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讨债
徐墨儿拿着大包小包下了火车。而从B城到镇上还要坐一个小时汽车。
出了车站，因为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她有些站立不稳。赶紧找家面馆吃了碗面。
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到镇上。在这之前，余秀莲已经打电话来问了好几遍了。
今天赶集，镇上很热闹。
“这不是秀莲那闺女吗？”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
徐墨儿回头，满脸惊喜：“张叔！”
看到熟悉的面孔，她觉得特别亲切。
“闺女，你可回来了，你妈天天盼着呢！”张叔笑呵呵地说：“来，我载你回去！”说着，把徐墨儿的行李放上三轮车。
“那谢谢您了！”徐墨儿爬上车，坐在行李箱上面。
“张叔，我妈好吗？”
“好！就是想你！”
……
快到家时，徐墨儿远远就看到站在村头的余秀莲。眼泪突然就掉下来……
“妈！”
车刚停下，她就哭着跑过去抱着余秀莲，感受那久违的母亲的温暖。
“可算回来了！”余秀莲拍着她的背，泪眼婆娑
……
“妈，这是给你买的衣服，你试试！”徐墨儿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件酒红色的羽绒服。
“买啥衣服，浪费钱！”余秀莲嘴上说着，却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这衣服很贵吧！”
“不贵！来，妈，快试试吧！”徐墨儿说着便要脱下余秀莲的外套。
“哦，我去里屋试！”余秀莲的手紧紧抓着外套，表情有些不自然。
“又没别人，就在这试吧！”
“我还是去里面吧！”余秀莲拿起衣服走进卧室，还把门关了。
徐墨儿觉得奇怪，总觉得母亲眼神有些不对劲。
她悄悄地走过去，趴在门缝里看。
此时余秀莲已经脱去了外套，里面是一件完全褪了色的毛衣，打满了大大小小的补丁，像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刺疼了徐墨儿的心。瞬间就泪流满面。
她转身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余秀莲穿上衣服在镜子前左看右看，脸上挂着笑，看样子很喜欢。
“墨儿！”
“穿好了？”徐墨儿赶紧擦了眼泪，走进去。
“好看！”她抱着余秀莲的肩看着镜子里笑的灿烂的她，也跟着笑了，只是笑的很勉强。
刚才徐墨儿抱着余秀莲的时候就感觉她瘦了些。这件衣服，她是按照去年的尺码买的，此时穿在余秀莲身上已经大了好多……
她拉起余秀莲满是老茧皲裂的手，眼泪已经止不住了。
“妈，我一定努力挣钱，让你过好日子！”
余秀莲用手给她擦着眼泪，“傻孩子，妈有你们陪着我，就够了！”然后笑着说：“饿了吧！我杀了鸡，现在就做饭去！”
说着，她回屋换下衣服，带上围裙。
徐墨儿挽起袖子，“妈，我来帮你！对了，小翔呢？”
“去二妮家复习功课了。住院那段时间落下不少。”
徐墨儿叹了口气，“如果小翔不生病，现在也该上高二了！”
“是啊！不过也没关系，他聪明，和你以前一样，现在也在自习高中的课本了！”余秀莲一脸自豪地说。
“是吗？那我正好给他带了一些习题。不过，他现在还是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中考上。”
“好，那一会他回来，你和他说说！”
……
没一会，外面便传来一个清朗带着稚气的声音。
“妈，我听张叔说我姐回来了？”
走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虽然穿着普通，有些瘦弱，脸色也不太好，但眉眼却生的很好看，和徐墨儿有些相像。
“哟，这帅哥谁啊！”徐墨儿笑着打趣。
“姐，你就别取笑我了！”徐小翔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对了，我给你买了衣服！”
