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胖掌柜
【泊爻城 三卷】
次日，日上梢头。
“没有，没有，没有。”莫执急得焦头烂额，“在哪儿？在哪儿？”
“你大清早地嚷嚷啥呢？”胖掌柜咪着迷蒙的睡眼，对着莫执就是一顿数落，“每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尽成天往外跑，带着个病人也不见你照顾，她是你妹妹还是你媳妇？”
“啊？”莫执赶紧摆了摆手，“都不是。”
“那是啥关系？带着这么一个水灵的姑娘在身边，难道是你仆人？”
“不是，是我一个朋友的妹妹，因为要我师傅治病所以带在身边。”
“你觉得你撒这种慌我会信吗？你妹妹的朋友还给你洗衣服？”
“啊？”莫执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找不到换洗的衣物了，亏自己还找了一晚上，最终羞答答地赤身裸体进的被窝，到现在衣服还是一股湿臭的味道。
“她说要感谢你为她弄来了一个洗澡的木桶。”这时候，师傅也起床了，他站在房门前，整理着自己的袖口，“于是把你我的衣物都洗了。”
“什么？所以我让您帮我照顾她您就是这么照顾的？”
“她喝完药以后我寸步未离，还为她通心顺气，揉肩按踝，她这一日比之前都要好很多，我便带她出去逛市集，买衣裳，还为她下厨，做了几个她没吃过的菜，还为她烧热水，置屏风，对，我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又没吵过……莫执看着陆离志得意满，春风得意的样子，心里那气焰又被浇熄了。
不过……“等等，我的衣物不是在我的屋里吗？我没锁上？”
“我这有钥匙。”胖掌柜说道，“你那屋里又没啥稀罕东西，就几件衣服，挂在外边晒太阳呢。”
“等等。”莫执眼神咄咄逼人地看着胖掌柜，“你进过我屋子？”
“这……”胖掌柜卡壳了，眼神开始来回乱瞟。
“是我让她进的，给你整理一下床铺。”陆离说道。
“我又没……”
“陆先生，您起来了？”那掌柜的连忙走到陆离的身边，“昨儿个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冻着？昨儿风有点大。”
“多谢掌柜挂念，一切都好。”
“都好就好，都好就好。”掌柜回到自己房间拿出了一堆带着红点的草药来，“这是您要的鹦鹉草，给您拿来了。”
居然是鹦鹉草，看来自己未去盯梢的昨日夜晚发生了不少事情。不过，正如那句话所说，太阳天天都升，也天天都落，而且他已经将后续的计划都拟好了，并不会差这一晚的得失。
“那是我要的！”莫执出声道。
“你要的不就是你师傅要的，你着什么急！”
“的确是我徒儿要的，您要的银两也得找他拿。”
啊？莫执楞在原地，又被师傅将了一军。
“这……这样……”胖掌柜把鹦鹉草扔给莫执，“给钱！”
“多少钱？”莫执幽怨地看着陆离。
“二两，两个铜币。”
“给就给！”莫执恋恋不舍地拿出两个铜币来。
“哼！还算痛快！”胖掌柜余光瞥了一眼莫执，“那木桶我给你们备着了啊，可别再偷偷说我小气了，如果要泡什么樱花浴玫瑰浴提前跟我说，弄点植物我还是行的。”
“谢谢你了，我们就泡这鹦鹉草浴。”
“你们拿这个泡澡？”胖掌柜一脸地难以置信，“你知道这个多贵多难买到吗？”
“是啊，但是我们有钱。”
“你……你……”胖掌柜又突然数落起莫执来，“看你这纨绔子弟，一来就嫌我这客栈破，要木桶洗澡我也给你弄来了，还要拿这鹦鹉草洗澡，老娘我没去过多少地方，这鹦鹉草的大名还是听说过的，朝廷都是上征军用的，你不就有钱吗？你是哪家的公子？还是说你拿的钱其实是你师傅的钱？你就在这显摆阔呗？”
“啊……”莫执其实只是想给胖掌柜揶揄几句，没曾想她还真当真了，还生气了，要说她应该是在自己进客栈的第一天就看自己不顺眼了，难怪处处没好话。
想了想，莫执说道：“掌柜的您要想泡，我给您点草药您也泡一澡呗，活血祛瘀，柔嫩肌肤，沐之如浴春雨，如那含苞待放之花蕊，永葆二八女子的活力。”
“啊？”胖掌柜的估计没想到莫执说出这话来，她仔细想了想，脸慢慢地红了。
“我才不要！”她又甩甩头，恶狠狠地抛下这句话，便一个人自顾自地离开客栈走去了。
