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莎莉总督
<p>车车人大获全胜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部落，在迎接战士凯旋的队伍里大都督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当然也有为死去几十名勇士哭泣的亲友。打仗，怎么能不死人呢？</p>
<p>也许有一天，大都督自己也会死，也会看着身边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赴死，可以把那看成是一种就义，看成是一种成全，或许看成是撼天盟人对抗命运的一种信仰。贝尔曼飞奔着过去牵住妈妈和莎莉的手，眉飞色舞地讲述着战时的凶险和惨烈。</p>
<p>"萨曼达，我有一些事情想要与你议一下。"大都督表情严肃的说。</p>
<p>"好，到殿里说吧。"</p>
<p>这一次，萨曼达出奇的安静，她在大都督身上看到了太多神奇，甚至已经认为他真的就是那个来自黑洞里的人。库兹西亚，这片贫瘠又充满杀戮的大陆，自她出生以来展示出从来都是绝望和悲愤的一面，从来没有过今天这种感觉，那就是－－希望。</p>
<p>"放心，答应过你的五五分成，一分也少不了你的。"萨曼达把大都督领到自己的卧房，倒上了一杯烈日。</p>
<p>大都督在虫肚灯照明下看着那橙色的酒液，不自主的有些恍惚，旗开得胜的喜不自禁和壮志未酬的横刀立马，一并涌上心头。</p>
<p>"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小萨，我又变卦了！"</p>
<p>"什么？卑鄙的小人，无耻的帕玛！我、我跟你拼了！"说着，萨曼达怒目而视，粉拳紧握，向大都督砸来。她哪来的那么大力气，堪堪被大都督拿住了手腕。两个人就这样，四目相视、一动不动，画面定住了一般。因为距离太近，大都督似乎感觉到了一股女性呼吸中夹杂的特殊香味传入鼻翼，两人俱是尴尬异常。</p>
<p>"那、那你说你要多少？四六？"</p>
<p>大都督摇摇头。</p>
<p>"三七？我杀了你！"萨曼达眼里泪珠夺目而出。</p>
<p>大都督面露难色，还是摇摇头。</p>
<p>"什么？你想要二八？你杀了我吧！"萨曼达一甩手，背了过去，背对着大都督抽泣起来。</p>
<p>"噢，我的意思是。。。我什么都不要。"大都督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价码。</p>
<p>"什么？"萨曼达突然转过身，惊得连哭都忘了。</p>
<p>"你说什么？莫不是打仗打坏了脑子？"萨曼达急切问道。</p>
<p>"你先坐下，听我娓娓道来。"</p>
<p>"嗯，你先娓。"萨曼达好奇心大起。</p>
<p>"事情要从我六岁上小学一年级说起。。。"</p>
<p>"等等，大都督，能不能不娓那么远？"萨曼达秀眉一皱。</p>
<p>"噢，哈哈，开个玩笑。玩笑而已！"</p>
<p>"我想建殖民地。"</p>
<p>"殖民地？是什么意思？"</p>
<p>"殖民地，简单的说就是一个城邦、一个城市或者几个城市组成的地区，没有主权、军队和外交，行政上由撼天盟来任命最高行政长官，军事和防卫由撼天盟来代管，原则上只能保留治安力量，以从事某种特殊的生产需要为目的。"大都督边说边摊摊双手。</p>
<p>"你是说你要把涂涂部落变成撼天盟的殖民地？"</p>
<p>"对，准确的说是变成撼天盟的第一个殖民地。"</p>
<p>"目的是用来养沙鳄，为你们提供战马？"</p>
<p>"准确的说是为我们？"大都督调皮地眨了眨眼。</p>
<p>"我们？你是说我们？"萨曼达指了指大都督，又指了指自己。</p>
<p>大都督看了看萨曼达起伏的胸部，咽了咽口水，赶紧把目光移走。</p>
<p>"咱们先说点儿别的，萨曼达。你觉得没有了蓝蚩，库兹西亚的部落和城邦还靠什么上供给土王塚？"</p>
<p>萨曼达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p>
