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威严

　　
“刚才为何要擅自挣开她，不怕她失手杀了你吗？”
白宫尘握住忆初雪的手臂，扶她起身。
忆初雪稍稍退后了一步，低头道：“神女只是不想让陛下为难。”
“所以就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
“不是。”忆初雪仰头说道，她才不想丢了性命，娘娘还在等她，她可不能死。
“以后没有本帝的允许，不准再冒险。”
“是。”
“忆初雪。”神帝忽然向她靠近。
“嗯？”她仰起头来，白宫尘的脸庞近在咫尺。
忆初雪往后退一步，白宫尘便上前一步。
“陛下？”
她愣愣地再往后一退，已经挨着亭中的柱子了。
“忆初雪，”白宫尘又唤了一次她的名字，抬手撑着她身后的柱子，将身前的女子困在狭小的空间里。
忆初雪被他叫得头皮发麻，莫非又有坏事要发生，她没做错什么了吧？
“你告诉本帝，你有没有想起过一些事情？”
“啊？”
忆初雪懵懵懂懂地看向他褐色的瞳仁，“陛下在说何事？”
“一些很久远的记忆。”
“神女……”忆初雪微微思考片刻，无辜地回答：“不记得了。”
“那你在灵冢，可看到过什么？”
“嗯……一面墙上有很多储灵盒。”
“不是这些。”
“嗯……还有数百盏灯。”
“不是，还有呢？”
忆初雪绞尽脑汁再想，“还有陛下您。”
白宫尘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咬牙道：“在你昏过去的前后时间呢？”
“嗯……”忆初雪忽然想起来北境王也曾出现在灵冢，但她总不可能把自己给卖了吧！
“神女梦见了……”
那是个奇怪的梦，真实地如同亲身经历过一般，当梦中的女子倚着冰棺低声呜咽时，她的心也如刀绞，触碰到自己的眼角，竟湿了一片。
“你梦见什么了？”
白宫尘满怀期待地看着她泛蓝的眼睛，凑近了问。
“嗯……”忆初雪显然不太适应和白宫尘如此亲近的距离，“陛……陛下……”
“你梦见了本帝？”
“不……不是！”
忆初雪连忙否认，梦中的男子可是躺着冰棺里，若说成是他，无异于咒神帝去死，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神女只是梦见一名女子在哭。”
“那女子是何模样？”
“光线太暗，神女只看见那名女子脸色苍白，像受了很大的伤害。”
白宫尘顿时沉默不语，忆初雪愣愣地看着他，趁机弯腰便打算从神帝的手臂下钻过去，一溜烟溜走。
“你很喜欢趁人之危？”
白宫尘随手将她捞了回来，饶有兴趣地说道：“本帝也喜欢。”
“啊？”忆初雪一脸茫然。
不等她反应过来，白宫尘已温柔地覆上了她的唇，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她柔软的唇瓣。
忆初雪的大脑“嗡”地一片空白，一时间竟忘记推开他了，两手紧张地把衣摆绞成一团。
“非礼勿视，君子也。”
一边的玉宸将头扭向别处，佯装淡定地欣赏着高高的落轩亭下帝宫的壮丽风景。
“渊……渊大人……”玉宸诧异地看向亭下上前去的来者，以“咳咳……”声提醒亭中的二人。
渊邪看着亭中二人亲昵的举动，温温一笑，俯身道：“臣见过陛下。”
白宫尘的动作缓了缓，稍后松开了忆初雪，若无其事地看向渊邪，只是淡淡地应了声：“嗯。”
忆初雪慌忙躲开，偷偷用衣袖擦擦湿润的唇，脸上一片绯红。
白宫尘用余光瞥见她的小动作，而忆初雪正好对上他的视线，气氛一时变得颇为尴尬。
“神女见过渊大人。”
忆初雪立刻转移了话题，变扭地向渊邪行礼。
“你先回去吧。”
待她起身后，白宫尘淡淡说道。
“是。”
忆初雪微微看了看白宫尘，又向他俯身后，动作麻利地溜下亭去。
渊邪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从身边低头走过，会意地看向神帝。
“渊，坐吧。”
“谢陛下。”渊邪入座后，主动为白宫尘添上茶水。
“她是樊汲音的女儿。”白宫尘轻抿一口茶水，便对渊邪说了这么短短的一句话。
“但陛下还是打算要她，不是吗？”
渊邪见怪不怪地说道，神帝想要的人，哪有得不到的道理？
“白苉蓠今日从密室中逃出来，此事不久便会败露。”
白宫尘想着，他上位那年已将所有见过她的前朝神臣都从朝堂上除去，宫人也都被废去灵源逐出神都，唯独留了白苉蓠。
“那陛下想和丫头在一起吗？”
白宫尘顿了片刻，回答：“我等了她如此之久，自然不想放开她。但如果她依旧不喜欢我，我可以放她离开。”
“陛下说的可是违心话？”渊邪笑道：“丫头若是心里没有陛下，陛下真的愿意松手吗？”
白宫尘看着茶盏中平静的水面，缓缓说道：“只要她想，本帝会满足她。”
渊邪豁然一笑，“陛下心胸如此开阔，自是极好，起码不至于为这红尘所困。不像臣，一边是族人，一边是爱人，难舍难弃，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
“渊，”白宫尘淡淡说道，“本帝说过，帝宫可以是你第二个家。”
渊邪无奈地叹息一声，道：“臣多谢陛下赏识，但陛下如今年轻气盛，掌控大局，而臣面对许多事情都已身不由己了。”
“渊，如果你想要，本帝可以……”
“陛下，”渊邪即刻打断神帝的话，道：“臣已无意于名誉地位。现如今，魔界无论是何人掌权，臣只要魔族子民安好便可。”
白宫尘思虑片刻，微微点头。
当年渊邪为了一位神女，在战场上弃百万魔军于不顾，随后又放弃魔界尊位隐居人界，如此一来，他只觉无颜再面对魔界子民了。
白宫尘记得，他第一次遇见渊邪，就是在一千三百多年前的神魔大战中，帝父为了彻底压倒魔界，利用神女墨柒向魔界宣战，他自是不认同帝父的做法。
当年他受命领兵作战，故意与魔军周旋，使得这场战役双方持平，渊邪乘着战马来到他面前，他只淡淡说道，本王只负责带兵不负责打仗。
渊邪会意地向他俯首以示敬意，那次战场一别，再见已是千年之后，渊邪立于神都玄门前，这一次是向他俯首称臣。
他微微笑了笑，两人就此结下忘年之交。
渊邪望向天际，心想：神帝虽年纪上比自己小了许多，但自己在许多事上，确实不如他看得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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