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堂内堂外
东河霖的小学堂中，百余位少年正围坐在一间大屋中，东河霖正站立于中央。
这间大屋原本是前任主人的家族议事厅，被东河霖简单清理修缮后，成为了让他讲学的地方，勉强容纳他百余位学生在此学习。
这些年少的学生们，此时此刻都聚精会神地看着东河霖，他们虽然来自于不同的家庭，但他们的父母大多都是一字不识的白丁，面对东河霖这样一位博学多才的师傅，他们心中满是敬佩和崇拜。
东河霖环视着周围这些稚嫩的少年们，声音很是随意地说道：“连着五日给你们梳理清楚‘大泽口之战’的来龙去脉和当时的战况，现在我给你们一刻钟时间提问，过了时间我便不会再回答你们任何一个相关的问题。”
一众少年先是略微一怔。随后便立刻埋下头去思索酝酿自己的问题。
没过一会儿，一名身材纤细的少年站起身，声音带着些许怯懦，他小心问道：“师傅，大腾的赤龙军不是号称‘大腾五军’之首吗？为何会被一群农夫逃犯组成的黑衣军夜袭一次便彻底溃败了？这‘五军之首’名头不是成了笑话？”
东河霖看了一眼那少年，略微提起一丝兴致，开口回答：“楚亘的问题提的不错，赤龙军乃是大腾皇室皇甫宗族的直辖军团，为大腾一统沧茫立下了汗马功劳，位列五军之首名正言顺。但大腾执掌沧茫已有八百年之久，赤龙军也镇守中州八百年，中州位于西沧茫正中，不像幽州有北蛮之患，云州有白羽之扰，中州常年繁荣稳定，赤龙军得不到磨练，战力自然衰退。”
“加之无数达官显贵为了子嗣的仕途，不惜重金将他们送入赤龙军担任要职，以至于到南三州起义时，赤龙军中的将领有大半都是不懂兵法，不见血光的公子哥。”
“反观孙乾的黑衣军，南三州有绵延万里的南霆泽，大量妖灵野兽出没其间，导致其民风彪悍。加之霆州、越州为重犯流放之地，自然少不了实力了得、悍不畏死之徒，而他们为了自由，纷纷加入黑衣军。在这些恶徒面前，那些略懂武艺的公子哥又算得了什么？四十万乌合之众，碰上十万凶兵，岂有不溃败的道理？”
又一个少年起身问道：“师傅，皇甫宗族除了称霸云、峻二州的云王皇甫缙云，真的就被大将军王焕屠戮殆尽了吗？”
东河霖沉默思索片刻后，这才缓缓应答：“庆运帝皇甫汜的第十二子，其名为皇甫颉，此人是皇甫宗族中的异类，不喜朝政，十九岁便浪迹江湖，是一位绝世高手，传闻在王焕屠戮皇甫宗族后，皇甫颉一人潜入腾龙都。取走了家传之宝，同时也是国器的赤龙军，王焕恼羞成怒，四处派人寻觅皇甫颉的下落，至今未果。”
听到皇甫颉事迹后，不少心怀江湖梦的少年双眼发亮，脸上满是向往之色，其中一位瘦弱少年显得颇为激动。
真是一群天真的孩子。东河霖心中却是轻轻一叹。
东河霖见在两位少年提问后，再没有下一个起身提问的人，便开口道：“一刻钟已到，按照我先前说的规矩，之后你们就无需再因为‘大泽口之战’产生的疑惑向我提问了。不过，既然刚刚提到了大腾国器赤龙刀，今日我便给你们讲讲大腾的开国史。”
……
东河霖在学堂里讲学的同时，一群约莫有三十人的匪徒正在宅邸大门外聚集。
这群匪徒中，为首的是一名赤裸着上身、虎背熊腰的精壮汉子，他上身几道狰狞的伤疤和他手中的长刀，尽显他的凶悍本色。而他身后的那群匪徒，也一个个面含杀机，凶神恶煞。
那首领观察了一阵略显破旧的宅邸，便看向身旁一名手下，他的声音中隐隐含有一丝凶悍：“黑牛，这里就是你说的那个学堂吗？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那名手下连忙应道：“首领，我都踩点快一个月了，这里绝对是学堂，但您可别小看这里，我四处打听后才知道，那学堂里主事的是一个年不过十七的小娃娃，他文武双全，尤其是剑术，听说十分了得。”
“不过十七？剑术了得？”首领嗤笑一声，神情显得很是不屑，“昔日我纵横广霖、东河二郡，连青州军我都丝毫不惧，区区一个十六七岁，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又算得了什么？我只想知道，这学堂里，真的有足够我们三十二个弟兄几个月的口粮？”
