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杨传二 泷泽
<p>“陆师兄，我们这是要去哪？”</p>
<p>“去见泷师叔”</p>
<p>“那个…我们不是算叛逃出师门欸”</p>
<p>“是啊”简短地回答后，陆浩然不紧不慢地走着。</p>
<p>……</p>
<p>等了片刻后，杨初平确定陆浩然没有后面的句子了，一脸懵逼。</p>
<p>是啊，然后呢？天呐，要跟这个师兄交流好难啊…</p>
<p>“那个…我是说，泷师叔不会把我们抓起来吗？”万幸的是他似乎找到了一丝交流的窍门。</p>
<p>这个师兄思维过快，说话喜欢跳着说，很多他以为你会知道的事情，就不会再多废话重提。</p>
<p>可是这才是交流的关键啊…再聪明的两个人，知道同一件事情，即是结论一样，中间分析的过程却不可能完全一致啊。</p>
<p>而他要做的，就是把这陆师兄跳脱的思维给放慢下来。</p>
<p>“为什么会把我们抓起来呢？”陆浩然不解地反问道。</p>
<p>“因为他…”杨初平刚想把‘他是太乙八仙啊’说出来，转念一想，姬无初也是太乙八仙啊，不也和众师叔们对着干，可能师兄就是看破了这点，才会试着去拉拢一个强援？</p>
<p>于是他顿了顿，问道，“你是说，泷师叔是我们这边的？”</p>
<p>“不是啊。”陆浩然干脆地回答道。</p>
<p>“？？？那我们这不是去自投罗网吗？”杨初平一摊手，努力保持自己的仪态。</p>
<p>“怎么会呢…泷师叔一直在研究人为何会被血缘控制，说不定对你好奇得紧。”陆浩然理所当然地答道。</p>
<p>“那你刚才还说他不是我们这边的！”杨初平几乎快要疯了，感觉不用找到度过觉醒天劫的办法，自己就已经忍不住内心杀人的冲动，一掌把这位师兄电死了。</p>
<p>但是理智很快占据了上风，急速冷静下来了，想到了一种可能。</p>
<p>“所以，泷师叔是保持中立的？”杨初平恢复了平时的语调问道。</p>
<p>“不啊，只要我把你带过去，他就可能是站在我们这边的。”</p>
<p>“可能？”仿佛听错了什么一般，杨初平再次确认道。</p>
<p>“嗯，可能。师叔说了，要看下你‘成色’再做决定。”</p>
<p>杨初平：？？？‘成色’是什么鬼...</p>
<p>所以为了拉拢泷师叔，这位师兄特意到北邙山来找我，把我骗到泷师叔那，供他研究？然后还在半道上告诉我了？？？</p>
<p>看样子，这两人竟然还达成了某个约定，要看一下自己的“成色”再做决定…</p>
<p>“那个师兄…我有点东西忘在北邙了。”杨初平觉得当初下山的决定还是太过鲁莽了。</p>
<p>“哦”陆浩然不置可否地答道。</p>
<p>再次等了片刻，杨初平发现，这位师兄确实只是为了表达‘知道了’，而没有其他要说的，于是非常小心地说道，“我的意思是我要回去一趟，你先走。”</p>
<p>“那怎么行呢，你肯定会逃跑啊”陆浩然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得杨初平心里发毛。</p>
<p>倒是很意外的，这位师兄出奇地非常有先见之明啊。</p>
<p>回想起师兄那一句“也不全是”，以及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当时心里应该是在说，“哦，这傻师弟，竟然自己想了个理由乖乖跟我走。”</p>
<p>虽然心里头一百个不舒坦，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随意捡来的礼物，即将随意地交给另外一个随意的人。</p>
<p>如今也只能安慰自己说，就算自己成功渡过天劫，也不会是师兄的对手。现在这么跟他走，总比被他打残了绑了去要好吧？</p>
<p>泷的居所在某个不知名竹林内，竹屋旁是一个十丈不到的瀑布，数股山间的清泉于瀑布前汇集，倾泄而下，声奔如雷，坠入碧绿的水潭，激起雪白一片。</p>
