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假遇（4）
雪阳宫正是功臣之女入宫时三位容华同住之处，中规中矩的规格，也无独特之处，泯然与各式宫殿之中。因毗邻顾之湄的合欢宫，故而愈发显得不甚华丽。
姝玉远观雪阳宫，笑道：“倒是稀奇，雪阳宫至今并无主位，姝儿曾听闻宫中有‘三容华夺主’之说，众人皆猜测会是薛婕妤，现在瞧来也不能断定了。”
戚宝娇好笑道：“众人虽那般猜测，只是如今苏婕妤后来居上，恩宠也一日胜于一日，倒是难猜了。”
安檀笑道：“婉仪你也莫要说嘴，说起来玉照宫现下也无主位，你又与敏贵人、丁常在同住，大约日后玉照宫的主位非你莫属了。”
戚宝娇忙推笑道：“娘娘只管揶揄嫔妾，嫔妾资历尚浅，如何当得主位娘娘呢？”
安檀转头看向戚宝娇，正欲说话，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触及视线，便又匆匆行出安檀的视野，安檀心里一震，忙随着那人的脚步转身，只是勾栏回阁，哪里还能看的见。姝玉见安檀异状，问道：“姐姐怎么了？”
安檀又遥望几眼，犹疑道：“似乎瞧见了成嫔，一转眼便不见了。”
姝玉笑道：“姝儿却没瞧见，恐是姐姐眼花了。成嫔有什么要紧呢？近日苏婕妤这里必然门庭若市，姐姐不必大惊小怪。”
姝玉不晓得安檀所想，安檀看了一眼隔壁的合欢宫，心下疑惑更浓，当即也不再多言，随二人往怜星居去。
“怜星居，”安檀请宫女通传后，便站在殿前看着殿名笑道，“倒是很合苏婕妤的性子。”
一语方毕殿门便已开了，苏沅芷亲自出门相迎，福身道：“嫔妾给元妃娘娘请安，元妃娘娘长乐未央。不知娘娘前来，有失远迎，还望娘娘勿怪。”
安檀本对苏沅芷刻意争宠一事心有芥蒂，见苏沅芷恭谨之态也不好发作，忙虚扶一把道：“怎会？不过是随意来瞧瞧，何必这样客气？婕妤快快请起。”
苏沅芷起了身，便与戚宝娇与姝玉各自见了礼，过后便引了三人入殿、落座、奉茶不提。
戚宝娇见案上的茶盏描花甚是精巧，便端起细瞧。轻推盏盖便有一阵清香扑鼻而来，安檀品了一口，喜道：“好茶！今年的毛尖上的少，想是少雨之故，现下这个时节新茶还未供奉。嫔妾宫中尽是陈年旧茶，这样好的茶婕妤竟舍得以此待客。”
苏沅芷和煦笑道：“我是不懂茶的，只是皇上随手赏了来。既是好茶，正巧元妃娘娘与戚婉仪、容贵人一道前来，也算是好茶配贵人，才不算辜负了。”
苏沅芷此话说的甚为圆满，若再恭维便显得小气，安檀回道：“虽不晓得，却也能见殊荣。苏婕妤入宫一年有余，如今恩宠正盛，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姝玉笑道：“正是呢，婕妤姐姐的好福气我们是学不来的。”
苏沅芷忙道：“容贵人说笑了，我本是无才无德的，不过是凑巧被皇上多看几眼罢了。”
苏沅芷本是清冷的性子，如今竟肯说几句客套话，安檀暗自称奇，又心底轻叹，苏氏、云氏，安檀愈发瞧不透这些人，以苏沅芷现在的恩宠，不日便能与戚宝娇比肩。可见往日是刻意避宠，安檀心下想着，便道：“以婕妤的才情，昔日入宫便可获宠，时至今日也该是册封贵嫔的好日子了，何必等到现在呢？”52
此一问正是苏沅芷想要极力规避的，奈何安檀一针见血，张口挑明，苏沅芷心思转圜，已笑道：“圣心难测，嫔妾若能一举投其所好，也不至如今日这般了。”
安檀对苏沅芷并无十足了解，自然对她所言不疑有他，只颔首道：“也难为你本是喜清净的人，能想出这样的主意。如此也好，总比往日无宠无幸的好。”
姝玉倚在椅中在侧旁观，只做看戏，不由唏嘘，宫中恩宠最盛的三人齐聚，闲话起来都这般针锋相对，与寻常不同。不由抿一丝笑意，静静瞧着。
苏沅芷的眼不住的往安檀身上瞟，安檀余光看见，不由好奇。巧在戚宝娇正瞧殿中的陈设，不由笑道：“我当真是甚少婕妤姐姐来往，如今来了殿中只觉稀奇，不知嫔妾往后可否常来？”
