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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窝生子

小说:谢河畈作者:温泉浴字数:0更新时间 : 2019-05-15 00:02:48
赫鹏程受袁秋华之托,雇冯冰莹帮他看摊,带着她学谋生手艺。在鬼市做生意,货有收有出,得有好脾气,要多大价,您别上火,还他多少钱,他也不生气。本来嘛,一个买,一个卖,哪里也没比别人高贵。占了便宜,便到处显摆,透着自个的机灵,吃了哑巴亏,多半闷肚里埋,惟恐被人耻笑。

        玉器行内有这么一句话,“一镯二牌三把件四挂件”。在市场上,一对一级新疆白玉籽料手镯的价格,大致是在3万到10万,品质顶尖的和田玉籽料,收藏价格还更高。价格相对较低一点,就是青海青白玉籽料手镯,品质还说得过去的,其市场价格大致在1千到5千。俄料白玉手镯的价格也不低,在8百至2千之间。

        冯冰莹是菜鸟,处于实习期,赫鹏程不允她收货,只让她卖货。特意嘱咐,多看看,少说话,不是买,看看人家是怎么买货的,学习点经验,看看摊主是怎么忽悠顾客的,长点心眼。要想富,玩文物。识货则富,贪宝则穷。有的玩意,不是玉,就是石头,有的压根就不是石,就是玻璃,就是树脂,就是塑料,还越假越贵。玉厂即使瓷种的废料,也拿去加工,做成低档手镯,成本也就二三十块钱一对,然后标价千元以内,放到市场去卖。

        古玩包罗万象,犹如一个大市场,货物多得很,博得很,杂得很,玩法多得很。古玩是富贵闲人把玩的器具,风雅趣味,咱普通人赏不了,高仿和作旧方法,也识不破,飘浮,肤浅,膨胀,傲慢让你买到假货当教训。史前青铜,官窑瓷器,御赐珍宝,文人书画,皇宫大臣使用的东西,咱布衣百姓摸不着南北,不懂不能乱碰,“捡漏”动辄上万,是祸不是福,没那运气,承当不起。古玩作假,从古到今,就是用来教训狂妄的有钱人,烧钱、败家啊!

        赫鹏程临走,又是一遍千叮咛万嘱咐:这里边的门道,你不一定看得透,我才直言提醒。此行内不宣之规,务必低调保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看透别说透,省得被挨揍!跟我学徒,先学做个老实人。咱们凭眼力和手艺挣钱,只卖真货,不能蒙人。

        冯冰莹觉得搞笑:货钱到手,两不相干。前后左右都这么卖,咱不卖,难道不傻?杀头的生意有人做,赔本的买卖没人做。

        赫鹏程说:听骆先生讲,人无信不立,商无信不久。在晚清、民国的古玩行,要是哪个老板走了眼卖出去假货,都是上门赔罪,退货不说,还要送礼,干嘛啊?封口费啊!生怕对方说出去,砸了自己招牌!

        冯冰莹不解:本来嘛,周瑜打黄盖,一个愿买,一个原卖,哪里就得罪人了?

        赫鹏程说:都是假货,不卖真货,老主顾找我干啥?每个人都不傻!正因为流行占便宜,不尊重买家,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是因为正义感?不是,是为了维护我自己的信誉。

        冯冰莹拗到问:他们百无禁忌,在胡搞吗?是不是这样的啊?万一,是你不对头呢?

        赫鹏程有些不耐烦,我给她讲这么多,一点都不开窍。冯冰莹才学和见地都很平常,说的都是废话,没有一句话点到关键,遇到问题也根本没有一点解决的办法。有的人虽然头脑糊涂,但是对人处事还精明,很世故,虽然不懂什么道理,外面真实状况也不懂,却晓得不能够乱说话,难得装糊涂,懵懵懂懂,日子反而很好过。冯冰莹偏执,拗到问,还质疑,她已经不是娃娃了,却还像儿童一样,天真而无知,没轻没重,没老没少,心里想到什么就要说。天哪!这只糊涂虫,简直不可救药。他竖起眼睛,一下子就起火了:你以为这个,是现在才有啊?不是。也不是民国才有,几千年前就有了。晓得不?竞争也很厉害,反正那一套,我不懂,我去弄懂,我也挣不了那个钱,良心受不了!

