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纵须饮 狂歌还
数甲子，一魁首，狂歌快哉，铁马踏江湖。武当山老道白幕遮如今已是花甲年岁，却唯有双鬓微微泛白，想来几十年前这位不知从何游历而来，张口便是圣人言的老道士，约摸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武当山上上下下几百名老道士，小道童，大多一辈子潜心钻研个老祖宗留下的谶言，随随便便抓一个小道童都能说上个七八天之乎者也。
白老道一向是不管山上鸡毛蒜皮的小事的，在武当山住了几十年，与人言谈，向来是惜字如金。前些年月三清真人泥身重塑，不少王公贵族，世家子弟只为求个长生牌位，便大肆捐赠黄白细软，一掷千金者大有人在。掌门王崇阳却在武当山门前那块前朝御赐的充塞天地的牌匾下，看着来来往往的香客，问白老道：“此举如何？”
一旁的白老道双目微眯，并未言语，伸出两根手指点了点头顶的充塞天地四个大字，过了片刻甩了甩大袖，山巅青云团团起伏，一风过一峰，似能步苍天。
过了半晌才呢喃道：“……不妥。”
王崇阳早年并不是武当一辈的出挑弟子，只是个资质平平，驽钝迟缓的挑水担柴的小道童，每年二月二龙抬头于小竹峰观竹涛，整整二十年，一步登翘楚境。自那之后仿若多出一只心眼，聪慧伶俐到判若两人，此刻似是对老道士的说法感到不解，问道：“为何？”
“玄武当兴……”白老道翻了翻白眼，不耐烦的回答了王崇阳，拍了拍屁股，一步一个台阶，慢慢悠悠上了山。
王崇阳一愣，抬头眯缝着双眼，细细打量着御赐匾额，这才发现充塞天地下的另外四个字，“玄武当兴”前四字虽霸气磅礴，却空有一股力气，似千钧之势打在了棉花上，后四字铁画银钩，方见天人气魄。
王崇阳微微叹了口气，朝白老道的背影深深作了一揖，自那日起，王崇阳闭关十余载，至今白幕遮双鬓已泛白，他却仍未出关。
王崇阳的弟子赵丹青，代理掌门事务也有十年了，武当大大小小林林总总鸡毛蒜皮的事全都由他一肩担着。王崇阳倒是落得个清闲，可苦了赵丹青这刚步入而立之年的弟子，不过武当不似世家氏族，上上下下一团和气，唯一与之不符的，便是白老道。毕竟这白老道来路不明，当初也不知和王崇阳说了些什么，便让掌门闭关十数年，当真是玄之又玄。他和山上那些个上了年岁的老道士可不对付，从不对三清像行弟子礼，倒是颇有一股子装腔作势的做派。
赵丹青扶了扶眉梢，稍微一恍惚，抬头一愣，一袭黑色道袍的白老道就站在自己身前，也不知是有多久了，自己竟浑然不觉？
白老道微微一颔首，轻飘飘道：“我该下山了。”
赵丹青一时间惊的说不出话，半晌才道：“还回来吗？”
白幕遮摇了摇头，也不回答，自顾自道：“明日接你师傅出关吧，十三年修得半步通天，玄武，亦是当兴了……贫道此去，见一人，杀一人，斩一国。”
那一日，有一老道，负剑鞘出江湖。
跑马古道暮西风，春秋五大亡国古官道共计九十六条，自大黎朝开疆拓土四百二十八载，历代皆推崇儒道农并重，以致富修路为倡导，又举国之力新修建十二条，共计一百零八条官道。沿途驿站，边陲重镇无数，皆有军队编制驻扎，一旦发现欲复兴亡国分子，必当以雷霆手段镇压，此举虽有效，可却无法收拢人心，也致使边陲大小战事四起，狼烟常缭绕。
好在自那之后，各国度量衡，语言文字皆统一，儒道备至，曾经无限风光的佛家一时失宠，好在楠洋沐州极北苦寒之地普度寺老活佛归一，于大雪纷飞年关腊月时节身披红衣袈裟，来到上京城开坛讲法，在雪中连连诵佛三日，最后却在百年难得不遇的大雪中圆寂。老活佛临了前遥望北方，释然一笑：“本来无一物，何故惹尘埃。”就地坐化。
上京民众哀嚎不已，无情最是帝王家也只得顺应民意，风光大葬归一法师，从此后便是儒道佛三家鼎立，从未有变。
楠洋沐州属于大黎四大州最北端一州，前国号为商楚，也是春秋五国中最后一个被大黎铁骑攻陷的，说来也是惭愧，攻陷商楚的大黎二十万铁骑，竟是由一商楚人楚不取亲率。他本是商楚南部边军一百夫长，亲率八百骑于商楚和大黎交界要地洗马原拦截下大黎铁骑五千先锋整整两日，无奈背后帐中指挥使毫无谋略，空有纸上谈兵，拒不发兵支援，致使错失良机，被先锋部队生擒。
