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扶贫
张总过来打招呼：“我去趟医院，办公室小袁母亲手术了。”
“我用不用去？我拿多少？”张三问。通常职工的喜丧由董事会及所在部门出费用，至于个人另拿取决私人交情。
建桥张三负责，办公室，财务多少沾边。
“你不用去我去，我五百你五百。”张总又问：“中午李总，那啥，和你吃饭啊？”
“关心哈！和广山妹子，我搭个桥。”
“应该。李总眼眶高耽误事啊！”张总说：“挑三拣四，拖家带口对付个得了！”
“他眼眶高，可眼神不好。”张三笑说：“你一上午开会？”
“别提了！台上照本宣科讲到十二点，听得下边人总看时间。最后还要填个表，会议结束，每人塞个便餐。”张总抱怨：“医院探视后，我再去趟组织部二处，多争取几个党员指标。”
“申请的多啊？”
“多！咱们员工认识上去了，真挺好！活着总得有信仰，有念想。”
“晚上和汤总吃饭。”张三提醒。
“不耽误。”张总说：“中午，周明给我打电话求情，我特么没客气！”
“当然！早干嘛了！”
“下午四点半，赵国强父亲送五百斤大米。如果我赶回来我处理，回不来我让他找你，让食堂接一下。”
“赵国强？记得，咱资助的大学生，毕业了？”
“工作一年多了。他父亲非要送，你认识他。”
“想起来了，开拖拉机来过，喝过酒。”
“对。跑一趟市里三四十里地，太客套！”
“我给他拿两条烟。”
“价钱一般的就行，贵了他不会要，好像咱换他大米似的。”
“买两条小熊猫。”
“对他太贵了，嗯，也行吧。我走了。”张总想想又道：“你千万别顺嘴留他吃饭，喝酒开不了车，那玩应没记性！”
“明白了。不能客套，一客套摆桌喝上了。”
“乡下人实在！就说晚上咱有事。”
“成。”
高总送来维堡客户接待方案，张三阅后无异议。
“派人去北京接机。”张三建议。
“提了接机，他们说有懂英语的认路。”高总说：“谈啥样还不知道呢！”
“派一个去吧，礼数。”
“白花费用！”
“势利了，你原先不这样哈！”
“好。周四晚上九点十分到，周五我们谈，周六你出面。”
“听你的。”
“晚上摸摸。”高总建议。
“来人了我和孙总都没时间。听说你最近打一次输一次？”
“是啊！笑话了，大伙都抢着跟我玩。”
“跑趟西山，登山顶，朝东撒泡尿，然后那玩意铆劲抖八下就灵。”
“谁说的？”
“方向别搞错了，东西南北分得清吧？朝东八下，记住！灵智大师的偏方。”
“偏方？我试试。”高总离开，回头诡笑：“大冷天掏出来，不会冻掉吧？”
“你问孙总，最近他点高。”
“问啥！哪天咱俩一起去，要掉都掉！”
张三起身，下楼去买烟。
当过秘书，张三体会被人指使的滋味。只要有时间，能做的尽量自己做。
出身于知识分子家庭，对于贫困，张三没有苦大仇深印象。与同龄相比，他多少算得上事业有成。但张三心里清楚，这后面有小爷的栽培，外加自己的点点机遇，这是一种因缘，换了谁似乎都一样。
董事长并非他喜欢的称谓，骨子里他更希望读点杂书摸个麻斗个地主。
康总教导他“勇于担当”，瞿总笑言他“小富即安”，李四骂他“吊儿郎当”。这些张三一一笑纳。然后他会说“让我干我就这么干，要么换人我溜达。”
“那就凑合用吧！”最后康总、瞿总的一致意见。
买完烟，张三看总结。明天市长来，表示尊重，怎么着也得有个发言稿。
三四百字短文，压缩起来有难度。
咬文嚼字中，后院门禁来电话。
“董事长，赵春柱找你。”
“啊？有拖拉机？”
“福田农用车。”
“请他进来，你带他到食堂门口，我下楼。”张三看下表，提前一个小时到了。
下楼路过设计部，他进去喊一声：“来，大伙跟我下楼抬大米，锻炼锻炼。”
“哎呦！小张兄弟你好啊！”赵春柱迎上来。
“哎哟！赵哥你好啊！麻烦你了！”张三伸出双手。
“客气！那啥，这大米自个地里种的，好吃！那个啥没化肥！”春柱大哥说。
“大老远赶来太麻烦了！上楼坐会儿，晚上吃顿饭再走！”张三拉他上楼。
“兄弟，那个啥，俺不坐了。时间早俺买点薄膜回去了。”春柱大哥谢绝。
“喝点再走！晚间我和张大哥有事，我让刘主任陪你。”张三热情。
看到大米他于心不忍，觉得还是喝两杯好。
“那个啥，兄弟，真的不喝。俺开车了，这玩意酒驾。”春柱大哥说。
“原先不也喝了嘛！没啥！”张三拽他手。
“兄弟啊!那个啥，拖拉机不检查，哥这个是汽车，就特么不行了。哥喝过两次都被抓，老没脸，妈的不能喝了！”
“听你的！那也得上楼坐会儿，喝口水，我给你备了两条烟拿走！”
“成！卸完米上去呗，这点玩意快！”春柱大哥指着米袋子。
“这点东西，我兄弟们几下就完事，甭管了咱俩上去坐坐。”张三带着春柱大哥上楼。
