶大小姐，说起来在下还欠她一个人情呢。”他嘱咐身边的小厮，命人到附近的衣馆去寻人。
“多谢公子，若公子不介意，不如坐下来一同用餐吧。”吴柳儿见客人越来越多，将所有的位置都已坐满。
少年爽朗轻笑，命人将这三道已冷掉的菜都传下去，复又点了一份。还添了扬州八小碟这价值不菲的名菜，取出自带的上好乌龙茶。
吴柳儿幼时随着父兄给富贵人家做木工，不是没见过那些老爷公子的做派。眼下这位少年，姿态雍容却不高傲，举止从容却不造作，语声轻缓，待人温和，与那些纨绔子弟甚是不同。
她心头已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涌动着。
少年博学多才，谈到杭州他都能说出许多有趣的事来。吴柳儿无论说什么，他都能接上，二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那位可是姑娘的表姐？”少年瞟了一眼窗下，一名妙龄少女款款而来，眉目清冷。
“正是！”吴柳儿兴奋站了起来，旋儿她心中一慌。自己与男子这般对坐畅谈，要让她身边这小丫头看见传出去，姨娘还不得骂她不知检点，将她扫地出门。
“公子一番盛情，小女子谢过。”她一脸窘迫，不知如何是好。
少年却从容淡笑，谦和起身抱拳：“姑娘是怕叶大小姐生误会吧，无妨。”
他命人将这一桌的残羹剩菜撤下去，还顺手结了账。笑眼如春风十里，露出一个了然一切的笑容，俊美而儒雅。他从另一侧阶梯离去，另一头叶香君正走上来。
“表姐定是等急了吧，都怪我，图路近寻了个小衣馆。没有新衣裳，让店主跑腿去别店，他还不乐意。这没法子，我只得将衣裳略洗了，熨烫干净才来。”叶香君愧疚连连，但却见桌上的饭菜都没了。
吴柳儿牵着她的手，佯装心慌：“等了表妹许久，这一桌的菜都快冷了。小二哥见我一口没动，便撤下去招待其他客人，只等我们来了再重新上。我们还是回府用饭吧，这人多了，我有些不自在。”
这一番话说得甚是圆滑，既遮掩了她与人共餐的事，也没说自己吃了饭。这样一来，不用结账不用传菜，倒将所发生的事都抹去了。
叶香君也不多说什么，让羽儿叫了马车，二人一同回府。
不多时，府中就收到了一封名帖，点名要送给吴柳儿。
那名帖是邀约赏梅，上面的名字赫然写着二字：盛明。
吴柳儿心惊，姑姑已将关于叶香君的事都告诉了她。杜五斗殴之事也是传得沸沸扬扬，盛明的名字她又岂会没听过。难怪他说自己欠叶香君一个人情，当日若没有她作证，他也没那么容易得还清白。
“表小姐，姨娘让你过去。”丫头的轻唤将她拉回了神。
吴柳儿将那名帖小心藏好，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心虚。
“出去了半日，可打听出什么了？”吴姨娘端着一杯莲子茶，脸上的粉比墙面还厚，可依旧遮掩不住她脸容的憔悴。
吴柳儿一怔，这半日她竟只顾着吃喝玩乐了，并没有打听出什么。姑姑是个人精，她不敢撒谎，只将今日买衣添妆的事说了，刻意隐去了见到盛明。
吴姨娘听了也不生气，只上下打量了一眼身着新衣的侄女：“那小贱人比狐狸还精，量你这一天两天也打听不出什么。但她愿意花银子给你添衣梳妆，可见待你还是不错。”
她眯了眯眼，更像是狐狸在打量着猎物。
吴柳儿不禁打了个寒颤，颈后一阵凉意。可她咬紧牙关，今日的事绝不会有人知道，姑姑身边已没几个能用的人，绝不会派人盯着她，察觉到她与盛公子的事。
“柳儿，你瞧着姑姑这一身妆容，比起你身上的，如何？”吴姨娘嗓音绵长，下巴微扬，眉毛轻挑，甚是揉捏造作。
她头上的是翠珠穿花金步摇，项上戴着波斯进贡的琉璃水晶百棱珠链，绛红色云锦绫罗连衣裙，金线穿刺，翠玉为缀，褶褶生光。指上的祖母绿松石，更是价值不菲。
