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绣春刀
忽然一阵喧闹声，好像有人出来了。徐朗立即拉着颜蔚，藏到了假山的空隙之中。
“李兄，李兄，怎么还不回来?夜谈会马上开始了，在招呼我们上去呢!”有人在花园入口处叫。
“是不是拿到好诗，自己偷偷溜去清风姑娘的房里了？不够意思啊……”另一个年轻人跟着喊。
徐朗手心沁出了一层汗，万一他们再往前走几步，发现地上的尸体，可就说不清楚了。好在他们只是喊了几句，便各自散开了。
两人迅速低头从侧门绕出去，离开了清风苑，准备回客栈。
“颜蔚，别回头，你听我说，有人跟踪我们。”徐朗抓住了颜蔚的手腕。
“啊？会不会是？”颜蔚心神不定。
“还不清楚，不要慌张。我们先去绕个弯，再回客栈。”
两个人转了个弯，到了与清风苑一河之隔的戏楼。正是曲艺正酣的时候，台上演的是西厢记。崔莺莺正用看盘遮了脸，由红娘领着去和张生会面。
台下观众都在聚精会神的看戏台子上的表演，跟着演员的身段和唱腔，时不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颜蔚丢了一串铜钱，拿了一壶酒和一碟花生米，和徐朗一起进了戏楼。
两人在不起眼的角落，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徐朗眼睛转了几次，也没发现跟踪者的踪影。徐朗抓了几颗花生米，一粒粒的扔进嘴里慢慢嚼。
突然，河对岸传出一声尖叫，接着是一片混乱。有人连滚带爬的从清风苑跑出来，不知道谁打落了灯笼，火苗舔到了谁的裙角，又是一声尖叫。
大家都纷纷提着裙摆，男女挤作一团，这个时候，谁也顾不上体面和风雅了。戏台是依水而建的，沿河一带是靠着栏杆的官帽椅。
这会儿，看戏的人没人关心张生和崔莺莺的约会了，纷纷趴在栏杆上，往河对岸瞧。徐朗不声不响，只在那里吃花生米。
将将才过了一刻钟，便有官兵围住了清风苑。一看便知，这些士兵训练有素。几名士兵把守门口，一支队伍进去探查。
他们一边清查人员，检视伤口，一边详细登记所有人的情况。凶案现场，一个漏网之鱼也不允许放过。
大家都在这看热闹呢，谁知突然来了一群士兵，把戏楼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头戴圆帽，身穿制服的管带模样的人，站在戏台上，拿刀鞘用力敲了敲桌子。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都朝台上的人看过去。管带背后，张生和崔莺莺嘚嘚瑟瑟靠在一起，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
“叨扰各位的兴致了，鄙人姓赵，是戍守西城的管事。”赵管事冲大家抱了抱拳。
下面的人多数是文人，不知道该如何回礼，有人抱了抱拳，有人鞠了个躬，也有人不知所措，半天没有动。
“对面清风苑今晚发生了命案。现场所有人员要逐一盘查，没有我的命令，不得离开。刚才清查人员的时候，发现少了两个人，很是可疑。”
赵管事在戏台上来回踱了几步，继续道：“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请各位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会有士兵挨张桌子查问，以免有恶人混进来。”
颜蔚紧张的看了徐朗一眼，显然，徐朗也知道他们要盘查的就是他们两人。但是，现在戏楼被围的如铁桶一般，硬往外闯，只有死路一条。
徐朗屏息凝气，仔细听他们盘查的内容。
“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今天什么时候来的，可有陪同人员？”
“中途可曾离席？有没有人证？”
……
当兵的盘查的很仔细，看样子赵管事是个能干的头儿，底下的人干活很麻利，也很谨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拾好对面的烂摊子，还不忘把附近都围起来，可见此人精干。
“大家不用害怕，我们是抓坏人的，不是吓唬老百姓的。这个人杀了人，肯定会留在附近，看看东窗事发是什么情况。只有抓住他们，才能保证大家安全。”
赵管事一边盯着手下的人干活，一边在台上安慰众人。
眼看就要盘查到徐朗他们这桌了，突然有个人坐了过来。这人头戴网巾，身上穿着玄色收口收脚的夜行衣，系了根布腰带。他拿起倒扣在桌子上的酒杯，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喝起来。