一支烟一杯茶，话别。
福田车是国强贷款给父亲买的，春柱大哥买不起，平时也舍不得开。
年年集团资助贫困学生十几万，有能力回送点大米、山蘑菇没几家，确实穷。张三送客返回时琢磨，来年搞福利，班子硬性摊派各部门买点国柱雪村的大米，帮农民卖点。
八七年张三响应学校的号召，利用暑期去甘肃义务做了一个半月小学教师。那里的贫困无法想象，课桌是泥土夯的，桌面上铺报纸或画报找平。
返校后张三节俭了几个月，然后旧习难改正常消费。
五百斤大米是一亩地的收成，春柱家里地不到五亩，外加种点菜采点山货，一年万八千收入。张总提过一两次扶持想法，班子闲聊没当回事。“脱贫致富，跟咱企业关系不大。每年我们搞慈善捐款数额不小，出钱可以，出力，力不从心。”李总否决。
大冷天，春柱大哥鼻涕拉些，跑三十里山路送大米，像农家小烧温暖了张三的心。
为何区分农民和城民？
一万元年收入，就是晚上请汤总两顿饭，估计高总半月搓麻输的不止这数。
是得扶持扶持！康总马上退休，由他和张总统筹规划，先可着雪村一个屯子来。
张三日志上标注雪村扶贫后，继续写总结。
写完他QQ传给办公室打印，然后去建桥。
“过来就对了，这才是家嘛！”高总高兴，今天张三过来不下三次了。
“高总，玉米，我们自个能从农民手里收购吗？”他问。
“不清楚，咱没收过。”高总起身：“你坐，我找南部长问问。”
“收不了！咱没这资格，收了也没*。董事长啥意思？”南部长问：“还有农民手里的苞米水分不一，要烘干，分等级。”
张三把雪村扶贫想法说出。
“这简单！董事长，我让粮库挨家挨户收雪村的苞米，收购价国家定的没得商量，但不能打白条子。几十户一招包干就完事了。”
“行啊？”
“这点算啥！一个电话妥妥的！”
“要给现钱！”
“放心，一定！”
“具体情况找张总，雪村他懂。”张三说：“人家送大米，咱得办点事。”
“举手之劳，放心董事长！”高总说。
“乡下苦，扶贫要考虑。”张三说：“先前咱也没这概念。”
“我这几天总扶贫了。”高总玩笑：“董事长有困难找我。”
“别输光了，先把我火机扑克还上！”
“这事忘了！你说个数。”高总拿钱包，“这事我认账，嘴碎妈的活该！”
“免了，高总，这段时间手气不好！”张三笑话。
“那更不在乎这点了！再说，你那些东西也是自个买的。”高总数钱，“说个数。”
“真的免了！”张三说。
“我得搜一嘴，你几十副扑克没了，还是给个教训深刻。现在兜里有一万，估计两三天没了，别客气，说个数！”
“那我趁早收回！我给赵春柱买两条熊猫不能报销，460这钱算你出。”张三说。
“我给你一千。”高总清点出来：“南部长你记住，言多必失！”
张三留下五百：“你又扶贫了，我得说句谢！”
“我谢你手下留情。扑克这事咱扯平了！不须翻悔，过后不要说小话。”高总严肃。
“言多必失嘛！”张三点支烟：“高总、南部长，晚上和我一起吃饭吧，顺便南部长与张总聊聊雪村扶贫计划。”
“不去了，我得忙着回本。小南去！”高总推脱。
“南部长没事跟我去？”
“行。”
“我回来了，你在哪儿？”张总电话里问。
“董事长，你让张总上我这谈扶贫，马上过来。南部长和张总谈完，他也就不用去吃饭了，我们晚上搓搓。”高总建议。
“行啊。而且我中午答应高总了。”南部长说。
“张总，春柱大哥送米走了，你来趟建桥，我在这。”张三撂下电话：“晚饭吃完，我和孙总也赶回公司。高总，你那一万要挺住！”
“感情好！”老高兴奋，想想又熄火：“喝完回来得几点了？九点半就结束了！”
“上海人不喝酒，吃完司机送宾馆。我拽着张总过来，扶贫的事咱都给办了，打会儿麻将咋滴！要么就不办！”张三道。
“太好了！麻将就董事长你能救我，你多准备些银子，到时候没人借你。”高总笑言。
“怎么，办公时间谈麻将?这建桥刀枪不入啊！”张总擦着鼻子汗珠进来。
“张总，咱俩想到一块去了，麻将也是扶贫那。坐，请坐！”高总起身向外喊：“小李，沏两杯绿茶。”
“少扯！哪跟哪？你们这是干嘛？”张总坐下。
张三把扶贫设想谈了谈。
“董事长要上心，啥事都好办。买卖我不懂，你们出个招，农民就省老大劲！”张总嚼着茶叶：“建桥我看着南部长顺眼，小南你放心干！这两天我陪你去雪村与村长谈，粮库那边先说好。”张总戴高帽。
“张总，是我陪您去。”南部长谦虚。
“我打下手我陪你。帮村民鼓捣鼓捣，让他们多点余钱。”
“这么着，晚上吃完饭，咱们回公司再商量？”张三说。
“还回来？那得几点？南部长你不用在公司等，明天咱俩商量。”
“明天南部长出差，你吃完饭回公司，我们打麻将等你。”高总说：“你几点回来都行，反正等你。”
“滚犊子！你要打到几点？扶贫，晚饭我不吃都行！”张总看出高总耍赖。
