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原来，是他
早上八点半，严樾对着电脑屏幕上建筑效果图眉头紧锁，他要的设计是现代与古典结合，既有姑苏亭台的俊美，又有现代的简约流畅，可苏华将方案改来改去似乎就是欠缺点什么，究竟缺了什么，他也说不清，就是心里不甚满意。
他有点烦躁，下意识拍着衣袋去摸烟盒，手却拍个了空。心理一丝自嘲，前几日他已经把烟戒了，那丫头说了，少抽一点的，他便做的更彻底一些。没了烟，只得转着小指上的戒圈，思忖。
桌上手机一振，有提示的信息。严樾随手点开一看，是安如发来的，很久以前他就不想和她再有联系。
——我知道你来了n市投资，可否见一面？
严樾眉头一拧。
——什么事？
——你找到苏小小了？
严樾一惊。
——你想干什么？
——为什么把这消息告诉楚天成？
为什么？因为看不得她难受。
——你怎么知道？
——我自有门路。
——你究竟想干什么？
良久没了回音，严樾凝目在手机屏上。思考的注意力忽就散开来，再无法聚焦。他摸搓着手机，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九点，老地方见。
严樾到的时候店里几乎没人，还是上次那最内侧靠窗的位置坐着安如。她背对门厅，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觉得背脊不似从前那般笔挺，肩膀垂着，微微靠着椅背。严樾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去。
安如撂了茶杯，浅浅一抹清冷的笑，“我猜你本不想见我，为什么还约？”
严樾没接话，静静坐着，转着小指上的戒指，“你后悔了吗？”
“你来看我笑话？”安如冷哼。
严樾一丝自嘲，“我悔了。”
安如一惊，“你后悔把她的消息告诉了楚天成？”
“不，”严樾看向窗外，仿古街，马头白墙，青黛细瓦，朝笏飞檐，一层层地叠过去，映着深秋的朝阳，淡得沧桑，心里又添了份落寞，“我后悔当初没好好珍惜她。”
安如憋着口气，“她好在哪儿？”
严樾睨着她，淡淡一笑，“如果你是楚天成爱的人，小小绝对不会去伤害你。这就是她和你不一样的地方。”
安如心一紧，脑海里不知怎么就跳出一个画面。
l市，病床上的楚天成睁开眼。
她惊喜，“天成，你醒了。”
门口的脚步声一顿，她眼眸的余光瞥见门缝边苏小小纤细的身影静静而立，直到主治大夫赶来，那身影都没再迈进病房的门。医护围满他床边时，她再看，人影已经不见了。她赶出去，只望见她远去的背影和墙根处两个热水瓶。
后来她听李牧说起，楚天成一直都不知道陪在他身边的人是小小，要不是他们无意中说破，估计他会一直蒙在鼓里。为什么？当时她很想知道，因为自己那句未婚妻，她便不争了吗？
……
“今后别再伤害她了。”严樾凝目，眼里是冷厉，“如果你再伤害她，我不会手软！”
安如一愣，突然冷笑起来，“原来这就是你来见我的原因。严总，你这么深情，可惜人家未必领情啊。”
严樾眸光暗下去，“她的情义，我这辈子都还不完。”
小小舍命护他周全，她的右肺伤得太重，影响了肺活量。医生遗憾地摇头，她恐怕再难登舞台。他曾经一直在想如果将来有钱了，帮她灌几张唱片，把她捧成个红角。如今他有了万贯家财，却再换不来她醉人的歌声。
安如有些呆滞地看着他，听那语气幽怨，好似穿越了生死，恍如隔世般飘进耳廓。
～～
苏小小、楚天成和萧骏三人围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萧骏看一眼腻在沙发一角的两个人，恨不能贴得没一丝缝隙。
他一笑，起身，“我给selena打电话去。”
“快去！”楚天成顺手就将苏小小搂进怀里，勾了唇，一抹笑意，“骏子从小就懂事。”
苏小小脸一红，“鸠占鹊巢，你还好意思呢。”
“宾至如归，我为什么不好意思？”一个热吻落在苏小小的额角。
小小一惊，推他，低声娇嗔，“秦姨还在呢。”
“不在，她回房了。”
楚天成双手环住她，舍不得移开视线。目光一垂落在她的耳珠上，灯光下那甲盖大的一块肌肤，白的粉亮，一层纤细的小绒，惹人怜爱，心念一动，含吻入口，轻吮。一阵触电般的酥麻，让小小心一颤，这人变坏了。
还没等她抗议，楚天成已经倾身下来，将她抵在了靠背上，手搂紧她的腰，唇舌封口，和他贴得严丝合缝。
掌心的炙热，唇舌的湿暖，让苏小小情不自禁，伸手回搂住他，摩挲着他的背脊。忽就一丝心疼，他瘦了，脊骨节节分明。
被她小手一寸一寸摸搓上去，一股热流在天成身体里猛一窜，手掌已经探进了她的衣料，触到她光洁细腻的肌肤，吻变得喘息。原以为对情*欲的自控很强，现在才知道那是她不在身边，没有情，又哪里来的欲。
一阵手机铃声让情难自已的两人一惊，分开。小小摸出手机一看来电，是严樾，一丝踌躇，还是站起来，理了理被天成弄皱的衣襟，踱步到了萧建峰的书房，避开客厅的电视声，接听了。她立在窗口，望着庭院灯下一丛丛的草叶听见他柔和的声调。