这一身富贵荣华，衬得她风情万种。吴柳儿虽年轻貌美，可气质终究被压了一头。她这一身虽昂贵，可终究也只是阁楼里出自裁缝之手的便衣而已。
“姑姑绝代风姿，就是跟京都世家千金比起来都不逊色，侄女有姑姑一半的福气就已知足，哪里还敢攀比。”吴柳儿油嘴滑舌，幼兽般的眼里是闪着怯懦的光。
吴姨娘甚是得意，面上却是叹息：“我辛辛苦苦操持侯府后院才有了今儿的一切，可惜这一切有人要从姑姑手里夺去了。”
吴柳儿心惊：“姑姑不必担心，那小蹄子已信了我。等我这几日再与她多熟络，定能问出她的秘密来！侯爷绝不会容许一个放荡鄙夷的人做侯府嫡女！柳儿不会让她夺走姑姑跟大表姐的东西！”
吴姨娘唇角微微轻扬，低沉道：“是吗？你真的愿意帮姑姑？”
她语声凄楚，可目色却变得有些阴冷。
吴柳儿心里莫名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姑姑说的仿佛不是指让她去探听叶香君秘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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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美味已经成了冷盘，客人已是来来走走了一批，她焦急望着窗台外，就是见不到叶香君回来的身影。
“姑娘可是在等什么人？”浑厚深沉的嗓音响起。
吴柳儿心惊，肩头是不禁跳了一下。回过身，只见一位少年面如冠玉，眉清眼秀，一袭白衣是风度翩翩。
“在下唐突，吓着姑娘了。”少年手持折扇，微微抱拳躬身，唇角是略微勾起了一抹温润的笑。
“公子言重了。”吴柳儿脸色一红，低头还礼，可眼角却不住的抬起偷偷打量着眼前少年。他们杭州的俊公子不少，可都是空有一副皮囊，内里是污秽不堪。
这等如纯玉般的翩翩君子，她是第一次见。
“方才我问姑娘是否在等什么人，不知等的是何人，这般怠慢姑娘，若是个公子可太不该了。”少年儒雅轻笑，如清风徐徐，让人生不出什么陌生来。
“是我家表妹，她不小心失手打翻酒杯，污了裙子。”吴柳儿怯生生说道，“想是路上遇到了什么变故。”
“冒昧一问，姑娘家的表姐是？”少年低声问道。
“是忠烈侯府嫡女，叶香君。”吴柳儿见少年温声细语，定是个好人，心里也生出让他去帮忙找人的念头。
少年蹙了蹙眉，忽而似是想起了什么：“原来是叶大小姐，说起来在下还欠她一个人情呢。”他嘱咐身边的小厮，命人到附近的衣馆去寻人。
“多谢公子，若公子不介意，不如坐下来一同用餐吧。”吴柳儿见客人越来越多，将所有的位置都已坐满。
少年爽朗轻笑，命人将这三道已冷掉的菜都传下去，复又点了一份。还添了扬州八小碟这价值不菲的名菜，取出自带的上好乌龙茶。
吴柳儿幼时随着父兄给富贵人家做木工，不是没见过那些老爷公子的做派。眼下这位少年，姿态雍容却不高傲，举止从容却不造作，语声轻缓，待人温和，与那些纨绔子弟甚是不同。
她心头已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涌动着。
少年博学多才，谈到杭州他都能说出许多有趣的事来。吴柳儿无论说什么，他都能接上，二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那位可是姑娘的表姐？”少年瞟了一眼窗下，一名妙龄少女款款而来，眉目清冷。
