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艮山遗珠
<p>“好！就这样！”“抓住他！”一向不擅于思考复杂问题的夔牛族人已经把一族接下来的命运抛在了脑后，</p>
<p>或者说，夔武的贸然出手增加了意料之外的因素，使得本就脑子不灵活的夔牛族人暂时放弃了思考。</p>
<p>因为唯有眼前的、激烈的、明显的战况才能让他们暂时忘记内心的恐惧。</p>
<p>另一侧的夔音看着眼前的战局，眉头紧锁。感受到身上熟悉的力量正逐渐消失，转而出现在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上…“这到底…”</p>
<p>“任何人都不可能没有目标地活着，更多时候，不是真的在意一直仰望的目标，而是需要一个目标去仰望，仅此而已。”玄青抱着应循出现在了夔音身后，应循将目光移向远处，看着夔武身上灰色的光芒，继续说道，“一如你现在看到的，失去了你，他们依旧可以找到一个【托付】来扛起一族的责任。</p>
<p>而他们，只要仰望就可以了”</p>
<p>‘除了跟着【别人】一块活，有没有想过其他的方式？你不去试下，怎么知道没有？’王恕的话萦绕在耳边，夔音此时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p>
<p>从小，天赋异禀的他，不知何时开始拥有了除艮山外的力量，五岁可碎岩，十岁力万钧，十五过天劫，二十已通灵，被称为一族的希望。</p>
<p>终于有一天，他也如那些去而难再复返的“前辈们”一般，出谷去为一族【荣耀】而活。</p>
<p>命运对他还是不错的，机缘巧合下，成为了太乙八仙之一，以及第一个回谷的人。一族的人欢欣鼓舞，以为终于有了出头之日，外人的眼光会因为夔音的身份而改变。</p>
<p>可是夔音有时候会想，这真的是他们所想要的吗？</p>
<p>夔音成名后，做了些事情，想要【改变】现状，让外界与族人接触。可是族人自卑、自鄙又固执，认为“罪人之后”会被‘外面的人’所唾弃。就连善意的靠近都被他们当作是外界的【怜悯】。为了抗拒这种【怜悯】，就产生了“其实一群人在谷里待着挺好”的想法。</p>
<p>发觉再次被【孤立】的他们继而又希望有人可以带给他们【改变】。</p>
<p>周而复始…</p>
<p>朝云一战目睹了强大如应龙一族，固步自封至逐渐没落后，回观夔牛一族，夔音隐隐约约明白，族人需要的不是【尊重】，也不是被这个世界【原谅】，而是学会去正视和接纳这个世界中的自己。</p>
<p>他们呀，是希望做出改变，却又害怕改变的、自相矛盾的一群人。</p>
<p>更为可笑的是，为了不去改变，他们宁愿选择欺骗自己。一如此刻的夔武一般，去“揭穿真实的谎言，让夔音活着”，这样他们就又可以将自己所有的【期望】托付给一个人而不用自己去承担责任。</p>
<p>他们其实一点都不傻，甚至有时候看得较一般人要多，只是一个个都害怕站出来，成为那个【希望】。</p>
<p>殊不知，越是沉寂，越发畏缩。</p>
<p>战况并没有因为夔武得到的力量而发生太多变化，艮山偏重防御，攻击也就比巽风高上些许。</p>
<p>夔武武技也就比一般的艮山族人高出一点而已，即使加上夔牛族的【愿力】，不用顾及力量的损耗，肆意地使用大范围地攻击也并没有决定性的作用。</p>
<p>面对地面上毫无停歇的石棱突刺，王恕本可以随意地使用新获得的巽风，飘至半空。可还是坚持用随风身法左支右绌地躲避着攻击，甚至连如影随形都没有使用，纯粹地被动着在躲避而已。</p>
<p>夔牛一族没有什么心机，夔武刚才过于恰到好处的言行，还有获得力量那一瞬间欣喜的表情，恰恰表明了他与王芯的关系。</p>
<p>'唉...这老姐...就是喜欢玩弄人心呢...'</p>
<p>王恕之所以没有下狠手进行攻击的原因，不单是因为对方的防御太高，攻击未必能有多少成效，更是为了让夔音看清些东西，以及给他一点时间考虑。</p>
<p>让他看清夔牛一族真正需要的是什么。</p>
<p>另一侧，东方鸢柔皱着秀眉，一手食指抵着下嘴唇，一手抱着小虎呆呆站在谷口的石碑前。</p>
<p>“恕哥哥让我过来拿石头，可是这么多石头，到底是哪块呢…“</p>
<p>“笨蛋，当然是艮山珠！”小虎起身跳到地上，在石碑前来回踱步。</p>
<p>“可是这么大，要怎么拿回去呢…小虎你有什么好方法不？”丫头指着石碑，说道。姜离的万灵之钥被另一个鬼雀人格占据，丫头也受到了一些启发。凭着微弱的感应，逐渐锁定在石碑上。</p>
<p>昨天王恕回来后，凭夔音一句‘看到门口的石碑了么？’，猜测艮山珠可能在石碑附近，然后丫头就说，“对呀对呀，那块石碑好漂亮的，里头还会发光，原来恕哥哥是要找那个呀？“</p>
<p>“嗯哼，其实我昨天也发现了，只是当时被那群无礼的乱臣贼子给气糊涂了，竟然不出来接驾“小虎适时地出来补了一句。</p>
<p>……气得王恕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派这两位“目光如炬”的好伙伴过来取艮山珠，而他则想办法拖延住艮山一族和王芯。</p>
