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往事如梦
林间的小道上一个衣着简单而不失整洁的青年身后背着一个长条形的布包，手里松松垮垮的牵着缰绳，雪色毛的坐骑乖乖的跟在身后，迈着修长的腿跟着主人慢悠悠的走。
青年右手拿着半块大饼时不时咬一口细细咀嚼，比起吃饭，更像是打时间吃的零嘴一样。
花了近两刻钟的时间把手里的饼吃完，青年松开马缰，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转过身一抱拳：“阁下跟了我这么久，所来为何，可否现身一见？”
树叶几乎凋零的树枝上几乎藏不住人。但随着青年的出声，一棵树的树枝抖动一下，一条灰影落下，在青年十步之外单膝跪下：“见过四少爷，问四少爷的好。”
莫止咳微微一愕：“你……是谁？”
“属下宫诡。”宫诡保持着下跪的姿势不动，抬起头让他能看清自己的脸，“属下奉二少爷之令暗中保护四少爷，示意没有现身。属下并无隐藏踪迹之意，只怕打搅到四少爷，还望四少爷恕罪。”&1t;i>&1t;/i>
莫止咳目光落在他腰间缠着的鞭子，问道：“能把你的‘纸醉金迷’给我看看吗？”
宫诡微怔，抖了抖袖子，将那根漆黑的细鞭拿在手中，双手托举过头：“四少爷当心上面的毒。”
莫止咳有些好笑的问道：“你的武器就这么轻易的交给我了？”
宫诡道：“四少爷是主子，属下应当无条件服从您的命令。”
莫止咳笑了笑：“收好鞭子起来吧，不用拘礼。”
宫诡收好鞭子站起来，没有过于拘谨，但也是垂手而立，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吩咐。
莫止咳看看大亮的天色，问道：“浅痕不在吗？”
宫诡大约明白他的意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我们被公子拆开了。”想了想觉得这个说法不太合适，又补充了一句：“公子希望我们尝试着分开执行任务，所以过来的只有我自己，浅痕去执行别的任务了。”&1t;i>&1t;/i>
莫止咳问道；“公子？”
宫诡道：“就是鸩酒堂现在的主子，与二少爷是合作关系。”
莫止咳又连忙问道：“那大哥呢？他和二哥在一起吗？”
宫诡有些为难地皱皱眉：“四少爷，您们分开已经十二年了，这个问题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莫止咳叹口气，看看周围：“这里也没有人，天色也不早了，肯定赶不到最近的客栈了。你要是没有意见咱们就在这里休息一夜，然后你把事情给我讲讲，可以吗？”
宫诡点头：“属下没有意见，由四少爷决定就好。”
莫止咳拍拍马背，让它自己去附近吃草，然后看向宫诡：“你说你可以说的就好，不方便说的我不会难为你。”&1t;i>&1t;/i>
宫诡点点头示意明白，看见莫止咳难以掩盖的期待和焦急，也就没有再浪费时间：“据我所知，傀儡宫大乱的时候两位少爷是一起逃脱的，而且一直在一起。后来傀儡宫的追兵追到了他们，二位少爷慌不择路逃进了齐王府，并挟持了齐小王爷。不知道他们达成了什么共识，齐王出面为大少爷做了新的身份，并送他入军躲避追杀。而二少爷身体羸弱，年纪又不够参军的资格，就关进了大内的大牢。后来大少爷从沙场回来，还立了功，在齐王的干预下被封了个挂着闲职没有封地的侯爷，也算是潇洒无比。”
莫止咳问道：“现在呢？”
宫诡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二位少爷在一起，需要我的时候会通过风云轩下令，其余时候与我并没有联系。”&1t;i>&1t;/i>
莫止咳默默点头，似乎有些难过，又稍稍松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他又问道：“二哥让我回傀儡宫，但不让我和三哥说他来见过我的事，你知道原因吗？”
宫诡犹豫了片刻，抿了抿唇：“恕属下谮越，个人问四少爷一个问题：如果必须要在大少爷二少爷和三少爷之间选择一个，您会选谁？”
莫止咳瞳孔一缩，目光沉了几分：“你知不知道你在问什么？”
宫诡跪倒：“如果四少爷想知道方才询问的那个问题，属下就必须要知道您的答案。”
莫止咳道：“那你就先告诉我你让我选择的原因。”
宫诡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声音却很平静：“因为三少爷一直待在傀儡宫。”&1t;i>&1t;/i>
莫止咳的眼神恍惚了一下。
“止咳，听着。这个盒子你要亲手交到你大哥手中，并且对你三哥隐瞒，明白吗？”
“你父亲交代的就是把它在必要的时候交给你大哥。如果你大哥不在了，则交给你们兄弟中没有留在傀儡宫中的那一个手上。如果都在傀儡宫，就拆开盒子，里面有给我留的一封信，上面写着这个盒子可以托付的人。”
莫止咳喃喃自语：“为什么？宁愿相信没有血脉之亲的人，也不愿意相信三哥……吗？”
宫诡没有听清，询问的看着他：“四少爷，您说什么？”
莫止咳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顿：“告诉我，为什么不相信留在傀儡宫的三哥？”&1t;i>&1t;/i>
宫诡目光挣扎，许久之后还是选择了回答：“因为宫主的死是亲近之人造成的，而我们不清楚那个人到底是谁。即使是三少爷，也有可能被那个叛徒影响到，从而做出一些与宫主意愿背道而驰的事情。”
“亲近之人？叛徒？”莫止咳不解，“不就是二伯吗？不是6初寒吗？”