徐朗看了看他，刀削一样的面容，眉骨很高，鼻梁很挺。眼窝有些下陷，右边从额头到眉骨，有一条四寸长的疤。喝酒的时候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显得十分刚毅。
隔着衣服，徐朗隐隐看到他流畅优美的肌肉线条，微微流动的真气。他左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右手始终在身侧，握着他的刀。
“三位是一起的吗？”
“我们……”颜蔚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一起的。”刀疤男答道。
“三位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一一报上来，我做登记。”
“我们是外地来的，来找人。”
听到他们是外地的，官兵停下了笔，认真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有没有其他人看到？中途可有外出？”
“我们酉时就过来了，一直在这坐着。你可以问问老板。”刀疤男继续喝酒。
官兵顿了一顿，回头冲戏台上打了个招呼。赵管事立刻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过来。
“头儿，这三个人说在这坐了两个时辰了，但就点了一壶酒，一碟花生米。还都有剩的。”官兵低声耳语。赵管事点了点头，冲三人走了过来。
赵管事一抱拳：“三位随我回去喝杯茶吧！”
“哐当”一声，刀疤男从桌子下面提起刀来，重重放到了桌子上。刀身从刀鞘中分理处一小段，闪着寒光。
赵管事立刻脸色煞白。他认得，这是一把绣春刀。它不但锋利无比，刀鞘表面还镶嵌着黄金的纹饰。这是高阶锦衣卫才有资格用的佩刀。
似乎是觉得一把刀说服不了赵管事，刀疤男又从怀中摸出了一块令牌。有意无意的，前襟咧开，露出里面的云锦上绣的四爪飞鱼纹，"青织金妆花飞鱼过肩罗"。
飞鱼服，绣春刀，加上桌子上这块令牌，赵管事大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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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兄，李兄，怎么还不回来?夜谈会马上开始了，在招呼我们上去呢!”有人在花园入口处叫。
“是不是拿到好诗，自己偷偷溜去清风姑娘的房里了？不够意思啊……”另一个年轻人跟着喊。
徐朗手心沁出了一层汗，万一他们再往前走几步，发现地上的尸体，可就说不清楚了。好在他们只是喊了几句，便各自散开了。
两人迅速低头从侧门绕出去，离开了清风苑，准备回客栈。
“颜蔚，别回头，你听我说，有人跟踪我们。”徐朗抓住了颜蔚的手腕。
“啊？会不会是？”颜蔚心神不定。
“还不清楚，不要慌张。我们先去绕个弯，再回客栈。”
两个人转了个弯，到了与清风苑一河之隔的戏楼。正是曲艺正酣的时候，台上演的是西厢记。崔莺莺正用看盘遮了脸，由红娘领着去和张生会面。
台下观众都在聚精会神的看戏台子上的表演，跟着演员的身段和唱腔，时不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颜蔚丢了一串铜钱，拿了一壶酒和一碟花生米，和徐朗一起进了戏楼。
两人在不起眼的角落，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徐朗眼睛转了几次，也没发现跟踪者的踪影。徐朗抓了几颗花生米，一粒粒的扔进嘴里慢慢嚼。
突然，河对岸传出一声尖叫，接着是一片混乱。有人连滚带爬的从清风苑跑出来，不知道谁打落了灯笼，火苗舔到了谁的裙角，又是一声尖叫。
大家都纷纷提着裙摆，男女挤作一团，这个时候，谁也顾不上体面和风雅了。戏台是依水而建的，沿河一带是靠着栏杆的官帽椅。
这会儿，看戏的人没人关心张生和崔莺莺的约会了，纷纷趴在栏杆上，往河对岸瞧。徐朗不声不响，只在那里吃花生米。
将将才过了一刻钟，便有官兵围住了清风苑。一看便知，这些士兵训练有素。几名士兵把守门口，一支队伍进去探查。
他们一边清查人员，检视伤口，一边详细登记所有人的情况。凶案现场，一个漏网之鱼也不允许放过。
