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伴侧而卧
<p>昼潜的性格并非天生像现在这样成熟稳重，甚至是有些怯懦胆小的。</p>
<p>他害怕黑，害怕打雷，更害怕一个人，故，小的时候常常会偷偷跑到父母的房间里， 爬**去硬挤在他们中间。</p>
<p>翻了个身，半梦半醒的昼潜有些恍惚，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过去，那会儿，依偎在父母的怀抱里，他总是能一觉睡到大天亮，便是偶尔做个梦亦是幸福的美梦。</p>
<p>然，他眼下却又心知肚明，那不过是自己的幻想罢了，他仍旧是自己一个人躺在冰冷冷的**蜷缩着抱着自己的身体。</p>
<p>这种情况发生了太多次，他已是****了。</p>
<p>自打父母相继离开之后，他的日子里就再没有所谓的快乐可言，自然亦是再没有一天晚上睡过安稳完整的觉，那些莫名其妙就冒出来的恶梦成了睡眠的常客，那漫无边际交替着的黑与白到底是哪儿，而他又何时才能跑到尽头？</p>
<p>每每陷入梦里，他总会拼命地挣扎，直到冷汗浸湿了被褥，最后才能尖叫着醒过来。</p>
<p>只不过，最近这个状态似乎大见好转，昼潜心里明白，那是因着莫**突然就闯进了自己的生活，换言之，是他将自己从那无边的恶梦里拉了出来。</p>
<p>“娘——”</p>
<p>梦里似是出现了母亲那张温柔的脸，昼潜搂着被子蜷缩着身体呢喃道......</p>
<p>莫**将外衣外裤脱了下来，又**了洁白的发带将满头乌黑的长发尽数散了下来用梳子理顺，才脱了靴袜倚坐在**，明明有些累了却久久不能入睡，因为一闭上眼，便是林安烈手臂上那诡异的淤痕，还有缠绕在他身上的若有若无的妖异气息。</p>
<p>将头倚靠在床梆上，他抬起手来揉了揉自己有些酸胀的太阳穴，感觉睡意越发浓重，才要放松身体躺下，就听到隔壁昼潜房间隐隐地传来的微弱的梦呓。</p>
<p>“怎的睡个觉还如此不安分？”</p>
<p>无奈地抱怨了一下，他顺势躺平在**，拉过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p>
<p>“娘——”</p>
<p>突然一声尖叫划破了宁静的夜，更仿佛扎进了莫**的心里。</p>
<p>猛地掀开了被子，他几乎是从**弹起来，莫说未来顾得上披件外衣，甚至是连鞭袜都未套，打着赤脚只着了贴身的****便夺门而出。</p>
<p>“开门！”</p>
<p>来到昼潜门前，他用力地拍了两下门，见没有人应声，便是一脚将门踹开冲了进去。</p>
<p>“昼潜？”他轻声的呼唤道。</p>
<p>眼前的一切让莫**有些不安，因为那明显凌乱的睡**空空如也，而昼潜此时正只着****赤着双脚，环抱着自己的双膝，蜷缩在角落里。</p>
<p>连忙跑到他跟前，莫**蹲**去，眉头深锁着柔声唤道：“昼潜。”</p>
<p>“莫——亦——凡——”昼潜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人，口中呢喃道，“莫——亦——凡——”</p>
<p>心口处仿佛探入了一只无形的手一把将莫**的心脏握住，并反复无情地**着，他从来都不曾相信，心疼一个人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且如此来势汹汹。</p>
<p>“你在干什么？”他低声问道，“为何坐在地上？”</p>
<p>仍旧迷茫地盯着他，昼潜的双手死死地掐在自己的双臂上，因着用力过猛指甲甚至透过**嵌入了肉里，隐隐可见一片雪白上渗出了斑斑血迹。</p>
<p>看到他这副模样，莫**忍不住探身握住了他冰冷的手，反复翕合了几下薄唇却不知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p>
<p>“不！”</p>
<p>下意识地往回抽着双手，昼潜的身体因为突然被人触碰而蜷缩得更紧了些，整个人拼命后移，像是要躲进墙里一般。</p>
<p>“别怕！”莫**见状沉下双膝跪坐在地上，一边往前小心移动更靠近他一点，一边将双手握得更紧了些，温柔且坚定地说道，“我在！”</p>
<p>这仅仅四个字，虽说委实少了些，却直接将一股暖意灌入了昼潜的心里，渐渐的他原本呆滞空洞的赤红色的眸子里泛起了一层淡淡的水气，消水气逐渐凝成了一片水雾，最终结成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眼眶涌了出来。</p>
<p>“莫**——”</p>
<p>委曲在地唤了眼前人一声，昼潜像极了一个落入水中挣扎太久的孩子突然就摸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哇地哭了起来，跟着整个人便往前一倒扑进了莫**的怀中，并顺势紧紧不住了他的腰身。</p>
<p>被怀里的人撞得有些微微摇晃，莫**先是才勉强稳住了身形，就陷入了惊愕整个身体都陷入了僵硬，本能地想要挣扎一下，却发现腰上那双手似是意识到什么越箍越紧，而那颗毛茸茸的银色长发略显凌乱的脑袋更是死命贴住自己的胸膛。</p>