苏沅芷本欲言又止，听了戚宝娇说话，也皆知戚宝娇不拘的性子，既这般说了苏沅芷怎好拒绝，只道：“自是好的。”
安檀心中愈发奇怪，只见戚宝娇吐了舌头笑道：“婕妤姐姐在雪阳宫有薛婕妤与云容华同住，想必甚是热闹。倒是嫔妾唐突，恐怕婕妤姐姐嫌嫔妾吵闹呢。”
苏沅芷低头笑道：“我是喜静，虽共居雪阳宫，却甚少与薛、云二人来往。婉仪妹妹若是不嫌，前来与我作陪便是。”
戚宝娇最会左右逢源，闻言自然欢喜，忙笑道：“既然姐姐允了，嫔妾自当常来。”
这般说着，便有怜星居的内监三全进了门，同几人请过安对苏沅芷道：“小主，尚宫局给小主新分派了几个侍女，现下正在外面候着，小主可要见一见？”
“不必了，”苏沅芷温声道，“苧初，你去随三全瞧一瞧，好生教导就是了。”
苧初与三全应下，正待出门去，便又有宫女来禀，“小主，薛婕妤到了，在咱们殿门前正瞧新来的婢子呢。”
安檀挑了下眉，道：“薛婕妤巴巴儿过来，不急着进门，倒是同几个新来的宫女废起口舌来，苏婕妤顶好去瞧一瞧罢。”
苏沅芷颔首，起了身福了礼道：“是，请娘娘与两位妹妹稍等片刻，嫔妾去去就归。”
言罢便往殿外去，姝玉见苏沅芷出了门这才笑道：“这苏婕妤同一团棉花似的，任两位姐姐说什么也只是在外敲打，说了这会子话可都是闲话呢。”
“这有什么稀奇，”安檀端着盏噙了茶，笑道，“待你也有苏婕妤这般的恩宠时，想必也是这般。”
姝玉掩唇一笑道：“合着姐姐是嫌弃我宠淡呢，这可怎么是好？往后竟不许人说话了，姐姐竟是这样霸道的人儿。”
戚宝娇笑道：“竟是无人可奈何容妹妹的这张猴嘴了！饶是元妃娘娘都要让你三分。”
正这般说笑，只听殿外传出一个的声音，语气尽是讥讽道：“我随口一问，你这婢子竟是这般不识好歹、朝三暮四，雪阳宫如何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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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玉远观雪阳宫，笑道：“倒是稀奇，雪阳宫至今并无主位，姝儿曾听闻宫中有‘三容华夺主’之说，众人皆猜测会是薛婕妤，现在瞧来也不能断定了。”
戚宝娇好笑道：“众人虽那般猜测，只是如今苏婕妤后来居上，恩宠也一日胜于一日，倒是难猜了。”
安檀笑道：“婉仪你也莫要说嘴，说起来玉照宫现下也无主位，你又与敏贵人、丁常在同住，大约日后玉照宫的主位非你莫属了。”
戚宝娇忙推笑道：“娘娘只管揶揄嫔妾，嫔妾资历尚浅，如何当得主位娘娘呢？”
安檀转头看向戚宝娇，正欲说话，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触及视线，便又匆匆行出安檀的视野，安檀心里一震，忙随着那人的脚步转身，只是勾栏回阁，哪里还能看的见。姝玉见安檀异状，问道：“姐姐怎么了？”
安檀又遥望几眼，犹疑道：“似乎瞧见了成嫔，一转眼便不见了。”
姝玉笑道：“姝儿却没瞧见，恐是姐姐眼花了。成嫔有什么要紧呢？近日苏婕妤这里必然门庭若市，姐姐不必大惊小怪。”
姝玉不晓得安檀所想，安檀看了一眼隔壁的合欢宫，心下疑惑更浓，当即也不再多言，随二人往怜星居去。
“怜星居，”安檀请宫女通传后，便站在殿前看着殿名笑道，“倒是很合苏婕妤的性子。”
一语方毕殿门便已开了，苏沅芷亲自出门相迎，福身道：“嫔妾给元妃娘娘请安，元妃娘娘长乐未央。不知娘娘前来，有失远迎，还望娘娘勿怪。”
安檀本对苏沅芷刻意争宠一事心有芥蒂，见苏沅芷恭谨之态也不好发作，忙虚扶一把道：“怎会？不过是随意来瞧瞧，何必这样客气？婕妤快快请起。”
