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红笺
姗姗爷爷瞥了一眼疾驰的血红色汽云，又侧头望向另外一个方向，那里有一团体积小了许多的白色汽云，同样在仓皇逃离，境界在他的刻意控制下终于不再提升，丹田处灵池里的灵液压缩凝结，已变成了一粒火红色的金丹，赫然已达到结丹境初阶。
眼见水龙快速毕竟，爷爷依然无动于衷，姗姗大声提醒道：“爷爷！那几条水龙扑过来了！”
姗姗爷爷右手成爪，轻描淡写地架于前方，第一条水龙当先撞上其手掌，水龙有十数丈高，水桶粗，撞在他手上却如同撞到钢板，疯狂扭动庞大的身形，始终不得寸进，随后他手指收拢，水龙如同被精钢箍住，随后哀鸣一声，爆裂开来，四散溅射的湖水在其护体红芒炙烤下，瞬间被蒸发一空，其他聚水而成的水龙在靠近祖孙时，体表已先行沸腾起来，尚未碰到两人衣角，便灵力不支纷纷爆开，化作氤氲的水汽，水龙后方墨色气体更是不济，在第一条水龙被爆裂时，便已被高温焚烧气化。
在姗姗爷爷修为突破结丹镜的同时，华表大陆北部帝都雁绝峡、什刹陵，东部魔都的伏灵遗址，南部花都的咫尺罗浮岛，四地上空几乎同时冲天飞出一道人影，雁绝峡和什刹陵的人影相向而行，一触即合，伏灵遗址和咫尺罗浮岛的人影则各自在高空盘旋一圈，向远处飞去。
四道人影所处地点不一，飞行方向大抵类似，均是飞向本都域最近的传送法阵，且人影飞行速度极快，身后的轨迹拖出长长的幻影，如同一道笔直的细线掠向天边，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只能看到一个光点。
见爷爷举手投足间，便已破尽凌若虚的擎龙架海，姗姗心头大喜，朝爷爷下令到：“爷爷，快快快，别让他们跑了，我们追上去！”
姗姗爷爷左手掌心亮起炽红色的圆形火球，右手收回轻抚白须，略微沉吟，火球中心显露出狂暴的高温，在掌心高速旋转，蓄势待发。
少顷，他左手手掌果断合拢，火球湮灭化作灵力回流灵脉，随后气息不辩，但是护体红光收敛，带着姗姗朝木集巷的药房飞去。
姗姗不解，爷爷平常都是杀伐果断，教育她“斩草除根，穷寇必追”，此时以他的修为境界，稍微费一些功夫，足以将两人灭杀，怎么反而掉头就走，急得拉扯着爷爷的衣袖道：“爷爷！方向反了，反了，那个老头逃跑的方向在那边！”一边说，一边指着凌若虚逃窜的方向手舞足蹈。
爷爷摸摸少女脑示意其噤声：“我们被此界结丹境修士注意到了，隐藏身份已经没有意义，截杀他们容易，但是为此浪费时间和法力却不值得，目前当务之急，还是赶紧破境，回去后，你一刻也不要耽搁，叫上两个小家伙，立马离开。”说罢猛然提速，飞离九龙潭。
有意思的是，天明后九龙潭的护林人莫名其妙地看着被水浪冲击的千疮百孔的坝面，靠近湖岸的林木被连根掀起，成片成片地倒伏，九山环绕的中央区一片狼藉，此后几日，有关九龙水库出现水怪的传言不胫而走。
姗姗祖孙和凌若虚斗法结束时，游记已帮易歌分拣好了临行的行李，包裹着衣物的布囊被扎得很紧，易歌接过布囊，想要放下，但是游记忽然伸手，抢了回来，然后不由分说地给他系于后背。
易歌无奈，轻叹口气道：“游小记，真没想到，姗姗居然是传闻中的活神仙…你说，修仙者厉害么？会七十二变，变成狮子大象么？”短短数日时光，他经历了人生难以承受的起落，现在想想，依然恍如梦境，要不是姗姗爷爷保住了他母亲的生机，姗姗也在医馆露了一手给蚂蚁重生断肢的仙术，他至今都难以相信，这世上真的存在修仙者。
游记似乎想到什么，哈哈笑道：“修仙者肯定很厉害，不过姗姗么…我听姗姗爷爷说，姗姗修仙资质与我一般，均是百年一遇的差，你让她变成狮子大象，实在是太为难她了，变作小鸡小鸭，倒有可能。”
