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停军不发
张绍增召集的奉天会议休息之余，秦啸天陪同着卢永祥、潘榘楹、伍祥桢等人在第二混成协司令部院子里散步。季节已经进入晚秋，营区内那几排高大的杨树上，枯叶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活像一只只濒死的蝴蝶在胡乱地飞舞；落地之后的枯叶被秋风一扫，发出了阵阵凄凉的声响，围着卢永祥、潘榘楹、伍祥桢这几个人的脚下乱转。这几个人那崭新的军靴踩在上面，发出了惬意的声响。这几个高级军官都知道秦啸天负责第二十镇侦缉处情报搜集，以及张绍增、吴禄贞、蓝天蔚三部之间联络的，也知道秦啸天知道的秘密多，是张绍增的心腹。于是，这几个人通过各种话题，想从秦啸天的嘴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但秦啸天谦卑地恭维着各位老官长，其他的事情避而不谈。这人几个人很是失望。无奈之下，卢永祥几个人稍加活动之后便返回会议室。
冗长的会议又开始了。在一阵子相互推诿的话题之后，张绍增又问：“卢统制，你必须表明态度。即便是你不表明态度的话，如果我们失败了，你也一样负有责任。朝廷的那些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蓝天蔚凑到了他的跟前，说：“卢统制在这盛京省里夹在新军和赵尔巽、张作霖他们中间，恐怕日子也不好过吧？”
“是、是啊。”
“听说，那些人想挤走你我呢。如果没有第二十镇和我们结成联盟的话，我看你这护理统制？”
蓝天蔚说到了卢永祥的痛处。他考虑了一下，说：“事已至此，我只好依张统制的意见行事了。”
张绍增问：“也就是说，卢统制你同意了？”
“是的。”
张绍增一见第二十镇以外的高级军官卢永祥松了口，自然是长出了一口气。于是，他又问自己的部下们：“潘协统、伍协统，卢统制已经表态了。你们二位的意思如何？”
潘榘楹、伍祥桢二人也是在心里打着小九九：这第二十镇内，保皇派、立宪派、革命党三方势均力敌，但都以张绍增唯马首是瞻。张绍增要代表立宪派进行兵谏，革命党定会跟从——毕竟是跟朝廷动手了嘛。若是立宪派和革命党组成了联盟，到时候他们这些保皇党可就成了众矢之的。以目前这种形势，一旦兵谏成功，自己的乌纱帽可就难说了。
特别是潘榘楹。他心里在想：自己正在托施尔常到他的舅舅徐世昌那里跑门路。这徐世昌到现在也没给他什么指示，这如何处理眼前的事情？当下，第三镇的卢永祥已经和张绍增站到了一起，若是再不同意的话，恐怕真的会引火烧身了。想到这儿，潘榘楹和伍祥桢二人也是语气不甚坚定地说：
“吾辈身为张统制部下，自然听统制大人安排了。”
“我也是如此。”
张绍增不满地说：“这不是行军打仗需要我命令你们。现在我是咨询你们的态度！”
伍祥桢道：“那好吧，张统制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
潘榘楹也道：“我也是伍协统这个意思。”
“你们也同意了？”
“是的。”
“好！”张绍增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走着，“这湖北之变是新军士兵们为了清除专制，力主共和，用共和来号召天下的正义行动。我们所有同胞都应该积极赞助。我们所统领的部队，大多是北方人，没有同南方的革命党人共同结盟。但我们都应该通晓仁人大义。朝廷调我们去南方作战，尚若我们贸然前往，胜了，会被国人说成是自残同类、渐弱国运；败了，则身背一世的骂名。”说到这儿，张绍增采取了个折中方案，“既然大家都同意我的意见。我看，我们所有部队，均不听从朝廷的调度，原地待命！”
几个保皇党见张绍增拿了主意，与自己没甚关系，自是长出了一口气。特别是卢永祥，他一听不用开拔至滦州，免去了私自行动之祸，更为高兴了。
这时，刘一清说了一句话：“既然大家都没意见，我看咱们就起草一个文函，大家签一下字，省得日后没有依据。”
张绍增知道刘一清的意思是怕这些保皇党反悔，签一个字的话可以让他们没有回头之路。于是，张绍增接着说：“刘总参谋官说得对。咱们空口无凭，立字为证！”