“小小，在干什么？”安如走后，严樾坐在咖啡吧里，思念像咖啡的醇香，紧紧包裹住他每一个细胞，实在没忍住，打了电话给她。
苏小小一丝脸热，“在看电视。”
严樾握着电话，静静听着她的呼吸，轻轻浅浅地漫过来，心有些跳。窗外的阳光洒了一把在桌角，光线里漂浮着无数的尘埃，如他的思念，无可依托。
“有事吗？”小小轻声问道。
“我在n市，”严樾慢慢说，“最近和苏华投资启动的沿江项目，设计方案的细节不到位，却总也改不理想，有点烦。”
“沿江的冲积软滩？”苏小小惊讶，那块地她听父亲说过，地基软，不好建楼的，多年来一直荒废，挺可惜。小时候，父亲会带着她去看夕阳江落，满布红霞，景是美景，但缺乏管理，也没人留意。
“对，就是那块地。”
“你投资了？打算干什么？”
“生态园林主题的商业街。”
“这想法的确是好，……就是千万别破坏了那景致。”
小小正说着，忽觉背后一暖，温热的气息喷在她发顶。天成从身后搂紧了她，勾着头，脸贴着她的脸。苏小小怕他多心，握了听筒，低低一句，“一会就好”。
天成的唇贴着她耳廓，轻轻道：“不急，慢慢聊，我去洗澡。”吻一下她的面颊，出了书房，顺手带上了房门。电话那头是谁，他很清楚，听到她说冲积软滩，他就知道。严樾深爱着她，却舍得放手，如果他连这点气量都没有，真该被嗤之以鼻了。
“我听爸说，江南雨季，江水涨得很厉害。秋冬又旱，软滩尽是烂泥，所以沿着河滩老长一块地一直都荒着，可惜了。”
“嗯。这个不难，可以加垫起来，筑成堤。加宽之后，建一条园林式的商业街。”
“严樾，临江的一侧能不用店铺遮挡吗？我喜欢那江景，如果你有机会去看了就知道，落霞，秋水，真的很美。”苏小小想了想，“假如能用桩子撑出一片原木的长廊，凭栏临江，又与江北岸的品阅楼遥遥相对，将来游客量不会少。”
江景的古街？倒是与古城相得益彰。严樾眼前一亮，只是这原木？“恐怕抗腐的建材造价太高，维护也难，风蚀雨淋，江边又潮，两三年便不能看了。”
“材料倒真不必用原木，比如凤铝的型材其实可以做成仿古的纹理。”这个还是她在楚天成家露台上看到的新设计，“你知道吗？苏华的建材出名得好。”
小小说得来了兴致，“我觉得的软滩下种柳，能固了水土，倒是不必加垫筑堤。种树的话，市政是可以拨款支持的。”
“小小，”严樾有些激动，“项目工期一年半，招商最多半年，你回来一定能看到了。”
苏小小笑，“你可真心急啊，这么大工程，时间这么赶，苏华会骂你苛刻的。”
“让他们去骂。”严樾满不在乎，想象着她此刻如花的笑靥，热血沸腾。眸光远扬，心里早下了决定：竣工那日，他定要带她去看翠柳千垂，大江东流，夕阳斜照，浮光跃金。那是她想要的古街江景，他会为她而建造。
*
挂了电话，苏小小上楼，见楚天成房门关着，知道他在洗澡，便也回房梳洗。等她洗完出来，发现天成早换了睡衣，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黑发，靠在床头翻看她的笔记。
小小看见他脸上倦意，一丝心疼，催促他：“你累了吧，快回去休息。”
“去哪儿休息？”他笑着问，随手合上她的本子，放在床头柜上。
“去你房间啊。”苏小小一努嘴，“秦姨不是一早就帮你收拾好了吗？”
“你这屋朝南，暖和些，我的房间在北，晚上冷，冻坏了你不心疼吗？”
“……”
苏小小当然知道那不过是个借口，家里暖气一向很足。她咬着嘴唇，羞笑。
“过来。”楚天成笑着探身去拉她的手。
小小顺着他的手在他旁边坐下，由着他指尖梳理着她擦得半干的发丝，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刚才两人的亲昵，心正突突地跳得失去了频率，却觉得掌心一凉，手里多了样东西。
“收好了，以后可不许再弄丢了。”
“严樾给你的？”苏小小惊诧，望着那枚失而复得的玉坠，心里却是苍苍茫茫一片白雪。曾经的那位哥哥，或许真的只出现在了梦里吧。
“对。”楚天成见她神色恍惚，并无喜色，忍不住追问，“怎么了？”
苏小小攥紧了那玉片，一丝犹豫，才缓缓开口，“你知道它的来历吗？”
“来历？”
苏小小轻轻叹了口起，为他讲述了十六岁那年发生的事故……
“……事故后，我们被组织上安排搬去了衡芜，因为那儿还有个研究中心，爸还在继续着当年未做完的任务。只是我们全家都换了名字，妈给我改名叫小小。组织上不让暴露身份，我们也只能以新的身份生活。”
苏小小指尖轻触着那血红的玉片，“当年我很想登报寻人，可组织上不答应。也不知道那位大哥哥去了哪里，他们都说他已经不在了……心理医生也告诉我，接受事实……可我不相信他走了……”
苏小小声音哽咽，“……那位哥哥说过，收着它，他会等我长大……我也一直想等他回来找我，所以当初我让你等段时日，就是心里实在放不下。”