“晚饭吃完，我和孙总陪你一起回公司商量，人是铁饭是钢。”张三说。
“商量啥？你俩陪我？我用陪？你们要打麻将？打到几点？老高你个王八犊子，这几天你总拖点，你以为更夫不跟我汇报？别得寸进尺！”张总骂。
“张总，九点半确实早了点哈！”张三诚恳：“高总答应扶贫了，给个面子。”
“那就以后十点结束。”
“十一点吧。”高总建议：“这不是我个人想法。”
“十点，墨迹墨迹就十一点了。”张总一锤定音。
“高总，吃完我和孙总过来。汤总最愿意与张总聊，两人下过乡有嗑唠。”
张总嫌弃地瞪了张三一眼：“你今天算办了件好事！麻将不能太晚，明早市里领导来调研！”
“我去准备点现金。”张三打算离开：“没我事了吧？张总？”
“没。”张总说：“你帮村里办了件大事！”
“往后我多琢磨！”张三不谢。
几天时间，雪村的玉米楼子里堆的粮食下去不少，村民领了现钱喜上眉梢。
南部长不敢再去雪村。原因有二，其一，去了两趟村民热情，临走往车里塞几支用红绳绑住的活土鸡，南部长的高尔夫一股鸡屎味挥之不去。
再者，听说临近几个村屯干部，备好土猪、土鸡、山货，打探他的踪迹套近乎。粮库给面子不假，可人家有自己的采购渠道，奶酪哪能乱动。
半个月过后，集团成立雪村扶贫工作组。组长张总（暂代，半年后组员），副组长南部长，组员康总（退休后升任组长），张三和钱总监，扶贫经费全体职工每人扣一百元，凑齐了32900。
第一笔经费支出三百元。组长以权谋私，给副组长高尔夫车做全套美容。
第二笔支出四百六十元，组长套近乎，把组员张三的两条烟报销，鼓励他加把劲。
此外，组长奖励工作组成员每人一只土鸡，让食堂收拾利索后各自取走。
随后召开的第一次工作总结，就出现不少问题：
1、村长说了，开春全村种玉米，这摆明了让工作组包销。
2、村长说了，玉米南老板有多少卖多少来年玉米不够就从邻村倒动，今年下手晚早知道消息就好了。
3、村长说了，南老板由春柱伺候，往后他格格家的粮食和蔬菜村里包了。
4、村长说了，春柱往后就是村会计。自家地不用种了大伙帮着打理。
听完春柱的汇报，满腔热血的组长火了：
1、雪村指望我们的话，这忙帮不了，吃到肚里的土鸡我们算钱退回去。玉米来年收不收两说！
2、春柱你真当不了会计，喝点酒你更操蛋。
3、大米和时令蔬菜我们食堂能买点，联系施工队估摸他们也能用点，具体让村长和食堂联系。
4、告诉村长，甭琢磨歪歪道！咱实打实处，做事都靠自己！
办公室打字形成会议纪要，张总让春柱带回去了一份。
下一步工作安排，副组长发言：
1、雪村扶贫目的，是最终让村民能自谋生路，不能全靠我们，打铁还需自身硬。只要建桥运作玉米业务，几个雪村的玉米我包销没问题，但非长久之计。
2、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们要提供信息，帮助他们找到生财之道。比方说，雪村可以建个烘干塔，脱水烘干后的玉米能卖上好价钱。粮库的人说，上一个4-50万烘干塔，平均2年左右回本。雪村6-70户人家，玉米年产一千多吨，上一套烘干塔，自己加工费每吨就省100多元，全村就省10万，并且还会有邻村送过来代加工，这样里里外外不少赚。村长想干但村里没钱，每户凑个2-3千可以，多了没有。所以我有个想法，可否由集团贷款给雪村*一套设备，贷款利率不必照顾他们，按我们内部集资年息10-15%走。如果届时村里经营不善亏损，咱就不用再帮，他们就这命。设备我拿过来，估计可以原价对给粮库。如果届时价格不合适，请董事长衔接粮食局领导照顾一下。我的原则是，扶贫要做但不惯着他们，不动脑子咋行！咱也不能赔钱。
组员康总起身鼓掌：“南老板确实是南老板，建桥能人辈出啊！”
组长投来欣赏的目光，道：“我看，组长位子小南干最合适！我搞行政不懂经济，董事长，别在那发呆说句话！”
张三双手搓搓脸，得意：“南老板建桥的，他代表我了，咋办都行！”
“挺牛！”张总说：“小南，粮食加工的事，你让村长来一趟商量，让他们每户出2千，剩下的咱们出。一年后不赚钱，机器我们拿走，他们两千不退！”
“也好，捆一起。烘干塔折价我能卖出去，所以两千不退不行，不公道，扣个三五百可以。”南部长说。
“组长就换你了！康总也别干了，你钓钓鱼啥的，这小子行！”张总笑。
“我也这么想。”康总笑。
“不行！”张三忙起身，提提裤子：“南部长只负责收苞米，其他一概不管。我们建桥一个萝卜一个坑！开十几万工资*那玩意去?今年我们要开拓韩国市场，没时间没商量！主要你俩整，我们搭个手。”
“我俩闲着啊？怎么说话！”康总说：“有点大局观念！”