<p>"照目前我们的库存来看，应该还够上供最多不超过两年。但是、但是我们可以再去找寻代太梦的巢穴，去更远一些的地方，或者、或者去跟别人交易。。。"</p>
<p>"够了！"大都督一声厉喝打断了她，也把她从美好的愿景中拉了回来，生生的。</p>
<p>"一味的龟缩称臣不是办法，你们的命运还是牢牢把握在一个杀戮成性的恶魔手中。你希望你的族人继续惨死，你希望贝尔曼未来一直生活在梦魇之中吗？"</p>
<p>"至少我们可以活下去。"萨曼达又埋头垂泪。</p>
<p>"很多事情不是可以不可以，而是敢不敢的问题。记住，萨曼达，恐惧让你沦为囚犯，希望让你重获自由。"大都督郑重地说。</p>
<p>"希望？"</p>
<p>"对，希望。"大都督指了指自己。</p>
<p>萨曼达上下打量了一下大都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p>
<p>"你是说、你是说？"</p>
<p>"对，我的意思就是既然你没有生路，不妨赌上一赌，就把赌注押在我身上。"</p>
<p>大都督其本来对自己莫名其妙地继承了一个奉旨造反的传说并不感冒，但这段时间他仔细琢磨了一下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了个12寸大披萨砸他脸上了，还是芝心的。以往张角他们造反的时候还得自己演出戏，什么河里挖出个独眼巨人，什么茅坑里捞起来个传国玉玺，扯东扯西的。</p>
<p>他这一来，不用造势，广为传唱。所以如果说他们造反是差强人意，那大都督造反就真的是顺势而为了。退一万步讲，他是不怕死的，死了没准就回去了呢。</p>
<p>"怎么个押法？"萨曼达心里很沉重，但还是想听一听他怎么说。</p>
<p>"这对你不是什么秘密，我要在这无主之地上杀出个黎明。不是库兹西亚，也不是捕风城，而是无主之地，跟毁灭之王掰掰手腕。当然，我也不是盲目自大，狙杀代太梦、奇袭涂涂人，我向你证明了我有投资价值，就看你肯不肯把身家性命投在我这天使轮融资上了。"大都督眉飞色舞地说。</p>
<p>"你需要我做什么？"萨曼达十分关切。</p>
<p>"别、别靠这么近，我不太习惯。"大都督往后退了一步，萨曼达也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俏脸一红。</p>
<p>"涂涂人的部落我攻打下来，建立第一个殖民地。接下来我要继续打下去，臣服撼天盟的部落、城邦加入我们的联邦，不服的我就吃掉它。第一个目标，就是打到捕风城，一统库兹西亚。"大都督说着说着，一脚踏在石凳上，并拢二指做了个剑指南山的动作。</p>
<p>"就凭你、就凭你们？"萨曼达实在是无法相信，尽管大都督身上有太多秘密，但不足以驱走她心中对土王塚的恐惧。</p>
<p>"不是靠我们，靠的是民意，靠的是压迫。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听过没？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听过没？陷侵略者于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听过没？我需要做的，就是去点燃那燎原之火。真正的战争，属于你们。"</p>
<p>"人民战争？"</p>
<p>"对，人民战争。接下来，我希望你配合我四件事，第一，说服长老会，让车车部落与我们建立攻守同盟。第二，派莎莉担任涂涂殖民地的总督，全力建设养殖基地。第三，让车车勇士加入我们大军，加快统一进度。第四，打仗就肯定有死伤，也肯定有开销。那些战争获得的财富除了必要的扩大生产经营，其他的我希望由你来统一掌管，我来按需支出，作为战争经费。"</p>
<p>"就这些？"萨曼达问道。</p>
<p>"暂时就这些。"</p>
<p>"为什么是莎莉？"</p>
<p>"呵呵，既然是合作我肯定要拿出一些诚意来，所以我决定由车车人来担任总督，而且车车人熟悉这里的一切，干起活来得心应手。图达呢，我打算带在身边。贝尔曼，他需要学习的还很多，未来。。。"</p>
<p>"未来怎么？"</p>
<p>"未来他还有更大的舞台，或许会飞得很高！"</p>
