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二章 血亲
“咣咣咣”，敲门声响彻楼道，陈煜站在马医生家门口。
半天没人应答，陈煜有些不耐烦，加重了敲击，喊道：“马医生！开门！我来救你了！”
除了自己的声音在楼道回响，没有其他任何响应。
“啧，别让活尸发现我是个卧底了……”陈煜不再叫喊，看来自己九死一生扑了个空，马医生已经被那凌波小区姐弟俩救走了。
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原路返回，找到于寒，然后回尸鬼镇。
楼道内发出了轰隆隆的声音，自下而上，如云中闷雷，料是刚刚锤门引来了活尸。
若有黑尸带领，自己一个人万难对付，刚才就差点死在武士黑尸之手，况且，狭窄楼道施展不开，自己稳坐吃亏一方。
正踌躇之时，马医生对门传来动静，门打开了，一长发姑娘示意陈煜进门。
“小点声，快进来！”
“你就是我亲奶奶，太感谢了！”
那姑娘待陈煜进门后，轻轻把门带上。
陈煜观察了一下，是二室一厅中等户型，屋内还算整洁，客厅角落堆放着速食面还有罐头，墙头挂着一张婚纱照。
儒雅帅气的新郎，美丽端庄的新娘，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哎，这该死的疫情……美女，多谢你了。”陈煜压低声音道谢。
那姑娘道：“不客气……请问，你能帮我一个忙么？”
陈煜点点头：“你救了我的命，说吧，什么忙。”
姑娘流下眼泪：“杀了我吧！”
陈煜一愣：“为什么？好端端的。”
姑娘疯狂摇着头，啜泣着：“不……不！一点也不好！我胆小，不敢自杀……求你了，杀了我好么？”
陈煜摇头道：“帮你可以，告诉我原因，然后告诉我你的名字。”
姑娘哭着说：“我……我叫姜艺笙……我想我老公和女儿了，想完完整整去见他们……”
陈煜叹了口气道：“他们有遗言么？”
姜艺笙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陈煜问道：“遗言是什么？”
姜艺笙欲言又止，半晌后，方缓缓开口：“让我好好活下去……他当时和女儿一起……被那些怪物咬伤了，拼了命拿了吃的回来，然后抱着女儿从那里……”面向阳台处，泣不成声。
“我没那个勇气自杀……求你了，大哥，我求求你了……”姜艺笙捂着脸，仍然寻死。
陈煜道：“你丈夫的话，你还记得。你要是死了，九泉之下有何面目见他们？况且，这种事情造孽，我不能干。”
姜艺笙愣了愣，倒是不再求死，只是默默望着那张结婚照出神。
休息了好一会儿，陈煜问姜艺笙：“问你啊，你之前听到对门有别的动静么？”
姜艺笙此时也没在哭泣，点了点头：“听到了，好像是从楼顶过来的，我听到了脚步声朝着那边去……”
陈煜点了点头：“谢谢。”心道可能是姐弟俩从楼顶带走了马医生，自己对朋友的承诺也算完成了。
陈煜站起身，问道：“有上楼顶的途经么？”
姜艺笙摇了摇头：“屋内是没有的，阳台侧面有个水管，不知道行不行。”
陈煜抬起左臂，道：“我够呛，手断了一根……妹子，别害怕，我会尽快走，还有人等着我呢。”
姜艺笙叹道：“真好……至少有活人等着。”
陈煜心想，这妹子如此消极，得劝劝。
这么多补给，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存条件，竟如此不珍惜。
陈煜苦笑着摇了摇头：“妹子，我跟你一样，只不过，我一直在玩儿命。虽说，我很想念她，但是……我也有活着的亲人在等我，我不能就这么死了去见她。就这么去阴曹地府，她会骂我，一定会……”
说着说着，陈煜的眼眶湿润了，摘下面具擦了擦泪。
这一举动吓得姜艺笙一个激灵，陈煜心想，坏了，自己这副尊容，的确不雅不恭。
于是后退两步，摆摆手：“机缘巧合，我浑身都是活尸病毒，但我仍然是大活人，对不起，吓到你了。”
姜艺笙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确实挺吓人的……对不起，我之所以给你开门，是因为，我从锁孔里看到的你，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坏人，应该能杀了我……”
陈煜笑道：“我虽然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因为我……”一抬头，瞥见了书房书架上的一个红色大册子。
话锋一转，道：“咦？那架子上红色的大本子是什么？族谱么？”
姜艺笙扭头看了看，表示认可：“嗯，是族谱啊，有什么问题么？”
陈煜点了点头：“就是好奇而已，跟我家的一模一样……这是你老公那一系的？”
姜艺笙摇摇头，道：“是我们家的，不过……”