<p>竹屋外用篱笆围了一圈，下面是各色奇异地花草，诡异而妖艳地散发着生命的光彩。</p>
<p>陆浩然正要敲门，屋内恰好传来一声低沉而沧桑的声音，“来啦？”</p>
<p>“师侄杨初平，前来拜会师叔”“陆浩然拜会师叔”二人恭敬地站在篱笆外答道。</p>
<p>一阵脚步声后，门被推开，出来之人身披黑色斗篷，斗帽下的脸藏在阴影下，“都进来吧…”</p>
<p>说罢，泷便头也不回地朝里走去，令杨初平在意的是，刚才这位师叔开门的手白得不似常人，却不是那种病态的苍白，反而比女子还要光滑细嫩。</p>
<p>篱笆内被分成两部分，左边靠近水潭的一半种着各式各样的植物，翠绿的花茎满是毒刺，枝叶呈淡紫色，若是细看，会发现期间似有红色液体，如人心般跳动，并向上汇集，最终开出滴血的花来；</p>
<p>有一株枝叶枯黄，只剩不到留条粗细，却神奇般顶着一颗如鸡蛋般硕大无比、甚是饱满的花苞，花的周围半尺寸草不生；</p>
<p>还有一些花草虽看似普通，却仿佛有魔力一般，令人看后忍不住想要上去采摘。</p>
<p>园子的右边放着各式各样的瓦罐竹篓，毒蟾、毒蛛、毒蝎、毒蛇等被按照不同习性关在了里头；</p>
<p>更有一些比较大的，用笼子关在里头，且二人从未见过的异兽，无翅黑鸦，七尾妖狐，三目神犬等等等，不一而足。</p>
<p>两人循着泷走过的脚印小心翼翼地穿过中间的小径，虽然这些毒物未必能有多少威胁，挨上几下，终归还是要废一些周折。</p>
<p>屋内光线不是很好，泷翻箱倒柜找了好一会，拿出一盏满是尘灰的油灯，点了好几次才将油灯点燃。</p>
<p>飞速地灭掉了右手的火折子，泷将油灯放在桌中间，似乎觉得哪里不妥，又往前推了推。</p>
<p>坐在桌对面的两人随着油灯的靠近，也看见了泷的脸。</p>
<p>一张不可思议的、完美无瑕的，异族的脸。</p>
<p>这是一种神奇的感觉，他，不应该说她？她的眼睛、鼻子、嘴巴…每个五官单独拿出来，无疑和人类一模一样，可是组合在这张脸上，却让人明显得出“非人“的结论，却又说不出具体的原因。</p>
<p>最后杨初平心想到，可能是因为太完美了吧…</p>
<p>即使光线昏黄也完全掩盖不了黑袍之下的美丽容颜，杨初平想到了颜渊曾经给他讲过的一个魔族异兽，白天是一只白发苍苍的巨猿，到了晚上便化作一条晶莹剔透的白蛇，月辉在其容光之下都变得黯淡无光。</p>
<p>两人看得有些愣神，这张面孔的主人却丝毫没有得意的情绪，反倒是一脸的不耐烦，看了眼杨初平，一挑秀眉，用跟刚才开门时截然相反的，酥到人骨子里的声音转头对陆浩然说道，“嗯，不错，人留下，你可以走了“</p>
<p>“师叔，我是想…“陆浩然赶紧说道。</p>
<p>“我明天要出门一趟，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泷似乎非常抗拒跟人交流，没有给两人继续说话的时间，偏过头，对着杨初平说道，“你，不许走。等我回来。”</p>
<p>……</p>
<p>天气正好，杨初平坐在房顶，将蓝色的不知名花草，花茎分离，蓝色的花平铺在一个竹筛上，暗红色的茎叶装进装有不知名液体的酒坛中，不知是不是幻觉，杨初平总觉得里头有很多他看不见的小虫子。</p>
<p>此时午后的阳光被竹林挡了大半，倒是瀑布和清潭映着阴冷白光。</p>
<p>“那个…陆师兄，师叔说了，你可以走了”一手将花瓣一片片铺展开来，随手挑出其中的掺杂的碎叶，杨初平若无其事道。</p>
<p>“不用，明天我们就可以出发了。”陆浩然答非所问道，轻松地走在满是毒虫盅罐间，随意地打理起散落四周的竹叶。</p>
<p>一条赤练吐着舌信，刚要弹出，下一瞬却死死地贴在盅底，仓皇地扭动着。</p>
<p>“你就那么确信师叔会被你说动吗？”已经习惯了陆浩然跳动了思维，杨初平在心中自动补全了句子‘不用，等师叔回来我就会说服他，明天我们就可以出发了’</p>
<p>似乎对于杨初平的问题有点意外，陆浩然不自觉地嘴唇微张，好奇地看着杨初平，然后笑着说道，“不知道呢，我只是怕麻烦。”</p>