“正是！”吴柳儿兴奋站了起来，旋儿她心中一慌。自己与男子这般对坐畅谈，要让她身边这小丫头看见传出去，姨娘还不得骂她不知检点，将她扫地出门。
“公子一番盛情，小女子谢过。”她一脸窘迫，不知如何是好。
少年却从容淡笑，谦和起身抱拳：“姑娘是怕叶大小姐生误会吧，无妨。”
他命人将这一桌的残羹剩菜撤下去，还顺手结了账。笑眼如春风十里，露出一个了然一切的笑容，俊美而儒雅。他从另一侧阶梯离去，另一头叶香君正走上来。
“表姐定是等急了吧，都怪我，图路近寻了个小衣馆。没有新衣裳，让店主跑腿去别店，他还不乐意。这没法子，我只得将衣裳略洗了，熨烫干净才来。”叶香君愧疚连连，但却见桌上的饭菜都没了。
吴柳儿牵着她的手，佯装心慌：“等了表妹许久，这一桌的菜都快冷了。小二哥见我一口没动，便撤下去招待其他客人，只等我们来了再重新上。我们还是回府用饭吧，这人多了，我有些不自在。”
这一番话说得甚是圆滑，既遮掩了她与人共餐的事，也没说自己吃了饭。这样一来，不用结账不用传菜，倒将所发生的事都抹去了。
叶香君也不多说什么，让羽儿叫了马车，二人一同回府。
不多时，府中就收到了一封名帖，点名要送给吴柳儿。
那名帖是邀约赏梅，上面的名字赫然写着二字：盛明。
吴柳儿心惊，姑姑已将关于叶香君的事都告诉了她。杜五斗殴之事也是传得沸沸扬扬，盛明的名字她又岂会没听过。难怪他说自己欠叶香君一个人情，当日若没有她作证，他也没那么容易得还清白。
“表小姐，姨娘让你过去。”丫头的轻唤将她拉回了神。
吴柳儿将那名帖小心藏好，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心虚。
“出去了半日，可打听出什么了？”吴姨娘端着一杯莲子茶，脸上的粉比墙面还厚，可依旧遮掩不住她脸容的憔悴。
吴柳儿一怔，这半日她竟只顾着吃喝玩乐了，并没有打听出什么。姑姑是个人精，她不敢撒谎，只将今日买衣添妆的事说了，刻意隐去了见到盛明。
吴姨娘听了也不生气，只上下打量了一眼身着新衣的侄女：“那小贱人比狐狸还精，量你这一天两天也打听不出什么。但她愿意花银子给你添衣梳妆，可见待你还是不错。”
她眯了眯眼，更像是狐狸在打量着猎物。
吴柳儿不禁打了个寒颤，颈后一阵凉意。可她咬紧牙关，今日的事绝不会有人知道，姑姑身边已没几个能用的人，绝不会派人盯着她，察觉到她与盛公子的事。
“柳儿，你瞧着姑姑这一身妆容，比起你身上的，如何？”吴姨娘嗓音绵长，下巴微扬，眉毛轻挑，甚是揉捏造作。
她头上的是翠珠穿花金步摇，项上戴着波斯进贡的琉璃水晶百棱珠链，绛红色云锦绫罗连衣裙，金线穿刺，翠玉为缀，褶褶生光。指上的祖母绿松石，更是价值不菲。
这一身富贵荣华，衬得她风情万种。吴柳儿虽年轻貌美，可气质终究被压了一头。她这一身虽昂贵，可终究也只是阁楼里出自裁缝之手的便衣而已。
“姑姑绝代风姿，就是跟京都世家千金比起来都不逊色，侄女有姑姑一半的福气就已知足，哪里还敢攀比。”吴柳儿油嘴滑舌，幼兽般的眼里是闪着怯懦的光。
吴姨娘甚是得意，面上却是叹息：“我辛辛苦苦操持侯府后院才有了今儿的一切，可惜这一切有人要从姑姑手里夺去了。”
吴柳儿心惊：“姑姑不必担心，那小蹄子已信了我。等我这几日再与她多熟络，定能问出她的秘密来！侯爷绝不会容许一个放荡鄙夷的人做侯府嫡女！柳儿不会让她夺走姑姑跟大表姐的东西！”
吴姨娘唇角微微轻扬，低沉道：“是吗？你真的愿意帮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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