陈煜问道：“可以给我看看不？纯属感兴趣。”
姜艺笙点点头，取来了族谱，递到陈煜手上。
陈煜翻来头几页，扫视着，一看乖乖不得了：“妹子，你跟你妈姓啊？其实，咱们算半个本家，我也姓陈，我叫陈煜。”
姜艺笙没有说话，眼里突然泛起一道光，又暗淡下去。
陈煜自顾自道：“我在家族里好像也属于义字辈，不过我爷爷那辈儿出来的早，我爸读书读出名堂来了，也没给我按备份起名……说起来，陈义煜也不好听。抑郁抑郁的，不吉利，不吉利。”
陈煜又道：“你叫姜艺笙，哈哈哈，女孩儿一般不按辈分来，或者改字……要是你也是按辈分来的，搞不好还是我堂妹或者堂姐呢！”
姜艺笙开口道：“你还真爱开玩笑，我……”
“妈耶！你爷爷叫陈先军？”陈煜一声惊叫，随后捂住了嘴，“对不住，太惊讶了！”
姜艺笙被吓了一跳，道：“是啊，怎么啦？而且……我确实，是义字辈，义气的义，但我一女人……”
陈煜“嘘”了一声：“小声小声……你真是我亲戚啊，我爷爷叫陈先举，我小时听他说过还有个叫先军的爷爷……”
姜艺笙欲言又止，表情复杂，似乎在做思想斗争。
过了半分钟左右，泪珠晶莹剔透，划过脸颊：“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陈煜的泪水也滚滚而下，吸着鼻涕，含糊不清道：“还有个叫先枫的奶奶……是他们的妹妹……”
姜艺笙眼睛愈发充血，泪水决堤而下：“我也听爷爷说过……他们的事情……奶奶一直跟我们住……”
陈煜“啊”了一声，咽下了不少口水，擦了擦眼泪，压低嗓门，哭着说：“奶奶……因为一斧头劈死了……她家暴，赌博的丈夫……要被婆家执行家法……我爷爷老顽固，同意了……但你爷爷，拼了命救奶奶出来……”
姜艺笙止住了泪：“然后……然后两个爷爷就分家了……一直没有往来……”
陈煜仍抽泣着，叹道：“爷爷弥留之际，念叨着先军爷爷……还有奶奶……他特别后悔当初没站在奶奶这边……”
姜艺笙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你……真的是……哪一年……哪一年出生？”
陈煜喜极而泣，道：“91年，你呢？”
姜正笙笑道：“我92年……你真是我哥！”
陈煜道：“好妹妹，艺笙……可不敢再寻死。”
姜艺笙抹掉了眼泪：“嗯，放心吧，再也不会了。”
陈煜拍了拍姜正笙的头：“好，肯定有很多话想说吧？先存着，跟哥回家，这里以后有空再来吧。先去找那个……哥哥的老婆的妹妹，怎么称呼来着……”
姜艺笙笑道：“都这么大人了，而且都成了家……哭成这样，真是羞羞脸……”
陈煜笑中带泪：“怕个屁，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不到欢喜处。”
欢喜过后，一盆凉水兜头浇下，现在二人身处重围，又无飞檐走壁的钩索，虽说屋里补给充足，但于寒人生地不熟，等不起。
陈煜懊恼至极，内心不断骂自己没用，想不出更好的主意。
姜正笙见兄长愁眉苦脸，关切的问道：“哥，怎么了？需要怎么帮忙，直接告诉我。”
陈煜叹道：“下面全都是活尸，需要想办法先上楼顶，但水管那儿，我这一只手根本就爬不上去。”
姜正笙进了房间，一阵翻箱倒柜后，拿出一副登山用的安全绳。
“我先上去，然后拉你上去，可以么？”姜正笙一边说着计划，一边笨拙地绑着安全绳。
陈煜笑道：“一看就不是你自己用的，这是妹夫的吧？”起身帮忙，很快就捆好了绳索，两人被连在一起。
陈煜嘱咐道：“不要往下看，只往上爬即可。脚滑了也不用担心，哥劲大，扯得动你。”
装了一些必备物资，二人来到阳台，见水管离阳台一米不到，通入顶楼女儿墙，离墙头半米左右。
姜正笙没等陈煜发令，自己踏上空调外机，双手前探抓住水管两侧铁片，将整个人挪到了水管上，抬头看着楼顶，道：“我上了，一会儿拉你！”
说罢头也不回，迅速爬往楼顶，到达水管的尽头后，姜正笙踩住房檐那半个脚掌宽都不够的空间，轻轻一蹬，整个人翻过了女儿墙。
“哥，上来吧，安全……”陈煜听到姜正笙的话，心道：“这妹妹身手如此好……”
在有人帮忙的前提下，陈煜的攀爬行动比较顺利，虽然少了一条胳膊，但多了一整个值得信赖的人。
坐在楼顶墙边的二人，大口喘着气，陈煜转头看着妹妹，正要夸赞几句，瞥见她坐在一滩水上。
此时没了力气拉人，只是轻拍她肩膀：“你坐水上了……”
姜艺笙“啊”了一声，回过神来，缓缓低头，突然脸变得通红，嗫嚅着：“对不起……我……吓……失禁……控制不……”
陈煜哈哈大笑：“你明明害怕，却还是上来了，这是真勇士！哈哈，咱们陈家祖传的实诚，艺笙，我欣赏你！”
姜艺笙苦笑着，捂着脸，往陈煜身边挪了挪，离开了那滩水，半晌，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