<p>二人沉静了片刻，萨曼达点了点头算是应允。尽管现在纠结和挣扎充斥着她的内心，但真正占上风的是一个母亲对孩子未来的希冀。</p>
<p>"大都督，我想问你个问题，可以吗？"萨曼达突然抬起头问道。</p>
<p>"嗯，别借钱，我没有。"</p>
<p>萨曼达难得地笑了一笑，说："不是，我想问，你害怕过吗？"</p>
<p>大都督沉思了良久，也抬起头笑着说："怕过。"</p>
<p>"怕什么？"</p>
<p>"背叛！"</p>
<p>从萨曼达寝阁里出来已经是月上梢头了。唉，每天都工作到这么晚，大都督摇了摇头，真是比九九六还白加黑。自从来到这无主之地，就不知道休息是什么滋味。好想躺在一张软软的席梦思床上喝一杯夏进甜牛奶看一会儿圣斗士星矢。不过，很明显那些都是痴人说梦。</p>
<p>一转身，他来到冉闵房前，正巧黄巢大人也在。他把刚才跟萨曼达谈判的情况跟二人汇报了一下，顺便深入探讨了一下大军队伍建设的问题。</p>
<p>最后，他来到丰臣秀吉房间。丰臣已经向董太师申请调换了营房，现在他与服部半藏二人一个房间。</p>
<p>"丰臣兄、服部兄，辛苦。"</p>
<p>"哪里、哪里，应该的。"</p>
<p>"在下有个任务想交给二位。"大都督站起身向门外看了看，倏地关上了门。</p>
<p>"大都督放心，下官使命必达。"丰臣双手一扣。</p>
<p>"我要你们盯住城寨门口，若是有长老或者形迹可疑的人外出，请尾行十里，然后。。。"大都督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p>
<p>"下官得令！"二人一齐回答。</p>
<p>"记住，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p>
<p>"是！"</p>
<p>不是大都督太腹黑，在红尘浸淫多年他实在是见惯了出卖与背叛，任你任何一个机关、部门、组织都不是铁板一块，没有不透风的墙。萨曼达在长老会上提出这个合作的建议，周宇丝毫不怀疑她能够说服绝大多数的人，但也肯定不是全部。</p>
<p>有人想赌博，有人想安逸，有人想打江山，更有人巴不得你出师未捷身先死，那他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练为战、战为赢，不保密、等于零，就像你在背后议论领导，领导第二天准知道一样，这生死存亡之际，不对叛徒下手就是自取灭亡，说不准大军还没开拔就已经全军覆灭了，大都督不得不心狠手辣。</p>
<p>果然，第二天午后，服部半藏到大都督房里复命，他什么都没说扔地上一个皮袋，大都督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怕吓坏了萨曼达，派人把图达叫来房里。</p>
<p>"图达，看看袋子里是什么？"大都督指了指地上。</p>
<p>图达弯腰解开袋子，骨碌滚出两个带血的人头，眼睛都还没有合上，惊得他虎躯一震。</p>
<p>"这是、这是奇利巴和他的儿子乌拉！"虽然满是血迹，图达还是一眼认出了这是一个长老和他的长子。</p>
<p>"图达，两家合作的事情你听说了吧？"大都督背着手说。</p>
<p>"听萨曼达说了，我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不过，在长老会议事的时候，这奇利巴和乌拉是一直唱反调的，他们原本就跟族人不太同心，在贝尔曼的父亲出事以后总是威逼萨曼达交权，有几次甚至还想加害于她，好在被我们提早发现了。"</p>
<p>"族人中有这种败类为什么不尽早除掉呢？"</p>
<p>"说的容易，大都督，这奇利巴的二儿子现在在捕风城当差，据说是个不小的官职。招惹了他很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的。"</p>
<p>"哈哈，杀身之祸？确确实实，刀斧加身的滋味让他们爷俩先尝一尝。"大都督任性地笑着。</p>
<p>"别让萨曼达看到，把这俩人头处理了吧。告诉她，奇利巴父子潜逃告密，罪不可赦已被我就地正法。为防止扰乱军心，消息封锁，只限于她知晓。"</p>