<p>“呃…这个…笨、笨蛋，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怎么当我的臣子！还不赶紧给我想办法把这石头变小！”小虎故作生气道。</p>
<p>“呃…这个…”东方丫头痛苦地双手虚握成拳，指节抵住两侧的太阳穴。</p>
<p>突然一只玉手轻轻拍在丫头肩膀，“小丫头，什么事情这么不开心，告诉姐姐，指不定可以帮你哦？”</p>
<p>小虎看到眼前突然出现，又笑意盈盈的女人，虽然女人看不出有什么恶意，可是自己看着她，就是不舒服，没来由地低吼起来，“恶！…”</p>
<p>“小虎，乖…”东方鸢柔走过去摸摸小虎的头，然后把它抱在怀里，“不能没礼貌！”</p>
<p>“恶！…”东方鸢柔抱着小虎走到突然出现的女人面前，随着距离的拉近，小虎越发抗拒，甚至隐隐有点惧怕。</p>
<p>“啧啧，敏锐的小家伙”女人小声说道。</p>
<p>“姐姐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清…”</p>
<p>“哦，没什么“女人依旧微笑着，继续道，”小妹妹是不是要把这块石头拿走呀？“</p>
<p>“对呀对呀，恕哥哥派我过来拿走艮山珠，可是…可是我要怎么拿呢…”东方鸢柔回头望着石碑，一脸沮丧。这算是她第一次被安排任务，出发前信心满满，发誓一定要成功的…</p>
<p>看了看东方鸢柔，尽管丫头比起女人来还要高上一些，女人还是伸出手，像安慰孩子一般，轻轻摸了摸丫头的头，然后走道石碑前，“知道吗，再坚硬的东西，如果内部出了差错，便一碰就碎。有些东西虽然看似完整，其实却是可以被分割成不同的部分“</p>
<p>说完，女人用食指在石碑上划了下，产生了一道裂缝，裂缝又迅速拓展到了石碑边缘，“它们虽然原本是一块，但是一旦分割开来，各自的便有了各自的命运。“</p>
<p>说着说着，食指继续在石碑随意划着，每划一道，石碑便多一道贯穿整体的裂缝，“可是人啊，总喜欢把自己想象出的【虚无之物】赋予到实体上，分割后的石头本还是石头。一旦有了【完整】这个概念，分割开的石头也就成了【碎】石，成了【遗憾】”</p>
<p>“轰~”最终，石碑倒塌，碎裂一地。</p>
<p>女人随手拿起一小块碎石，抛给东方鸢柔，”丫头你明白吗？“</p>
<p>东方鸢柔丢下小虎，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下飞来的石块。抬头看时，女人已经走远了。</p>
<p>“姐姐…”</p>
<p>“那【完美】的东西就没有【遗憾】了么？难道就不会因为【完美】没有遗憾，而成了【遗憾】了呢…”女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东方鸢柔转过身,朝谷内女人消失的方向看去，阵风吹起飘扬的长发，片刻，复又垂落下来。</p>
<p>远处原本碎裂成堆的石碑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位艮山族人的雕像，比一般族人要高了两倍不止，断了一条腿低头坐在那里的样子。</p>
<p>东方丫头手里的石块发出光芒，逐渐化作一个石头做的牛蹄。拿着缩小版的牛蹄走到雕像面前，“呃…小虎小虎，这个是这位叔叔的么？”</p>
<p>“笨蛋，这腿就是艮山珠！夔牛当年战败，自断一足归还了属于三界的艮山珠。走了，回去交差了。“小虎打量了一眼丫头，说出万灵之钥给出的讯息。回过头眯起眼睛看向女人消失的方向，转身离开。</p>
<p>夔牛战败以及断足的事情即使没有万灵之钥，稍微调查下还是知道的。问题在于，王恕昨天也是从夔音那句“看到谷口的石碑了么？”猜测出艮山珠可能在石碑里。所以才派了两位拥有万灵之钥的人过来，毕竟万灵之钥是每个界层的界王独有的东西，指不定会对艮山珠所有感应。</p>
<p>那女人怎么知道的？为什么要说那种话？</p>
<p>“这位叔叔，我们用完了就把腿还给你嗷…”东方鸢柔朝雕像弯腰一拜，看了看，小跑着跟上了小虎。</p>
<p>另一端...</p>
<p>“住手！”夔音从阴影走了出来，来到众人面前。</p>
<p>夔武听见后便停手了，“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p>
<p>不论从哪个角度出发，夔武这句确实是发自“真心”。夔音的出现，意味着夔牛一族有了替罪羊，届时，夔音定会为了族人独自一人抗下，而之后夔武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当上族长了…</p>
<p>嗯，起码夔武是这么认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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