“我都多大了，你还给我买衣服！”
“不管你多大，我都给你买！”徐墨儿拿出衣服，“来，试试！”
“姐，你这眼光怎么和妈一样了！”徐小翔拿着衣服看了看，皱着眉头。
“怎么？你还嫌弃？”
“不敢，不敢，我是说姐的眼光什么时候变得和妈一样好了，嘿嘿嘿……”
“哼，油嘴滑舌！”
……
吃饭的时候，徐墨儿对余秀莲说：“妈，我一会想去看看爸！”
“嗯，是该去看看，我还留着你爸最喜欢的鸡腿呢！”
……
祭奠回来，徐墨儿看到院子里站着好些邻居。
余秀莲推攘着她，“墨儿，你张婶说很久没见你，想和你说说话，你快去吧！”
“妈，你怎么了？我明天再去就行了。”徐墨儿发现余秀莲看到那些邻居有些害怕，准确地说是不好意思。
“这些人又来了！”徐小翔抱怨了一句。
“哎，回来了！”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看到了徐墨儿。
徐墨儿走过去，发现这个女人身上穿的衣服和她去年给余秀莲买的一样，只是看起来不太合身，绷的紧紧的，感觉随时会爆开来。
她记得这件衣服余秀莲只穿过一天，就不舍得再穿了。如今却……
徐墨儿心里很不好受。但还是礼貌地打招呼。
“李婶儿，你们这是？”
“嗨！还是我说吧！”李婶不好意思地笑笑，“闺女啊！是这样，你看你回来了，能不能把欠我那2000块钱还了，我给虎子交学费！”
“还有我的800块钱，我还要买肥料呢！”
“我的1000，我要买猪仔！”
“还有我的600。”
“我的500。”
……
瞬间，院子里就炸开了锅。
徐墨儿明白了，原来这些人不是来串门，而是来讨债。她回头看了眼低着头不知所措的余秀莲，大声说：
“各位叔伯婶婶，听我说几句可以吗？”
人群安静下来。她走到中间。“我知道大家都有难处，可我身上只有5000块钱，我先还你们一部分，剩下的我每个月还点，你们看行吗？”
这钱徐墨儿本来是给母亲和弟弟准备的生活费，看如今这情形，不得不拿出来了。
“不行，这都拖了多久了！”
“就是，早知道不借给你们了！”
“我看她们就是不想还！”
“还？你看他们能拿什么还啊？自认倒霉吧！”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们还想赖账不成！”
……
人群里满是怨言，一句比一句难听。
“你们还想怎样？”
徐小翔冲过来，指着后面破烂的屋子，“这里面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让你们拿去了，你们还隔三差五来催债，什么狠话，脏话没说过！连过个年都不消停！你们倒是杀鸡宰羊，我和我妈年三十还白饭就咸菜……”说着，他泣不成声地蹲下来……
余秀莲抹着眼泪背过身去。
此时，徐墨儿的心就像被人用鞭子一下下抽着，疼的缓不过气。
她捏紧拳头，指甲都嵌进肉里，闭着眼睛，深深吸进一口干冷的空气，缓缓睁开双眼，屈膝跪下……
“姐，你干什么？”徐小翔拉着徐墨儿的手臂。见拉不动自己也跪下去。
徐墨儿呼出一口气，“各位叔伯婶婶，你们的钱我的确欠的太久了。可是，这次我真的只有这么多钱，如果你们相信我，我保证一年之内把欠你们的钱全部还清。如果你们不相信……”
她顿了顿，“我们就只有这个破房子，你们如果想要，就拿去吧！”
余秀莲闻言转身过来，冲过人群，声音颤抖地说：“我也在这求求大家了！”说着噗通一声也跪了下来。
“妈！你干什么？”徐墨儿把余秀莲拉起来……
“唉！算了，我看这两间破房子也值不了几个钱！”
“听说她家闺女马上就工作了，那应该能还我们钱了！”
“谁知道呢？反正我看这钱一时半会是要不回来了！”
……
最后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站出来说：“各位，我看她们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既然秀莲闺女说了一年内还我们的钱，那我们就暂时相信她！”