“我们真没时间，这事张总提的，谁提谁干！”张三反驳：“况且你俩愿意干嘛！”
“你不愿意？要说谁提的，还是你先提的呢！”张总反问。
“我愿不愿意，你不知道啊？我是被拉上轿的。整的一车鸡屎味还拽着我们！”
“行了！我俩干！设备采购和培训小南负责，剩下我俩跑。我康华那安排一个人跑腿，就跑这事。”康总揽活。
“瞧你那熊样！”张总说。
“老哥你学点经济学，什么叫劳动力价值！”张三挖苦。
“你闭嘴！”康总骂：“我们可是吃糠咽菜过来的！老张啊，现在这帮年轻人咱们没法理解！瞧瞧我家康健，干什么都不上心，游神一个！这小子是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个董事长总想撂挑子！醒醒吧！赶上了改革开放好年代，多好的舞台。”
“一辈子图啥？又是地皮又是雪村，该我干啥我干！”张三言下之意，不该干不想干的，甭扣到我脑门上。
“董事长说的在理，他确实没时间。”南部长帮腔。
“闭嘴！没你插话的份！你也没时间是吗？”张总不客气。
“张总息怒！时间，你想有咱就有！”南部长安抚。
建民扶贫工作第一次会议，未达成统一认识。
离开建桥，张三下楼去户外散步透透气。
散步时，许市长来电话，给他打个预防针，“午休时，隋市长跟我提起老年公寓项目，可能会有些变动，他很为难。”
“请您给领导透个话，谁做不是做，来日方长！”张三感谢。
“先期你们做了不少工作，所以他试图给你置换一个。”许市长说。
“感谢这些年市府对我们的支持。”张三客套：“明天调研，还是安排顿便餐吧？”
“中午我们确实要赶回去，还有啊，明天王市长也去。”许市长说。
“欢迎！期待！”张三高兴。
王市长就是王局，公安局长兼副市长。
“刚才我们仨闲聊，王市长听说我俩去看你嚷着也去。张总你人缘好啊，市里五位市长，明天去你那就三个！”
“这是您的周全，我诚惶诚恐啊！”
“明天见！”
张三给康总打电话：“老叔，明天公安王局王市长也来公司。”
“好！我给他带瓶好酒！”康总开心，年轻时俩人在一个军分区共事过。
李主任在外一整天，参加消防办春节消防安全会议及MZ局“暖民心”表彰会。临下班赶回公司向张总汇报。
“免了！咱不搞这形式，你休息！”张总懒得听。
李主任回办公室，把文件交给文秘归档，把“暖民心”奖杯放在会议室荣誉墙上。
会议室隔壁董事长办公室。人不在，他打电话。
“董事长，办公楼收拾利落了。刘主任请示，一楼大厅挂不挂欢迎条幅？”
“会议室挂个就行吧？”
“会议室已经挂上了。”主任回答：“午饭确定不吃？”
“确定。”张三回答：“只是送几本挂历合适吗？”
“合适。光天化日人多嘴杂。”李主任说：“晚饭安排好了？”
“隋姐订的雪岭套餐。没事了你回家，小志给惠萍嫂子生日买件毛衫，我办公桌上你走时拿走！”
“谢谢小志！我明天早点来。你这是在哪儿？”
“楼下溜达。”
“哦，对了，食堂问大米怎么回事？买了多少？给谁付款？”
“白送不要钱。想吃你拿，说没化肥。”
“大冷天逛荡啥！”主任撂下电话。
张三返回，楼底碰到孙总、关总工回来。
“你去哪儿了？”张三问孙总。
“市土地交易中心，找乔处要份资料，未雨绸缪嘛！”孙总答。
“这思路，佩服！”张三赞。
“老关头抓我去的！”孙总示意身后的关总工，“他看我闲着难受。”
“你腿不方便去啥！晚上跟我们一起吃饭？”张三心疼关总工。
“回家。我跟你们熬不起。”总工答。
“快下班了，反正六点多去宾馆，靠点甩会扑克？”孙总倡议。
“上我办公室。”张三立马回应，拍拍裤兜示威：“取钱了！”
“还是年轻啊！”总工感慨。
张总在张三办公室，正与隋秘书聊天。
“张总，找我？”张三见面问。
“没事过来坐坐。你俩嘻嘻哈哈干吗？”张总问。
“下班了，打会扑克，算你一个！还三缺一呀！”
“我找李总。”孙总掏电话。
“不在，他接俩孩子去了。”秘书提醒。
“他知道晚上吃饭呀！”张三疑惑：“哦也是，他吃饭得先把孩子安顿好啊！都忘这码事了！”
“李总接完孩子交给我，我带回家住。”秘书说：“三缺一我顶一会，他马上回来。”
“他光棍是特殊！隋姐你把孩子送给我家小志，她跟孩子熟。”
“我也熟！带过几次。我俩家住的比较近。”秘书说：“打牌！孙总急啊！”
“我回办公室关门就过来。”张总说：“我灌了两瓶小烧，好喝还便宜，再说汤总不喝酒，也喝不出啥味来！”
“好吗？一桌菜，你摆上两塑料瓶子？”张三问。