<p>"是，大都督。"图达提着皮袋告退了。</p>
<p>当日，莎莉就前往涂涂部落履新了，她临行前特意来拜访了一下周宇。</p>
<p>"大都督，我要走了！"</p>
<p>"嗯，走呗！怎么着？喝个交杯是咋的？"</p>
<p>"不是，谢谢您，大都督！"莎莉知道这个总督的职位是大都督力荐她的。</p>
<p>"唉，以前我也有愧于你。但这次，绝对不是为了还这个债。"莎莉知道他说的是让刘昱对她用刀那件事。</p>
<p>"那刀伤还疼吗？"大都督看着她粉颈上可怖的刀疤问道。</p>
<p>"不疼了，莎莉觉得要感谢这一刀，这一刀为车车族人换来了您。"她俏脸微红。</p>
<p>什么意思嘛，动不动就脸红，还换来了我，我是东西吗？换来换去的。</p>
<p>"行啦，赶紧出发吧。我已嘱咐完颜亮和耶律璟与你同行，二人在建造、劳役、礼法方面都有些修为，不懂的地方你要勤学多问。实际上，就是我信不过你们，派去的俩监工，监视你的，明白了吧？"大都督冠冕堂皇的话实在说不下去了，把大实话都说出来了。</p>
<p>"大都督说笑了，哪有人会把这么龌龊的想法向人合盘托出的？一定不是真的。"莎莉不禁莞尔。</p>
<p>"嘿嘿，说真的，莎总督，这称呼怎么这么别扭，还是叫你莎莉吧。这次交给你的可是个苦差事，既要管好这几百号人，又要把沙鳄给我养好，任重道远呐！不过好在我让图达缴了奴隶们的武装，任何金铁物事不得私藏，违令者斩。但可是，莎莉，你记住我的话，初期这样可以，但往后走你要学会施仁政、用巧劲、走捷径，变要他干为他要干，哪怕费费心思演几出勤政为民、同吃同住同劳动的好戏，抓住人心队伍才好带。明白不？"</p>
<p>"莎莉受教了，听大都督一席话胜过沙漠之神的醍醐灌顶。只是，只是听说那沙鳄繁殖起来十分困难，产量很低，也不知道能不能完成大都督交予莎莉的任务。"莎莉扭捏着，显然对于这项重大任务十分没有把握。</p>
<p>"这个也不用急，我传了完颜亮一个富含技术含量的法门，去了以后让他找几个老军医试验几次，保准产量翻着倍往上窜！"大都督嘿嘿一笑。</p>
<p>"哦？是什么法门？"</p>
<p>"人工授精！"</p>
<p>在安定祥和的政治氛围下撼天盟迎来了轮值首领换届仪式，冉大人做了题为《奉献－－是青春的主题歌》的述职报告，热情洋溢、振奋人心，大都督听完自己写的稿子狠拍了自己大腿一下，连说了三个好字。</p>
<p>新上任的黄大人也发表了就职演说，说了三个感谢，提出四个期望，强调了五个重点，听得大都督哈欠连天、睡意连连，头一次发现黄巢也是个会议型人才。</p>
<p>莎莉总督大人也特意从涂涂殖民地返回车车部落来参加此次盛会，其实主要还是省亲。一回来，萨曼达就拉着她问长问短，好不热闹。大都督悻悻地叫住了耶律璟问道：</p>
<p>"耶律，那边怎么样？"</p>
<p>"回大都督，一切已走上正轨。按照您的意思，涂涂人和原来那批俘虏打散了重新分配，分成了三批，生产劳动三班倒，每劳作五日便有一休息日，如果是夫妻可分配宿舍房，劳动报酬分别为粮食皮革麻布，多劳多得、少劳少得，尤其是那个竞聘上岗的点子，实在是没的说。选出来的那些工长一个个比我还敬业呢，起的比鸡还早，睡的比鸡还晚。。。"</p>
<p>"得、得、得，有什么困难和问题没有？"大都督连忙打断他，这耶律璟不睡觉的时候嘴皮子还挺溜，说起来连珠炮似的大都督都插不上嘴。</p>
<p>"问题嘛，倒是有两个。一个是那批俘虏和涂涂人水火不容，已经互殴好几次了，但是俘虏人少，每次都吃亏。第二个就是莎莉总督她。。。"耶律璟越说声儿越小。</p>
<p>"她怎么了？说啊，她穿美特斯邦威了还是不走寻常路了？"大都督急得直跳脚。</p>
<p>"她行为有些古怪，有一次有个涂涂人逃跑被抓到，我和完颜亮都建议斩首示众，可她不仅没听还好吃好喝伺候着听那逃犯的内心独白，说是请他做感动涂涂的十大人物。恕小王孤陋寡闻，实在是难以理解。"</p>
<p>"嘿嘿，有点儿意思。"没想到教她几招还都用得不错，耶律璟哪知道这些节目的策划人都是大都督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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