那手下连连点头道：“这我又怎敢欺骗首领，这学堂里足有上百号学生，每个学生的家中都给那小子送来粮食充当学费，您想想，那可得有多少粮食？供弟兄们几个月的开销肯定绰绰有余。”
听了手下的描述，首领的双眼也不禁发亮，他低声道：“如果广霖那边消息是真的，那咱们这次这一票就得准备充分，口粮还只是第一步，不过，这第一步倒算轻松。”
“弟兄们，做好准备，进去之后尽量收着点，但要是那群小兔崽子胆敢还手，那便格杀勿论！”首领举起了长刀，很是亢奋，他的手下们也都各个拿着利器，目露凶光。
就在这时，宅邸的大门却是被缓缓推开，一位手中握着灰色长剑的布衣青年，从门后走出，神色冷淡。
看见那从门后走出的青年，这群匪徒也是愣住了好一阵，首领更是皱着眉头，谨慎的打量着布衣青年。
这布衣青年自然是江逸凡，他看着这群穷凶极恶的人，漠然道：“你们这些人，连学堂都下的了手，对孩子都会心生杀心，不觉得太过了吗？”
首领打量了好一阵子江逸凡，这才高声喊道：“这位朋友，看你这身装扮，恐怕是一位江湖客吧？我这些年纵横青、东二州，也见识过不少江湖客，亲手杀死的也有不少，我知道你们江湖客当中不乏行侠仗义之辈，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不该管的事，还是躲远点比较合适。”
首领心底也不想和眼前这位青年起冲突，他杀死过一些江湖客固然不假，但他也很清楚，这些江湖客各个都有压箱底的绝招。若真的斗起来，一般都能拼死几个普通人。他手下毕竟只有这么点人，若因此死了几个人，那条大鱼他就没什么把握了。
这时，首领的双眼也正好对上江逸凡的双眼，但首领却发现，江逸凡看着他们的目光，犹如在看已死之人，令他不寒而栗。
首领也不再犹豫，他厉声喊道：“都给我上！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给我砍死！”
话音刚落，首领却突然感到右臂一痛，他低头看去，原本紧握着长刀的右手竟不知何时滚落在了地上，鲜血自伤口处喷涌而出。
“啊！”
首领死死按住右臂，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与此同时，在他面前，正发生着令他终生难忘的景象。
江逸凡手握长剑，缓慢的向前一步又一步的前进着，他每落下一步，而那些提着利器，还没来得及的匪徒们，便被无形的剑意划过，他们的头颅，他们的躯干，他们的四肢，混杂在一起，在空中四溅，惨叫声也在空中回荡。
首领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他一时竟忘记了疼痛与哀嚎，在他眼中，江逸凡只是缓慢的向前迈出一步又一步，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做，而他的那些手下们却一个接着一个痛苦的死去。而他只能站在原地，眼中只剩下绝望。
没过多久，惨叫声消失了，剩下的，只是满地的鲜血、尸骸，和呆若木鸡的首领。
江逸凡此时也正好走到了那首领的面前，他的长剑与布衣，依旧干净无暇。
他看着散落四处的尸骸，皱眉自语道：“真是失策，应该留下两个活的清理这些，现在可麻烦了，若是被那些孩子看见这副光景，可不太好。”
说罢，江逸凡向身旁挥出平平无奇的一剑，一剑之下，尘沙四溅，剑意竟将地面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把这个吃了，可以帮你止血，然后帮我把这些东西都搬进这个坑里，得赶在日落前把这些事情处理好。”
江逸凡看向面前那呆滞的首领，将腰上系着的一个小葫芦解了下来，从中倒出一粒乌黑的药丸，他轻轻用手指一弹，药丸便直接落在了那人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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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大屋原本是前任主人的家族议事厅，被东河霖简单清理修缮后，成为了让他讲学的地方，勉强容纳他百余位学生在此学习。