苏沅芷起了身，便与戚宝娇与姝玉各自见了礼，过后便引了三人入殿、落座、奉茶不提。
戚宝娇见案上的茶盏描花甚是精巧，便端起细瞧。轻推盏盖便有一阵清香扑鼻而来，安檀品了一口，喜道：“好茶！今年的毛尖上的少，想是少雨之故，现下这个时节新茶还未供奉。嫔妾宫中尽是陈年旧茶，这样好的茶婕妤竟舍得以此待客。”
苏沅芷和煦笑道：“我是不懂茶的，只是皇上随手赏了来。既是好茶，正巧元妃娘娘与戚婉仪、容贵人一道前来，也算是好茶配贵人，才不算辜负了。”
苏沅芷此话说的甚为圆满，若再恭维便显得小气，安檀回道：“虽不晓得，却也能见殊荣。苏婕妤入宫一年有余，如今恩宠正盛，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姝玉笑道：“正是呢，婕妤姐姐的好福气我们是学不来的。”
苏沅芷忙道：“容贵人说笑了，我本是无才无德的，不过是凑巧被皇上多看几眼罢了。”
苏沅芷本是清冷的性子，如今竟肯说几句客套话，安檀暗自称奇，又心底轻叹，苏氏、云氏，安檀愈发瞧不透这些人，以苏沅芷现在的恩宠，不日便能与戚宝娇比肩。可见往日是刻意避宠，安檀心下想着，便道：“以婕妤的才情，昔日入宫便可获宠，时至今日也该是册封贵嫔的好日子了，何必等到现在呢？”52
此一问正是苏沅芷想要极力规避的，奈何安檀一针见血，张口挑明，苏沅芷心思转圜，已笑道：“圣心难测，嫔妾若能一举投其所好，也不至如今日这般了。”
安檀对苏沅芷并无十足了解，自然对她所言不疑有他，只颔首道：“也难为你本是喜清净的人，能想出这样的主意。如此也好，总比往日无宠无幸的好。”
姝玉倚在椅中在侧旁观，只做看戏，不由唏嘘，宫中恩宠最盛的三人齐聚，闲话起来都这般针锋相对，与寻常不同。不由抿一丝笑意，静静瞧着。
苏沅芷的眼不住的往安檀身上瞟，安檀余光看见，不由好奇。巧在戚宝娇正瞧殿中的陈设，不由笑道：“我当真是甚少婕妤姐姐来往，如今来了殿中只觉稀奇，不知嫔妾往后可否常来？”
苏沅芷本欲言又止，听了戚宝娇说话，也皆知戚宝娇不拘的性子，既这般说了苏沅芷怎好拒绝，只道：“自是好的。”
安檀心中愈发奇怪，只见戚宝娇吐了舌头笑道：“婕妤姐姐在雪阳宫有薛婕妤与云容华同住，想必甚是热闹。倒是嫔妾唐突，恐怕婕妤姐姐嫌嫔妾吵闹呢。”
苏沅芷低头笑道：“我是喜静，虽共居雪阳宫，却甚少与薛、云二人来往。婉仪妹妹若是不嫌，前来与我作陪便是。”
戚宝娇最会左右逢源，闻言自然欢喜，忙笑道：“既然姐姐允了，嫔妾自当常来。”
这般说着，便有怜星居的内监三全进了门，同几人请过安对苏沅芷道：“小主，尚宫局给小主新分派了几个侍女，现下正在外面候着，小主可要见一见？”
“不必了，”苏沅芷温声道，“苧初，你去随三全瞧一瞧，好生教导就是了。”
苧初与三全应下，正待出门去，便又有宫女来禀，“小主，薛婕妤到了，在咱们殿门前正瞧新来的婢子呢。”
安檀挑了下眉，道：“薛婕妤巴巴儿过来，不急着进门，倒是同几个新来的宫女废起口舌来，苏婕妤顶好去瞧一瞧罢。”
苏沅芷颔首，起了身福了礼道：“是，请娘娘与两位妹妹稍等片刻，嫔妾去去就归。”
言罢便往殿外去，姝玉见苏沅芷出了门这才笑道：“这苏婕妤同一团棉花似的，任两位姐姐说什么也只是在外敲打，说了这会子话可都是闲话呢。”
“这有什么稀奇，”安檀端着盏噙了茶，笑道，“待你也有苏婕妤这般的恩宠时，想必也是这般。”
姝玉掩唇一笑道：“合着姐姐是嫌弃我宠淡呢，这可怎么是好？往后竟不许人说话了，姐姐竟是这样霸道的人儿。”
戚宝娇笑道：“竟是无人可奈何容妹妹的这张猴嘴了！饶是元妃娘娘都要让你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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