刘一清很快拟好了题为《关于停军不发，支持武昌行动》的秘密文件。张绍增、蓝天蔚飞快地在上面签好了自己名字。而卢永祥、潘榘楹和伍祥桢提起了那支好似千斤重的毛笔，不得已地把自己的名字签在了上面。
这次会议，各方虽说没有形成统一意见，但几位高级将领一致趋向停军不发，支持南方革命。这为张绍增下一步的兵谏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会议结束后，主持会议的张绍增被折腾的疲倦万分。蓝天蔚只好安排他的这位同窗先在自己的司令部里休息，等待下一步的会议。紧接着，蓝天蔚又将刘一清、秦啸天这两位同盟会会员叫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一进门，蓝天蔚便发开了牢骚：“简直气死我了！张绍增把我们先前许下的誓言全都忘记了。关键时刻，他竟变成了立宪党人！武昌那边战斗正酣，但胜利果实却被立宪党人攫取。在这关键时刻，停军不发，观望事态，定会给立宪党人以莫大支持的。”
秦啸天替张绍增解释着：“在北京的时候，张统制和我谈了他的顾虑。他说，我们二十镇镇内，保皇派、立宪派、革命派三足鼎立，半路却又杀出个稳健派。稳健派的实力也不可小觑。这四方势均力敌。若是盲目举行起义，二十镇势必发生分裂。到时候，还未打到北京，我们自己便垮了。若是举行兵谏的话，朝廷定然不会答应张统制提出的条件。到时候再举行起义，名正而言顺。那些保皇派、立宪派便无话可说了。”
“若是事态按照他的想法发展那就好喽。”蓝天蔚说。
刘一清劝道：“季豪兄不要着急。今日的会议，你没看到这个阵势吗？几个保皇党人百般推诿，能在那个文件上签了字，同意停军不发就已经不错了。我看，我们得一步步来。”
蓝天蔚说：“刚才，我不是在无奈之下，也替张绍增敲打了卢永祥么？”
“你这样做就对了。”
蓝天蔚又说：“现在的奉天可不比以前了。张作霖所部开来之后，和赵尔巽站在了一起。赵尔巽极尽其力，为张作霖增加了十几个营的武装，而且还为他拨来了大批的新式枪支、大炮。现在的张作霖已经成为了奉天城一支举足轻重的武装力量。据我们得到的情报，赵尔巽想要筹备‘奉天国民保安公会’，想掌握奉天所有的兵力，其目的就是继续代表朝廷行使皇权，好在我们新军背后下一刀子。我也是针锋相对。我联络了各方代表，准备以召集会议的名义，诱来赵尔巽和张作霖，并杀之。然后也像湖北一样，宣布独立脱离清廷。一旦东北大局已定，我马上挥师关内。”
刘一清道：“这岂不是耽误了咱们进军燕郊的期限？”
“不会的。如果这事办的顺利，不出几天，奉天就会变成和武昌相似的景象！”蓝天蔚说。
刘一清说：“这样也好。等吴禄贞那边准备好了，也需要几天时间。到时候，我们一同陈兵北京周边。那个时候我们趁机起义，不怕张绍增不答应！”
“吴禄贞也是这个想法。”蓝天蔚道，“吴禄贞打来电报说，山西新军第八十五标标统阎锡山、八十六标标统姚以价正准备起义。吴禄贞打算与山西新军一起组成燕晋联军，在南面和西面对北京发动进攻。”
刘一清说：“阎锡山这个人我认识，他是老同盟会会员了。但是，他们的实力恐怕难以抵挡山西的清兵吧？”
蓝天蔚说：“又名老弟，你多虑了。阎锡山那里的武装虽不过四千人，但他们也是发动了一些民团参加起义的。如此一来，他们倒也抵得上一个协的力量了。至少，他们可以分北京一部分兵力的。”蓝天蔚说：“如果阎锡山他们在南西两个方向动手，我们再从东面压过去，定能推翻清廷！”
刘一清点了点头：“这样也可以给举棋不定的张绍增一个动力，推动他早一点起事。”
蓝天蔚说：“吴禄贞要求我们这里派一个代表过去，去参加他和阎锡山的会谈。刘总参谋官，你拿个主意，我们派谁去呢？”
刘一清想了好一气，说：“最好是你我能亲自去。但目前我们无法分身。我们派去的这个人必须是同盟会会员，还必须机警果敢。容我想想。”
秦啸天自告奋勇说：“如果蓝协统、刘总参谋官看得起我的话，我去！”
蓝天蔚有些迟疑地问：“你去？能行么？”
“这个秦啸天机智过人，为我们出色地完成了很多任务呢。”刘一清对蓝天蔚解释完，又对秦啸天说，“我刚才就想到你是个最好的人选。但你是张绍增使的最为顺手的人物。张统制在纷乱复杂的局势面前，他能撒得开手么？”