这些年少的学生们，此时此刻都聚精会神地看着东河霖，他们虽然来自于不同的家庭，但他们的父母大多都是一字不识的白丁，面对东河霖这样一位博学多才的师傅，他们心中满是敬佩和崇拜。
东河霖环视着周围这些稚嫩的少年们，声音很是随意地说道：“连着五日给你们梳理清楚‘大泽口之战’的来龙去脉和当时的战况，现在我给你们一刻钟时间提问，过了时间我便不会再回答你们任何一个相关的问题。”
一众少年先是略微一怔。随后便立刻埋下头去思索酝酿自己的问题。
没过一会儿，一名身材纤细的少年站起身，声音带着些许怯懦，他小心问道：“师傅，大腾的赤龙军不是号称‘大腾五军’之首吗？为何会被一群农夫逃犯组成的黑衣军夜袭一次便彻底溃败了？这‘五军之首’名头不是成了笑话？”
东河霖看了一眼那少年，略微提起一丝兴致，开口回答：“楚亘的问题提的不错，赤龙军乃是大腾皇室皇甫宗族的直辖军团，为大腾一统沧茫立下了汗马功劳，位列五军之首名正言顺。但大腾执掌沧茫已有八百年之久，赤龙军也镇守中州八百年，中州位于西沧茫正中，不像幽州有北蛮之患，云州有白羽之扰，中州常年繁荣稳定，赤龙军得不到磨练，战力自然衰退。”
“加之无数达官显贵为了子嗣的仕途，不惜重金将他们送入赤龙军担任要职，以至于到南三州起义时，赤龙军中的将领有大半都是不懂兵法，不见血光的公子哥。”
“反观孙乾的黑衣军，南三州有绵延万里的南霆泽，大量妖灵野兽出没其间，导致其民风彪悍。加之霆州、越州为重犯流放之地，自然少不了实力了得、悍不畏死之徒，而他们为了自由，纷纷加入黑衣军。在这些恶徒面前，那些略懂武艺的公子哥又算得了什么？四十万乌合之众，碰上十万凶兵，岂有不溃败的道理？”
又一个少年起身问道：“师傅，皇甫宗族除了称霸云、峻二州的云王皇甫缙云，真的就被大将军王焕屠戮殆尽了吗？”
东河霖沉默思索片刻后，这才缓缓应答：“庆运帝皇甫汜的第十二子，其名为皇甫颉，此人是皇甫宗族中的异类，不喜朝政，十九岁便浪迹江湖，是一位绝世高手，传闻在王焕屠戮皇甫宗族后，皇甫颉一人潜入腾龙都。取走了家传之宝，同时也是国器的赤龙军，王焕恼羞成怒，四处派人寻觅皇甫颉的下落，至今未果。”
听到皇甫颉事迹后，不少心怀江湖梦的少年双眼发亮，脸上满是向往之色，其中一位瘦弱少年显得颇为激动。
真是一群天真的孩子。东河霖心中却是轻轻一叹。
东河霖见在两位少年提问后，再没有下一个起身提问的人，便开口道：“一刻钟已到，按照我先前说的规矩，之后你们就无需再因为‘大泽口之战’产生的疑惑向我提问了。不过，既然刚刚提到了大腾国器赤龙刀，今日我便给你们讲讲大腾的开国史。”
……
东河霖在学堂里讲学的同时，一群约莫有三十人的匪徒正在宅邸大门外聚集。
这群匪徒中，为首的是一名赤裸着上身、虎背熊腰的精壮汉子，他上身几道狰狞的伤疤和他手中的长刀，尽显他的凶悍本色。而他身后的那群匪徒，也一个个面含杀机，凶神恶煞。
那首领观察了一阵略显破旧的宅邸，便看向身旁一名手下，他的声音中隐隐含有一丝凶悍：“黑牛，这里就是你说的那个学堂吗？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那名手下连忙应道：“首领，我都踩点快一个月了，这里绝对是学堂，但您可别小看这里，我四处打听后才知道，那学堂里主事的是一个年不过十七的小娃娃，他文武双全，尤其是剑术，听说十分了得。”
“不过十七？剑术了得？”首领嗤笑一声，神情显得很是不屑，“昔日我纵横广霖、东河二郡，连青州军我都丝毫不惧，区区一个十六七岁，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又算得了什么？我只想知道，这学堂里，真的有足够我们三十二个弟兄几个月的口粮？”