“挺好！喝也是都喝到你们肚里！”张总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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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桥张三负责，办公室，财务多少沾边。
“你不用去我去，我五百你五百。”张总又问：“中午李总，那啥，和你吃饭啊？”
“关心哈！和广山妹子，我搭个桥。”
“应该。李总眼眶高耽误事啊！”张总说：“挑三拣四，拖家带口对付个得了！”
“他眼眶高，可眼神不好。”张三笑说：“你一上午开会？”
“别提了！台上照本宣科讲到十二点，听得下边人总看时间。最后还要填个表，会议结束，每人塞个便餐。”张总抱怨：“医院探视后，我再去趟组织部二处，多争取几个党员指标。”
“申请的多啊？”
“多！咱们员工认识上去了，真挺好！活着总得有信仰，有念想。”
“晚上和汤总吃饭。”张三提醒。
“不耽误。”张总说：“中午，周明给我打电话求情，我特么没客气！”
“当然！早干嘛了！”
“下午四点半，赵国强父亲送五百斤大米。如果我赶回来我处理，回不来我让他找你，让食堂接一下。”
“赵国强？记得，咱资助的大学生，毕业了？”
“工作一年多了。他父亲非要送，你认识他。”
“想起来了，开拖拉机来过，喝过酒。”
“对。跑一趟市里三四十里地，太客套！”
“我给他拿两条烟。”
“价钱一般的就行，贵了他不会要，好像咱换他大米似的。”
“买两条小熊猫。”
“对他太贵了，嗯，也行吧。我走了。”张总想想又道：“你千万别顺嘴留他吃饭，喝酒开不了车，那玩应没记性！”
“明白了。不能客套，一客套摆桌喝上了。”
“乡下人实在！就说晚上咱有事。”
“成。”
高总送来维堡客户接待方案，张三阅后无异议。
“派人去北京接机。”张三建议。
“提了接机，他们说有懂英语的认路。”高总说：“谈啥样还不知道呢！”
“派一个去吧，礼数。”
“白花费用！”
“势利了，你原先不这样哈！”
“好。周四晚上九点十分到，周五我们谈，周六你出面。”
“听你的。”
“晚上摸摸。”高总建议。
“来人了我和孙总都没时间。听说你最近打一次输一次？”
“是啊！笑话了，大伙都抢着跟我玩。”
“跑趟西山，登山顶，朝东撒泡尿，然后那玩意铆劲抖八下就灵。”
“谁说的？”
“方向别搞错了，东西南北分得清吧？朝东八下，记住！灵智大师的偏方。”
“偏方？我试试。”高总离开，回头诡笑：“大冷天掏出来，不会冻掉吧？”
“你问孙总，最近他点高。”
“问啥！哪天咱俩一起去，要掉都掉！”
张三起身，下楼去买烟。
当过秘书，张三体会被人指使的滋味。只要有时间，能做的尽量自己做。
出身于知识分子家庭，对于贫困，张三没有苦大仇深印象。与同龄相比，他多少算得上事业有成。但张三心里清楚，这后面有小爷的栽培，外加自己的点点机遇，这是一种因缘，换了谁似乎都一样。
董事长并非他喜欢的称谓，骨子里他更希望读点杂书摸个麻斗个地主。
康总教导他“勇于担当”，瞿总笑言他“小富即安”，李四骂他“吊儿郎当”。这些张三一一笑纳。然后他会说“让我干我就这么干，要么换人我溜达。”
“那就凑合用吧！”最后康总、瞿总的一致意见。
买完烟，张三看总结。明天市长来，表示尊重，怎么着也得有个发言稿。
三四百字短文，压缩起来有难度。
咬文嚼字中，后院门禁来电话。
“董事长，赵春柱找你。”
“啊？有拖拉机？”
“福田农用车。”
“请他进来，你带他到食堂门口，我下楼。”张三看下表，提前一个小时到了。
下楼路过设计部，他进去喊一声：“来，大伙跟我下楼抬大米，锻炼锻炼。”
“哎呦！小张兄弟你好啊！”赵春柱迎上来。
“哎哟！赵哥你好啊！麻烦你了！”张三伸出双手。
“客气！那啥，这大米自个地里种的，好吃！那个啥没化肥！”春柱大哥说。
“大老远赶来太麻烦了！上楼坐会儿，晚上吃顿饭再走！”张三拉他上楼。
“兄弟，那个啥，俺不坐了。时间早俺买点薄膜回去了。”春柱大哥谢绝。
“喝点再走！晚间我和张大哥有事，我让刘主任陪你。”张三热情。
看到大米他于心不忍，觉得还是喝两杯好。
“那个啥，兄弟，真的不喝。俺开车了，这玩意酒驾。”春柱大哥说。
“原先不也喝了嘛！没啥！”张三拽他手。
“兄弟啊!那个啥，拖拉机不检查，哥这个是汽车，就特么不行了。哥喝过两次都被抓，老没脸，妈的不能喝了！”
“听你的！那也得上楼坐会儿，喝口水，我给你备了两条烟拿走！”
“成！卸完米上去呗，这点玩意快！”春柱大哥指着米袋子。
“这点东西，我兄弟们几下就完事，甭管了咱俩上去坐坐。”张三带着春柱大哥上楼。
一支烟一杯茶，话别。
福田车是国强贷款给父亲买的，春柱大哥买不起，平时也舍不得开。