“哈哈哈！”易歌也觉有趣。
笑声未落，姗姗身影骤然出现在房间里，脸蛋羞得通红：“你们两个！修仙不是变戏法，什么小鸡小鸭，如果可以，本姑娘倒想把你们变成小猪小狗！”
游记和易歌一脸见鬼地看着毫无征兆便出现的姗姗，笑声戛然而止，颤着声音磕磕巴巴道：“姗…姗姗，你你……你怎么，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擅闯我们闺房！”
姗姗叉腰鼓腮，啐道：“就你两个邋里邋遢的，还闺房，我呸！一会儿再和你们算账，现在拿上东西来我家集合，要出发了。”
游记和易歌尚不及搭腔，忽而感受身体在一股奇怪的托力下，不自主地微微晃动，随后耳边一阵风动，眼里景象飞速轮转似流光掠影，一个呼吸未完，依然出现在姗姗的房间，房间中央破旧的木桌旁，站着一个白发沧桑、精神矍铄的老者，正是姗姗爷爷，不过，此时此刻，眼前熟悉的老者瘦小佝偻的身体中，散发出巍峨的气势，犹若万丈雄峰、无可撼动。
“时间紧迫，就不要收拾什么东西了，这界有的东西，上界也有。”姗姗爷爷瞟一眼游记和易歌，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淡淡道：“你们两个，破界珠都带好了吧？”
游记和易歌轻轻点头，姗姗清脆地答道：“爷爷，都带着呢，快开始吧！”
“所谓破界珠，准确来说应该叫破界子母珠，你们手上的是子珠，而我手上的则是母珠，母珠去哪，子珠跟着去哪。破界珠只能识别距离它最近的修士，且一枚破界珠只能带走一人。”姗姗爷爷目光在游记和易歌身上各转了一眼，淡淡道：“既然都带着了，那就出发吧。”
说话间，其压抑的修为以比先前更快的速度迅速拔声升，飞速突破结丹境中期，直达结丹境后期，体内金丹比结丹境初期时大了数倍有余，笼罩四人身体的护体光罩颜色深红凝若实质，与此同时，其托举的右手光芒一闪，多出一个古拙的圆盘，圆盘中间有个圆形凹槽，盘面刻着繁杂的符文，电流一般的荧光在符文字体流淌，于凹槽汇聚。
姗姗爷爷境界大升，但身体却愈加佝偻，托着接引盘的右手阵阵颤抖，左手一翻多出一粒黑白界限分明的破界珠，比姗姗几人的打了小半圈，极为吃力地将圆珠安在接引盘的凹槽里，严丝合缝。
破界珠在凹槽固定，圆盘上丝丝电流终于找到宣泄口，纷纷钻入珠体，破界珠吞噬了电光，黑白两色交接处的界面立马发生变化，黑色向白色侵入，白色也向黑色浸染，珠内形成黑白两色的漩涡，互相侵入融合，几个眨眼，两团颜色便完全交融到一起，珠体完全变成灰色，从里面散发出阵阵灰芒，将姗姗爷爷包裹在内。
破界珠黑白界面平衡打破的同时，以云溪镇为中心，空气产生极其异常的空间扰动。
凌若虚和凌清源所化云团已飞出璎珞城范围，两人虽在不同方位，却同时感应到身后狂暴异常的天象，忍不住回头看去，不知不觉间，整个璎珞市都笼罩在一个巨大厚重的黑色漏斗状云团下，漏斗云团细细的柄部，将将指向是云溪小镇一个不起眼的街巷。
“撕拉”一声，云团里爆裂出一道激长的闪电，闪电如同点燃的引信，引爆了接二连三的刺目电光和轰轰而来的冗沉雷鸣。
两人眼中骇然，不再停留，发力狂催秘术，以求尽快离开此地。
在墨色漏斗云团形成的同时，分散在三地的四道刺目遁光微微停顿，随后同时朝着璎珞城的方向眺望，以他们的目力和神念，探查不到远在十数万里之外的云团，但是结丹境的强大识感让他们隐约感觉到，那里出现了浩大的天地威压。
稍稍愣怔，随后四道遁光如同商量好一般，光芒大盛，速度骤然提升，有迅雷之势。