那手下连连点头道：“这我又怎敢欺骗首领，这学堂里足有上百号学生，每个学生的家中都给那小子送来粮食充当学费，您想想，那可得有多少粮食？供弟兄们几个月的开销肯定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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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宅邸的大门却是被缓缓推开，一位手中握着灰色长剑的布衣青年，从门后走出，神色冷淡。
看见那从门后走出的青年，这群匪徒也是愣住了好一阵，首领更是皱着眉头，谨慎的打量着布衣青年。
这布衣青年自然是江逸凡，他看着这群穷凶极恶的人，漠然道：“你们这些人，连学堂都下的了手，对孩子都会心生杀心，不觉得太过了吗？”
首领打量了好一阵子江逸凡，这才高声喊道：“这位朋友，看你这身装扮，恐怕是一位江湖客吧？我这些年纵横青、东二州，也见识过不少江湖客，亲手杀死的也有不少，我知道你们江湖客当中不乏行侠仗义之辈，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不该管的事，还是躲远点比较合适。”
首领心底也不想和眼前这位青年起冲突，他杀死过一些江湖客固然不假，但他也很清楚，这些江湖客各个都有压箱底的绝招。若真的斗起来，一般都能拼死几个普通人。他手下毕竟只有这么点人，若因此死了几个人，那条大鱼他就没什么把握了。
这时，首领的双眼也正好对上江逸凡的双眼，但首领却发现，江逸凡看着他们的目光，犹如在看已死之人，令他不寒而栗。
首领也不再犹豫，他厉声喊道：“都给我上！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给我砍死！”
话音刚落，首领却突然感到右臂一痛，他低头看去，原本紧握着长刀的右手竟不知何时滚落在了地上，鲜血自伤口处喷涌而出。
“啊！”
首领死死按住右臂，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与此同时，在他面前，正发生着令他终生难忘的景象。
江逸凡手握长剑，缓慢的向前一步又一步的前进着，他每落下一步，而那些提着利器，还没来得及的匪徒们，便被无形的剑意划过，他们的头颅，他们的躯干，他们的四肢，混杂在一起，在空中四溅，惨叫声也在空中回荡。
首领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他一时竟忘记了疼痛与哀嚎，在他眼中，江逸凡只是缓慢的向前迈出一步又一步，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做，而他的那些手下们却一个接着一个痛苦的死去。而他只能站在原地，眼中只剩下绝望。
没过多久，惨叫声消失了，剩下的，只是满地的鲜血、尸骸，和呆若木鸡的首领。
江逸凡此时也正好走到了那首领的面前，他的长剑与布衣，依旧干净无暇。
他看着散落四处的尸骸，皱眉自语道：“真是失策，应该留下两个活的清理这些，现在可麻烦了，若是被那些孩子看见这副光景，可不太好。”
说罢，江逸凡向身旁挥出平平无奇的一剑，一剑之下，尘沙四溅，剑意竟将地面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把这个吃了，可以帮你止血，然后帮我把这些东西都搬进这个坑里，得赶在日落前把这些事情处理好。”
江逸凡看向面前那呆滞的首领，将腰上系着的一个小葫芦解了下来，从中倒出一粒乌黑的药丸，他轻轻用手指一弹，药丸便直接落在了那人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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