后全家四十五口皆被以叛国罪论处，于洗马原对岸当着楚不取面枭首……最终楚不取亲自攻入商楚，挺枪跃马刺死商楚大将军，于洗马原河畔杀尽商楚皇室千余人，致使满江红遍。终成一代兵仙，也由此被称为，人屠。
四大州中唯有楠洋沐州最不被重视，其余三洲每年新贵无数，楠洋木州只能望其项背，多少寒门世子被迫转为经商，空有一身凌云志气，却无处施展，当真是只得一股醉里挑灯看剑，可怜英雄迟暮。
眼下，一举着仙人指路旌旗的白面书生，骑着一头小黑毛驴，慢慢悠悠沿着跑马古道向南而行，看着倒是颇有几分高人风范，只可惜这书生话委实有些多了，一路絮絮叨叨个没完：“诶，踏泥，你说这次水辕镇端阳祭酒会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上次端阳祭酒，还是在三个甲子前吧，听说那前守镇人赵玉子在祭酒上面对滔天怒潮，仅仅一挥袖，无垠水鼋江面便再无半点波澜起伏。他这身本事，我估计着是快要摸着那天人行走境了吧。啧啧，快两百年前的事了，谁说的明白，这一怒镇江我可不感兴趣，还不如李包子李姑娘好看，你说是不是？”
那名叫踏泥的驴子不耐烦的耸了耸耳朵，只当是被蚊子叮了，毕竟听这个叫欧冶子的书生絮叨了快小半年，也不在乎了。刚刚从武当上路的时候，这小毛驴可没少遭这话痨子的罪受。他就是空有一副好皮囊，骨子里却是个泼皮流氓，平日里买个包子也要调戏上小娘几句，路过村子讨碗水喝更是直往美妇怀里钻，半点仙人风骨都没有。哪一次不是仗着踏泥脚力好，恨不得往死里作，索性这踏泥的脚力确实迅猛，千金难买的宝马也只能望其项背，这混蛋跑也就跑吧，还非得回头喊道：“大嫂，咱们江湖再见。”
欧冶子拍了拍踏泥的脑袋，又自问自答道：“此去水辕镇，自然是要找陆观尘比划比划，打赢了呢，我就继续南下，若是输了，就只好回武当山门。你说我俩已经偷跑出来小半年了，我那师兄王崇阳出关了吗？二师兄被我剪了的胡子长出来了吗？还有那从不显山露水的白老道，现在是不是还在武当白吃白喝？”
踏泥灰溜溜一声嘶嚎，不再搭理欧冶子。
这书生模样的俊俏青年名唤欧冶子，正是武当掌门王崇阳的小师弟，如今刚刚及冠，年龄虽小，辈分却是极高，山上一些七八十岁终不得机缘气运的老道童见上了，也得恭恭敬敬执上个弟子礼，喊上一声师叔祖。欧冶子也从不摆什么高人架子，在山上总是和和气气，与王崇阳二十载观竹涛一朝顿悟得天机不同，欧冶子从不修习，可这居然是武当老祖宗给他定下的一个规矩，不历百苦，不得道心。
王崇阳和另外几个师兄也没有办法，毕竟师傅羽化前半年忽然骑鹤入楠洋木州。回山后就带上了这么个五六岁大的小师弟，说什么“数甲子，一魁首，轮也该轮到武当了。”说完就和蔼的摸了摸欧冶子的头，这小孩也不怕他，笑眯眯的看着周围一圈年龄都能当他父辈的众师兄，脆生生的喊上一声：“师兄。”
踏泥那双耳朵忽然动了动，欧冶子一回头，身后官道上不远处有一骑持节，风尘仆仆朝自己奔来。马上之人便是持节驿卒，此刻因长途奔袭，已是人困马乏，驿卒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双手已被缰绳勒出数道血痕，一息功夫就跑到欧冶子面前，手一松，便被马摔落身下，双眼一瞪，已是有气进，没气出的人了。
欧冶子一阵摇头，急急忙忙下马，附耳过去，驿卒死死抓住欧冶子衣领，呢喃道：“马鞍里……密函……送至五十里外……驿站。”还没等欧冶子答应，便再无一口气了。
可真是飞来一场横祸，到底是何等重要的消息能让遇见将军可不跪的持节驿卒累死过去？欧冶子也懒得想，随手一抓，不远处的马就小跑了过来，打开马鞍上的搭扣，取出一封盖着红戳戳的密信，这种信，非朝廷三品以上大员不得随意拆看。欧冶子可懒得管这些，伸手掸了掸灰尘，展开信件，“二月初一，白幕遮携古剑六龙扶风剑鞘下武当，闭关十三年的王崇阳随即出关，于二月二龙抬头小竹峰再观林海，一步通天境。”
欧冶子咧嘴一笑，将信件装回密函，将仙人指路的旌旗挂在小毛驴身侧，翻身而上，：“快点的，天黑之前务必要到，你可不能比那马还慢吧？”
小毛驴不耐烦的嘶吼一声，一溜烟就驮着欧冶子跑没了影，欧冶子心里一乐，当真是古道西风瘦马，只是这马丑了些。