宫诡道：“属下不清楚，但当年宫主赴死之前的的确确写了暗信交给了我师父，令我们撤出傀儡宫，叛徒不查出，永远不要回去。而且这个叛徒不在几位殿主里面。”
莫止咳问道：“或许是我父亲太过相信6初寒了呢？”
宫诡垂目：“这是二少爷的命令，属下无意多加揣测。”
莫止咳狠狠攥拳，再缓缓松开手指：“好，我知道了，我会相信二哥。只要大哥二哥的话和三哥的话有所冲突，我一定会选择听从大哥的命令。”&1t;i>&1t;/i>
宫诡颇为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四少爷是认真的吗？”
莫止咳淡淡一笑：“我仅有的亲人也只有三个哥哥还有我师父了。既然一定要选择，那我听师父的话就没错了。”
宫诡虽然没怎么听没白他的话，但得到需要的结果也就够了：“谢四少爷理解。”
莫止咳轻叹口气：“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二哥让我回去的原因了吧？既然你们都担心傀儡宫有叛徒，还让我回去干什么？不会要让我看着三哥吧？”
宫诡有些尴尬的笑笑：“当然不是。只是如今江湖暗潮涌动，大战将起，二少爷担心您独自在外不安全。傀儡宫至少有宫主旧部，还有三少爷和唐舵主照应，无疑是最为安全的地方。傀儡宫刚刚易主，根基不稳，有了四少爷，三少爷掌管傀儡宫的压力肯定也会大为减轻。”&1t;i>&1t;/i>
莫止咳点点头，又问道：“那二哥派你来还有没有别的给我带来的话？”
宫诡伸手在怀里摸了半天，才掏出一个布包小心的递向他：“这个。”
莫止咳一怔，见他动作小心，也格外小心的接了过来。布包打开，里面是两封信，和一个荷包。
浅碧色的绸缎面，上面绣着几只蝴蝶，背面则绣了四个字“握瑾怀瑜”。
这个……莫止咳眼前一黑，连忙扶住树稳住身体，胸口却再次绞痛起来。
“娘，这个字念什么？”六七岁大的娃娃费力的抱着椅子上的少妇的胳膊往上爬着，指着差不多要绣好的荷包嫩声询问，水汪汪的眼睛嵌在瓷白的脸上，好不可爱。
“笨！念‘瑜’啊！”与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比他高出了一点点的另一团娃娃一脸兄长教育弟弟的严肃，“握瑾怀瑜，咱们爹爹的瑾就是周公瑾的瑾，这个瑜就是周公瑾的大名啊！你看你，真是，孤，孤陋……”却没说出来，求助的回头看向一边斗蟋蟀的少年：“二哥，那个词怎么说来着？”&1t;i>&1t;/i>
少年将目光从蟋蟀身上挪向自家弟弟，懒洋洋的问道：“哪个词啊？”
“就是形容他见识短的那个嘛！”短小的手指一指旁边委屈的弟弟。
少年斜着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最小的弟弟：“目光短浅、少见多怪、目光如豆、蜀犬吠日、蝉不知雪……都是，你问哪个？”
小的那团听见这一大堆虽然没听过但绝对不会是在夸自己的词扁扁嘴都要哭了。大的那团也是一愣，撅起了嘴：“二哥又欺负我，不是这些，就是上次说给我听的那个嘛！”
“哦！我夸你那个？”少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就是孤陋寡闻吗？你早说不就得了？”
两小团顿时不干了，回身就跑到少妇面前委屈的叫“娘”。&1t;i>&1t;/i>
一直含笑看着的美妇只好故作严肃的责怪了一句：“你当哥哥的能不能有个好样子？欺负弟弟算什么？”
少年耸耸肩：“娘就偏心他们吧，分明是他们问我的来着。教自家弟弟多学点知识，这哥哥当得不好吗？”
美妇笑骂道：“强词夺理。”
少年又认真的加了一句：“何况我不欺负弟弟，我哥让我欺负吗？您当他比我多吃那两年饭是白吃的啊？哪像这两坨坐在地上都分不出来是棉花还是我弟弟的家伙，您大儿子吃的饭全都用来长个子了。”
美妇正打算开口，却又闭上了嘴，看着少年身后，抿唇一笑。
少年预感到不对，赶紧回头，却还是晚了一步。一片阴影投下，有些冰凉的手指就掐住了自己的脸颊，轻轻扯了扯，带笑的声音响起：“怎么？又说弟弟们像棉花了？”
皱着鼻子满脸不开心的团子见到来人立刻破涕为笑，扑了上去：“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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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右手拿着半块大饼时不时咬一口细细咀嚼，比起吃饭，更像是打时间吃的零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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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叶几乎凋零的树枝上几乎藏不住人。但随着青年的出声，一棵树的树枝抖动一下，一条灰影落下，在青年十步之外单膝跪下：“见过四少爷，问四少爷的好。”
莫止咳微微一愕：“你……是谁？”
“属下宫诡。”宫诡保持着下跪的姿势不动，抬起头让他能看清自己的脸，“属下奉二少爷之令暗中保护四少爷，示意没有现身。属下并无隐藏踪迹之意，只怕打搅到四少爷，还望四少爷恕罪。”&1t;i>&1t;/i>
莫止咳目光落在他腰间缠着的鞭子，问道：“能把你的‘纸醉金迷’给我看看吗？”
宫诡微怔，抖了抖袖子，将那根漆黑的细鞭拿在手中，双手托举过头：“四少爷当心上面的毒。”
莫止咳有些好笑的问道：“你的武器就这么轻易的交给我了？”
宫诡道：“四少爷是主子，属下应当无条件服从您的命令。”
