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奔赴保定
由于张绍增安排的任务十分紧急，秦啸天甚至是没有来得及通知王金铭他们来找吴禄贞商谈，便连夜跟着吴禄贞以及他的侍卫队长何凤山匆匆赶往天津。临出发之前，秦啸天自然是少不了和部下们交代一番，部下们自然也是少不了要争着去。有了上次前来滦州的教训，秦啸天主动地点了两个人——潘子凡和冷逢君，拜把兄弟和师兄弟之间一家一个，省得大家到他这里纠缠不休。果然，何大可等人不再说话了。能和秦啸天一道出行，冷逢君更是兴奋的不得了；同住一室的慕青自是气得直撅嘴，但也无可奈何。为了不刺激慕青，冷逢君收拾了一些衣物，悄悄地走了出去。
从滦州去天津要经过开平。现在已经没了火车，而且陈其采也已经将他们将要起义的消息报告给了朝廷，王怀庆也许会在开平张网以待。他们必须绕过去。护送吴禄贞的队伍只好直接向南，绕过开平，直奔倴城、芦台。这一路，大概二百多里。路上，一队又一队的巡防营士兵在设卡检查，但他们没接到命令，也就没敢检查这一队威武的新军官兵们。当一行人骑着快马抵达天津老龙头火车站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第六镇驻天津的办事处的联络官们赶紧为他们包了几个贵宾包间。秦啸天一行人随即又登上了前往保定的列车。
列车穿行在辽阔的、与东北平原景色截然不同的华北大平原上。从没出过远门的潘子凡等人一直趴在车窗上向外眺望着。路旁，桃园座座，景色迷人，一眼望不到边际。太阳渐渐地沉了下去，余晖下的大平原一切都显得是那样的美丽、富饶，就连机警稳重的秦啸天也是看的脖子发酸。吴禄贞的侍卫队长何凤山几次和他说话，他都没听见。何凤山只好住了嘴，任凭他们去欣赏这美丽的景色了。
天完全黑透的时候，保定府到了。保定府在元代就已经建城。它在北京的西南，距北京和天津各三百里地。它是北京的南大门，也是直隶省的首府、直隶总督府所在地。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吴禄贞等人下了火车，匆匆赶往第六镇司令部驻地。刚进司令部大门，一名副官便给吴禄贞递上了一封电报。电报是远在滦州的张绍增转来的，这是朝廷给张绍增打来的电报。电文上说，朝廷已经下了《罪己诏》，承认这几年来的宪政“用人寡术、施政无方”和“政地多用亲贵”等等罪过，发誓要进行全面的改革，要“维新更始，实施宪政”等等。
吴禄贞看完之后，把电报递给秦啸天，说道：“朝廷确实是慌了，没敢超过张绍增规定的二十四小时期限。竟然使出了这种欺骗小孩子的伎俩来安抚和迷惑张绍增。谁知道他们后面还有什么鬼主意？”
秦啸天说：“张统制已经知道，袁世凯对付我们第二十镇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拖！张统制是不可能上这个当的。”
“但愿邵增不会上当。现在形势多变。袁世凯在故意拖延时间，那我们就马上行动，不让他们拖！”说完，吴禄贞转身对何凤山说，“立即召集军官们到司令部开会。”
何凤山问：“吴统制，你是指全镇所有的军官？”
“对。队官以上的军官要全部来！”
会议室设在司令部的大食堂内。食堂两边墙上挂了十几盏行军用的马灯，将整个会议室照的亮如白昼。十几个士兵在台下匆忙地布置着桌椅。吴禄贞则在台上端坐着，显得极为自信。闲暇之余，吴禄贞竟然叫来了卫士，为他再次擦那双早已经是锃光瓦亮的皮靴。吴禄贞性情豪放，生活上放荡不羁，更喜欢结交美丽的女子，穿着打扮一丝不苟便不足为怪了，即便是在这复杂混乱的环境里。好久，上百位军官才稀稀拉拉地走到这里。这个第六镇是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经袁世凯奏请，由武卫右军主力、张之洞的南阳自强军主力，以及第三镇部分人马组成的。是袁世凯北洋六镇的老底子。士兵一万三千多人。仅配备的大炮就有五十四门，实力在北洋六镇中最为雄厚。秦啸天第一次来到这种陌生的环境里，他坐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这些不同于他们第二十镇的军官们。这些军官，大多比较放纵，即便是统制召集开会，他们也是懒洋洋的。这在第二十镇是完全没有的景象。
