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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十五章

小说:教众服其劳林渊徐长卿作者:江流字数:0更新时间 : 2019-09-23 22:39:42
徐长卿原先还担心教主见到尸体,会把昨夜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还好他没有,只是沉默着面壁而坐。

        粮食紧缺,呕吐太浪费了。

        距天亮还有些时间,离开废庙为时尚早,徐长卿打水,脱下外衣擦拭身上沾到的血污,将触目惊心的伤痕暴露在外。

        教主望见后问:“这些伤,如何得来的?”

        徐长卿没想到教主居然在看自己脱衣服,下意识遮了遮胸前,回过神后,马上挺胸收腹,轻快地说道:“初出茅庐时,办砸一件大事,所以就吃上苦头了。”

        教主指出:“这是拷问留下的伤。”

        徐长卿回答:“因为我办砸的次数比较多,还比较彻底。”

        教主说:“你不是擅长用药吗,应该能把疤痕消去吧。”

        徐长卿反问道:“你觉得难看吗?”

        他的身材线条较同龄人相比要纤细一些,仍是少年人的身段,肌肉均匀恰当好处,伤疤如纹身一般分布在苍白的皮肤上,顺着腰眼蔓延到亵裤之下。

        起初只觉狰狞,再细看竟有几分异样的美感。教主说:“不难看。”

        徐长卿顺口道:“你不觉得难看,那我还浪费药材干什么。”

        教主心中一动,脸上微热。

        徐长卿浑然不知,只朝教主招手:“你也来擦擦身子,都闷几天了,多难受。”

        徐长卿确实对自己身上的伤痕不太在意。

        毕竟那是他以前犯错的代价。

        ****

        少爷退烧后,徐长卿给少爷裹好一层又一层的衣服,才牵他走出院子。山坡上的风极大,吹得少爷几乎睁不开眼,但徐长卿坚持只要风够大,暗卫便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内容。

        山下众人正如往常一般忙碌着,徐长卿指出后山伙房附近,灌木丛中不起眼的一个缺口:“那里有一条兽道,晚上山里的野猪会沿这条路到伙房附近,翻剩饭吃,烧柴大哥想等野猪养肥打牙祭,就没把那条路封起来。路窄只够小孩走,我跟兄弟走过一次,能到山脚附近,走出林子,朝着酒楼的方向走,没别的岔路。”

        少爷说话还带着大病初愈的鼻音:“万一遇上野猪怎么办?”

        徐长卿说:“我会给你抹点东西,虽然臭,但动物大概不会妨事。”

        他才想起来这东西不大适合娇贵的少爷,急忙补充道“我就只想到这个法子了!”

        少爷说:“我不怕臭,你接着说。”

        徐长卿说:“少爷不是想要什么,暗卫都会弄来吗?你就挑几件金贵的耍货。到镇上,你带上给舅舅的信跟耍货,找个靠谱的人,把东西交给他,告诉他耍货卖给当铺算报酬。你还得跟他说,如果你舅舅收到信后回来找你,你再给他三倍的报酬……不,用粮食付!”

        少爷没有独自远游的经验,况且他也清楚,即使逃跑,不消多久便会被魔教的人抓回去了。只是偷偷下山托人送信的话,还有些成算。

        但少爷比徐长卿想象中,更缺乏常识:“金贵的耍货是什么?”

        徐长卿被难倒:“你才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吧,不是应该你更清楚吗?”

        少爷皱起眉头:“我以前主要去宗族的书院读书,或者与表哥弟玩耍,很少外出。”

        徐长卿说:“怎么武林盟养孩子都跟养大家闺秀似的。”

        少爷辩解:“大概跟岁数有关吧,表哥还是经常外出游历的……又把话说岔了,我该怎样才能走到伙房后呢?我只要往山下走,都会被暗卫拦下。”

        徐长卿压低声,有些兴奋地说:“这就是最关键的地方了!”

        徐长卿的兄弟都在圣教,师父对他也很好。

        他虽然想帮助少爷,但两边都不得罪,撇得干干净净的,就更好了。

        他们约好,被发现后,就说是少爷强迫徐长卿配合他,一切都是少爷的主意。

        少爷不过是下山送信,人最后还会回到山上。本来这事情,要是武林盟那边没回应,少爷一个小书生什么都做不到。但信送出去,无论结果如何,少爷或许就认命了。

        只要能认命,日子便会好过些。

        不会出什么大事。

        实施计划那天,少爷与徐长卿互换衣服,徐长卿还替少爷简单地做了易容。

        给少爷做“赤芍”的画皮不难,毕竟徐长卿每天都画惯了,倒是少爷的脸,因为长得好看特别难易容。徐长卿最后选择往脸上抹一把炉灰,黑乎乎的兴许就看不清了。

        他们站在庖屋里,少爷用麻绳把徐长卿捆个结实,再舀一瓢水浇在徐长卿身上,边浇边问:“会不会太冷?”

