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往事
当书意亲自将铛铛送回时，整个狸猫族都震惊了。
铛铛应该也是没有见过那样大的排场的。
整个狸猫族的人分着尊卑来迎接他，昔日瞧不起甚至打压铛铛的人，只能恭敬虔诚地跪在他们脚下，仰视铛铛，像狗腿子那样去讨好她。
当然，一昔之间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事情毕竟太不可思议，总会有一些不识时务的人出现。
“哼，那个铛铛，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得了蓬莱大殿下的青睐。”
“就是。青睐就青睐吧，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还敢在这儿给人摆脸色呢。”
“嘁，说是什么生母是瀛洲昔日的大公主，结果生母跟着人跑了，留下个她，简直是人人不爱的境地。你说，蓬莱大殿下怎么会瞧上她啊？”
“对啊。我们这儿随便一个姐妹出来，都比那人好吧。”
这些话就如一把把刀插在铛铛心上，鲜血直流。
没想到，她竟然是那样尴尬的出身。
书意怜惜地看了铛铛一眼，随即看向刚刚说话的狸猫族女子：“你们几个，嘴巴是长错位置了吧，这么肮脏恶毒，怕是去粪坑里泡过吧。你们，觉得配议论我的铛铛吗？”
那些女子早就吓呆了，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不配，不配。”有个聪明的，还自发抬手打自己的脸：“知错了，知错了。”
书意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们。如果给他们一个欺负了铛铛就可以轻而易举揭过的印象，那可不太好，况且，一想到那些人以前是怎么欺负铛铛的，他心里就特别不高兴。
“族长，”他突然点名，族长连忙抬头。“你说，妄议蓬莱大殿下的罪名该怎么算？”
“这……”族长有些无奈。这什么时候妄议过蓬莱大殿下了？除非……
族长悄悄抬头看书意。
“怎么？”书意显然捕捉到了他那道目光，笑了笑：“妄议本殿下的铛铛，自然等同于妄议本殿下。”
“是…”大殿下既然已经这么说了，族长只好按着大殿下的想法办。他神色冷峻地看着跪着的那群女子，冷声道：“将她们关进封妖塔，五十年后才允许出来。”这已经算是极其严重的惩罚了。
那群女子听到这个惩罚，都吓白了脸，但也不敢多说，怕多说更错，只能僵硬地任由自己被侍卫拉下去。
在整个过程里，铛铛就那样看着，眼里闪过莫名的光。那时，她彻彻底底地发现，救她的那个男人，身份尊贵，未来不可限量。
不出意外，铛铛也因为他，成为狸猫族尊贵的女人之一，直到瀛洲反叛，晴安和他们开战，她依旧凭着书意多年的宠爱多年毫无保留的奉献多年秘密的告诉，成了这瀛洲令人尊敬的女人，直到今日。当然，那也已经是后话了。
书意和铛铛的恋情，在蓬莱不知道铛铛不爱他之前，是没人反对的。即使铛铛出自于向来和天族不对盘的瀛洲。
直到那天，铛铛满脸惊慌地来找他：“书意，哦，不，上仙，大殿下，我，我求你一件事好不好？”
他当然毫不犹豫地说了声好。
“谢谢大殿下，”铛铛感激地福了福身，抬起头梨花带雨地看着他。书意心神一荡，抬手扶起她：“谢什么谢，你还像以前那般叫我书意就好。”
铛铛笑了下，书意自然是感觉到她笑容里面的勉强和焦愁。他心下了然，忙对她说：“你快些说，是什么事吧，我一定帮你！”
“嗯，”她听了书意的话，就像是打了什么强心针一样，不再多那些求人的虚礼，急切地说着：“是莫皑，哦，不，妖族的四皇子，他，他冲击上仙时，劫数未过，现在就凭着一颗续命丹续命，眼看是丹气将散，活不长了！”
书意不傻，她一将自己的担忧讲出来时，他便已经知晓，她想要的是什么了。
蓬莱仙岛的人除了修炼，这炼丹的本事也差不到哪里去。不然，若非没有那长生丹打响名气，每年六月初十的顺离岛也不会那么有趣。