        冯冰莹拧巴着说:这可能吗?为什么会这样?你咋就晓得了?

        赭鹏程就不告诉她了,就不给她说内幕了,怕她会乱来,会坏事。他直接说:你要晓得,又不是你请我,是你求我的嘛,你就要好生听话噻。

        冯冰莹反驳:牛奶也有假,油也有假,肉也有假,药也有假,这么多商品都有假的,你敢保证你的货,都是真的?现实吗?真假掺半,就承认,卖身还竖啥子贞节牌坊?

        赫鹏程二话说不出,气得扭头就走,等气消了,再回来。哪是雇小工?分明是供活祖宗!唉,权当磨砺意志了。

        冯冰莹挺着身孕,没人承担,可谓是落魄到不能再落魄。她过去上班的地方,不是发型屋,就是美容院,被有钱男人们捧着,围着她打转,多风光啊,多挣钱啊。现在失意,天哪,被人看不起。一下子就弄到街头来了,地位一落千丈哦,不受人尊重。给人家看摊,一天80块钱,哎呀,能够干啥子嘛,能够三餐吃一碗面,一月买件衣服。她就没了自信,心气泄了,精神垮了,也不梳妆打扮了。她一脸的晦气,老是斜眼看人,眉宇中间形成一个川字,她在说话的间隙,还喜欢撇嘴,表达自己的骄傲,两个嘴角向下耷拉,又透出固有的轻贱相。她吝啬,贪婪,又尖酸,刻薄,素质和品行并不被人待见,至于她的“高尚爱情”,再怎么解释,也没有人相信。

        在是非恩怨面前,稀里糊涂,对袁家人和蓝家人没一句好话,猫儿狗儿都不正经。停留在口头上的发泄而已,无伤大雅,却证明了她的愚昧无知。每天就是昏昏沉沉的混日子,得过且过,殊不知她跟着赫鹏程摆摊,就等于是“龙凤榜”罩着的人,要不然早被伍哥的手下给“暗办”了。袁秋华暗中每月贴补冯冰莹一千元,凭冯冰莹受教育的程度,文化的差异,和人生境界的隔阂,她无法融进主流社会,况且在广州市这个人才汇聚之地,她的“年少貌美”并不具有竞争力,她的“无赖作为”已砸了吃青春饭的本钱,惟有改行,拥有一技之长,重新做人。但要得到同行的认可,不可能一天两月就能速成,知识需要积淀,经验需要摸索。袁秋华一片好心,既是出于人道主义,也是求个心安,相信“人才”总有用武之地,至于恩与怨,并不那么重要。

        冯冰莹服务态度,可拽啦。如果她不认识你,那么不好意思,就一种嘴脸,爱搭不理!想买货?喜欢什么,自己随便看吧,看完开个价,合适就拿走,不开价就算了。不买货,还问东问西?直接撵客!有钱就拿,没钱就滚,别耽误老娘做生意!啥子了不起?不懂板,何必说?没眼色,说了有什么用?

        旁人看不过眼,和气生财嘛,指导几句,她还不允别人插嘴,“关你屁事?”,“你管得着吗?”轻则神经过敏,否定行规,疑心生暗鬼,满脑子阴谋论,如同遭了天谴一般,重则捶胸顿足,歇斯底里,口出污言,撒泼骂街,如丧考妣实在是可笑到让人想哭,可气到让人不知该怎么骂!久而久之,人们只好听之任之,她就是不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几乎所有的事情上,她都极不识体统,整个人神神叨叨,根本就是个疯子!她白眼看人,人也不必正眼看她。人们对冯冰莹的态度,言辞间仿佛她就是神经病,活该、不争气,在她看来是相当地“怠慢”,甚至“轻视”。穷人火气大,烟锅巴劲仗大,压抑越深,反弹越大,脸色越来越臭,脾气越来越坏。

        得知袁秋华不是蓝新颜的妻子,冯冰莹竟然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她在鬼市大发牢骚:老娘就是没钱。没钱,什么事也玩不转。等有了钱,这帮鬼市摆地摊的,都踩在脚下!