姗姗爷爷在一股庞大莫名的力量压制下，浑身战栗，腰背双膝曲弯，想要挺立而不能，如果不是脚底黄芒闪动支撑，怕是会被直接压入地底，颤声道：“姗姗，看一下…看一下你们的破界珠激发了没有。”
游记和易歌隐没的心窍各自舒张，同样感受到身周浩大的压迫，禁不住失魂丧胆瑟瑟发抖，姗姗惊魂未定，暗暗猜想这难道就是爷爷所谓的界面排斥，又听其发声，慌忙从口袋掏出玉盒打开，拿出破界珠，递到爷爷眼前道：“爷爷，你看！”
姗姗两指间的破界子珠，原本泾渭分明的黑白色团，正缓缓地侵染交融，珠子中心流淌出水银般的柔和灰光，从姗姗指尖扩散到手掌，循着手臂，逐渐流淌到全身。
老者见状，大声笑道：“好，好，好！此界的界面压力也不过如此！子珠既已激发，姗姗，我们马上就要回家了！”
易歌眼色复杂地看着姗姗身上亮起的灰光，缓缓向后退去，一边后退一边喃喃自语：“游记，游记，对不起，我没办法把母亲放在家里等死，你到了上界修得仙法，一定要想办法治好我母亲……游记，还有，照顾好姗姗…后会有期了游记…”
易歌没听到游记的回应，想象中游记愤怒的责问也没有，却发现姗姗眼睛紧紧地盯着游记，一脸的不可思议，似不解，似不舍。
他侧首望去，游记正好朝他看来，对他笑了笑，目光清澈见底。
易歌将右手抬至眼前，悠忽间发现自己也被笼罩在薄薄的灰光里，他忽然想起什么，快速卸下背囊，急切地解开缠结，把衣物翻洒一地，双手颤抖地从最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盒，汩汩的灰光正是从玉盒中发出，缓缓输送至他周身，空玉盒被替换了，这枚破界珠，是游记的！
游记微笑着开口，笑容干净，一尘不染：“易小歌，你的母亲，还是你自己照顾比较好。”
易歌惊惶失措，放下玉盒，朝前几步向游记伸手：“游记，不要…我不要你留下…一起走，我们一起走…”
游记犹豫一下，任易歌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可惜的是，灰光并未淌至游记体表，两人接触处，隔着一层难以逾越的灰膜，游记神情黯然，后退几步，脸上重新挂起笑意：“易小歌，看来真的要分别了…”
易歌泪水夺眶而出：“游小记，你这个卑鄙的家伙！”
游记笑着答道：“彼此彼此，你这个无耻的家伙。”
易歌心中大恸，哭喊道：“游记，你是为了让我记住你，让姗姗一直记挂你，你卑鄙！”
游记脸颊两侧多了两条清晰的泪痕，笑容依旧：“还有卑鄙的呢！玉盒里，我给姗姗，留了一封红笺。”说罢，目光转向姗姗，眼神不舍、哀伤、释然，真的在分离时，他才发觉，云彩是可有可无的懵懂，姗姗才是深切真实的眷念。
姗姗望着游记和易歌熟悉的争闹，早已捂嘴失声哭得梨花带雨，见游记望来，忽而如梦方醒，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拿出一张薄薄的金色箔片，朝着游记急急掷去，大声道：“游记，去魔都……”
一句话尚未来得及说完，几人所处的小片空间猛然坍缩，姗姗、易歌、老者的身形霎时间被压扁缩小，化为微尘，“噗嗤”空气里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响声，所有的色彩归于寂灭。
眨眼之间，草堂陋室只剩下游记孤零零一人，轻轻念着那首红笺里的言语，一如姗姗还在身前：
凡俗城镇小巷陌
一户药房门头破。
老头佝偻丫头丑，
翩然下凡云来客。
十年辰光流水过。
相遇恨短添落寞。
斗转星移天河落，
渐行渐远隔界歌。
药房少女她来过，