陈煜问道：“我看你攀爬的样子，挺能的啊。”回忆起妹妹爬水管的姿势，快的确快，但又有点手忙脚乱却又似是而非，有点怪怪的。
姜艺笙过了好久才缓缓开口：“我还不是听你的，不往下看，卯起劲往上爬……”
陈煜递过一瓶水：“喝吧，压压惊。待会儿去你对门看看，我很好奇他们是怎么过去的……”
姜艺笙瞪大了眼睛：“让我歇会儿，我现在手脚酸软，没法再爬下去。”
陈煜摆摆手：“安啦，估计不用爬阳台，你看那儿！”指向马医生家顶部，那里好像被挖过，可能有个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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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娘待陈煜进门后，轻轻把门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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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这该死的疫情……美女，多谢你了。”陈煜压低声音道谢。
那姑娘道：“不客气……请问，你能帮我一个忙么？”
陈煜点点头：“你救了我的命，说吧，什么忙。”
姑娘流下眼泪：“杀了我吧！”
陈煜一愣：“为什么？好端端的。”
姑娘疯狂摇着头，啜泣着：“不……不！一点也不好！我胆小，不敢自杀……求你了，杀了我好么？”
陈煜摇头道：“帮你可以，告诉我原因，然后告诉我你的名字。”
姑娘哭着说：“我……我叫姜艺笙……我想我老公和女儿了，想完完整整去见他们……”
陈煜叹了口气道：“他们有遗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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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煜道：“你丈夫的话，你还记得。你要是死了，九泉之下有何面目见他们？况且，这种事情造孽，我不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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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煜站起身，问道：“有上楼顶的途经么？”
姜艺笙摇了摇头：“屋内是没有的，阳台侧面有个水管，不知道行不行。”
陈煜抬起左臂，道：“我够呛，手断了一根……妹子，别害怕，我会尽快走，还有人等着我呢。”
姜艺笙叹道：“真好……至少有活人等着。”
陈煜心想，这妹子如此消极，得劝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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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煜苦笑着摇了摇头：“妹子，我跟你一样，只不过，我一直在玩儿命。虽说，我很想念她，但是……我也有活着的亲人在等我，我不能就这么死了去见她。就这么去阴曹地府，她会骂我，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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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煜自顾自道：“我在家族里好像也属于义字辈，不过我爷爷那辈儿出来的早，我爸读书读出名堂来了，也没给我按备份起名……说起来，陈义煜也不好听。抑郁抑郁的，不吉利，不吉利。”
陈煜又道：“你叫姜艺笙，哈哈哈，女孩儿一般不按辈分来，或者改字……要是你也是按辈分来的，搞不好还是我堂妹或者堂姐呢！”
姜艺笙开口道：“你还真爱开玩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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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煜“嘘”了一声：“小声小声……你真是我亲戚啊，我爷爷叫陈先举，我小时听他说过还有个叫先军的爷爷……”
