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将麟闫
片刻之后。
深山老林中。
“所以你就丢下她自己跑出来了？”胡卅冷眼道。
“并没有丢下她！”莫执急得手脚捆作一团，“我与她打了招呼的，只不过她心醉沉迷，眼神都没有给我一个。”
“你似乎……很是失望？”
失望？似乎……
“好了，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莫执赶紧摇了摇头，“一川大师，将麟闫这个人你认识吗？”
“似乎……有些耳熟。”胡卅低头思索着，“将麟闫，将麟闫，将麟闫……等等，这里是——恒阳村？”
“恒阳村？”又是一个好像在哪儿听说过的名字，恒阳村，恒阳村……对了，当时在宿影城将台大人的店铺里，自己取了他的一副木画，木画上刻着一行小字，那行小字是：戊戌年清酒节于恒阳村外溪 将麟闫。
也就是说，王司仪口中那个手法通天的匠人，就是将麟闫！而将麟闫，将麟闫……
莫执忽然脑门一亮，他急忙拿出了手中的那根铁树枝，将台篆刻的那行小字还历历在目：
神兵利器
无法参透
归还与你
花开云叶
来日再见
恒阳村 将麟闫之子 将台
“是啊，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年轻时我爱喝酒，陶米村逢年岁会有一场清酒节，届时所有好喝的酒、新出的酒、陈年酿酒都会在村里展出，当时恒阳村与陶米村离得不远，便也有许多村中人来这里助兴。恒阳村的人性格奔放热烈，整个场子都是他们的人热起来的。”
“后来，他们全村搬去了，京城里？”莫执发现自己说话有些迟钝。
“没错。”
“再后来，他们几乎全死在了战场上？”
“如果用‘几乎’这个词的话，应该说……没错。他们是先我的那波兵，事实上，在你的父亲没有成为大统领之前，我们陆兆国的军队几乎是节节败退，没能活多少人。”
“我父亲，认识他吗？”
“应该——是认识的。我受你父亲挥使已是在他掌管所有兵权之后，在那之前，他带的都是自己训练的亲兵，当时条件残酷，又有内忧外患，许多士兵都没能回来。由于他年轻游历山水的时候爱铸器，爱字画，所以常在匠铺里晃悠。当时很多他的亲兵，其实是打铁的铁匠，或者是做木工的木匠，家国存亡之际，他们跟着你父亲上了战场。”
那也就是说，将台大人，极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父亲而变成了——孤独漂泊的一个人。想到这里，莫执的心脏不禁一颤。
“怎么？这里是将麟闫的地盘？”胡卅问道
“没错。兵器上有刻他的属字。”莫执点了点头。
“那也没什么奇怪的，当年阵中的许多兵器正是你父亲的亲兵出的，他有此等水平不足为奇。”
“不过……还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这铺子似乎并不是尘封了多年，而是……还有人回来过，看案板上的灰尘大约是数月前有人来过。”
“当然是。”胡卅点了点头，“西侧山上有一条小路，不太好走，但贵在隐蔽。”
“西侧……”不愧是一川大师，自己忙着大惊小怪的功夫，他已经连人家上山的路都规划好了。
“不过你担心这个做什么？即便有人时常会来这，你们又遇他不上，即便遇上了，又能怎样？这里难道是什么填满黄金财宝的皇家宝库吗？”
“不是。”莫执摆摆手，“我指的是，这个人，我很可能认识。”
“谁？”
“将台大人，就是那个全身披着黑袍的小老头子。”
“哦，他啊？”胡卅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那又如何？或者说，那不正好，你又认识他，还可以跟他取取经。”
“他……他……他……”莫执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其实他的心情很复杂，但那种复杂不是害怕或恐惧，而是某种突然面对层层交结和天罗地网时的茫然，就像你出门喝口酒，那酒是你仇家的血酿的，迎头猎只兔，那兔子是你故友的亲宠一样的那种感觉，这个世界好小，小到十几年过去了，所有的一切都还存有联系。
而且，这里可是那店小二让自己来的，自己当时没做多想，但是……王司仪知道这个地方，店小二也知道这个地方，一川大师也知道这个地方，那么，师傅或许也知道这个地方，父亲或许也知道这个地方……只有他不知道。他自从那天在引水路里看见师傅以后，就总有些疑神疑鬼，他觉得，这个世界，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在牵引着他的去处。