<p>是了，这个师兄总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就像对待自己一样，施恩不行，骗不行，绑也要绑到师叔这来。</p>
<p>“可是师兄，你找泷师叔到底要做什么呢？”杨初平再次问道。</p>
<p>“嗯…我不是说过嘛，泷师叔在研究血缘跟人地关系，而我需要师叔跟我一起找到让真人拥有权限的方法。我觉得我们目的并不冲突”令杨初平非常意外地，陆浩然非常自然地回答了他这个问题，要知道，这几天他问了无数次，陆浩然都没有正面回答过。</p>
<p>可能是他询问的方式不对吧...嗯...也有可能是语调不对...嗯...氛围？</p>
<p>起初的讶异过后，杨初平也理清了整件事情，也瞬间明白了这件事情的危险性。</p>
<p>因为要做到这件事情，是需要“素材”的，“可是师兄，我们到哪里去找心甘情愿配合的真人呢？”</p>
<p>“我就是啊…”陆浩然一抬头，非常惊讶地看着杨初平，“我没跟你说过吗？坤地是唯一可以修炼的真人。”</p>
<p>“噗通”杨初平从房顶摔了下来。</p>
<p>……</p>
<p>“这样啊，那你也留下来吧。”泷摸着下巴，好奇地看着陆浩然，眼神与先前判若两人，“这次去朝云，看到了一个比较有趣的东西呢…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鬼雀一族啊，啧啧啧~”说着说着，泷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p>
<p>杨初平猛地站起来，回想起师父说的话，问道，“师叔，王恕他怎么样了？”</p>
<p>“嗯？那个拿【夜魄】的小鬼？嗯…不知道，最后好像带着那个二次化形应龙族的人跑了。”泷回答道。</p>
<p>“毕竟是王兄呢…”陆浩然听后笑着说道。</p>
<p>“哦？你们跟那个真人小鬼很熟吗？早知道那时候我下手重点把他偷偷带回来了。那小子身子也不干净呐。”没想到两位师侄都对那个小娃感兴趣，泷不免惋惜道。</p>
<p>看这两实验素材刚才的神情，如果朝云那会儿把那小子带过来攥在手里，到时候这两还不是听凭她处置？</p>
<p>“泷师叔，小侄这次前来，是…”陆浩然一作缉，正要说话，却被泷打断道。“你以为孔呆子没让我玩过？不行的不行的，坤地血缘身上的是诅咒，跟真人不一样。而且啊，他还是从头…唔！”</p>
<p>泷话说道一般，赶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再多说一个字。</p>
<p>陆浩然稍微低下头，看着桌上一圈烛火的光影，说道，“这么说，师父他也曾和我一样过啊…”</p>
<p>泷捂着嘴，看着陆浩然复又抬起头，双眼映着明灭的烛光，对着她说道，“多年来，家师未传浩然一招一式，因王之道，不可尽言。</p>
<p>家师之道多有罪孽，这王，浩然不当也罢。</p>
<p>他从前未能完成的事情，便由我来做吧…”</p>
<p>杨初平在一旁，看着陆浩然倔强中带有点茫然的样子，心中某个地方似被触动了。</p>
<p>他们这一辈每个人背负的都太过沉重了，姬玥灵身为皇族继承者、王恕身为真人、陆浩然身为界王后备、杨咲身为八仙首座。</p>
<p>从前，他不曾羡慕他们，甚至有一点点庆幸，不需要担起那些责任；如今，他却有一点嫉妒，后悔这么多年竟让自己心甘情愿地落在了他们的后头。</p>
<p>“啧啧，有意思，那木头捡到你这样的徒弟倒也是福缘深厚。陆小子，你可想好了，虽然不愿承认，孔呆子的天赋可是平生仅见的第二高的，</p>
<p>他可以的，你未必可以。”</p>
<p>“浩然既然来见您，必已是做好准备。”陆浩然俨然道，然后一愣，“呃…师叔，那第一高的是谁？”</p>
<p>“一个乱七八糟的小屁孩。”</p>
<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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