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处置
明雅望着李四月风轻云淡的脸，她嘟着嘴似是在苦思冥想着什么，许久，她又问李四月：“为什么你都不生气？你看小安气得嘴都要歪到后脑勺了。”
一个丫头都比她这个正主着急，可李四月除了看到小安受伤时紧张过，就没瞧着她因这事而真正为自己担心过，更不曾见她因这事对李荃如何的发怒，明雅不明白，到底她心里在想什么，又不是菩萨，如何能做到对这样的事情都心如止水。
周武周勤二人已押了那些人上来，李四月未急着答明雅的话，却只吩咐二人：“绑起来先打一顿。”
李荃急了，她咬牙：“李四月你这是滥用私刑，残害无辜，我要去告你。”
李四月不理会她的尖叫，私刑？试问多少达官贵族府里没个暗房私牢的，乱世之下，权利就是王道，特别是像周丰翼这种手握重兵的人，更是连天子也要倚仗，不会置喙半句的。至于残害无辜一说嘛，李四月觉得这些人可未必真的无辜。
她转头看向明雅：“我为什么要生气？”
“她要害你啊。”
“所以呢？”李四月笑了，“我不在乎的人和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在乎。”
明雅眨了眨眼，表示这话有点高深，她听不太懂。
院子里一阵噼里啪啦的鞭打声，轿夫丫头们混叫连天，求饶不止，个个是叫苦不迭。李四月足足喝了半盏茶的工夫，才让他们停了施刑。让人把伺候李荃的丫头带了上来，那姑娘早已被打得半死不活，出气多进气少。
李四月皱了下眉，她并不喜欢这种暴力的方式，可是一想到小安差点送了命，还是气不打一处来。转头她问齐管家：“这个丫头叫什么名字？”
“翠云。”齐管家答道，“也是最先一批进的府，一直伺候二姨娘的。”
“夫，夫人饶命啊。”翠云趴在地上，声音柔弱。
李四月道：“去把她的卖身契拿来。”
翠云一惊，不知她要做什么。李荃已又叫了起来：“李四月你仗势欺人，我不服，我不服。”
罗心莲只静静看着李四月，没有言语。明雅手撑着下颌，有一下没一下的挑捡着盘子里的冬枣吃，她有些无聊。
李四月扬着手中那张翠云的卖身契，道：“出卖主子的奴仆我向来不喜，不过你得明白你的主子是二姨娘还是将军？要知道这府里真正能掌控你生死的只有我和将军。若是二姨娘当真做了谋害主母之事，你却知情不报会是什么下场？”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与二姨娘瞒我到底同生共死，要么说出你知道的实情，我可以当着你的面撕了这张卖身契，还你自由身。”
小安在一旁哼了声：“你可想清楚了，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以后可未必再有了。”
先打一顿震慑了他们的胆量，然后却挑他们里头唯一一个女子问话，还拿卖身契为赌，这对一个下人来说，不仅是恩威并施，更是天大的诱惑啊。
翠云忍着身上的剧痛，看着李四月手里那张纸，咬牙道：“我，我说，我都说。”
“李四月，你这是屈打成招不能服众，翠云你敢乱攀诬人，信不信我杀了你。”
这会儿却没人管李荃的叫嚣，只听那翠云道：“昨天二姨娘虽然去过一趟芳品斋可根本没从里面买东西，回来的时候遇见相府的千金，二人便去了茶楼，一开始说话我还在旁伺候的，后来那个王小姐示意，她，她就让我走开了，至于说了些什么奴婢就真的不知道了。”
“我只知道二姨娘离开茶楼的时候开心得很，回来后就莫名多了几盒子养颜膏，还叫我每房都送一盒去。”翠云边哭边说，“夫人，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
“王嫣容？”明雅再次向翠云确定。
翠云点头：“就是她，二姨娘见的人就是她。”
‘啪。’只听明雅将茶杯猛的摔到地上，热水溅到翠云脸上，她吓得朝后躲了两下。明雅气急败坏：“又是她在搞鬼，真是看不出来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心狠手辣。”
“你个贱丫头你知道什么，我见过王家小姐又如何，难道还不许我有两三朋友不成。你怎么就知我在芳品斋没买东西，我......”