只是炼一颗能招魂固体的天元丹而已，这丹虽难炼，但书意天资聪颖，不算什么难事。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莫皑在铛铛心中是什么分量，而自己又是救了一个怎样野心勃勃的家伙。
丹，不出一个月便炼成。这四皇子的命也算是保住了。
铛铛很开心，四皇子殿里的人也很开心。
他看到铛铛开心，自然很开心。不过，他自始至终都没问，这四皇子，到底为何值得铛铛去相救。
可是没过多久，书意就知道为什么了。
“铛铛，这四皇子你随蓬莱大殿下也是跟着来看了好几次了吧，怎么，还嫌没看够？”他那天一进四皇子的内室准备查看恢复状况时，一个女人刻薄又嘲讽的声音便从厚重的帷幕后传来。
“四皇子妃……”铛铛的声音有些许哽咽：“我……我只不过……”
“哼。只不过？只不过想什么？想嫁给四皇子？你以为你得了蓬莱大殿下的青睐能在狸猫族里作威作福，就能入得了这四皇子殿？别妄想了！”四皇子妃一连串反问的话，堵得铛铛说不出什么话来。她继续道：“你以为阿莫他爱你吗？痴心妄想！他当时接近你，对你好，只不过是看你身上还有你母妃一半九尾狐的血统，想看你天资怎样，有没有什么利用价值而已！结果呢？他让你一阵日子不受排挤，好好去修炼，没想到你还想趁此赖上他！想都别想！不过，到底是逃妇所生的孩子，修炼了这么多年，连化神期都不是，就能勉勉强强化个妖媚样，蛊惑那些无知之人。还是劝你啊，好好把握住蓬莱大殿下的心，也好有个好去处，不是吗？”
帷幕中的动静，随着四皇子妃话音的落下，没了。
他站在一处屏风外，心，好像也跟着没了一样。
原来，这就是她的过往，这就是她和他游山玩水了这么久，却依旧不肯嫁于他的原因。她的心里，还住着那么一个人呐，一个无论后面的人为她做了多少事，都无法被代替的人。
他，真的好不甘心，真的好喜欢她呀！
“铛铛，”寂静了好久，书意抬脚往内室里走去，一进去便看见了眼睛红红的她，明知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还是装作不知道地问：“你怎么了？”
铛铛歉然一笑：“没怎么，想到四皇子很快就可以恢复，我感到很高兴。”
“呵呵。”四皇子妃冷笑了几声，感觉到书意那冰冷的眼神向她看来，她皱了皱眉，但随即舒展开来，礼数周全地告了退。
“铛铛，”他喉咙有些涩，像是孤注一掷地开口：“你可以嫁给我吗？”
“我……”铛铛不肯抬头，只是发出了细弱蚊蝇的呢喃。
正当这时，一直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四皇子却突然醒了，他难受地咳嗽了两声，然后书意便眼见着铛铛立刻蹲下去给四皇子顺背。
是多么难过！
属于四皇子的声音突然向着铛铛；“铃儿，我是想好了，这鬼门关也没有白走一遭。从今起，我不会再怕那些权贵是怎样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和你在一起。”
呵。
好讽刺，可是即便再心痛难过，他也杵在那里坚持着，坚持着把自己变成笑话的那出戏看完。
然后，他清晰地看到铛铛点了点头。就是那么一句话，仿佛铛铛身上因四皇子所受的一切委屈都一笔勾销，四皇子妃刚刚说的那些话就都是假的，还有……他和她那么深长的情谊都做不了数了。
“啊。”两人浓情蜜语了一番后，铛铛好像才想起来有书意这么个人。
她抬起头，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他，说：“阿莫，这是蓬莱大殿下书意，也是救你性命之人。”
什么时候，他们，变得这般生疏了？
自那以后，铛铛成了莫皑的女人，虽然莫皑并没有给她什么名分。而他，还是不知悔改地帮她做着一件又一件事，为她丢了一次次蓬莱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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