军官们终于到齐了。吴禄贞站了起来，环视所有的军官，慷慨激昂地讲了一通国内外的形势和朝廷的腐败问题。然后，他话锋一转，说道：“各位军官们。现在国内的革命形势愈演愈烈。大家知道，武昌的新军爆发了革命。荫昌则带着北京禁卫军精锐之师，到南方去镇压革命。这抽刀断水的伎俩岂能挡住灼灼的革命洪流？现在的北京防务异常空虚。我这次去滦州，联合了张绍增的第二十镇、蓝天蔚的第二混成协一道起事。我们三万多人，会师北京，绰绰有余。这光复中华的功劳便唾手可得。如果大家跟我一起倒戈，我们可以兵不血刃地夺得天下。然后保境安民、易置帝政，而传檄东南、释甲寝兵，天下大事可定！到时候，大家可都是开国的功臣啊。”
吴禄贞话音刚落，第一协代理协统吴鸿昌等几个有数的军官便站了起来，使劲鼓掌欢迎着。但大部分军官都没有动。这第六镇本是袁世凯豢养多年的老部队，是北洋六镇的嫡系，吴禄贞的上一任统制便是袁世凯手下的悍将段祺瑞。全镇从上到下都由袁世凯的心腹爪牙把持着。吴禄贞于今年年初上任之后，秉承军谘大臣载涛的指示，想要撤换那些忠于袁世凯的亲信，把第六镇改造成为忠于朝廷的军队。但遇到了很大的阻力。第一协协统周符麟烟瘾很重，甚至带兵的时候都离不了大烟。吴禄贞在陆军部坚决不同意的情况下，毅然撤掉了周符麟的职务，改由他所信任的标统吴鸿昌来代理第一协协统。那些忠于袁世凯的军官们便炸了窝。他们视吴禄贞为眼中钉，处处掣肘。虽说进行革命与改良已成为全国上下的共识，但这些军官们不管这些，他们只知道袁项城，而不知道朝廷。吴禄贞很难驾驭这些人。
一位队官站了起来，大声嚷嚷着：“统制大人，这可是造反呐，我们可不想参与！”
另一位队官也站了起来，说道：“吴统制带领咱去打仗还行，可做这种事情是要掉脑袋的。咱的家口可怎么办？”
“我们现在不是挺好的么，干嘛要去造反？”几位忠于袁世凯的部下跟着嚷嚷起来。
几位革命派军官也站了起来，纷纷驳斥着，但他们的人数不是太多，他们的声音很快被忠于袁世凯的人的声音给湮没了。整个会场吵得像开了锅。
吴禄贞在台上叱喝道：“这是革命！革命就得流血牺牲。第二十镇已经竖起了立宪军的大旗，向朝廷递交了《政纲十二条》，我们应该……”
但军官们乱哄哄地议论声盖过了吴禄贞的喊声。秦啸天暗想：一个统制召开的会议，几个小小的队官竟敢肆无忌惮地站起来发言。看来，这第六镇还是很乱的。
吴禄贞生气了，他掏出了手枪，朝天放了一枪。人们很快安静下来。吴禄贞大骂：“成何体统？这是开会！让你们拿些主意，你们却为自己打算，这还像不像军人？我们现在是顺应革命潮流，举行起事，你们同意也的同意，不同意也的同意！”
话音刚落，何凤山便带着全副武装的卫队堵住了门口。
吴禄贞将手枪放到了枪套里，又说：“你们都看见了？现在，都表态吧。”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那些袁世凯的亲信们不做声了，大多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砖缝。不过，几位高级军官还是给了吴禄贞一些面子。也许是他们没有得到袁世凯的指示，也许是想趁乱夺回军权。坐在第一排的第二协协统李纯狠狠地瞪了那几个擅自发言的军官们一眼之后，他站了起来，说：“我们都是军人。军人一向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们协的全体官兵愿意听从吴统制的指挥。”
协统吴鸿昌也代表第一协站起来表了态，他们说愿唯吴统制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两个能代表全体军官的人表了态，吴禄贞高兴了：“朝廷已经令我代理山西巡抚，率领第六镇平定山西革命。我们正好借此机会，直奔石家庄，与山西义军组成燕晋联军，配合滦州的第二十镇，一道杀回北京。大家下去做好准备，我军连夜开进石家庄！”
军官们议论纷纷地走了出去。吴禄贞把秦啸天叫了过来，说：“昨晚，朝廷已经解散了皇族内阁。奕劻、那桐被开去了内阁总理大臣和内阁协理大臣；任命袁世凯为内阁总理大臣，组织完全内阁；宪法起草交由资政院，并派军咨使哈汉章亲自到滦州找张绍增面达朝廷旨意。张绍增没了兵谏的口实，我还是很担心他会上当啊！”