没等秦啸天回答，蓝天蔚便说：“既然秦主官能担此重任，这事儿我去找张绍增商量！”
刘一清道：“如果蓝协统出马，张统制定会考虑的。”
“什时候能去呢？”秦啸天问。
蓝天蔚说：“等张绍增同意了你去之后，我们等吴禄贞的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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冗长的会议又开始了。在一阵子相互推诿的话题之后，张绍增又问：“卢统制，你必须表明态度。即便是你不表明态度的话，如果我们失败了，你也一样负有责任。朝廷的那些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蓝天蔚凑到了他的跟前，说：“卢统制在这盛京省里夹在新军和赵尔巽、张作霖他们中间，恐怕日子也不好过吧？”
“是、是啊。”
“听说，那些人想挤走你我呢。如果没有第二十镇和我们结成联盟的话，我看你这护理统制？”
蓝天蔚说到了卢永祥的痛处。他考虑了一下，说：“事已至此，我只好依张统制的意见行事了。”
张绍增问：“也就是说，卢统制你同意了？”
“是的。”
张绍增一见第二十镇以外的高级军官卢永祥松了口，自然是长出了一口气。于是，他又问自己的部下们：“潘协统、伍协统，卢统制已经表态了。你们二位的意思如何？”
潘榘楹、伍祥桢二人也是在心里打着小九九：这第二十镇内，保皇派、立宪派、革命党三方势均力敌，但都以张绍增唯马首是瞻。张绍增要代表立宪派进行兵谏，革命党定会跟从——毕竟是跟朝廷动手了嘛。若是立宪派和革命党组成了联盟，到时候他们这些保皇党可就成了众矢之的。以目前这种形势，一旦兵谏成功，自己的乌纱帽可就难说了。
特别是潘榘楹。他心里在想：自己正在托施尔常到他的舅舅徐世昌那里跑门路。这徐世昌到现在也没给他什么指示，这如何处理眼前的事情？当下，第三镇的卢永祥已经和张绍增站到了一起，若是再不同意的话，恐怕真的会引火烧身了。想到这儿，潘榘楹和伍祥桢二人也是语气不甚坚定地说：
“吾辈身为张统制部下，自然听统制大人安排了。”
“我也是如此。”
张绍增不满地说：“这不是行军打仗需要我命令你们。现在我是咨询你们的态度！”
伍祥桢道：“那好吧，张统制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
潘榘楹也道：“我也是伍协统这个意思。”
“你们也同意了？”
“是的。”
“好！”张绍增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走着，“这湖北之变是新军士兵们为了清除专制，力主共和，用共和来号召天下的正义行动。我们所有同胞都应该积极赞助。我们所统领的部队，大多是北方人，没有同南方的革命党人共同结盟。但我们都应该通晓仁人大义。朝廷调我们去南方作战，尚若我们贸然前往，胜了，会被国人说成是自残同类、渐弱国运；败了，则身背一世的骂名。”说到这儿，张绍增采取了个折中方案，“既然大家都同意我的意见。我看，我们所有部队，均不听从朝廷的调度，原地待命！”
几个保皇党见张绍增拿了主意，与自己没甚关系，自是长出了一口气。特别是卢永祥，他一听不用开拔至滦州，免去了私自行动之祸，更为高兴了。
这时，刘一清说了一句话：“既然大家都没意见，我看咱们就起草一个文函，大家签一下字，省得日后没有依据。”
张绍增知道刘一清的意思是怕这些保皇党反悔，签一个字的话可以让他们没有回头之路。于是，张绍增接着说：“刘总参谋官说得对。咱们空口无凭，立字为证！”
刘一清很快拟好了题为《关于停军不发，支持武昌行动》的秘密文件。张绍增、蓝天蔚飞快地在上面签好了自己名字。而卢永祥、潘榘楹和伍祥桢提起了那支好似千斤重的毛笔，不得已地把自己的名字签在了上面。