年年集团资助贫困学生十几万，有能力回送点大米、山蘑菇没几家，确实穷。张三送客返回时琢磨，来年搞福利，班子硬性摊派各部门买点国柱雪村的大米，帮农民卖点。
八七年张三响应学校的号召，利用暑期去甘肃义务做了一个半月小学教师。那里的贫困无法想象，课桌是泥土夯的，桌面上铺报纸或画报找平。
返校后张三节俭了几个月，然后旧习难改正常消费。
五百斤大米是一亩地的收成，春柱家里地不到五亩，外加种点菜采点山货，一年万八千收入。张总提过一两次扶持想法，班子闲聊没当回事。“脱贫致富，跟咱企业关系不大。每年我们搞慈善捐款数额不小，出钱可以，出力，力不从心。”李总否决。
大冷天，春柱大哥鼻涕拉些，跑三十里山路送大米，像农家小烧温暖了张三的心。
为何区分农民和城民？
一万元年收入，就是晚上请汤总两顿饭，估计高总半月搓麻输的不止这数。
是得扶持扶持！康总马上退休，由他和张总统筹规划，先可着雪村一个屯子来。
张三日志上标注雪村扶贫后，继续写总结。
写完他QQ传给办公室打印，然后去建桥。
“过来就对了，这才是家嘛！”高总高兴，今天张三过来不下三次了。
“高总，玉米，我们自个能从农民手里收购吗？”他问。
“不清楚，咱没收过。”高总起身：“你坐，我找南部长问问。”
“收不了！咱没这资格，收了也没*。董事长啥意思？”南部长问：“还有农民手里的苞米水分不一，要烘干，分等级。”
张三把雪村扶贫想法说出。
“这简单！董事长，我让粮库挨家挨户收雪村的苞米，收购价国家定的没得商量，但不能打白条子。几十户一招包干就完事了。”
“行啊？”
“这点算啥！一个电话妥妥的！”
“要给现钱！”
“放心，一定！”
“具体情况找张总，雪村他懂。”张三说：“人家送大米，咱得办点事。”
“举手之劳，放心董事长！”高总说。
“乡下苦，扶贫要考虑。”张三说：“先前咱也没这概念。”
“我这几天总扶贫了。”高总玩笑：“董事长有困难找我。”
“别输光了，先把我火机扑克还上！”
“这事忘了！你说个数。”高总拿钱包，“这事我认账，嘴碎妈的活该！”
“免了，高总，这段时间手气不好！”张三笑话。
“那更不在乎这点了！再说，你那些东西也是自个买的。”高总数钱，“说个数。”
“真的免了！”张三说。
“我得搜一嘴，你几十副扑克没了，还是给个教训深刻。现在兜里有一万，估计两三天没了，别客气，说个数！”
“那我趁早收回！我给赵春柱买两条熊猫不能报销，460这钱算你出。”张三说。
“我给你一千。”高总清点出来：“南部长你记住，言多必失！”
张三留下五百：“你又扶贫了，我得说句谢！”
“我谢你手下留情。扑克这事咱扯平了！不须翻悔，过后不要说小话。”高总严肃。
“言多必失嘛！”张三点支烟：“高总、南部长，晚上和我一起吃饭吧，顺便南部长与张总聊聊雪村扶贫计划。”
“不去了，我得忙着回本。小南去！”高总推脱。
“南部长没事跟我去？”
“行。”
“我回来了，你在哪儿？”张总电话里问。
“董事长，你让张总上我这谈扶贫，马上过来。南部长和张总谈完，他也就不用去吃饭了，我们晚上搓搓。”高总建议。
“行啊。而且我中午答应高总了。”南部长说。
“张总，春柱大哥送米走了，你来趟建桥，我在这。”张三撂下电话：“晚饭吃完，我和孙总也赶回公司。高总，你那一万要挺住！”
“感情好！”老高兴奋，想想又熄火：“喝完回来得几点了？九点半就结束了！”
“上海人不喝酒，吃完司机送宾馆。我拽着张总过来，扶贫的事咱都给办了，打会儿麻将咋滴！要么就不办！”张三道。
“太好了！麻将就董事长你能救我，你多准备些银子，到时候没人借你。”高总笑言。
“怎么，办公时间谈麻将?这建桥刀枪不入啊！”张总擦着鼻子汗珠进来。
“张总，咱俩想到一块去了，麻将也是扶贫那。坐，请坐！”高总起身向外喊：“小李，沏两杯绿茶。”
“少扯！哪跟哪？你们这是干嘛？”张总坐下。
张三把扶贫设想谈了谈。
“董事长要上心，啥事都好办。买卖我不懂，你们出个招，农民就省老大劲！”张总嚼着茶叶：“建桥我看着南部长顺眼，小南你放心干！这两天我陪你去雪村与村长谈，粮库那边先说好。”张总戴高帽。
“张总，是我陪您去。”南部长谦虚。
“我打下手我陪你。帮村民鼓捣鼓捣，让他们多点余钱。”
“这么着，晚上吃完饭，咱们回公司再商量？”张三说。
“还回来？那得几点？南部长你不用在公司等，明天咱俩商量。”
“明天南部长出差，你吃完饭回公司，我们打麻将等你。”高总说：“你几点回来都行，反正等你。”
“滚犊子！你要打到几点？扶贫，晚饭我不吃都行！”张总看出高总耍赖。
“晚饭吃完，我和孙总陪你一起回公司商量，人是铁饭是钢。”张三说。
