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天牢
大粟天牢，人一进去就觉得阴森森,到处弥漫着腐烂和死亡的气息。
裴于昶和裴元仲分别被关在两个死囚牢内，他们父子虽说关在同一个牢房内，可犹如天涯海角一样。
裴于昶刚被关进死囚牢时精神还好，他早就料到会有这样一个结果，心理上早有准备，倒显得从容淡定；裴元仲这次的表现也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本来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应该是整天的唉呼鬼嚎啊，可他自从进了天牢一句话都不说，问他话就是点头或者摇头。所有的人包括裴于昶、裴元伯晋王等等都知道他不成器，无论什么机密大事他都不知道，因此上从来没有人提审过他。
就在年前，有人传信给裴于昶，告诉他裴元伯由于悲愤过度绝食而死，他当时虽说悲恨交加，好在裴家孙辈平安，对他来说还是个安慰，可过了没几天，又有人传消息给他，裴家隐藏在棠溪镇甘井村的三个孙子孙女也遭晋王暗杀，听到这个消息，裴于昶一下子就垮了，他失去了斗志，整天活得像个活死人，只会感慨命运的不公，寄希望于老天爷，希望晋王能被雷劈死。他自己也只想着一了百了。
李鸣骁打点好了天牢的一切，他把裴元伯伪装成自己的随从带进了天牢。李鸣骁交待裴元伯：“裴少将军你放心进去吧，本王已全部安排好了，不会有外人打扰你，不过，时间也不能拖得过长！为了防止万一，要长话短说。”
“多谢齐王殿下，大恩日后定当报答！”
晋王怕裴于昶和人串通，把他单独关在一间封闭的牢房。裴元伯来到牢房门口，看守打开牢门，对裴元伯说：“裴少将军请进，还请裴少将军尽量快点！”
裴元伯点头称谢，他进到昏暗的牢房里，不相信面前这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就是自己那个精明强干的父亲。他看见父亲头发全白了，全身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半死不活地躺在一堆烂絮上，他不禁悲痛万分。跪倒磕头：“父亲，都是孩儿的错！孩儿不该固执己见，拖累一家老小！”说完，失声痛哭。
裴于昶本来都是一个活死人了，听到熟悉的声音，一下子坐起来。他定睛看到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但是声音又是大儿子的，他心里疑惑自己难道是死了吗，怎么听到了大儿子的声音？
“父亲，我是元伯啊！”裴元伯又说到。
“元伯？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变成这样？”
裴元伯于是把齐王李鸣骁怎么瞒天过海救了他，以及和赵烈在青阳山养伤，最后得薛霏儿相助易容的经过说了一遍。
裴于昶听后，本来将死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犀利起来，他看着裴元伯说道：“元伯，你说是齐王李鸣骁帮了你？对于李鸣骁这位皇子，为父总觉得他非同一般，但又说不出具体是哪方面。他有时候做事荒诞不羁，如果你仔细品味，就会觉得他有点粉饰过头了，他似乎在掩饰着什么。凭他的实力，既不得宠，又没有任何势力，按道理他是不应该觊觎皇位的，为父总是看不透他。”
“父亲，孩儿只是觉得他心向太子而已。听说当年齐王、晋王、太子一起游湖，那时皇上还是很挂念臻妃娘娘的，所以对养在臻妃娘娘身边的齐王也格外眷顾。晋王很嫉妒，在游湖的时候把齐王推入湖水中，是太子救了齐王，这就是齐王心向太子的原因吧？”
“这事为父也听说过，但时间久远也无从考证。元伯，今后你有何打算？晋王不会让我活到秋后的，我和元仲必死无疑。裴家只剩你一条根脉了。”
“父亲，孩儿在青阳山养病期间，想了很多。最后孩儿想通了，孩儿不想再在朝廷混了，伴君如伴虎，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被无辜地卷入是非之地，弄得性命不保。孩儿这次就是来问父亲我孩子的藏身之处，孩儿只想带他们过平凡的日子了此一生！”
“元伯，你难道不知道开儒、开武和玉柔惨遭不测了吗？”
“父亲，您说什么？他们不是早被您送到乡下了吗？”
“元伯，为父把他们送到棠溪镇的甘井村由老管家江伯抚养，不知道晋王是怎么打听到的，就在年前腊月二十左右，开儒、开武和玉柔全部被杀了，连江伯在内的老妈子、丫鬟也一起惨遭杀害！”
“父亲，您说的这个是真的么？”裴元伯说完，一口鲜血喷出，人差点昏厥过去。
“元伯，你说的避世可能么？你能躲到哪里去？裴家和晋王有着血海深仇，你只有帮着骏儿夺的这江山，裴家才能有后！”
裴元伯直起摇摇欲坠的身子对他父亲说：“父亲，您不觉得奇怪吗，您在这天牢里，是谁给您透露的消息？他是何居心？”
“为父也正要给你说这事呢，每次消息都是夹在饭菜里送来，似乎送纸条的人怕我不小心吞下去，纸条里总是包着一小块石子，而且上面的字我看过之后一天内就消失不见了。
元伯，你出去后替为父查查，等以后你给为父烧纸时，告诉为父一声！”
“父亲，难道裴家只能这样了吗？”
“元伯，这几天三司会审的结果就出来了，为父觉得会判斩立决！齐王说的是对的，为父年纪大了，也没有几年活头了，元仲又不争气。齐王不管是何居心，但现时他是帮我们的，我们也只能依靠他了。你仔细想想看怎么能帮到骏儿。孩子，你还年轻，尽快娶个媳妇，为裴家传宗接代！”
裴元伯经此一事，再也不想隐居避世了，他心里已燃起熊熊烈火，他斩钉截铁地对裴于昶说：“父亲，您放心，孩儿定想方设法帮助太子夺下这江山，以报这血海深仇！
父亲，绮瑶曾跟齐王有口头婚约，孩儿听那个丫鬟杜若说过，齐王也一直想着绮瑶。孩儿会请求齐王搭救妹妹和母亲，只要能脱离掖庭，就是讨饭过活也是幸运了。”
“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帮骏儿夺得江山，你也要为裴家延续香火。为父也能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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