孙小胜做了三十几年驿卒，真正送上信的可没几回，毕竟大黎一统四百年，除了边境偶有夷人来犯外，大抵还是太平年月。因此，一个驿站就几号大老爷们，也是无聊的紧，但也好在差少钱多，也算是个闲差。
但他从没想到，有人能骑驴子骑那么快，就在上一秒还是个黑点的驴子，此刻已经冲到了更前，接着从驴子上下来一个白白净净的书生模样的男子，从袖口拿出一封盖着红戳的密函。“我的个天老爷啊，这红戳！持节驿卒？”孙小胜一时呆若木鸡，接过一看，立即翻身上马，对眼前这位白净书生一道谢，也玩命似的冲向下一个驿站了。
欧冶子笑意玩味的拍了拍踏泥的背，往路边一个酒摊上一坐，高声大喊道：“店家，来一壶好酒。”
店家刚才那一幕可是尽收眼底，那还敢怠慢，连忙送上一壶没兑过水的琼露，欧冶子接过一尝，眉梢有些舒缓，不紧不慢的兑上一碗，两杯酒微微一碰杯，轻飘飘道：“白老头，这江湖有你，才好玩的紧呐。”
一旁的踏泥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没去管那装模作样的书生，反在想那山那人，那春分时节的满山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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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白老道双目微眯，并未言语，伸出两根手指点了点头顶的充塞天地四个大字，过了片刻甩了甩大袖，山巅青云团团起伏，一风过一峰，似能步苍天。
过了半晌才呢喃道：“……不妥。”
王崇阳早年并不是武当一辈的出挑弟子，只是个资质平平，驽钝迟缓的挑水担柴的小道童，每年二月二龙抬头于小竹峰观竹涛，整整二十年，一步登翘楚境。自那之后仿若多出一只心眼，聪慧伶俐到判若两人，此刻似是对老道士的说法感到不解，问道：“为何？”
“玄武当兴……”白老道翻了翻白眼，不耐烦的回答了王崇阳，拍了拍屁股，一步一个台阶，慢慢悠悠上了山。
王崇阳一愣，抬头眯缝着双眼，细细打量着御赐匾额，这才发现充塞天地下的另外四个字，“玄武当兴”前四字虽霸气磅礴，却空有一股力气，似千钧之势打在了棉花上，后四字铁画银钩，方见天人气魄。
王崇阳微微叹了口气，朝白老道的背影深深作了一揖，自那日起，王崇阳闭关十余载，至今白幕遮双鬓已泛白，他却仍未出关。
王崇阳的弟子赵丹青，代理掌门事务也有十年了，武当大大小小林林总总鸡毛蒜皮的事全都由他一肩担着。王崇阳倒是落得个清闲，可苦了赵丹青这刚步入而立之年的弟子，不过武当不似世家氏族，上上下下一团和气，唯一与之不符的，便是白老道。毕竟这白老道来路不明，当初也不知和王崇阳说了些什么，便让掌门闭关十数年，当真是玄之又玄。他和山上那些个上了年岁的老道士可不对付，从不对三清像行弟子礼，倒是颇有一股子装腔作势的做派。
赵丹青扶了扶眉梢，稍微一恍惚，抬头一愣，一袭黑色道袍的白老道就站在自己身前，也不知是有多久了，自己竟浑然不觉？
白老道微微一颔首，轻飘飘道：“我该下山了。”
赵丹青一时间惊的说不出话，半晌才道：“还回来吗？”
白幕遮摇了摇头，也不回答，自顾自道：“明日接你师傅出关吧，十三年修得半步通天，玄武，亦是当兴了……贫道此去，见一人，杀一人，斩一国。”
那一日，有一老道，负剑鞘出江湖。
跑马古道暮西风，春秋五大亡国古官道共计九十六条，自大黎朝开疆拓土四百二十八载，历代皆推崇儒道农并重，以致富修路为倡导，又举国之力新修建十二条，共计一百零八条官道。沿途驿站，边陲重镇无数，皆有军队编制驻扎，一旦发现欲复兴亡国分子，必当以雷霆手段镇压，此举虽有效，可却无法收拢人心，也致使边陲大小战事四起，狼烟常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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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州中唯有楠洋沐州最不被重视，其余三洲每年新贵无数，楠洋木州只能望其项背，多少寒门世子被迫转为经商，空有一身凌云志气，却无处施展，当真是只得一股醉里挑灯看剑，可怜英雄迟暮。