        赫鹏程劝阻:呦呵,想得美啊!差点摔死,还做梦呢了!年轻的时候,荒唐过也挣扎过。没什么,大家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冯冰莹说:我不听,我不服,我就要比一比。蓝家有皇位要继承啊?

        赫鹏程谆谆告诫:人比人气死人,别比,您真比不过!世家子弟,既能高雅,会精妙绝伦的琴棋书画,又能低俗,也会平常百姓的风土娱乐,人家活得就是那么滋润,您不一定能学得到!

        冯淡莹说:我不信,不就是比我有钱吗?

        赫鹏程说:真不是钱的事。就算华姐不是蓝少的妻子,蓝少的心上人,反正,肯定,绝对不是你这样的!

        冯冰莹听而不闻,头也不回,赌气走了。她强忍一肚子怒火,这些人真坏,连成一气,成心挤对我,趁我危难之际,不但不帮忙,还要昧着良心,把我说得一钱不值。天天守在一旁,说大话,乱起哄,等着看我笑话呢,这叫什么?势利眼,这叫落井下石!得了,饿死也不和二道贩子打交道!她想,我一定要找个机会狠狠地报复一下这些人,杀鸡儆猴,第一个就拿袁秋华开刀!

        在摊贩的眼里,古玩不是收藏品,说实话还是靠这个赚点钱,养家糊口。十年来,走街串巷,走村串户,尽管收购了大量古玩,但是大部分到手的古玩,都会在鬼市找到下一个买家,真正收藏的东西却并不多。虽然现在的生意,不是太好做,但规规矩矩地做生意,老老实实地卖真品,不搞歪门邪道,至少生活没问题。

        蓝新颜春风一度,冯冰莹百发百中,居然怀孕了,死活要生下来。就在局面僵持不下的时候,冯冰莹带着一群老乡,闹到了蓝家老宅——爷爷奶奶的家里。蓝新颜当初一时荷尔蒙冲动,下半生就要为此买单。他不认账,她们一定会闹得鱼死网破,蓝家也会身败名裂。

        爷爷奶奶不让冯冰莹进门:莫讹诈,你真要死,请到外面死去!

        蓝家老少也不让冯冰莹进门:信口雌黄!胡说八道!踏进半步,就拿刀砍断你的脚杆!

        蓝母住在老宅的隔壁,一见挺着大肚子的冯冰莹,立马乐得合不拢嘴巴,没想到儿子这么有本事,白白捡到一个老婆,媳妇这么快就来了,孙子也有了。

        蓝母把冯冰莹留下,和自己一起吃住,准备好好照顾她。

        老乡见冯冰莹衣食,住行,费用,皆有下落,先后就告辞了。

        蓝家人不愿搭理蓝母,免得坏了心情,既不让她过问蓝家的事,她做什么事,也从来不管,话都不跟她说,完全无视了。毕竟是蓝新颜的母亲,她站起来揽事,旁人也不便说三道四,至于事情好坏,后果轻重,她不考虑,就由儿女承受了。

        血溶于水,这事实,终究无法改变。生下来,就欠下无法偿还的恩情,就欠下骨肉债,不管父母怎样对儿女,儿女都得尽孝,哪怕父母无情,子女也要无条件尽孝。亲人之间终生的义务,不论你迁移多远,都无法摆脱,因而不得不屈己从家,舍己为亲,遵守相忍为安,一团和气。如果不照做,别人可以责备,自己也觉得过不去。矛盾、苦痛,就由此发端了。

        蓝新颜感觉无脸见父老兄弟,央求袁秋华去阻挠。一路上,身后印着人们好奇的目光,耳边装着人们的窃窃私语。她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她能做的是为蓝新颜默默承担,不管心里如何万箭穿心,但表面上却还要坦然自若,不争不吵不闹。有些人一脸幸灾乐祸的,跟在她的身后,仿佛是要去看她出笑话一样。

        袁秋华一靠近老宅,原本一群围观者,顿时将目光都落在了她脸上,像刀叉,剥开,削去她的脸面,这让她多少有些不自在,窝囊又憋屈。

        袁秋华靠近,冯冰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一脸厌恶的看着她,仿佛她的身上沾染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眼角都不扫冯冰莹一眼。袁秋华冷着脸,对蓝母说:伯母呀,我劝你哦,让她赶紧离开吧,对大家都好。若是她不肯走,就是赶也要把她赶走,不然会后患无穷!我言尽于此,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只能够说这么多了。

        冯冰莹攥紧了拳头,一脸愤恨:你以为你是谁啊?操!你他妈以为自己是新闻联播啊!呸!这头勾着蓝少爷,那头搭着李公子,你也不是什么清白女孩!