“既然杨大哥这样说，那就听你的！今天她有多少就还多少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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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车站，因为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她有些站立不稳。赶紧找家面馆吃了碗面。
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到镇上。在这之前，余秀莲已经打电话来问了好几遍了。
今天赶集，镇上很热闹。
“这不是秀莲那闺女吗？”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
徐墨儿回头，满脸惊喜：“张叔！”
看到熟悉的面孔，她觉得特别亲切。
“闺女，你可回来了，你妈天天盼着呢！”张叔笑呵呵地说：“来，我载你回去！”说着，把徐墨儿的行李放上三轮车。
“那谢谢您了！”徐墨儿爬上车，坐在行李箱上面。
“张叔，我妈好吗？”
“好！就是想你！”
……
快到家时，徐墨儿远远就看到站在村头的余秀莲。眼泪突然就掉下来……
“妈！”
车刚停下，她就哭着跑过去抱着余秀莲，感受那久违的母亲的温暖。
“可算回来了！”余秀莲拍着她的背，泪眼婆娑
……
“妈，这是给你买的衣服，你试试！”徐墨儿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件酒红色的羽绒服。
“买啥衣服，浪费钱！”余秀莲嘴上说着，却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这衣服很贵吧！”
“不贵！来，妈，快试试吧！”徐墨儿说着便要脱下余秀莲的外套。
“哦，我去里屋试！”余秀莲的手紧紧抓着外套，表情有些不自然。
“又没别人，就在这试吧！”
“我还是去里面吧！”余秀莲拿起衣服走进卧室，还把门关了。
徐墨儿觉得奇怪，总觉得母亲眼神有些不对劲。
她悄悄地走过去，趴在门缝里看。
此时余秀莲已经脱去了外套，里面是一件完全褪了色的毛衣，打满了大大小小的补丁，像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刺疼了徐墨儿的心。瞬间就泪流满面。
她转身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余秀莲穿上衣服在镜子前左看右看，脸上挂着笑，看样子很喜欢。
“墨儿！”
“穿好了？”徐墨儿赶紧擦了眼泪，走进去。
“好看！”她抱着余秀莲的肩看着镜子里笑的灿烂的她，也跟着笑了，只是笑的很勉强。
刚才徐墨儿抱着余秀莲的时候就感觉她瘦了些。这件衣服，她是按照去年的尺码买的，此时穿在余秀莲身上已经大了好多……
她拉起余秀莲满是老茧皲裂的手，眼泪已经止不住了。
“妈，我一定努力挣钱，让你过好日子！”
余秀莲用手给她擦着眼泪，“傻孩子，妈有你们陪着我，就够了！”然后笑着说：“饿了吧！我杀了鸡，现在就做饭去！”
说着，她回屋换下衣服，带上围裙。
徐墨儿挽起袖子，“妈，我来帮你！对了，小翔呢？”
“去二妮家复习功课了。住院那段时间落下不少。”
徐墨儿叹了口气，“如果小翔不生病，现在也该上高二了！”
“是啊！不过也没关系，他聪明，和你以前一样，现在也在自习高中的课本了！”余秀莲一脸自豪地说。
“是吗？那我正好给他带了一些习题。不过，他现在还是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中考上。”
“好，那一会他回来，你和他说说！”
……
没一会，外面便传来一个清朗带着稚气的声音。
“妈，我听张叔说我姐回来了？”
走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虽然穿着普通，有些瘦弱，脸色也不太好，但眉眼却生的很好看，和徐墨儿有些相像。
“哟，这帅哥谁啊！”徐墨儿笑着打趣。
“姐，你就别取笑我了！”徐小翔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对了，我给你买了衣服！”