眼下，一举着仙人指路旌旗的白面书生，骑着一头小黑毛驴，慢慢悠悠沿着跑马古道向南而行，看着倒是颇有几分高人风范，只可惜这书生话委实有些多了，一路絮絮叨叨个没完：“诶，踏泥，你说这次水辕镇端阳祭酒会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上次端阳祭酒，还是在三个甲子前吧，听说那前守镇人赵玉子在祭酒上面对滔天怒潮，仅仅一挥袖，无垠水鼋江面便再无半点波澜起伏。他这身本事，我估计着是快要摸着那天人行走境了吧。啧啧，快两百年前的事了，谁说的明白，这一怒镇江我可不感兴趣，还不如李包子李姑娘好看，你说是不是？”
那名叫踏泥的驴子不耐烦的耸了耸耳朵，只当是被蚊子叮了，毕竟听这个叫欧冶子的书生絮叨了快小半年，也不在乎了。刚刚从武当上路的时候，这小毛驴可没少遭这话痨子的罪受。他就是空有一副好皮囊，骨子里却是个泼皮流氓，平日里买个包子也要调戏上小娘几句，路过村子讨碗水喝更是直往美妇怀里钻，半点仙人风骨都没有。哪一次不是仗着踏泥脚力好，恨不得往死里作，索性这踏泥的脚力确实迅猛，千金难买的宝马也只能望其项背，这混蛋跑也就跑吧，还非得回头喊道：“大嫂，咱们江湖再见。”
欧冶子拍了拍踏泥的脑袋，又自问自答道：“此去水辕镇，自然是要找陆观尘比划比划，打赢了呢，我就继续南下，若是输了，就只好回武当山门。你说我俩已经偷跑出来小半年了，我那师兄王崇阳出关了吗？二师兄被我剪了的胡子长出来了吗？还有那从不显山露水的白老道，现在是不是还在武当白吃白喝？”
踏泥灰溜溜一声嘶嚎，不再搭理欧冶子。
这书生模样的俊俏青年名唤欧冶子，正是武当掌门王崇阳的小师弟，如今刚刚及冠，年龄虽小，辈分却是极高，山上一些七八十岁终不得机缘气运的老道童见上了，也得恭恭敬敬执上个弟子礼，喊上一声师叔祖。欧冶子也从不摆什么高人架子，在山上总是和和气气，与王崇阳二十载观竹涛一朝顿悟得天机不同，欧冶子从不修习，可这居然是武当老祖宗给他定下的一个规矩，不历百苦，不得道心。
王崇阳和另外几个师兄也没有办法，毕竟师傅羽化前半年忽然骑鹤入楠洋木州。回山后就带上了这么个五六岁大的小师弟，说什么“数甲子，一魁首，轮也该轮到武当了。”说完就和蔼的摸了摸欧冶子的头，这小孩也不怕他，笑眯眯的看着周围一圈年龄都能当他父辈的众师兄，脆生生的喊上一声：“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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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毛驴不耐烦的嘶吼一声，一溜烟就驮着欧冶子跑没了影，欧冶子心里一乐，当真是古道西风瘦马，只是这马丑了些。
孙小胜做了三十几年驿卒，真正送上信的可没几回，毕竟大黎一统四百年，除了边境偶有夷人来犯外，大抵还是太平年月。因此，一个驿站就几号大老爷们，也是无聊的紧，但也好在差少钱多，也算是个闲差。
但他从没想到，有人能骑驴子骑那么快，就在上一秒还是个黑点的驴子，此刻已经冲到了更前，接着从驴子上下来一个白白净净的书生模样的男子，从袖口拿出一封盖着红戳的密函。“我的个天老爷啊，这红戳！持节驿卒？”孙小胜一时呆若木鸡，接过一看，立即翻身上马，对眼前这位白净书生一道谢，也玩命似的冲向下一个驿站了。
欧冶子笑意玩味的拍了拍踏泥的背，往路边一个酒摊上一坐，高声大喊道：“店家，来一壶好酒。”
店家刚才那一幕可是尽收眼底，那还敢怠慢，连忙送上一壶没兑过水的琼露，欧冶子接过一尝，眉梢有些舒缓，不紧不慢的兑上一碗，两杯酒微微一碰杯，轻飘飘道：“白老头，这江湖有你，才好玩的紧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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