这次会议，各方虽说没有形成统一意见，但几位高级将领一致趋向停军不发，支持南方革命。这为张绍增下一步的兵谏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会议结束后，主持会议的张绍增被折腾的疲倦万分。蓝天蔚只好安排他的这位同窗先在自己的司令部里休息，等待下一步的会议。紧接着，蓝天蔚又将刘一清、秦啸天这两位同盟会会员叫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一进门，蓝天蔚便发开了牢骚：“简直气死我了！张绍增把我们先前许下的誓言全都忘记了。关键时刻，他竟变成了立宪党人！武昌那边战斗正酣，但胜利果实却被立宪党人攫取。在这关键时刻，停军不发，观望事态，定会给立宪党人以莫大支持的。”
秦啸天替张绍增解释着：“在北京的时候，张统制和我谈了他的顾虑。他说，我们二十镇镇内，保皇派、立宪派、革命派三足鼎立，半路却又杀出个稳健派。稳健派的实力也不可小觑。这四方势均力敌。若是盲目举行起义，二十镇势必发生分裂。到时候，还未打到北京，我们自己便垮了。若是举行兵谏的话，朝廷定然不会答应张统制提出的条件。到时候再举行起义，名正而言顺。那些保皇派、立宪派便无话可说了。”
“若是事态按照他的想法发展那就好喽。”蓝天蔚说。
刘一清劝道：“季豪兄不要着急。今日的会议，你没看到这个阵势吗？几个保皇党人百般推诿，能在那个文件上签了字，同意停军不发就已经不错了。我看，我们得一步步来。”
蓝天蔚说：“刚才，我不是在无奈之下，也替张绍增敲打了卢永祥么？”
“你这样做就对了。”
蓝天蔚又说：“现在的奉天可不比以前了。张作霖所部开来之后，和赵尔巽站在了一起。赵尔巽极尽其力，为张作霖增加了十几个营的武装，而且还为他拨来了大批的新式枪支、大炮。现在的张作霖已经成为了奉天城一支举足轻重的武装力量。据我们得到的情报，赵尔巽想要筹备‘奉天国民保安公会’，想掌握奉天所有的兵力，其目的就是继续代表朝廷行使皇权，好在我们新军背后下一刀子。我也是针锋相对。我联络了各方代表，准备以召集会议的名义，诱来赵尔巽和张作霖，并杀之。然后也像湖北一样，宣布独立脱离清廷。一旦东北大局已定，我马上挥师关内。”
刘一清道：“这岂不是耽误了咱们进军燕郊的期限？”
“不会的。如果这事办的顺利，不出几天，奉天就会变成和武昌相似的景象！”蓝天蔚说。
刘一清说：“这样也好。等吴禄贞那边准备好了，也需要几天时间。到时候，我们一同陈兵北京周边。那个时候我们趁机起义，不怕张绍增不答应！”
“吴禄贞也是这个想法。”蓝天蔚道，“吴禄贞打来电报说，山西新军第八十五标标统阎锡山、八十六标标统姚以价正准备起义。吴禄贞打算与山西新军一起组成燕晋联军，在南面和西面对北京发动进攻。”
刘一清说：“阎锡山这个人我认识，他是老同盟会会员了。但是，他们的实力恐怕难以抵挡山西的清兵吧？”
蓝天蔚说：“又名老弟，你多虑了。阎锡山那里的武装虽不过四千人，但他们也是发动了一些民团参加起义的。如此一来，他们倒也抵得上一个协的力量了。至少，他们可以分北京一部分兵力的。”蓝天蔚说：“如果阎锡山他们在南西两个方向动手，我们再从东面压过去，定能推翻清廷！”
刘一清点了点头：“这样也可以给举棋不定的张绍增一个动力，推动他早一点起事。”
蓝天蔚说：“吴禄贞要求我们这里派一个代表过去，去参加他和阎锡山的会谈。刘总参谋官，你拿个主意，我们派谁去呢？”
刘一清想了好一气，说：“最好是你我能亲自去。但目前我们无法分身。我们派去的这个人必须是同盟会会员，还必须机警果敢。容我想想。”
秦啸天自告奋勇说：“如果蓝协统、刘总参谋官看得起我的话，我去！”
蓝天蔚有些迟疑地问：“你去？能行么？”
“这个秦啸天机智过人，为我们出色地完成了很多任务呢。”刘一清对蓝天蔚解释完，又对秦啸天说，“我刚才就想到你是个最好的人选。但你是张绍增使的最为顺手的人物。张统制在纷乱复杂的局势面前，他能撒得开手么？”
没等秦啸天回答，蓝天蔚便说：“既然秦主官能担此重任，这事儿我去找张绍增商量！”
刘一清道：“如果蓝协统出马，张统制定会考虑的。”
“什时候能去呢？”秦啸天问。
蓝天蔚说：“等张绍增同意了你去之后，我们等吴禄贞的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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