药不能停，身子羸弱。
药房少女她走过，
嬉闹雀跃，趣味良多
药房少女她姓洛，
不怕先生，不惧神魔。
药房少女她姓洛，
两个少年，心神已为她所夺。
“洛姗姗，你，你不许忘了我！”游记紧咬双唇，说完最后一句话，情绪再难压抑，蹲身抱膝埋头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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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水龙快速毕竟，爷爷依然无动于衷，姗姗大声提醒道：“爷爷！那几条水龙扑过来了！”
姗姗爷爷右手成爪，轻描淡写地架于前方，第一条水龙当先撞上其手掌，水龙有十数丈高，水桶粗，撞在他手上却如同撞到钢板，疯狂扭动庞大的身形，始终不得寸进，随后他手指收拢，水龙如同被精钢箍住，随后哀鸣一声，爆裂开来，四散溅射的湖水在其护体红芒炙烤下，瞬间被蒸发一空，其他聚水而成的水龙在靠近祖孙时，体表已先行沸腾起来，尚未碰到两人衣角，便灵力不支纷纷爆开，化作氤氲的水汽，水龙后方墨色气体更是不济，在第一条水龙被爆裂时，便已被高温焚烧气化。
在姗姗爷爷修为突破结丹镜的同时，华表大陆北部帝都雁绝峡、什刹陵，东部魔都的伏灵遗址，南部花都的咫尺罗浮岛，四地上空几乎同时冲天飞出一道人影，雁绝峡和什刹陵的人影相向而行，一触即合，伏灵遗址和咫尺罗浮岛的人影则各自在高空盘旋一圈，向远处飞去。
四道人影所处地点不一，飞行方向大抵类似，均是飞向本都域最近的传送法阵，且人影飞行速度极快，身后的轨迹拖出长长的幻影，如同一道笔直的细线掠向天边，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只能看到一个光点。
见爷爷举手投足间，便已破尽凌若虚的擎龙架海，姗姗心头大喜，朝爷爷下令到：“爷爷，快快快，别让他们跑了，我们追上去！”
姗姗爷爷左手掌心亮起炽红色的圆形火球，右手收回轻抚白须，略微沉吟，火球中心显露出狂暴的高温，在掌心高速旋转，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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姗姗不解，爷爷平常都是杀伐果断，教育她“斩草除根，穷寇必追”，此时以他的修为境界，稍微费一些功夫，足以将两人灭杀，怎么反而掉头就走，急得拉扯着爷爷的衣袖道：“爷爷！方向反了，反了，那个老头逃跑的方向在那边！”一边说，一边指着凌若虚逃窜的方向手舞足蹈。
爷爷摸摸少女脑示意其噤声：“我们被此界结丹境修士注意到了，隐藏身份已经没有意义，截杀他们容易，但是为此浪费时间和法力却不值得，目前当务之急，还是赶紧破境，回去后，你一刻也不要耽搁，叫上两个小家伙，立马离开。”说罢猛然提速，飞离九龙潭。
有意思的是，天明后九龙潭的护林人莫名其妙地看着被水浪冲击的千疮百孔的坝面，靠近湖岸的林木被连根掀起，成片成片地倒伏，九山环绕的中央区一片狼藉，此后几日，有关九龙水库出现水怪的传言不胫而走。
姗姗祖孙和凌若虚斗法结束时，游记已帮易歌分拣好了临行的行李，包裹着衣物的布囊被扎得很紧，易歌接过布囊，想要放下，但是游记忽然伸手，抢了回来，然后不由分说地给他系于后背。