        蓝母虽然纳闷,可是,送上门来的儿媳,不要白不要,况且儿媳的肚子都已经那么大了,怎么可以把她赶走呢?她表情由惊喜到错愕,继而愤怒,反唇相讽:你占着茅坑不拉屎,不愿给我生孙子,看见冯冰莹怀着我的孙子,妒忌不是?

        袁秋华说:上贼船易,下贼船难,请神容易,送瘟神难。

        一听这话,冯冰莹明显地愣了一下,不过这个人显然跋扈惯了,非但没有给袁秋华赔礼道歉,反而是露出一副蔑视的表情,只要锄头舞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到,谁能奈我何?她冷哼一声,上下打量了袁秋华几眼,极其不屑地感叹:中山蓝少,嫁之一生安稳啊!就你?未老先衰,人老珠黄,倒贴都没人要!蓝少什么时候,这么没眼光了?怪不得,利用了这么多年,却死活不娶你!看到我嫁给你的心上人,气愤吗?

        袁秋华眉头不由得微微一挑,怎么听这家伙的语气,好像不将玄武放在眼中一样?这与之前未见玄武面,只闻玄武大名之时,恭恭敬敬噤若寒蝉的模样,完全是截然不同。根红苗正三代贫农,这年头,比别的不知道,比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她从来没输过。果然是个明里一套,背里一套的小贱人,得意就忘形,扶不上墙的稀泥,上不了正席的狗肉,这让袁秋华忽然之间,有些看不起她,不,是更看不起她。

        袁秋华脸色顿时就寒了下来:谁的新欢,不是别人的旧爱?当初也曾爱过我,也是你侬我侬,羡煞旁人,但他一旦变心,十匹马也拉不回来。切记,你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冯冰莹一脸的骄傲,炫耀:我只要有吃有穿,有钱用,其他无所谓。

        蓝新颜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整个人看上去就没有气色,一脸的憔悴,看上去似乎老了很多,无精打采的眼神,给人的感觉就像有心事一样。

        袁秋华没有质问,也没有责骂,而是出奇的沉默。

        蓝母掏出积蓄,让冯冰莹过阔太太的生活,每天和老乡一起打打牌,购物逛街,有时去健身房健健身,日子过得很是惬意。有钱就好说话,没钱就摆脸色,相信蓝家会养她一辈子。每天都在为结婚做准备,半夜起来擦口红,画了眼睛,挟睫毛,做了美甲,去蒸脸。每天认真的敷脸,对着自己眼角的细纹发愁,一定要把自己装点成“最美丽的样子”。她打电话咨询婚礼场地,挑选婚纱,上淑女课程,时刻处于待嫁状态。

        经过跟踪事件,冯冰莹怯袁秋华,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鼓动蓝母来找袁秋华要钱。蓝新颜一分钱都不肯出,袁秋华领令百般敷衍蓝母,一是“弗晓得”;二是“不见得”;三是“不清楚”;四是“没懂得”。蓝母另找来钱之路,私下找租客预支租金,还带人看房,企图卖房。袁秋华再三拦阻,蓝母就作威作福,骂“给脸不要脸的贱货”,“你算老几”,“有啥子资格管蓝家的事”,袁秋华得到的,只有流言,诋毁,没来由的谩骂。她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但是默默承受着,得到的又是什么?是嘲讽,羞辱和伤害。这羞辱,是冯冰莹给的吗?不是,是蓝新颜,让她尊严扫地,带了一顶超绿的帽子,摘都摘不下来。