在那胖掌柜走远后，陆离慢慢地说道：“你不该这么说的，她会当真的。”
“当真就当真呗，谁让她那么傻。”
“这鹦鹉草昂贵且危险，她要是不小心成瘾了怎么办？”
“啊……”莫执倒是没想过这点，刚刚他尽顾着在言语上告胜了，“那怎么办？我要不要去追她？”
“不必了，我为她留张纸条吧，不过她本来就嫌弃你，这么一来就更看不起你了，寄人篱下，诸事小心。”
“好吧。”莫执刚为出城以后第一次语言上的胜利而沾沾自喜，现在却被师傅一泼水浇熄了。
“你的屋子，她擅自进过，不过与我无关。她只是担心你是哪家的少爷，或者哪个因家族纷争被驱逐的人，怕你为她带来祸端，她后来侧面跟我说过这个事，你不要记恨她。”
“记恨？”莫执笑了笑，“放心，大人不与小人过，而且，我才不会跟傻子斤斤计较。”
“还说没有计较……”
“好了好了，她看不起我，我也看不起她，我俩扯平了，行吗？”
“行。”
“对了，师傅您今日有事吗？”
“无事，如何？”
“带你去吃好吃的。”
“哦？这可真是破天荒头一回，去，当然得去。对了，带上那小姑娘吧，她之前闷坏了，又心有郁结，出去走走对她的恢复也有好处。”
“兰因？她……她怎么样了？待会儿她还得喝药。”莫执有些担心。
“之前你喝过的那碗不在时辰的朝歌露似乎是误打误撞，反有奇效，虽然那一次小姑娘很难熬，不过，大难有大福，昨日她的状况已经好很多了，我估计再过几日她体内的鹦鹉草就会被烧尽了？”
“真的吗？”
“没错。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是药三分毒，凡事有代价，这种见效快的治法更是不知会对她身体造成什么样的损坏。而且，当日，虽然你和她都陷入了沉睡，但她与你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
“怎么说？”
“你们都睡着，但我看得出来你只是睡着了，就像入了夜，身体需要休息，但那小姑娘睡着的时候，我其实很担心她醒不过来。”
“醒不过来？你说她那天被那大汉抱着的时候可能是醒不过来的？”
“是的，鹦鹉草，怎么说，是一种很神奇的草药，甚至于它都不像是一种草，而更像是一种生物，它寄居在你的体内，与你的身体这座容器争夺属权。它之所以能制成各种各样的药，能让你看到幻觉，能让你血液静止，都是因为，它是这世界上与你的容器最相容的一种药，换言之，它可以作为你容器的一部分生存，而你的身体察觉不到异样。当天的药力是极强的，在那一瞬间鹦鹉草除了保护它自己，还会拉你容器中的其他部分陪葬，所以，她那天其实是在与死亡做搏斗。但还好，她年轻，命大，挺过来了。”
“你那天怎么不告诉我？我还嬉皮笑脸的，晚上还睡得特别香。”
“哈哈。”陆离突然忍俊不禁地笑了。
“你笑什么？”
“没事，就是被你逗笑了。其实你大可不必为此事感到怅怀，我说过，能不能熬过这病，只能看小姑娘她自己，当时你无论多心急如焚多郁郁寡欢，都不会对结果有什么影响。有时候，你就是没办法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这个时候，你是很无力的。”
“不对，我把她带出村子，就已是改变她的命运啦。”
“你说的……也对。”陆离的表情似乎是有些怀疑，但又有些欢喜，“你的思想总像个小孩，但有时候我又觉得，或许你想的才是对的。”
“啥意思？您是说我幼稚呗。”
“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你跟你爹很不一样，没能在你爹年轻时与他遇见过，算是我的一个损失。”
“好了好了，别再提我爹了。咱们说点正事，吃完咱再逛逛呗，您是熟客，您来带路，我和兰因跟着。”
“自然可以。不过你今日无事吗？你昨日大夜湿淋淋地回来，也不与我说你去了哪，遇到了啥事。这几天你应该去了不少地方，我不清楚，也并未问，是不是有什么进展？”
“自然有进展。”莫执得意地打了个响指，“等我大功告成之日，我再请师傅吃香的喝辣的，今天嘛，就委屈您吃点简单的。”