“你与其在这穷担心这个，还不如多考虑考虑王司仪的‘领路人’。”
“‘领路人’？你指的是，昨天那个何府的人？”
“是。”
“他怎么了？他一路跟着我们？”
“是的，没错。”
“可我却没有发现？”莫执皱了皱眉，能够跟踪他而却悄无声息的人，可并不多。
“你没发现倒也不怪你，因为他还没有跟上来。”
“啊？”这是什么个意思？
“相比于跟踪你和王司仪，他似乎更害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寻常追踪最远不过两三里，他却隔得四五里远，现在，他应该还在半山腰的某个位置寻觅踪迹。”
“这……”莫执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你昨天追他出去有什么发现没？”胡卅问道。
“有。他似乎是泊爻城里一个卖菜的儿子，受何光赏识去兵筹府进修过几年，虽然现在还位阶颇低，但很有野心。”
“卖菜的儿子，很有野心……”胡卅笑了笑，“听起来像是十几年前的老笑话。”
“老笑话？”
“当年前线吃紧，陆兆国广募征兵，宣传的便是：今日卖菜，明日统兵，今日三吆五和，明日光耀门楣。”
……
“还真的是个十几年前的老笑话。”
“他为什么要跟着王司仪？这你查清楚了吗？”
“尚未。我猜测，他或许是王首丞的人，一方面刺探何府内报，一方面保护小姐的安全。”
“你这说法……有那么一点点道理，不过我有另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大师请说。”
“或许他跟着王司仪纯粹是出于私心。”
“为什么？”
“因为，王司仪的护花使者，可另有其人。”胡卅笑了笑，“而且，真算起来，这个人的实力，在这煌煌陆兆国，或许罕有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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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老林中。
“所以你就丢下她自己跑出来了？”胡卅冷眼道。
“并没有丢下她！”莫执急得手脚捆作一团，“我与她打了招呼的，只不过她心醉沉迷，眼神都没有给我一个。”
“你似乎……很是失望？”
失望？似乎……
“好了，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莫执赶紧摇了摇头，“一川大师，将麟闫这个人你认识吗？”
“似乎……有些耳熟。”胡卅低头思索着，“将麟闫，将麟闫，将麟闫……等等，这里是——恒阳村？”
“恒阳村？”又是一个好像在哪儿听说过的名字，恒阳村，恒阳村……对了，当时在宿影城将台大人的店铺里，自己取了他的一副木画，木画上刻着一行小字，那行小字是：戊戌年清酒节于恒阳村外溪 将麟闫。
也就是说，王司仪口中那个手法通天的匠人，就是将麟闫！而将麟闫，将麟闫……
莫执忽然脑门一亮，他急忙拿出了手中的那根铁树枝，将台篆刻的那行小字还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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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参透
归还与你
花开云叶
来日再见
恒阳村 将麟闫之子 将台
“是啊，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年轻时我爱喝酒，陶米村逢年岁会有一场清酒节，届时所有好喝的酒、新出的酒、陈年酿酒都会在村里展出，当时恒阳村与陶米村离得不远，便也有许多村中人来这里助兴。恒阳村的人性格奔放热烈，整个场子都是他们的人热起来的。”
“后来，他们全村搬去了，京城里？”莫执发现自己说话有些迟钝。
“没错。”
“再后来，他们几乎全死在了战场上？”
“如果用‘几乎’这个词的话，应该说……没错。他们是先我的那波兵，事实上，在你的父亲没有成为大统领之前，我们陆兆国的军队几乎是节节败退，没能活多少人。”
“我父亲，认识他吗？”