易歌无奈，轻叹口气道：“游小记，真没想到，姗姗居然是传闻中的活神仙…你说，修仙者厉害么？会七十二变，变成狮子大象么？”短短数日时光，他经历了人生难以承受的起落，现在想想，依然恍如梦境，要不是姗姗爷爷保住了他母亲的生机，姗姗也在医馆露了一手给蚂蚁重生断肢的仙术，他至今都难以相信，这世上真的存在修仙者。
游记似乎想到什么，哈哈笑道：“修仙者肯定很厉害，不过姗姗么…我听姗姗爷爷说，姗姗修仙资质与我一般，均是百年一遇的差，你让她变成狮子大象，实在是太为难她了，变作小鸡小鸭，倒有可能。”
“哈哈哈！”易歌也觉有趣。
笑声未落，姗姗身影骤然出现在房间里，脸蛋羞得通红：“你们两个！修仙不是变戏法，什么小鸡小鸭，如果可以，本姑娘倒想把你们变成小猪小狗！”
游记和易歌一脸见鬼地看着毫无征兆便出现的姗姗，笑声戛然而止，颤着声音磕磕巴巴道：“姗…姗姗，你你……你怎么，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擅闯我们闺房！”
姗姗叉腰鼓腮，啐道：“就你两个邋里邋遢的，还闺房，我呸！一会儿再和你们算账，现在拿上东西来我家集合，要出发了。”
游记和易歌尚不及搭腔，忽而感受身体在一股奇怪的托力下，不自主地微微晃动，随后耳边一阵风动，眼里景象飞速轮转似流光掠影，一个呼吸未完，依然出现在姗姗的房间，房间中央破旧的木桌旁，站着一个白发沧桑、精神矍铄的老者，正是姗姗爷爷，不过，此时此刻，眼前熟悉的老者瘦小佝偻的身体中，散发出巍峨的气势，犹若万丈雄峰、无可撼动。
“时间紧迫，就不要收拾什么东西了，这界有的东西，上界也有。”姗姗爷爷瞟一眼游记和易歌，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淡淡道：“你们两个，破界珠都带好了吧？”
游记和易歌轻轻点头，姗姗清脆地答道：“爷爷，都带着呢，快开始吧！”
“所谓破界珠，准确来说应该叫破界子母珠，你们手上的是子珠，而我手上的则是母珠，母珠去哪，子珠跟着去哪。破界珠只能识别距离它最近的修士，且一枚破界珠只能带走一人。”姗姗爷爷目光在游记和易歌身上各转了一眼，淡淡道：“既然都带着了，那就出发吧。”
说话间，其压抑的修为以比先前更快的速度迅速拔声升，飞速突破结丹境中期，直达结丹境后期，体内金丹比结丹境初期时大了数倍有余，笼罩四人身体的护体光罩颜色深红凝若实质，与此同时，其托举的右手光芒一闪，多出一个古拙的圆盘，圆盘中间有个圆形凹槽，盘面刻着繁杂的符文，电流一般的荧光在符文字体流淌，于凹槽汇聚。
姗姗爷爷境界大升，但身体却愈加佝偻，托着接引盘的右手阵阵颤抖，左手一翻多出一粒黑白界限分明的破界珠，比姗姗几人的打了小半圈，极为吃力地将圆珠安在接引盘的凹槽里，严丝合缝。
破界珠在凹槽固定，圆盘上丝丝电流终于找到宣泄口，纷纷钻入珠体，破界珠吞噬了电光，黑白两色交接处的界面立马发生变化，黑色向白色侵入，白色也向黑色浸染，珠内形成黑白两色的漩涡，互相侵入融合，几个眨眼，两团颜色便完全交融到一起，珠体完全变成灰色，从里面散发出阵阵灰芒，将姗姗爷爷包裹在内。
破界珠黑白界面平衡打破的同时，以云溪镇为中心，空气产生极其异常的空间扰动。
凌若虚和凌清源所化云团已飞出璎珞城范围，两人虽在不同方位，却同时感应到身后狂暴异常的天象，忍不住回头看去，不知不觉间，整个璎珞市都笼罩在一个巨大厚重的黑色漏斗状云团下，漏斗云团细细的柄部，将将指向是云溪小镇一个不起眼的街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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姗姗爷爷在一股庞大莫名的力量压制下，浑身战栗，腰背双膝曲弯，想要挺立而不能，如果不是脚底黄芒闪动支撑，怕是会被直接压入地底，颤声道：“姗姗，看一下…看一下你们的破界珠激发了没有。”