李四月捏着生痛的眉心，对周武道：“让她安静些。”
于是周武不待她说完话便拿一团草塞住了她的嘴，李四月看着李荃唔唔叫唤，她道：“若你还是不肯认，我们可以立刻去向芳品斋求证你昨天有无买这什么养颜膏，也可以去茶楼求证你跟那王小姐说了多久的话，她有无给过你东西。”
罗心莲哼笑了笑，只道：“夫人，不必如此麻烦，翠云向来是她最信任的丫头，有她的证词为证已经足够，还是下令吧，是发卖还是打杀？这样的人绝不能留在府中为祸。”
“是啊夫人，我觉得三姨娘说得对。”小安跟着点头。
明雅却走过去扯下李荃嘴里的草，伸手掐着她脖子道：“还是先跟我去趟相府吧，上次没能收拾她，这次新账旧账一起算。”
罗心莲眉头微皱了一下，看向李四月。
李四月叹了口气，站起身道：“明雅，你说过这事你不管的。”
“她要杀你啊，而且这是第二次了。”
李四月看向李荃，目光凝重：“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李荃哭了起来，其实听到罗心莲说的那句话她就知道自己回天无力了，只是不想认命不肯相信就这样败了而已，她何尝不知王嫣容是利用她，可她以为她们有着共同的敌人与利益，不过相互利用罢了。
她道：“我真的不知道那是要人性命的药，她跟我说那只是让你毁容的霜膏而已，只会让你在将军面前失宠被赶出将军府，若我知道里面是什么化尸粉，我是断断不敢用的。”
“呵，毁容的霜膏就敢用了，是不是？”小安瞪着她，“你们一个个不过五十步笑百步，都该死。”
“夫人，我知道是我做错了，你要打要骂都可以，我只求你别赶我出府，外面世道这么乱离开了将军府我真的没有活路了。”李荃软倒在地上，哭得煞是可怜。
“你做出这种事，还想夫人给你活路？”小安指着她正要发怒。
李四月拦了小安，只道：“今天这事到此为止，以后加紧门防，不许再有任何人与相府那位王小姐来往，另外......”
她看向李荃：“念在二姨娘伺候过将军一场的份上，把她罚到城外最远的庄子上去，以后绝不许再入都城。”
“夫人？”李荃惊怔的看着李四月，离开将军府意味着彻底失宠，没有了这一身荣华富贵，她一个罪妾在庄子上得受多少白眼折磨，她似乎已预见了自己以后悲惨的生活，“不要啊夫人，你留下我吧，我可以在你身边做丫头，或者我可以在兰息院里永远不出来，我再也不见将军，求你别将我赶到庄子上，求你了。”
“带下去。”李四月冷声吩咐。
齐管家便招呼人上来将李荃拖走了。
李四月当着翠云的面撕了卖身契，道：“这是我许诺你的，以后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翠云喜极而泣，连身上的痛也不觉得了，只不住磕头：“谢夫人，谢夫人。夫人大恩大德翠云永生难忘，不过翠云还是想留在府里干活，求夫人恩准。”
其实留下是明智的，这个世道，出去的人才是傻子。只是没了卖身契的禁锢，她以后婚嫁自由，来去无拘，更是比别的下人高出一等，自然是有不同的。
李四月点了点头，道：“那你自己去齐管家处重新领活计吧。”
同样被打的几个轿夫觉得甚是委屈，翠云说的那些事他们也都能说得出，可李四月没点他们的名，白白陪打了一回什么也没捞着，只能热眼翠云得了自由。
明雅瞪着眼十分不爽：“你怎么这样安排？就算不拉她去相府对峙，也该立刻打死，送去什么庄子，便宜她了。”
“都散了吧。”李四月喝了一句，院子里下人便打扫搬弄起来，周武周勤二人已又退出院外守着。
罗心莲作了辞也没有多话，起身走了。
李四月拉着一脸不满的明雅进屋，又对小安吩咐道：“让大夫去给翠云和几个轿夫看看伤，开点药。”
“是。”小安点头。
一众伤者有的被拉出院，有的被抬出院，一路上咿咿呀呀的叫着痛。当然叫得最凄厉惨道的还数李荃，罗心莲出了院门就听到前头她声嘶力竭的哭喊，总之就一个意思：她要留在这儿，哪怕当丫头，反正就是不想去庄子了却残生。
迎头又碰到刚被解了禁的丽姬，她似乎正在气头上，怒火冲冲的向兰芝院行来，丫头们一个也拉不住。半道上见到这一长串的伤患哭喊，她愣住了，问打头的齐管家：“管家，你们这是......”