“商量啥？你俩陪我？我用陪？你们要打麻将？打到几点？老高你个王八犊子，这几天你总拖点，你以为更夫不跟我汇报？别得寸进尺！”张总骂。
“张总，九点半确实早了点哈！”张三诚恳：“高总答应扶贫了，给个面子。”
“那就以后十点结束。”
“十一点吧。”高总建议：“这不是我个人想法。”
“十点，墨迹墨迹就十一点了。”张总一锤定音。
“高总，吃完我和孙总过来。汤总最愿意与张总聊，两人下过乡有嗑唠。”
张总嫌弃地瞪了张三一眼：“你今天算办了件好事！麻将不能太晚，明早市里领导来调研！”
“我去准备点现金。”张三打算离开：“没我事了吧？张总？”
“没。”张总说：“你帮村里办了件大事！”
“往后我多琢磨！”张三不谢。
几天时间，雪村的玉米楼子里堆的粮食下去不少，村民领了现钱喜上眉梢。
南部长不敢再去雪村。原因有二，其一，去了两趟村民热情，临走往车里塞几支用红绳绑住的活土鸡，南部长的高尔夫一股鸡屎味挥之不去。
再者，听说临近几个村屯干部，备好土猪、土鸡、山货，打探他的踪迹套近乎。粮库给面子不假，可人家有自己的采购渠道，奶酪哪能乱动。
半个月过后，集团成立雪村扶贫工作组。组长张总（暂代，半年后组员），副组长南部长，组员康总（退休后升任组长），张三和钱总监，扶贫经费全体职工每人扣一百元，凑齐了32900。
第一笔经费支出三百元。组长以权谋私，给副组长高尔夫车做全套美容。
第二笔支出四百六十元，组长套近乎，把组员张三的两条烟报销，鼓励他加把劲。
此外，组长奖励工作组成员每人一只土鸡，让食堂收拾利索后各自取走。
随后召开的第一次工作总结，就出现不少问题：
1、村长说了，开春全村种玉米，这摆明了让工作组包销。
2、村长说了，玉米南老板有多少卖多少来年玉米不够就从邻村倒动，今年下手晚早知道消息就好了。
3、村长说了，南老板由春柱伺候，往后他格格家的粮食和蔬菜村里包了。
4、村长说了，春柱往后就是村会计。自家地不用种了大伙帮着打理。
听完春柱的汇报，满腔热血的组长火了：
1、雪村指望我们的话，这忙帮不了，吃到肚里的土鸡我们算钱退回去。玉米来年收不收两说！
2、春柱你真当不了会计，喝点酒你更操蛋。
3、大米和时令蔬菜我们食堂能买点，联系施工队估摸他们也能用点，具体让村长和食堂联系。
4、告诉村长，甭琢磨歪歪道！咱实打实处，做事都靠自己！
办公室打字形成会议纪要，张总让春柱带回去了一份。
下一步工作安排，副组长发言：
1、雪村扶贫目的，是最终让村民能自谋生路，不能全靠我们，打铁还需自身硬。只要建桥运作玉米业务，几个雪村的玉米我包销没问题，但非长久之计。
2、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们要提供信息，帮助他们找到生财之道。比方说，雪村可以建个烘干塔，脱水烘干后的玉米能卖上好价钱。粮库的人说，上一个4-50万烘干塔，平均2年左右回本。雪村6-70户人家，玉米年产一千多吨，上一套烘干塔，自己加工费每吨就省100多元，全村就省10万，并且还会有邻村送过来代加工，这样里里外外不少赚。村长想干但村里没钱，每户凑个2-3千可以，多了没有。所以我有个想法，可否由集团贷款给雪村*一套设备，贷款利率不必照顾他们，按我们内部集资年息10-15%走。如果届时村里经营不善亏损，咱就不用再帮，他们就这命。设备我拿过来，估计可以原价对给粮库。如果届时价格不合适，请董事长衔接粮食局领导照顾一下。我的原则是，扶贫要做但不惯着他们，不动脑子咋行！咱也不能赔钱。
组员康总起身鼓掌：“南老板确实是南老板，建桥能人辈出啊！”
组长投来欣赏的目光，道：“我看，组长位子小南干最合适！我搞行政不懂经济，董事长，别在那发呆说句话！”
张三双手搓搓脸，得意：“南老板建桥的，他代表我了，咋办都行！”
“挺牛！”张总说：“小南，粮食加工的事，你让村长来一趟商量，让他们每户出2千，剩下的咱们出。一年后不赚钱，机器我们拿走，他们两千不退！”
“也好，捆一起。烘干塔折价我能卖出去，所以两千不退不行，不公道，扣个三五百可以。”南部长说。
“组长就换你了！康总也别干了，你钓钓鱼啥的，这小子行！”张总笑。
“我也这么想。”康总笑。
“不行！”张三忙起身，提提裤子：“南部长只负责收苞米，其他一概不管。我们建桥一个萝卜一个坑！开十几万工资*那玩意去?今年我们要开拓韩国市场，没时间没商量！主要你俩整，我们搭个手。”
“我俩闲着啊？怎么说话！”康总说：“有点大局观念！”
“我们真没时间，这事张总提的，谁提谁干！”张三反驳：“况且你俩愿意干嘛！”