        徐长卿说:“等会烤火就不冷了。”

        少爷点头。

        徐长卿湿淋淋地坐在地上,看着少爷举起燃烧的柴禾,走进前厅。

        他首先点燃佛经,轻薄的宣纸瞬间便化为一团火球。

        随后是书架上的经书,因为太厚火还熄灭过一次,少爷便倒上前些天拜祭时用过的酒水,再耐心点燃。

        接着是泼过油的木头家具,也不多,一张矮木床,一个小木柜,两张旧木凳,一张方桌,以及一些徐长卿带上山顶的零碎用具。

        他并不心疼,这里不是他的家,所有的物件都不过是牢笼的一部分。

        除了“赤芍”。

        火势渐大,少爷走到徐长卿身前,再往他身边泼了一圈水。

        徐长卿小声说:“现在暖和起来了。”

        少爷嗯了一声。

        徐长卿有些害怕,但是火已经烧起来了,无法回头。

        他鼓起勇气催促少爷:“你快走吧,不然暗卫就过来了。”

        少爷说:“多谢,你的恩情,我将永远感念于心。”

        原本计划是少爷假扮为徐长卿,在房子烧起来后冲下山喊人帮忙救火,只要说“少爷”正在自焚,暗卫也没闲暇搜查“徐长卿”。

        只要能下山,一切都好办。

        讨论办法时,两小孩都很兴奋,觉得骗过大人很有吐气扬眉的意味,但当徐长卿望见屋梁也烧着时,开始感到害怕。

        山顶上只有一小口井,水缸里的水还被他们用掉不少。

        万一没人来灭火。

        万一屋子塌了。

        万一少爷在路上被圣教之外的歹人抓住。

        火光过于耀眼,热浪使徐长卿呼吸困难,原本淋湿的皮肤都仿佛会生生烧裂。他尝试站起身逃跑,然而少爷绑得太牢固,只摔倒在地上。他既后悔又后怕,呜咽着哭起来。

        他不应该逞英雄的,没有东西比得上自己的小命重要。

        一只手将徐长卿拎起。

        暗卫抓起他,就像抓起只小鸡崽似的:“还会喘气不?”

        徐长卿哭得打嗝。

        暗卫笑:“没死透吶,那你这下可完蛋喽。”

        通往地狱的道路很短,徐长卿被直接送到老左护法手里。

        这位年迈的左护法,曾调教过两代圣教教主,他总是浑身酒气,仿佛只能靠灌醉自己,来获得片刻安宁。

        老左护法对小孩儿的辩解毫无兴趣,暗卫三人一岗,相互监督,那么能犯事的,只有徐长卿一人。即使下人被主子强迫,也是下人的过错,何况徐长卿这几日都形迹可疑。

        老左护法命人将徐长卿带到刑房。

        刑房位于潮湿阴冷的地底,一切布置都致力于令访客身心不适。行刑人从黑暗中出现,用指尖挑起徐长卿的脸,问暗卫:“这个犯了什么事?”

        暗卫把文书递给他:“玩忽职守,想把少主放跑。”

        行刑人一目十行地看完:“跑了多远?”

        “没跑两步就被逮回去了,”暗卫笑道,“不然我也得捆好自己,送过来劳你调教。”

        行刑人微笑:“真可惜,这小崽子要是能聪明丁点儿,我们就有增进感情的机会了,不是吗?”

        暗卫连连摆手,敬谢不敏。

        愚蠢的徐长卿被带到一个小房间里,行刑人身上的血腥味令他毫无抵抗的念头,只顺从地脱去所有衣服,光秃秃地趴在湿滑的木板上,完全不敢细想这些腥臭的液体,到底是什么。

        行刑人慢条斯理地绑好徐长卿的四肢,从盐水缸中取出鞭子,直接抽打在徐长卿的背上,发出惊雷一般的脆响。

        太痛了,即使徐长卿曾被人殴打至头破血流,也比不上这一鞭的十分之一。徐长卿几乎以为自己被拦腰斩断,他甚至有一瞬间希望自己已被斩断,这就不需要吃第二鞭了。

        他花了些时间才找回自己的呼吸,然后马上语无伦次地求饶。

        行刑人伸手抹去他的眼泪,温柔地安慰道:“别急着哭,留点力气,要是十下都没打完就断气,我得再去哪儿尽兴啊。”

        这不是审讯,只是留给叛徒的惩罚。

        幸好回到总舵的师父得知此事后,着人把徐长卿搬出刑房。

        尽管只过了一夜,徐长卿却已被打得皮开肉绽,从肩膀到腰臀一带都是外翻的伤口,血液混着汗水缓缓淌下。他浑身赤裸地跪在地上,双手抱紧自己,哆哆嗦嗦地打着摆子。

        他为求饶而坦白的所有话,被行刑人记录在文书上。

        师父读完,叹息道:“徐长卿,我一向待你不薄,你却背叛我,还背叛了对你有再造之恩的圣教。”

        “你令我很失望,圣教是留不得你了。”

        徐长卿从惊惧中回神,手脚并用地爬到师父脚边,留下一地血痕:“不是的,师父,我没背叛,我没背叛……我只是想跟少爷打好关系办好差事……我没背叛……”

        师父任由徐长卿抱住自己小腿,只居高临下地批判他:“你自作主张,不知轻重,教唆少爷放火逃窜,你担不起‘赤芍’的名号。”

        尽管任何一个动作都会引起身体的痛楚,徐长卿还是在师父脚边不住叩头哀求:“是我蠢,是我傻,我知错了,我没背叛,我没背叛,别不要我……”

        懊悔像痛楚一般浸满全身,如果能回到过去,徐长卿绝不会插手少爷的事,那瞬间的不忿、同情,甚至怜悯,早已烟消云散,只记得吸饱盐水的鞭子,暗卫与行刑人的轻蔑,以及流浪街头时的饥寒与麻木。

        少爷明明还在山上,却没有来救他,只有师父把他从刑房里带出来。

        他唯一能依仗的、能哀求的,从来都只有师父。

        徐长卿一迭声哀求道:“我会听话的,我以后都会听话的……”

        别把我送回刑房。

        别抛弃我。

        别把我扔回街上。

        别收回对我的爱。

        徐长卿身上的血水染红地板,他稚嫩的意志被彻底打破:“师父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别不要我……”

        师父仿佛被他的惨相说服,缓缓说道:“我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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