“四姨娘刚解的禁吧，这是要往哪里去？”齐管家反问她。
“我要去找李四月算账，竟然敢关我这么久，还搬空我院里所有东西。”丽姬怒目横眉，“她还真把自己当个夫人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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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丫头都比她这个正主着急，可李四月除了看到小安受伤时紧张过，就没瞧着她因这事而真正为自己担心过，更不曾见她因这事对李荃如何的发怒，明雅不明白，到底她心里在想什么，又不是菩萨，如何能做到对这样的事情都心如止水。
周武周勤二人已押了那些人上来，李四月未急着答明雅的话，却只吩咐二人：“绑起来先打一顿。”
李荃急了，她咬牙：“李四月你这是滥用私刑，残害无辜，我要去告你。”
李四月不理会她的尖叫，私刑？试问多少达官贵族府里没个暗房私牢的，乱世之下，权利就是王道，特别是像周丰翼这种手握重兵的人，更是连天子也要倚仗，不会置喙半句的。至于残害无辜一说嘛，李四月觉得这些人可未必真的无辜。
她转头看向明雅：“我为什么要生气？”
“她要害你啊。”
“所以呢？”李四月笑了，“我不在乎的人和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在乎。”
明雅眨了眨眼，表示这话有点高深，她听不太懂。
院子里一阵噼里啪啦的鞭打声，轿夫丫头们混叫连天，求饶不止，个个是叫苦不迭。李四月足足喝了半盏茶的工夫，才让他们停了施刑。让人把伺候李荃的丫头带了上来，那姑娘早已被打得半死不活，出气多进气少。
李四月皱了下眉，她并不喜欢这种暴力的方式，可是一想到小安差点送了命，还是气不打一处来。转头她问齐管家：“这个丫头叫什么名字？”
“翠云。”齐管家答道，“也是最先一批进的府，一直伺候二姨娘的。”
“夫，夫人饶命啊。”翠云趴在地上，声音柔弱。
李四月道：“去把她的卖身契拿来。”
翠云一惊，不知她要做什么。李荃已又叫了起来：“李四月你仗势欺人，我不服，我不服。”
罗心莲只静静看着李四月，没有言语。明雅手撑着下颌，有一下没一下的挑捡着盘子里的冬枣吃，她有些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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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与二姨娘瞒我到底同生共死，要么说出你知道的实情，我可以当着你的面撕了这张卖身契，还你自由身。”
小安在一旁哼了声：“你可想清楚了，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以后可未必再有了。”
先打一顿震慑了他们的胆量，然后却挑他们里头唯一一个女子问话，还拿卖身契为赌，这对一个下人来说，不仅是恩威并施，更是天大的诱惑啊。
翠云忍着身上的剧痛，看着李四月手里那张纸，咬牙道：“我，我说，我都说。”
“李四月，你这是屈打成招不能服众，翠云你敢乱攀诬人，信不信我杀了你。”
这会儿却没人管李荃的叫嚣，只听那翠云道：“昨天二姨娘虽然去过一趟芳品斋可根本没从里面买东西，回来的时候遇见相府的千金，二人便去了茶楼，一开始说话我还在旁伺候的，后来那个王小姐示意，她，她就让我走开了，至于说了些什么奴婢就真的不知道了。”
“我只知道二姨娘离开茶楼的时候开心得很，回来后就莫名多了几盒子养颜膏，还叫我每房都送一盒去。”翠云边哭边说，“夫人，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
“王嫣容？”明雅再次向翠云确定。
翠云点头：“就是她，二姨娘见的人就是她。”
‘啪。’只听明雅将茶杯猛的摔到地上，热水溅到翠云脸上，她吓得朝后躲了两下。明雅气急败坏：“又是她在搞鬼，真是看不出来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心狠手辣。”