“你不愿意？要说谁提的，还是你先提的呢！”张总反问。
“我愿不愿意，你不知道啊？我是被拉上轿的。整的一车鸡屎味还拽着我们！”
“行了！我俩干！设备采购和培训小南负责，剩下我俩跑。我康华那安排一个人跑腿，就跑这事。”康总揽活。
“瞧你那熊样！”张总说。
“老哥你学点经济学，什么叫劳动力价值！”张三挖苦。
“你闭嘴！”康总骂：“我们可是吃糠咽菜过来的！老张啊，现在这帮年轻人咱们没法理解！瞧瞧我家康健，干什么都不上心，游神一个！这小子是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个董事长总想撂挑子！醒醒吧！赶上了改革开放好年代，多好的舞台。”
“一辈子图啥？又是地皮又是雪村，该我干啥我干！”张三言下之意，不该干不想干的，甭扣到我脑门上。
“董事长说的在理，他确实没时间。”南部长帮腔。
“闭嘴！没你插话的份！你也没时间是吗？”张总不客气。
“张总息怒！时间，你想有咱就有！”南部长安抚。
建民扶贫工作第一次会议，未达成统一认识。
离开建桥，张三下楼去户外散步透透气。
散步时，许市长来电话，给他打个预防针，“午休时，隋市长跟我提起老年公寓项目，可能会有些变动，他很为难。”
“请您给领导透个话，谁做不是做，来日方长！”张三感谢。
“先期你们做了不少工作，所以他试图给你置换一个。”许市长说。
“感谢这些年市府对我们的支持。”张三客套：“明天调研，还是安排顿便餐吧？”
“中午我们确实要赶回去，还有啊，明天王市长也去。”许市长说。
“欢迎！期待！”张三高兴。
王市长就是王局，公安局长兼副市长。
“刚才我们仨闲聊，王市长听说我俩去看你嚷着也去。张总你人缘好啊，市里五位市长，明天去你那就三个！”
“这是您的周全，我诚惶诚恐啊！”
“明天见！”
张三给康总打电话：“老叔，明天公安王局王市长也来公司。”
“好！我给他带瓶好酒！”康总开心，年轻时俩人在一个军分区共事过。
李主任在外一整天，参加消防办春节消防安全会议及MZ局“暖民心”表彰会。临下班赶回公司向张总汇报。
“免了！咱不搞这形式，你休息！”张总懒得听。
李主任回办公室，把文件交给文秘归档，把“暖民心”奖杯放在会议室荣誉墙上。
会议室隔壁董事长办公室。人不在，他打电话。
“董事长，办公楼收拾利落了。刘主任请示，一楼大厅挂不挂欢迎条幅？”
“会议室挂个就行吧？”
“会议室已经挂上了。”主任回答：“午饭确定不吃？”
“确定。”张三回答：“只是送几本挂历合适吗？”
“合适。光天化日人多嘴杂。”李主任说：“晚饭安排好了？”
“隋姐订的雪岭套餐。没事了你回家，小志给惠萍嫂子生日买件毛衫，我办公桌上你走时拿走！”
“谢谢小志！我明天早点来。你这是在哪儿？”
“楼下溜达。”
“哦，对了，食堂问大米怎么回事？买了多少？给谁付款？”
“白送不要钱。想吃你拿，说没化肥。”
“大冷天逛荡啥！”主任撂下电话。
张三返回，楼底碰到孙总、关总工回来。
“你去哪儿了？”张三问孙总。
“市土地交易中心，找乔处要份资料，未雨绸缪嘛！”孙总答。
“这思路，佩服！”张三赞。
“老关头抓我去的！”孙总示意身后的关总工，“他看我闲着难受。”
“你腿不方便去啥！晚上跟我们一起吃饭？”张三心疼关总工。
“回家。我跟你们熬不起。”总工答。
“快下班了，反正六点多去宾馆，靠点甩会扑克？”孙总倡议。
“上我办公室。”张三立马回应，拍拍裤兜示威：“取钱了！”
“还是年轻啊！”总工感慨。
张总在张三办公室，正与隋秘书聊天。
“张总，找我？”张三见面问。
“没事过来坐坐。你俩嘻嘻哈哈干吗？”张总问。
“下班了，打会扑克，算你一个！还三缺一呀！”
“我找李总。”孙总掏电话。
“不在，他接俩孩子去了。”秘书提醒。
“他知道晚上吃饭呀！”张三疑惑：“哦也是，他吃饭得先把孩子安顿好啊！都忘这码事了！”
“李总接完孩子交给我，我带回家住。”秘书说：“三缺一我顶一会，他马上回来。”
“他光棍是特殊！隋姐你把孩子送给我家小志，她跟孩子熟。”
“我也熟！带过几次。我俩家住的比较近。”秘书说：“打牌！孙总急啊！”
“我回办公室关门就过来。”张总说：“我灌了两瓶小烧，好喝还便宜，再说汤总不喝酒，也喝不出啥味来！”
“好吗？一桌菜，你摆上两塑料瓶子？”张三问。
“挺好！喝也是都喝到你们肚里！”张总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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