莫止咳笑了笑：“收好鞭子起来吧，不用拘礼。”
宫诡收好鞭子站起来，没有过于拘谨，但也是垂手而立，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吩咐。
莫止咳看看大亮的天色，问道：“浅痕不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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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诡道：“就是鸩酒堂现在的主子，与二少爷是合作关系。”
莫止咳又连忙问道：“那大哥呢？他和二哥在一起吗？”
宫诡有些为难地皱皱眉：“四少爷，您们分开已经十二年了，这个问题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莫止咳叹口气，看看周围：“这里也没有人，天色也不早了，肯定赶不到最近的客栈了。你要是没有意见咱们就在这里休息一夜，然后你把事情给我讲讲，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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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诡跪倒：“如果四少爷想知道方才询问的那个问题，属下就必须要知道您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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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诡道：“属下不清楚，但当年宫主赴死之前的的确确写了暗信交给了我师父，令我们撤出傀儡宫，叛徒不查出，永远不要回去。而且这个叛徒不在几位殿主里面。”
莫止咳问道：“或许是我父亲太过相信6初寒了呢？”
宫诡垂目：“这是二少爷的命令，属下无意多加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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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止咳轻叹口气：“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二哥让我回去的原因了吧？既然你们都担心傀儡宫有叛徒，还让我回去干什么？不会要让我看着三哥吧？”
宫诡有些尴尬的笑笑：“当然不是。只是如今江湖暗潮涌动，大战将起，二少爷担心您独自在外不安全。傀儡宫至少有宫主旧部，还有三少爷和唐舵主照应，无疑是最为安全的地方。傀儡宫刚刚易主，根基不稳，有了四少爷，三少爷掌管傀儡宫的压力肯定也会大为减轻。”&1t;i>&1t;/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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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形容他见识短的那个嘛！”短小的手指一指旁边委屈的弟弟。
少年斜着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最小的弟弟：“目光短浅、少见多怪、目光如豆、蜀犬吠日、蝉不知雪……都是，你问哪个？”
小的那团听见这一大堆虽然没听过但绝对不会是在夸自己的词扁扁嘴都要哭了。大的那团也是一愣，撅起了嘴：“二哥又欺负我，不是这些，就是上次说给我听的那个嘛！”
“哦！我夸你那个？”少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就是孤陋寡闻吗？你早说不就得了？”
两小团顿时不干了，回身就跑到少妇面前委屈的叫“娘”。&1t;i>&1t;/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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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耸耸肩：“娘就偏心他们吧，分明是他们问我的来着。教自家弟弟多学点知识，这哥哥当得不好吗？”
美妇笑骂道：“强词夺理。”
少年又认真的加了一句：“何况我不欺负弟弟，我哥让我欺负吗？您当他比我多吃那两年饭是白吃的啊？哪像这两坨坐在地上都分不出来是棉花还是我弟弟的家伙，您大儿子吃的饭全都用来长个子了。”
美妇正打算开口，却又闭上了嘴，看着少年身后，抿唇一笑。
少年预感到不对，赶紧回头，却还是晚了一步。一片阴影投下，有些冰凉的手指就掐住了自己的脸颊，轻轻扯了扯，带笑的声音响起：“怎么？又说弟弟们像棉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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