“你个贱丫头你知道什么，我见过王家小姐又如何，难道还不许我有两三朋友不成。你怎么就知我在芳品斋没买东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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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心莲哼笑了笑，只道：“夫人，不必如此麻烦，翠云向来是她最信任的丫头，有她的证词为证已经足够，还是下令吧，是发卖还是打杀？这样的人绝不能留在府中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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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雅却走过去扯下李荃嘴里的草，伸手掐着她脖子道：“还是先跟我去趟相府吧，上次没能收拾她，这次新账旧账一起算。”
罗心莲眉头微皱了一下，看向李四月。
李四月叹了口气，站起身道：“明雅，你说过这事你不管的。”
“她要杀你啊，而且这是第二次了。”
李四月看向李荃，目光凝重：“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李荃哭了起来，其实听到罗心莲说的那句话她就知道自己回天无力了，只是不想认命不肯相信就这样败了而已，她何尝不知王嫣容是利用她，可她以为她们有着共同的敌人与利益，不过相互利用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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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毁容的霜膏就敢用了，是不是？”小安瞪着她，“你们一个个不过五十步笑百步，都该死。”
“夫人，我知道是我做错了，你要打要骂都可以，我只求你别赶我出府，外面世道这么乱离开了将军府我真的没有活路了。”李荃软倒在地上，哭得煞是可怜。
“你做出这种事，还想夫人给你活路？”小安指着她正要发怒。
李四月拦了小安，只道：“今天这事到此为止，以后加紧门防，不许再有任何人与相府那位王小姐来往，另外......”
她看向李荃：“念在二姨娘伺候过将军一场的份上，把她罚到城外最远的庄子上去，以后绝不许再入都城。”
“夫人？”李荃惊怔的看着李四月，离开将军府意味着彻底失宠，没有了这一身荣华富贵，她一个罪妾在庄子上得受多少白眼折磨，她似乎已预见了自己以后悲惨的生活，“不要啊夫人，你留下我吧，我可以在你身边做丫头，或者我可以在兰息院里永远不出来，我再也不见将军，求你别将我赶到庄子上，求你了。”
“带下去。”李四月冷声吩咐。
齐管家便招呼人上来将李荃拖走了。
李四月当着翠云的面撕了卖身契，道：“这是我许诺你的，以后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翠云喜极而泣，连身上的痛也不觉得了，只不住磕头：“谢夫人，谢夫人。夫人大恩大德翠云永生难忘，不过翠云还是想留在府里干活，求夫人恩准。”
其实留下是明智的，这个世道，出去的人才是傻子。只是没了卖身契的禁锢，她以后婚嫁自由，来去无拘，更是比别的下人高出一等，自然是有不同的。
李四月点了点头，道：“那你自己去齐管家处重新领活计吧。”
同样被打的几个轿夫觉得甚是委屈，翠云说的那些事他们也都能说得出，可李四月没点他们的名，白白陪打了一回什么也没捞着，只能热眼翠云得了自由。
明雅瞪着眼十分不爽：“你怎么这样安排？就算不拉她去相府对峙，也该立刻打死，送去什么庄子，便宜她了。”
“都散了吧。”李四月喝了一句，院子里下人便打扫搬弄起来，周武周勤二人已又退出院外守着。
罗心莲作了辞也没有多话，起身走了。
李四月拉着一脸不满的明雅进屋，又对小安吩咐道：“让大夫去给翠云和几个轿夫看看伤，开点药。”
“是。”小安点头。
一众伤者有的被拉出院，有的被抬出院，一路上咿咿呀呀的叫着痛。当然叫得最凄厉惨道的还数李荃，罗心莲出了院门就听到前头她声嘶力竭的哭喊，总之就一个意思：她要留在这儿，哪怕当丫头，反正就是不想去庄子了却残生。
迎头又碰到刚被解了禁的丽姬，她似乎正在气头上，怒火冲冲的向兰芝院行来，丫头们一个也拉不住。半道上见到这一长串的伤患哭喊，她愣住了，问打头的齐管家：“管家，你们这是......”
“四姨娘刚解的禁吧，这是要往哪里去？”齐管家反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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