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湄公河流域，峡谷作战（2）

　　
追龙跨着矫健的身姿，穿梭在茂密的丛林中，偶有盘根节错生长的荆棘刺条，时不时将他脖颈皮肤划破，一条条细红的划痕渐渐渗出鲜血。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片被人狙击镜锁定的区域，重新找个射击点潜伏起来，在搜寻到敌人行踪前，一切都是随机应变，每秒都是生死悬殊的时刻。
瞧！
他满头汗水涔涔而下，饱含盐分的汗水流淌到被划破的皮肤时，一阵阵刺痛瞬时传递到神经，汗水与鲜红血液汇合为一体，渐渐变得清澈透明，直到蒸发成结晶状。
泥土碎末混杂着汗血粘液，覆盖在他皮肤表面只觉异常难受，比起生死问题！此时他已无暇顾及这些了。
现在是炎热的夏季，追龙继续在潮湿闷热的丛林中继续与时间赛跑，趁着敌人还未发现他的踪迹。
届时，他将绕过这片森林高地潜伏到湄公河岸边，或者趁着夜色泅渡到对面高地去，寻找机会干掉花豹纹狙击手。
当他经过几丛茂密草丛旁时，青翠嫩叶被他随手扯摘下塞进嘴中，咀嚼数下，苦涩的汁水填满整个口腔。又迅速将口中的绿汁残渣，吐在手心，抹在铜色脸庞上，算是制作简易的伪装。
直到追龙脚下踏上一块柔软的泥沙地面时，他知道离河岸边已经不远了。
不多时，平静宽阔的河面浮现在眼前，追龙将树条叶子插在背后，头上戴好绿叶制作成的斗笠帽子，然后迅速压低身子朝河岸边匍匐前进。
距离河面三十米远的地方，他停住了前进的身姿，伸手将腰间小包里的望远镜取出来，观察着河面四周与对面高地的地貌情况。
此时虽离天黑还尚早，但望远镜中远方却是一片雾气朦胧景象。就算追踪到敌人的潜伏位置，要想一发致命，却不得不多靠几分好运了，追龙这样考量。
如毛细雨在空气中飘着……
追龙举着望远镜继续观察了一刻钟左右，两名敌人还未暴露一丝踪迹，这不禁让追龙心下更加谨慎。不由得想起了那张花豹纹的脸……
霎时，一个熟悉的名字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不觉背后起了一阵凉意。
“闪电豹”
国际十大杀手之一，传闻他将自己的脸上纹成花豹图腾。
更听说他动作敏捷似豹，枪法不俗的杀手，惯用手法是近战偷袭致胜。高超的近战格斗技术与出色的任务成功率让他跻身入围国际十大杀手之列。
追龙现在已认定直升机最后索降的那名杀手正是“闪电豹”。
“当时在直升机索降时就应该给他一枪爆头，如今也就是只死豹子了！当时没开枪打死他，现在倒徒增了一个致命威胁。”追龙不禁自责道。
追龙想到此处不禁更担心起麦娜，她若按计划潜藏在河岸边，倒与“闪电豹”相遇的机会微乎其微。万一与闪电豹这种重量级杀手相遇，生死只在刹那间，任何轻微要素都可能决定成败。
追龙又举起望远镜注视着河面对岸的高地动静。
“闪电豹”在朝棕桐树射击后，又会潜伏到哪处新的射击点呢？
追龙思考着：“若是他贸然偷偷潜伏过河，打算绕到我这片山地发起偷袭，不……我绝对会将他一枪爆头，没人敢冒这种致命风险来渡河！”
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事，当你认为一件事情按照你的本意顺利发展的时候，或许它会突然改变风向直至崩塌。而你正需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至少在崩塌的瞬间你还有活着的机会！
追龙正在距离自己潜伏点的三米范围内，布置一条透明的防线，将那细长结实的鱼线环绕在离地10cm高的枯藤树枝上，鱼线终端拴着几支铜铃铛。任何靠近的野兽在触发鱼线的瞬间，都会遭受追龙手中锋利匕首的无情屠杀。
不多时，虫鸟啼鸣声渐起，夹杂着河面潺潺流水声传入追龙耳中……
时间已悄悄流逝了一个小时，追龙仍旧趴伏在河道边草丛堆里，涂满绿汁的脸紧贴在狙击镜前面，他目不转晴地盯着对面高地风吹草动。一定有敌人潜伏在对面高地，追龙直觉告诉他。
夏季的丛林蚊虫格外活跃密集，追龙潜伏的草丛中，蚊虫肆意叮咬，拼命吸食着新鲜血液仿佛知道他那双危险的手掌，此时不能轻举妄动。
“砰！”
一声枪响打破了沉寂局面，追龙的狙击镜中，对面山腰高地11点钟方向的一处树冠中，闪过一道火花，短暂而耀眼的火花，那正是由枪管口前端冒出来。
这枪射击方向并不是追龙潜伏的河道四周。难道是麦娜朝敌人开枪了？追龙心下疑惑不解。
他伸手将狙击镜倍数持续放大，仔细观察对面高地，那棵枝叶茂密的树冠中，一团异常浓密的绿色事物正在蠕动着，那正是一名敌人潜伏在其中。