        袁秋华只有请蓝爸出面:我尽力了,可能什么也没有改变。谢谢大家的信任。我已经尽力了,也许什么也没有改变。我真的尽力了,可是什么也没有改变。

        蓝母一如既往,力保冯冰莹,称其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只是善良单纯没心机,追求内心认定的爱情,只要重出山,赚钱不比男人少,根本不在几乎蓝家那点破钱,如今洗手孕育,暂时手头紧张,就当是借,将来必定加倍归还。

        冯冰莹天天在屋头冒鬼火,在街头和混混打交道。她的屁话,鬼都不相信。

        蓝爸说:你和蓝家没半点关系,你收留的,也和蓝家没半点关系。你现在养她,将来她养你,儿女省心,也省事。

        几个月后,冯冰莹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蓝母乐坏了,对待她也更好了,炖燕窝,蒸鱼翅,做龟苓膏,熬皮蛋瘦肉粥。

        蓝新颜和蓝家老少,从头到尾都不露一面,不吱一声,蓝母认为冯冰莹在蓝家受委屈了,对她越来越好。

        可是有一天,蓝母突然发现有人给冯冰莹打电话,说是要接回孩子。蓝母追问,冯冰莹则吱吱唔唔,打电话和接电话,还鬼鬼祟祟的避开她,生怕有什么事情被蓝母知道一样。冯冰莹去洗澡,蓝母悄悄地拿过了冯冰莹的电话一看,才发现有一个男人和她长期保持联系,发短信说冯冰莹生的儿子,是他的亲骨肉,要把他的儿子接走。蓝母再一看手机里这个男人的相片,和冯冰莹生的儿子长得还真有七八分相似。

        这无疑是晴天霹雳一般,惊得蓝母久久不能动弹,自己伺候了这么久的儿媳,是别人的野女人,自己养了这么大的孙子,竟然是别人的野孩子。人财两失,脸面丢尽,她一下子就服老了,也认栽了。她马上带着孩子去市里,再催促蓝新颜赶到,做了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之后证实,这个孩子确实不是蓝新颜的。

        纵然这样,冯冰莹还是缠着蓝新颜不放手,一天到晚到电话,你在哪儿呢?你去干嘛了?和谁去玩了?什么时候回家?钱到底去哪儿了?她依旧还住进了蓝家,和蓝母一起生活,怎么样都赶不走,一赶就寻死觅活,喝药上吊,一闹就张牙舞爪,逞凶斗狠,要么她死,要么别个死,哪个都跑不脱,更是狂拽酷炫,搞得人惶惶不可终日,怕闹出人命案来。蓝母的刁蛮泼辣,此时就像小巫见大巫,活得像保姆一样!不仅如此,后来抱着孩子跟着蓝新颜,到工作室,到画室,当众撒泼哭闹,找他要抚养费,要生活费。

        冯冰莹长期浸泡在尔虞我诈的环境里,心理素质那不是一般般的过硬,甭管人家有没有文化,也甭管人家水平如何,论起胡搅蛮缠,讨价还价忽悠人,把教授学者绑在一块,都比不过人家。她笑眯眯地喊他“老公”,说话声音,特温柔似水:你个锤子哟回来干嘛我瞎了眼才会跟你哎哟喂,客人多,来帮哈忙嘛

        蓝新颜倚门框站着,黑着脸,不动,冷言热讽:你要是没啥事,我就走咧。

        冯冰莹笑容可掬,满面春风,就过来拉他的胳膊,亲热地撒娇:不管嘞,高兴点嘛,能接吻就不要说话,能拥抱就不要吵架。

        蓝新颜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卡在喉咙中难受,恶心难言。他始终申明娃娃不是自己的,他没义务抚养养。

        冯冰莹反戈一击:咱俩早就约定了各玩各的,周围的人也都知道我们各玩各的,这种婚姻,还去谈“忠贞”,是不是很搞笑?没得办法噻,你要是领个娃娃回家,我不管你嗦,还会抚养大,信不?