楚天成静静地听完，眼里氤氲，“原来，你一直等的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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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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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在干什么？”安如走后，严樾坐在咖啡吧里，思念像咖啡的醇香，紧紧包裹住他每一个细胞，实在没忍住，打了电话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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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就是那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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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想法的确是好，……就是千万别破坏了那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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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成的唇贴着她耳廓，轻轻道：“不急，慢慢聊，我去洗澡。”吻一下她的面颊，出了书房，顺手带上了房门。电话那头是谁，他很清楚，听到她说冲积软滩，他就知道。严樾深爱着她，却舍得放手，如果他连这点气量都没有，真该被嗤之以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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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苏小小上楼，见楚天成房门关着，知道他在洗澡，便也回房梳洗。等她洗完出来，发现天成早换了睡衣，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黑发，靠在床头翻看她的笔记。
小小看见他脸上倦意，一丝心疼，催促他：“你累了吧，快回去休息。”
“去哪儿休息？”他笑着问，随手合上她的本子，放在床头柜上。
“去你房间啊。”苏小小一努嘴，“秦姨不是一早就帮你收拾好了吗？”
“你这屋朝南，暖和些，我的房间在北，晚上冷，冻坏了你不心疼吗？”
“……”
苏小小当然知道那不过是个借口，家里暖气一向很足。她咬着嘴唇，羞笑。
“过来。”楚天成笑着探身去拉她的手。
小小顺着他的手在他旁边坐下，由着他指尖梳理着她擦得半干的发丝，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刚才两人的亲昵，心正突突地跳得失去了频率，却觉得掌心一凉，手里多了样东西。
“收好了，以后可不许再弄丢了。”
“严樾给你的？”苏小小惊诧，望着那枚失而复得的玉坠，心里却是苍苍茫茫一片白雪。曾经的那位哥哥，或许真的只出现在了梦里吧。
“对。”楚天成见她神色恍惚，并无喜色，忍不住追问，“怎么了？”
苏小小攥紧了那玉片，一丝犹豫，才缓缓开口，“你知道它的来历吗？”
“来历？”
苏小小轻轻叹了口起，为他讲述了十六岁那年发生的事故……
“……事故后，我们被组织上安排搬去了衡芜，因为那儿还有个研究中心，爸还在继续着当年未做完的任务。只是我们全家都换了名字，妈给我改名叫小小。组织上不让暴露身份，我们也只能以新的身份生活。”
苏小小指尖轻触着那血红的玉片，“当年我很想登报寻人，可组织上不答应。也不知道那位大哥哥去了哪里，他们都说他已经不在了……心理医生也告诉我，接受事实……可我不相信他走了……”
苏小小声音哽咽，“……那位哥哥说过，收着它，他会等我长大……我也一直想等他回来找我，所以当初我让你等段时日，就是心里实在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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