<p>怀中人即便如此都还在微微颤抖的身体让莫**破天荒的没有甚至是根本不想将他推开，反而深吸了几口气，缓缓抬起手来环住了昼潜的身体，笨拙却又异常温柔地拍抚着他稍显单薄的后背，任凭他温热的泪水浸透了自己胸前的衣裳。</p>
<p>保持着这么一个姿势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当昼潜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沉沉睡去的时候，莫**只觉得自己跪坐着的一双腿几乎麻木到完全失去了知觉。</p>
<p>强撑着一双**难耐的腿站起来，并将昼潜抱回**，再替他盖好被子，莫**才敢伸了伸僵硬又酸痛的腰身，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想好容易将他哄睡了，至于那林安烈的事儿，还是寻个机会改日再问的好，打定了主意又看了看**的人已是脸上表情安详睡得香甜，便转身想要回去自己的房间。</p>
<p>然，身才转过未到半圈，他却发现莫说迈出半步，便是转都转不得了。</p>
<p>因为不知从何时起，莫****的一只袖口竟被熟睡中的昼潜死死攥在了手里。</p>
<p>皱着眉头看着睡得像个孩子一般的昼潜，莫**竟是不舍将他的手拂开。</p>
<p>站在原地思虑了片刻，莫**最终还是无奈的小心地将昼潜往里推了一点，托着他攥着自己袖口的手，侧身躺到了**，由着身边睡着的人一个劲儿地贴了上来将自己的胳膊紧紧搂进怀里抱住。</p>
<p>这个不安生的夜总算是静了下来，**的一双人一个睡得深沉踏实无梦，一个半睡半睡生怕惊了身边人。</p>
<p>一道阳光透过了未关严的窗缝投射了进来，不偏不倚的正巧落到了莫**那张白皙俊逸的脸上，令他不得不因着突然的刺眼而抬起手来遮挡，片刻后，缓缓睁开了眼睛。</p>
<p>托了托自己的额头，莫**感觉自己身上异常的沉，低头一看才发现昼潜此时睡得微沉，整个人不知何时几乎完全趴在了自己的身上。</p>
<p>小心翼翼地将他托开并“摆”好睡姿重新替他盖好被子，莫**才蹑手蹑脚地离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p>
<p>躺到了自己的**，尽量放松着身体，努力地闭上眼睛，莫**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就好像散了架一般，若不是知晓自己昨夜的经历，许是会以为自己发了梦魇跑出去跟谁大战了几百回合呢！</p>
<p>将手背覆在自己隐隐胀痛的头上，他不禁开始胡思乱想：不知尚可撑多久？</p>
<p>这句扪心自问里包含着莫**深深的恐惧与不安，毕竟，身为剑仙，他们在玄庭皆是在册列中的，每一个下凡尘执行任务皆是有安排及记载的，何时来何时归亦是不容违背，而自己眼时下根本无力回去，再加上剑仙本就不是凡尘人，失去仙力和仙骨的身体已渐渐出现诸多不适，他不得不替自己未来要面对的结局担忧。</p>
<p>“总会有结果的！”</p>
<p>像是安慰着自己一般，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放空脑中的想法，不知不觉的又再一次睡着了......</p>
<p>“哈啊——”</p>
<p>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昼潜打着哈欠从**坐起身来，他感觉这一觉自己睡了好久好久。</p>
<p>“咝——”上扬的手臂还未完全放下，他就似想起了什么一般，慢慢转过身去往自己身边看去，发现空空如也之后，才疑惑地抓理着头发，自言自语道，“莫非真是个梦？”</p>
<p>昼潜晓得自己昨夜又做了功能，但之后发生了什么很是模糊，努力回忆都想不起什么，倒是有一点印象特别深刻，那便是莫**那张好看且温柔似水的脸。</p>
<p>“哎，罢了！”</p>
<p>重重地叹了口气，昼潜用力地甩了甩头，努力将那些有的没的抛到脑后，洗漱一番并换上干净的衣服。</p>
<p>推开房门的时候，那铺天盖地的炙热的橙得几乎发红的落满一院的阳光让他惊地发现，竟早已日上三杆了。眉头微微一跳，昼潜立刻加快了脚步往堂屋飞奔而去。</p>
<p>“抱歉，抱歉！”到了堂屋门口，他一边往里走，一边满脸歉意地说道，“我今天起——”</p>
<p>之所以话卡在喉咙没能全部说出来，是因为眼前所见的一切委实过于“惊悚”了些——</p>
<p>只见，莫**早已白衣如雪的亦如平素里那般，安静地坐在茶桌边上，一手执一杯凉茶，一手捧着一卷竹简，而那餐桌上，却赫赫然摆着热腾腾的四个菜一个汤，还有一盆香气四溢的白米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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