秦啸天只好劝道：“吴统制，您应该知道，张统制是以兵谏为掩护，真实想法是进行起义的。只是，你们这里的保定是直隶总督陈夔龙的老巢，这些保皇党手里还是有些实力的。我看，您起事时，要好好考虑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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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滦州去天津要经过开平。现在已经没了火车，而且陈其采也已经将他们将要起义的消息报告给了朝廷，王怀庆也许会在开平张网以待。他们必须绕过去。护送吴禄贞的队伍只好直接向南，绕过开平，直奔倴城、芦台。这一路，大概二百多里。路上，一队又一队的巡防营士兵在设卡检查，但他们没接到命令，也就没敢检查这一队威武的新军官兵们。当一行人骑着快马抵达天津老龙头火车站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第六镇驻天津的办事处的联络官们赶紧为他们包了几个贵宾包间。秦啸天一行人随即又登上了前往保定的列车。
列车穿行在辽阔的、与东北平原景色截然不同的华北大平原上。从没出过远门的潘子凡等人一直趴在车窗上向外眺望着。路旁，桃园座座，景色迷人，一眼望不到边际。太阳渐渐地沉了下去，余晖下的大平原一切都显得是那样的美丽、富饶，就连机警稳重的秦啸天也是看的脖子发酸。吴禄贞的侍卫队长何凤山几次和他说话，他都没听见。何凤山只好住了嘴，任凭他们去欣赏这美丽的景色了。
天完全黑透的时候，保定府到了。保定府在元代就已经建城。它在北京的西南，距北京和天津各三百里地。它是北京的南大门，也是直隶省的首府、直隶总督府所在地。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吴禄贞等人下了火车，匆匆赶往第六镇司令部驻地。刚进司令部大门，一名副官便给吴禄贞递上了一封电报。电报是远在滦州的张绍增转来的，这是朝廷给张绍增打来的电报。电文上说，朝廷已经下了《罪己诏》，承认这几年来的宪政“用人寡术、施政无方”和“政地多用亲贵”等等罪过，发誓要进行全面的改革，要“维新更始，实施宪政”等等。
吴禄贞看完之后，把电报递给秦啸天，说道：“朝廷确实是慌了，没敢超过张绍增规定的二十四小时期限。竟然使出了这种欺骗小孩子的伎俩来安抚和迷惑张绍增。谁知道他们后面还有什么鬼主意？”
秦啸天说：“张统制已经知道，袁世凯对付我们第二十镇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拖！张统制是不可能上这个当的。”
“但愿邵增不会上当。现在形势多变。袁世凯在故意拖延时间，那我们就马上行动，不让他们拖！”说完，吴禄贞转身对何凤山说，“立即召集军官们到司令部开会。”
何凤山问：“吴统制，你是指全镇所有的军官？”
“对。队官以上的军官要全部来！”
会议室设在司令部的大食堂内。食堂两边墙上挂了十几盏行军用的马灯，将整个会议室照的亮如白昼。十几个士兵在台下匆忙地布置着桌椅。吴禄贞则在台上端坐着，显得极为自信。闲暇之余，吴禄贞竟然叫来了卫士，为他再次擦那双早已经是锃光瓦亮的皮靴。吴禄贞性情豪放，生活上放荡不羁，更喜欢结交美丽的女子，穿着打扮一丝不苟便不足为怪了，即便是在这复杂混乱的环境里。好久，上百位军官才稀稀拉拉地走到这里。这个第六镇是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经袁世凯奏请，由武卫右军主力、张之洞的南阳自强军主力，以及第三镇部分人马组成的。是袁世凯北洋六镇的老底子。士兵一万三千多人。仅配备的大炮就有五十四门，实力在北洋六镇中最为雄厚。秦啸天第一次来到这种陌生的环境里，他坐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这些不同于他们第二十镇的军官们。这些军官，大多比较放纵，即便是统制召集开会，他们也是懒洋洋的。这在第二十镇是完全没有的景象。