“应该——是认识的。我受你父亲挥使已是在他掌管所有兵权之后，在那之前，他带的都是自己训练的亲兵，当时条件残酷，又有内忧外患，许多士兵都没能回来。由于他年轻游历山水的时候爱铸器，爱字画，所以常在匠铺里晃悠。当时很多他的亲兵，其实是打铁的铁匠，或者是做木工的木匠，家国存亡之际，他们跟着你父亲上了战场。”
那也就是说，将台大人，极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父亲而变成了——孤独漂泊的一个人。想到这里，莫执的心脏不禁一颤。
“怎么？这里是将麟闫的地盘？”胡卅问道
“没错。兵器上有刻他的属字。”莫执点了点头。
“那也没什么奇怪的，当年阵中的许多兵器正是你父亲的亲兵出的，他有此等水平不足为奇。”
“不过……还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这铺子似乎并不是尘封了多年，而是……还有人回来过，看案板上的灰尘大约是数月前有人来过。”
“当然是。”胡卅点了点头，“西侧山上有一条小路，不太好走，但贵在隐蔽。”
“西侧……”不愧是一川大师，自己忙着大惊小怪的功夫，他已经连人家上山的路都规划好了。
“不过你担心这个做什么？即便有人时常会来这，你们又遇他不上，即便遇上了，又能怎样？这里难道是什么填满黄金财宝的皇家宝库吗？”
“不是。”莫执摆摆手，“我指的是，这个人，我很可能认识。”
“谁？”
“将台大人，就是那个全身披着黑袍的小老头子。”
“哦，他啊？”胡卅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那又如何？或者说，那不正好，你又认识他，还可以跟他取取经。”
“他……他……他……”莫执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其实他的心情很复杂，但那种复杂不是害怕或恐惧，而是某种突然面对层层交结和天罗地网时的茫然，就像你出门喝口酒，那酒是你仇家的血酿的，迎头猎只兔，那兔子是你故友的亲宠一样的那种感觉，这个世界好小，小到十几年过去了，所有的一切都还存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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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与其在这穷担心这个，还不如多考虑考虑王司仪的‘领路人’。”
“‘领路人’？你指的是，昨天那个何府的人？”
“是。”
“他怎么了？他一路跟着我们？”
“是的，没错。”
“可我却没有发现？”莫执皱了皱眉，能够跟踪他而却悄无声息的人，可并不多。
“你没发现倒也不怪你，因为他还没有跟上来。”
“啊？”这是什么个意思？
“相比于跟踪你和王司仪，他似乎更害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寻常追踪最远不过两三里，他却隔得四五里远，现在，他应该还在半山腰的某个位置寻觅踪迹。”
“这……”莫执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你昨天追他出去有什么发现没？”胡卅问道。
“有。他似乎是泊爻城里一个卖菜的儿子，受何光赏识去兵筹府进修过几年，虽然现在还位阶颇低，但很有野心。”
“卖菜的儿子，很有野心……”胡卅笑了笑，“听起来像是十几年前的老笑话。”
“老笑话？”
“当年前线吃紧，陆兆国广募征兵，宣传的便是：今日卖菜，明日统兵，今日三吆五和，明日光耀门楣。”
……
“还真的是个十几年前的老笑话。”
“他为什么要跟着王司仪？这你查清楚了吗？”
“尚未。我猜测，他或许是王首丞的人，一方面刺探何府内报，一方面保护小姐的安全。”
“你这说法……有那么一点点道理，不过我有另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大师请说。”
“或许他跟着王司仪纯粹是出于私心。”
“为什么？”
“因为，王司仪的护花使者，可另有其人。”胡卅笑了笑，“而且，真算起来，这个人的实力，在这煌煌陆兆国，或许罕有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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