狙击镜中茂叶树冠中的敌人，全身披着一张绿色伪装网，只有一根黑洞枪管从网中伸探出来，枪管的四周用嫩绿枝叶作为伪装。
那张涂满油彩的脸正贴在狙击镜头前，卷曲下垂的短头发耷拉在耳朵上。追龙心中有些失落，因为眼前这名敌人不是“闪电豹”。正真的威胁还潜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也许此时正在注视着这片地形！
乌云密布的天空将太阳光遮拦的异常严实，所有的杀戮之火正在昏暗中绽放燃烧，阳光出现的时候是否一切又能回归平静？
昏暗的天色能让人潜藏，更容易让人暴露无遗！那名敌人的暴露正是由射击瞬间，枪管口产生的火光，刹那间的微亮光芒已能将他送入黑暗深渊。
追龙手中狙击镜头十字准星，停留在那张绿色伪装网上……
“砰！”
子弹穿透细雨长空，射入那团绿色伪装网中，敌人那张油彩面庞瞬间僵硬了。
一秒后……
“噗通！”
敌人连着那张严密的伪装网一起跌落下去，枝头葱郁的绿叶簌簌抖动一阵，紧接着一切又回归平静。
现在战场上只剩“闪电豹”最后一名敌人了，追龙射击完即刻趴伏在草丛中，静静等待着……
“如果先前将棕桐树射断的敌人是闪电豹，那刚才击毙的这名敌人为何会潜伏在对岸高地，两人应该分开行动，采用包围战术才是合理安排。”追龙想到此处不禁一阵寒意上身。
“除非……闪电豹故意留他在对岸高地做诱饵，自己则偷偷潜伏到我身后这片高地。”追龙不敢再继续推理下去，趴伏在地面的身躯好似僵硬了般，他仿佛听见自己心跳呼吸声萦绕在耳边。
因为他不清楚“闪电豹”究竟在哪处隐秘位置，将十字准星瞄准着自己，或许一切推理都是虚妄的，但他不敢忽视这种推理。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切又归于平静。
追龙明白生死较量的决战时刻，已悄然上演……尽管敌方已有两名狙击手丧命在他手下，但这并不意味着判定生死平衡的天平，已经倾向自己了。
而现在恰恰相反，追龙所处位置正在峡谷地带，地势平坦掩体甚少。“闪电豹”这种重量级杀手，若潜伏在河岸两侧高地，迟早会发现追龙潜伏的这片低洼区域。
追龙心想若此时冒险移动重新寻觅潜伏地点，那这些轻微举动绝对逃不过“闪电豹”的眼睛。
他不能动，只有等待……等天色渐暗，在漆黑夜色的掩护下，顺利逃离这片囚笼地带。
一个时辰过去了……
追龙瞅了眼腕表，此时4点一刻。
忽然，一阵急促而熟悉的铜铃铛声响起……
霎时间，追龙下意识躬身双脚蹬地翻身到一旁，一个迷彩身影的人瞬间扑身而至，他手中那把寒光逼人的锋利匕首，刀身已没入泥土中，当追龙看清楚那张脸时，不觉心下大惊。此人正是一脸花豹纹的“闪电豹”。
闪电豹见追龙瞬间蹬地翻身躲开，心下也是大惊，没想到追龙居然有如此快的反应速度。
两人相距2米不到，对视的三秒间，已经将对手在心里重新估量了一遍。
闪电豹身躯并不高大，看上去属于精练型身材，一张花豹纹脸上，镶嵌着一对阴森而杀气十足的眼睛。他手中仍紧握着没入泥土中的匕首，而追龙已经将右手放置在腰间手枪套上。两人保持着目前姿势，谁都没有先动手，因为都没有把握将对方立马击倒。
“你就是闪电豹。”追龙率先打破僵局，冷冰冰说了一句。
“你早已知道我就是闪电豹，为什么还这样问！”闪电豹两眼翻腾着杀气说道。
“因为我没见过闪电豹，所以……”追龙故意话说一半。
“哼哼……也许因为你想引开我的注意力，趁机出手干掉我！”闪电豹轻蔑的诡笑着。
“哦……”追龙回答。
追龙话音刚落，右手已伸入枪套将手枪握在手心，还未待手枪拔出枪套。闪电豹手中那把锋利匕首，冷光乍现的刀锋直扑面门而来。
追龙闪电般伸出左手将对方手腕握住，同时将手枪方向朝对方脑袋瞄准，闪电豹左手也迅速握住追龙的手腕，使得枪口始终朝向天空。
两人双手都同时束缚着对方，同时也被对方束缚。
闪电豹身躯始终压制在追龙上方，冷冽的刀锋已贴近追龙的脖颈皮肤。闪电豹并不高大的身躯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追龙不禁暗自佩服这个对手。
闪电豹的力量与自己相差无几，在这强大的力量背后，一定有着非常人能忍受的艰苦训练。人的力量与肉体可以瓦解，只有钢铁般的毅志力才是最可怕的，追龙很明白这点。
追龙思考间，闪电豹的右手臂力道又增加几分，贴近追龙脖颈的刀刃处，已渗出鲜血，血迹细长而暗红。
追龙握枪手腕力道迅速增强，枪口方向离闪电豹脑袋仅有5cm左右，闪电豹持刀的手腕力道迅速松懈了几分，刀刃又远离了追龙脖颈皮肤。