军官们终于到齐了。吴禄贞站了起来，环视所有的军官，慷慨激昂地讲了一通国内外的形势和朝廷的腐败问题。然后，他话锋一转，说道：“各位军官们。现在国内的革命形势愈演愈烈。大家知道，武昌的新军爆发了革命。荫昌则带着北京禁卫军精锐之师，到南方去镇压革命。这抽刀断水的伎俩岂能挡住灼灼的革命洪流？现在的北京防务异常空虚。我这次去滦州，联合了张绍增的第二十镇、蓝天蔚的第二混成协一道起事。我们三万多人，会师北京，绰绰有余。这光复中华的功劳便唾手可得。如果大家跟我一起倒戈，我们可以兵不血刃地夺得天下。然后保境安民、易置帝政，而传檄东南、释甲寝兵，天下大事可定！到时候，大家可都是开国的功臣啊。”
吴禄贞话音刚落，第一协代理协统吴鸿昌等几个有数的军官便站了起来，使劲鼓掌欢迎着。但大部分军官都没有动。这第六镇本是袁世凯豢养多年的老部队，是北洋六镇的嫡系，吴禄贞的上一任统制便是袁世凯手下的悍将段祺瑞。全镇从上到下都由袁世凯的心腹爪牙把持着。吴禄贞于今年年初上任之后，秉承军谘大臣载涛的指示，想要撤换那些忠于袁世凯的亲信，把第六镇改造成为忠于朝廷的军队。但遇到了很大的阻力。第一协协统周符麟烟瘾很重，甚至带兵的时候都离不了大烟。吴禄贞在陆军部坚决不同意的情况下，毅然撤掉了周符麟的职务，改由他所信任的标统吴鸿昌来代理第一协协统。那些忠于袁世凯的军官们便炸了窝。他们视吴禄贞为眼中钉，处处掣肘。虽说进行革命与改良已成为全国上下的共识，但这些军官们不管这些，他们只知道袁项城，而不知道朝廷。吴禄贞很难驾驭这些人。
一位队官站了起来，大声嚷嚷着：“统制大人，这可是造反呐，我们可不想参与！”
另一位队官也站了起来，说道：“吴统制带领咱去打仗还行，可做这种事情是要掉脑袋的。咱的家口可怎么办？”
“我们现在不是挺好的么，干嘛要去造反？”几位忠于袁世凯的部下跟着嚷嚷起来。
几位革命派军官也站了起来，纷纷驳斥着，但他们的人数不是太多，他们的声音很快被忠于袁世凯的人的声音给湮没了。整个会场吵得像开了锅。
吴禄贞在台上叱喝道：“这是革命！革命就得流血牺牲。第二十镇已经竖起了立宪军的大旗，向朝廷递交了《政纲十二条》，我们应该……”
但军官们乱哄哄地议论声盖过了吴禄贞的喊声。秦啸天暗想：一个统制召开的会议，几个小小的队官竟敢肆无忌惮地站起来发言。看来，这第六镇还是很乱的。
吴禄贞生气了，他掏出了手枪，朝天放了一枪。人们很快安静下来。吴禄贞大骂：“成何体统？这是开会！让你们拿些主意，你们却为自己打算，这还像不像军人？我们现在是顺应革命潮流，举行起事，你们同意也的同意，不同意也的同意！”
话音刚落，何凤山便带着全副武装的卫队堵住了门口。
吴禄贞将手枪放到了枪套里，又说：“你们都看见了？现在，都表态吧。”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那些袁世凯的亲信们不做声了，大多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砖缝。不过，几位高级军官还是给了吴禄贞一些面子。也许是他们没有得到袁世凯的指示，也许是想趁乱夺回军权。坐在第一排的第二协协统李纯狠狠地瞪了那几个擅自发言的军官们一眼之后，他站了起来，说：“我们都是军人。军人一向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们协的全体官兵愿意听从吴统制的指挥。”
协统吴鸿昌也代表第一协站起来表了态，他们说愿唯吴统制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两个能代表全体军官的人表了态，吴禄贞高兴了：“朝廷已经令我代理山西巡抚，率领第六镇平定山西革命。我们正好借此机会，直奔石家庄，与山西义军组成燕晋联军，配合滦州的第二十镇，一道杀回北京。大家下去做好准备，我军连夜开进石家庄！”
军官们议论纷纷地走了出去。吴禄贞把秦啸天叫了过来，说：“昨晚，朝廷已经解散了皇族内阁。奕劻、那桐被开去了内阁总理大臣和内阁协理大臣；任命袁世凯为内阁总理大臣，组织完全内阁；宪法起草交由资政院，并派军咨使哈汉章亲自到滦州找张绍增面达朝廷旨意。张绍增没了兵谏的口实，我还是很担心他会上当啊！”
秦啸天只好劝道：“吴统制，您应该知道，张统制是以兵谏为掩护，真实想法是进行起义的。只是，你们这里的保定是直隶总督陈夔龙的老巢，这些保皇党手里还是有些实力的。我看，您起事时，要好好考虑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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