“我都多大了，你还给我买衣服！”
“不管你多大，我都给你买！”徐墨儿拿出衣服，“来，试试！”
“姐，你这眼光怎么和妈一样了！”徐小翔拿着衣服看了看，皱着眉头。
“怎么？你还嫌弃？”
“不敢，不敢，我是说姐的眼光什么时候变得和妈一样好了，嘿嘿嘿……”
“哼，油嘴滑舌！”
……
吃饭的时候，徐墨儿对余秀莲说：“妈，我一会想去看看爸！”
“嗯，是该去看看，我还留着你爸最喜欢的鸡腿呢！”
……
祭奠回来，徐墨儿看到院子里站着好些邻居。
余秀莲推攘着她，“墨儿，你张婶说很久没见你，想和你说说话，你快去吧！”
“妈，你怎么了？我明天再去就行了。”徐墨儿发现余秀莲看到那些邻居有些害怕，准确地说是不好意思。
“这些人又来了！”徐小翔抱怨了一句。
“哎，回来了！”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看到了徐墨儿。
徐墨儿走过去，发现这个女人身上穿的衣服和她去年给余秀莲买的一样，只是看起来不太合身，绷的紧紧的，感觉随时会爆开来。
她记得这件衣服余秀莲只穿过一天，就不舍得再穿了。如今却……
徐墨儿心里很不好受。但还是礼貌地打招呼。
“李婶儿，你们这是？”
“嗨！还是我说吧！”李婶不好意思地笑笑，“闺女啊！是这样，你看你回来了，能不能把欠我那2000块钱还了，我给虎子交学费！”
“还有我的800块钱，我还要买肥料呢！”
“我的1000，我要买猪仔！”
“还有我的600。”
“我的500。”
……
瞬间，院子里就炸开了锅。
徐墨儿明白了，原来这些人不是来串门，而是来讨债。她回头看了眼低着头不知所措的余秀莲，大声说：
“各位叔伯婶婶，听我说几句可以吗？”
人群安静下来。她走到中间。“我知道大家都有难处，可我身上只有5000块钱，我先还你们一部分，剩下的我每个月还点，你们看行吗？”
这钱徐墨儿本来是给母亲和弟弟准备的生活费，看如今这情形，不得不拿出来了。
“不行，这都拖了多久了！”
“就是，早知道不借给你们了！”
“我看她们就是不想还！”
“还？你看他们能拿什么还啊？自认倒霉吧！”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们还想赖账不成！”
……
人群里满是怨言，一句比一句难听。
“你们还想怎样？”
徐小翔冲过来，指着后面破烂的屋子，“这里面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让你们拿去了，你们还隔三差五来催债，什么狠话，脏话没说过！连过个年都不消停！你们倒是杀鸡宰羊，我和我妈年三十还白饭就咸菜……”说着，他泣不成声地蹲下来……
余秀莲抹着眼泪背过身去。
此时，徐墨儿的心就像被人用鞭子一下下抽着，疼的缓不过气。
她捏紧拳头，指甲都嵌进肉里，闭着眼睛，深深吸进一口干冷的空气，缓缓睁开双眼，屈膝跪下……
“姐，你干什么？”徐小翔拉着徐墨儿的手臂。见拉不动自己也跪下去。
徐墨儿呼出一口气，“各位叔伯婶婶，你们的钱我的确欠的太久了。可是，这次我真的只有这么多钱，如果你们相信我，我保证一年之内把欠你们的钱全部还清。如果你们不相信……”
她顿了顿，“我们就只有这个破房子，你们如果想要，就拿去吧！”
余秀莲闻言转身过来，冲过人群，声音颤抖地说：“我也在这求求大家了！”说着噗通一声也跪了下来。
“妈！你干什么？”徐墨儿把余秀莲拉起来……
“唉！算了，我看这两间破房子也值不了几个钱！”
“听说她家闺女马上就工作了，那应该能还我们钱了！”
“谁知道呢？反正我看这钱一时半会是要不回来了！”
……
最后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站出来说：“各位，我看她们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既然秀莲闺女说了一年内还我们的钱，那我们就暂时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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