姜艺笙欲言又止，表情复杂，似乎在做思想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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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煜的泪水也滚滚而下，吸着鼻涕，含糊不清道：“还有个叫先枫的奶奶……是他们的妹妹……”
姜艺笙眼睛愈发充血，泪水决堤而下：“我也听爷爷说过……他们的事情……奶奶一直跟我们住……”
陈煜“啊”了一声，咽下了不少口水，擦了擦眼泪，压低嗓门，哭着说：“奶奶……因为一斧头劈死了……她家暴，赌博的丈夫……要被婆家执行家法……我爷爷老顽固，同意了……但你爷爷，拼了命救奶奶出来……”
姜艺笙止住了泪：“然后……然后两个爷爷就分家了……一直没有往来……”
陈煜仍抽泣着，叹道：“爷爷弥留之际，念叨着先军爷爷……还有奶奶……他特别后悔当初没站在奶奶这边……”
姜艺笙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你……真的是……哪一年……哪一年出生？”
陈煜喜极而泣，道：“91年，你呢？”
姜正笙笑道：“我92年……你真是我哥！”
陈煜道：“好妹妹，艺笙……可不敢再寻死。”
姜艺笙抹掉了眼泪：“嗯，放心吧，再也不会了。”
陈煜拍了拍姜正笙的头：“好，肯定有很多话想说吧？先存着，跟哥回家，这里以后有空再来吧。先去找那个……哥哥的老婆的妹妹，怎么称呼来着……”
姜艺笙笑道：“都这么大人了，而且都成了家……哭成这样，真是羞羞脸……”
陈煜笑中带泪：“怕个屁，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不到欢喜处。”
欢喜过后，一盆凉水兜头浇下，现在二人身处重围，又无飞檐走壁的钩索，虽说屋里补给充足，但于寒人生地不熟，等不起。
陈煜懊恼至极，内心不断骂自己没用，想不出更好的主意。
姜正笙见兄长愁眉苦脸，关切的问道：“哥，怎么了？需要怎么帮忙，直接告诉我。”
陈煜叹道：“下面全都是活尸，需要想办法先上楼顶，但水管那儿，我这一只手根本就爬不上去。”
姜正笙进了房间，一阵翻箱倒柜后，拿出一副登山用的安全绳。
“我先上去，然后拉你上去，可以么？”姜正笙一边说着计划，一边笨拙地绑着安全绳。
陈煜笑道：“一看就不是你自己用的，这是妹夫的吧？”起身帮忙，很快就捆好了绳索，两人被连在一起。
陈煜嘱咐道：“不要往下看，只往上爬即可。脚滑了也不用担心，哥劲大，扯得动你。”
装了一些必备物资，二人来到阳台，见水管离阳台一米不到，通入顶楼女儿墙，离墙头半米左右。
姜正笙没等陈煜发令，自己踏上空调外机，双手前探抓住水管两侧铁片，将整个人挪到了水管上，抬头看着楼顶，道：“我上了，一会儿拉你！”
说罢头也不回，迅速爬往楼顶，到达水管的尽头后，姜正笙踩住房檐那半个脚掌宽都不够的空间，轻轻一蹬，整个人翻过了女儿墙。
“哥，上来吧，安全……”陈煜听到姜正笙的话，心道：“这妹妹身手如此好……”
在有人帮忙的前提下，陈煜的攀爬行动比较顺利，虽然少了一条胳膊，但多了一整个值得信赖的人。
坐在楼顶墙边的二人，大口喘着气，陈煜转头看着妹妹，正要夸赞几句，瞥见她坐在一滩水上。
此时没了力气拉人，只是轻拍她肩膀：“你坐水上了……”
姜艺笙“啊”了一声，回过神来，缓缓低头，突然脸变得通红，嗫嚅着：“对不起……我……吓……失禁……控制不……”
陈煜哈哈大笑：“你明明害怕，却还是上来了，这是真勇士！哈哈，咱们陈家祖传的实诚，艺笙，我欣赏你！”
姜艺笙苦笑着，捂着脸，往陈煜身边挪了挪，离开了那滩水，半晌，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
陈煜问道：“我看你攀爬的样子，挺能的啊。”回忆起妹妹爬水管的姿势，快的确快，但又有点手忙脚乱却又似是而非，有点怪怪的。
姜艺笙过了好久才缓缓开口：“我还不是听你的，不往下看，卯起劲往上爬……”
陈煜递过一瓶水：“喝吧，压压惊。待会儿去你对门看看，我很好奇他们是怎么过去的……”
姜艺笙瞪大了眼睛：“让我歇会儿，我现在手脚酸软，没法再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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