大家都在这看热闹呢，谁知突然来了一群士兵，把戏楼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头戴圆帽，身穿制服的管带模样的人，站在戏台上，拿刀鞘用力敲了敲桌子。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都朝台上的人看过去。管带背后，张生和崔莺莺嘚嘚瑟瑟靠在一起，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
“叨扰各位的兴致了，鄙人姓赵，是戍守西城的管事。”赵管事冲大家抱了抱拳。
下面的人多数是文人，不知道该如何回礼，有人抱了抱拳，有人鞠了个躬，也有人不知所措，半天没有动。
“对面清风苑今晚发生了命案。现场所有人员要逐一盘查，没有我的命令，不得离开。刚才清查人员的时候，发现少了两个人，很是可疑。”
赵管事在戏台上来回踱了几步，继续道：“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请各位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会有士兵挨张桌子查问，以免有恶人混进来。”
颜蔚紧张的看了徐朗一眼，显然，徐朗也知道他们要盘查的就是他们两人。但是，现在戏楼被围的如铁桶一般，硬往外闯，只有死路一条。
徐朗屏息凝气，仔细听他们盘查的内容。
“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今天什么时候来的，可有陪同人员？”
“中途可曾离席？有没有人证？”
……
当兵的盘查的很仔细，看样子赵管事是个能干的头儿，底下的人干活很麻利，也很谨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拾好对面的烂摊子，还不忘把附近都围起来，可见此人精干。
“大家不用害怕，我们是抓坏人的，不是吓唬老百姓的。这个人杀了人，肯定会留在附近，看看东窗事发是什么情况。只有抓住他们，才能保证大家安全。”
赵管事一边盯着手下的人干活，一边在台上安慰众人。
眼看就要盘查到徐朗他们这桌了，突然有个人坐了过来。这人头戴网巾，身上穿着玄色收口收脚的夜行衣，系了根布腰带。他拿起倒扣在桌子上的酒杯，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喝起来。
徐朗看了看他，刀削一样的面容，眉骨很高，鼻梁很挺。眼窝有些下陷，右边从额头到眉骨，有一条四寸长的疤。喝酒的时候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显得十分刚毅。
隔着衣服，徐朗隐隐看到他流畅优美的肌肉线条，微微流动的真气。他左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右手始终在身侧，握着他的刀。
“三位是一起的吗？”
“我们……”颜蔚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一起的。”刀疤男答道。
“三位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一一报上来，我做登记。”
“我们是外地来的，来找人。”
听到他们是外地的，官兵停下了笔，认真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有没有其他人看到？中途可有外出？”
“我们酉时就过来了，一直在这坐着。你可以问问老板。”刀疤男继续喝酒。
官兵顿了一顿，回头冲戏台上打了个招呼。赵管事立刻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过来。
“头儿，这三个人说在这坐了两个时辰了，但就点了一壶酒，一碟花生米。还都有剩的。”官兵低声耳语。赵管事点了点头，冲三人走了过来。
赵管事一抱拳：“三位随我回去喝杯茶吧！”
“哐当”一声，刀疤男从桌子下面提起刀来，重重放到了桌子上。刀身从刀鞘中分理处一小段，闪着寒光。
赵管事立刻脸色煞白。他认得，这是一把绣春刀。它不但锋利无比，刀鞘表面还镶嵌着黄金的纹饰。这是高阶锦衣卫才有资格用的佩刀。
似乎是觉得一把刀说服不了赵管事，刀疤男又从怀中摸出了一块令牌。有意无意的，前襟咧开，露出里面的云锦上绣的四爪飞鱼纹，"青织金妆花飞鱼过肩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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