游记和易歌隐没的心窍各自舒张，同样感受到身周浩大的压迫，禁不住失魂丧胆瑟瑟发抖，姗姗惊魂未定，暗暗猜想这难道就是爷爷所谓的界面排斥，又听其发声，慌忙从口袋掏出玉盒打开，拿出破界珠，递到爷爷眼前道：“爷爷，你看！”
姗姗两指间的破界子珠，原本泾渭分明的黑白色团，正缓缓地侵染交融，珠子中心流淌出水银般的柔和灰光，从姗姗指尖扩散到手掌，循着手臂，逐渐流淌到全身。
老者见状，大声笑道：“好，好，好！此界的界面压力也不过如此！子珠既已激发，姗姗，我们马上就要回家了！”
易歌眼色复杂地看着姗姗身上亮起的灰光，缓缓向后退去，一边后退一边喃喃自语：“游记，游记，对不起，我没办法把母亲放在家里等死，你到了上界修得仙法，一定要想办法治好我母亲……游记，还有，照顾好姗姗…后会有期了游记…”
易歌没听到游记的回应，想象中游记愤怒的责问也没有，却发现姗姗眼睛紧紧地盯着游记，一脸的不可思议，似不解，似不舍。
他侧首望去，游记正好朝他看来，对他笑了笑，目光清澈见底。
易歌将右手抬至眼前，悠忽间发现自己也被笼罩在薄薄的灰光里，他忽然想起什么，快速卸下背囊，急切地解开缠结，把衣物翻洒一地，双手颤抖地从最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盒，汩汩的灰光正是从玉盒中发出，缓缓输送至他周身，空玉盒被替换了，这枚破界珠，是游记的！
游记微笑着开口，笑容干净，一尘不染：“易小歌，你的母亲，还是你自己照顾比较好。”
易歌惊惶失措，放下玉盒，朝前几步向游记伸手：“游记，不要…我不要你留下…一起走，我们一起走…”
游记犹豫一下，任易歌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可惜的是，灰光并未淌至游记体表，两人接触处，隔着一层难以逾越的灰膜，游记神情黯然，后退几步，脸上重新挂起笑意：“易小歌，看来真的要分别了…”
易歌泪水夺眶而出：“游小记，你这个卑鄙的家伙！”
游记笑着答道：“彼此彼此，你这个无耻的家伙。”
易歌心中大恸，哭喊道：“游记，你是为了让我记住你，让姗姗一直记挂你，你卑鄙！”
游记脸颊两侧多了两条清晰的泪痕，笑容依旧：“还有卑鄙的呢！玉盒里，我给姗姗，留了一封红笺。”说罢，目光转向姗姗，眼神不舍、哀伤、释然，真的在分离时，他才发觉，云彩是可有可无的懵懂，姗姗才是深切真实的眷念。
姗姗望着游记和易歌熟悉的争闹，早已捂嘴失声哭得梨花带雨，见游记望来，忽而如梦方醒，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拿出一张薄薄的金色箔片，朝着游记急急掷去，大声道：“游记，去魔都……”
一句话尚未来得及说完，几人所处的小片空间猛然坍缩，姗姗、易歌、老者的身形霎时间被压扁缩小，化为微尘，“噗嗤”空气里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响声，所有的色彩归于寂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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