        蓝新颜再三坚持没办婚礼,没领证,根本就不是夫妻。

        冯冰莹冷嘲热讽:我十六岁和你在一起,你霸占了我三年哦,是不是事实婚姻嘞?麻烦你去问一下律师哈!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两个月,蓝新颜感到很崩溃,于是就找来了街道调解员进行处理。

        刚开始对于调解员的到来,冯冰莹不屑一顾,表示自己就是不要脸的女人,自己不要脸,才天下无敌,一点都不着急,蓝家不是富商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蓝新颜面带愤怒、憎恨、哀求又可怜的复杂情绪,站在旁边。他就轻蔑地嗤笑道:对啊,可我有钱,又凭什么给你呢?

        冯冰莹笑靥如花:你不是吹牛噻,说自己能够搞定任何想要得到的女人么?没啥子,我就呆在这哇,看哪个傻瓜会嫁给你嘛?等着你断子绝孙哈!

        后来经过一番调解,冯冰莹才妥协,不过前提必须要十万块钱。

        冯冰莹说:我知道你心里把我鄙视得要死,又怕得罪我嘞,你嘴上什么都不说。甭担心,只要你出钱嗦,没关系哈,就算把我骂得狗血淋头,这生意哟,我也跟你做咯。

        对于用钱解决问题,蓝新颜很高兴,他巴不得冯冰莹离开:好走不送嘞!早去一天,天有眼,再留此地,地无皮!

        冯冰莹拿到钱,抱着孩子,灰溜溜地离开。

        三个月后,冯冰莹又抱着孩子来找袁秋华。原因呢?伍哥怀疑孩子是蓝新颜的,也做了亲子鉴定,结果也不是伍哥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冯冰莹也不知道。未婚妈妈,没婆家负责,又不敢回娘家,但带着孩子,不是找不到工作,就是没法上班,没钱就活不下去。她真的走投无路了,来找袁秋华,想袁家能够收养孩子,她苦苦哀求着,给母子一条活路。

        冯冰莹黄着脸,不梳头,不洗脸,不吃饭,孩不管,只在房里哭。眼泪汪汪地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我?

        看着琼瑶电视剧的村镇女孩,播下的是憧憬,把爱情当救命稻草,给点阳光就灿烂,奢望婚姻能够改变命运,给点云彩就雨天,拼命去追求不属于自己的生活,成了等待骗子们手挥镰刀从容收割的,一茬又一茬的嫩绿韭菜,收获的是梦魇。

        袁秋华气了个半死:你以为男人跟你在一起,就是爱你的吗?你以为是情人节,他在过愚人节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搞清楚楚,又能有什么意义呢?他天天是光棍节,你日日是清明节!

        冯冰莹灰了心,低着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一直坐在冷地上哭泣。哭哭啼啼的说:我是不是坏女人?我就是爱他啊!发自内心的爱啊!爱是罪过吗?

        袁秋华哀其不幸,也怒其不智:缺钱救急,跟我说呀,十万八万,我给你啊!当初,为什么不听我的?何必毁坏蓝少一世英名啊!

        冯冰莹叫喊:一入江湖,就是行尸走肉呀,这世间,哪有我的活路?我是用我的死命,换娃一条活命啊!做了恶事,不得好死,我晓得我没几天活头了,只求你好好待娃娃,让他将来和你一样,有庇护,有关照,有出息啊!

        袁秋华笑了,无声地笑着,但那是悲伤的苦笑,当男人不愿负责,你母子活着都是错,都是罪证。一份亲子鉴定,算什么?价值过亿的古董,都可以作假,都可以伪造。只要稍微托门路,走后门,整个人名誉都毁了,你是疯女恶妇,就输得万劫不复。男人才是大师,你毕竟只是小学生,斗不过人家。

        她送给冯冰莹一对和田玉手镯:我仍然只能是祝福你,不然,反倒显得我狭隘了。愿你此生不为往事扰,余生只有笑口开!

        冯冰莹接过来一摸,手镯是古玉!开门的古董!她推辞:哎哟,这不行。这是弄啥子咧?

        袁秋华说:我给你,你就收下。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你以后,找个好男人,好好的生活吧,不要再纠缠他了。反正,我是不希望,以后再看见你了。

        筌订下“今生不相认,永不打扰”的契约,孩子被送到瑶山,交给八叔公抚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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