两人便在这对决的战斗中僵持着……
追龙身下的鲜绿草叶被碾压进土壤中，方圆两米范围内的土壤被两人身体压的严严实实，远远望去倒像野猪做的猪窝一般。
此时闪电豹额头已冒出斗大汗珠，显然他已经倾尽全力了。追龙也好不到哪去，受伤的脖子已流淌出大片鲜血，血腥味充斥在闷热的空气中。
“你确实是名出色的杀手！”追龙语气轻淡说道。
“可惜我还是不能杀了你。”闪电豹说。
“我也杀不了你。”
“你有这么好的名声与战斗力，死了岂不可惜！”追龙压低嗓音冷笑道。
“我们现在互相杀不了对方，你怎知道我会死！”闪电豹同样冷笑着回道。
有些人笑起来比不笑更可怕，更让人毛骨悚然。
闪电豹就是这种人，花豹纹扭曲变形，然后镶嵌在一张人脸上，不是所有人能想象的出来。
“你的战友已经死了。”追龙说完，闪电豹脸上瞬间变色，握刀的力道又减了几分。
“相信你已经知道我还有个战友，而且她还活着。”追龙没等他回话，继续讲下去。
追龙心想如果麦娜潜伏在丛林深处，就算等到天明她也无法观察到此处，更不能跑过来支援。先将闪电豹心理瓦解击溃自己才有一线胜机。
“可你那战友并不知道我们在这里战斗，就算你扯开嗓子呼唤，也会被河道水流声淹没的。”闪电豹反驳道。
“不过我可以等，等我的战友来寻找我，而你却等不起。”追龙说。
“你同样也等不起！”闪电豹面露笑意。
“为什么？”
“因为你的脖子还在流血，而你的血也是有限的。”闪电豹笑的更得意了，也更加恐怖。
追龙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当下握枪手腕力道又增大几分，每当枪口离闪电豹那满头卷曲的寸发，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便被他那顽强的臂力反抗回来。
“你既然这么不想死，你以前肯定没有正真活过。”追龙不再试图将对方击毙，因为这样的人是很难被杀死的。
“什么是活过？”闪电豹可能因为长时间对峙，全身已疲乏至极，乘机恢复体力也是不错的选择，便反问道。
“你有喜欢的女人吗？她可以为你漂洋过海，翻山越岭来找你，只因为她觉得你正处于人生低谷，正需要她的时候，而她奋不顾身的来到你的身边了。”追龙说到这里不禁想起了西雅，那张泪痕斑斑的脸，那双哭红的眼。他不敢想也不能想……
因为眼眶容纳范围总是有限的，泪水总是无尽的。
“我不想听你的故事，你追龙是个情感深厚的杀手，可这也是你致命的缺点！杀手本应该没有感情的，因为感情会成为杀手的牵绊，从而丧失作为杀手的预判准则。”闪电豹提高嗓音不慢不紧地说。
闪电豹停顿半秒又说道：“我在直升机上进行索降的时候，你其实有机会射杀我的，而你没有！我之所以选择明目张胆的索降，也是因为你没有射击前两名杀手，所以我判定你有其他的顾虑，我也更加放心了。”
追龙听他讲完，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闪电豹，完全猜中了他的想法。追龙当时并不想放走一个敌人，因为他太急切想完成任务，将西雅从乔迈森手中救回来。
“是啊！有机会杀人总比没得机会杀人好。”追龙说。
“我们这样僵持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追龙言语中带着握手言和的表态。他不得不这样表态，因为脖子上的血液已经渗透了大片迷彩服，手上的力道非但没有恢复，反而有些疲乏。这是件不好的征兆。
“对你可能没有好处，但对我来说好处大大地！”闪电豹不假思索回答。
“哦！”追龙就吐出了这个字。
“因为你死了我可以拿一大笔酬金，不但如此国际上要是知道是闪电豹杀了追龙的话，以后我的聘请酬金将更加丰厚！我总是乐意杀最有名的人，这样才能存在于杀手圈的顶级之列。”闪电豹仿佛看到了财富近在咫尺，名望像闪烁的金子般不断吸引着他。
“目前你已经有了想要的一切，我也有了爱情，但有样东西是我们都没有的！”追龙叹息说。
“是吗？”闪电豹质疑道。
“自由！你我本都是无根的浪子，无情的杀手。像我们这样的人还要被别人当做傀儡，在此不得不相互残杀，干着身不由己的勾当，你真的不疲惫？”追龙反问道。
闪电豹长吐纳一口气，但并未说话，追龙看得出闪电豹内心也是疲惫不堪的。
“说说吧，这次任务谁派你来的？”追龙想趁对方心理松懈之时，套出些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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