“我不挑，不过……”陆离看着莫执神气飞扬的表情，皱了皱眉，说道，“那可是我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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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日上梢头。
“没有，没有，没有。”莫执急得焦头烂额，“在哪儿？在哪儿？”
“你大清早地嚷嚷啥呢？”胖掌柜咪着迷蒙的睡眼，对着莫执就是一顿数落，“每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尽成天往外跑，带着个病人也不见你照顾，她是你妹妹还是你媳妇？”
“啊？”莫执赶紧摆了摆手，“都不是。”
“那是啥关系？带着这么一个水灵的姑娘在身边，难道是你仆人？”
“不是，是我一个朋友的妹妹，因为要我师傅治病所以带在身边。”
“你觉得你撒这种慌我会信吗？你妹妹的朋友还给你洗衣服？”
“啊？”莫执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找不到换洗的衣物了，亏自己还找了一晚上，最终羞答答地赤身裸体进的被窝，到现在衣服还是一股湿臭的味道。
“她说要感谢你为她弄来了一个洗澡的木桶。”这时候，师傅也起床了，他站在房门前，整理着自己的袖口，“于是把你我的衣物都洗了。”
“什么？所以我让您帮我照顾她您就是这么照顾的？”
“她喝完药以后我寸步未离，还为她通心顺气，揉肩按踝，她这一日比之前都要好很多，我便带她出去逛市集，买衣裳，还为她下厨，做了几个她没吃过的菜，还为她烧热水，置屏风，对，我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又没吵过……莫执看着陆离志得意满，春风得意的样子，心里那气焰又被浇熄了。
不过……“等等，我的衣物不是在我的屋里吗？我没锁上？”
“我这有钥匙。”胖掌柜说道，“你那屋里又没啥稀罕东西，就几件衣服，挂在外边晒太阳呢。”
“等等。”莫执眼神咄咄逼人地看着胖掌柜，“你进过我屋子？”
“这……”胖掌柜卡壳了，眼神开始来回乱瞟。
“是我让她进的，给你整理一下床铺。”陆离说道。
“我又没……”
“陆先生，您起来了？”那掌柜的连忙走到陆离的身边，“昨儿个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冻着？昨儿风有点大。”
“多谢掌柜挂念，一切都好。”
“都好就好，都好就好。”掌柜回到自己房间拿出了一堆带着红点的草药来，“这是您要的鹦鹉草，给您拿来了。”
居然是鹦鹉草，看来自己未去盯梢的昨日夜晚发生了不少事情。不过，正如那句话所说，太阳天天都升，也天天都落，而且他已经将后续的计划都拟好了，并不会差这一晚的得失。
“那是我要的！”莫执出声道。
“你要的不就是你师傅要的，你着什么急！”
“的确是我徒儿要的，您要的银两也得找他拿。”
啊？莫执楞在原地，又被师傅将了一军。
“这……这样……”胖掌柜把鹦鹉草扔给莫执，“给钱！”
“多少钱？”莫执幽怨地看着陆离。
“二两，两个铜币。”
“给就给！”莫执恋恋不舍地拿出两个铜币来。
“哼！还算痛快！”胖掌柜余光瞥了一眼莫执，“那木桶我给你们备着了啊，可别再偷偷说我小气了，如果要泡什么樱花浴玫瑰浴提前跟我说，弄点植物我还是行的。”
“谢谢你了，我们就泡这鹦鹉草浴。”
“你们拿这个泡澡？”胖掌柜一脸地难以置信，“你知道这个多贵多难买到吗？”
“是啊，但是我们有钱。”
“你……你……”胖掌柜又突然数落起莫执来，“看你这纨绔子弟，一来就嫌我这客栈破，要木桶洗澡我也给你弄来了，还要拿这鹦鹉草洗澡，老娘我没去过多少地方，这鹦鹉草的大名还是听说过的，朝廷都是上征军用的，你不就有钱吗？你是哪家的公子？还是说你拿的钱其实是你师傅的钱？你就在这显摆阔呗？”
“啊……”莫执其实只是想给胖掌柜揶揄几句，没曾想她还真当真了，还生气了，要说她应该是在自己进客栈的第一天就看自己不顺眼了，难怪处处没好话。
想了想，莫执说道：“掌柜的您要想泡，我给您点草药您也泡一澡呗，活血祛瘀，柔嫩肌肤，沐之如浴春雨，如那含苞待放之花蕊，永葆二八女子的活力。”
“啊？”胖掌柜的估计没想到莫执说出这话来，她仔细想了想，脸慢慢地红了。
“我才不要！”她又甩甩头，恶狠狠地抛下这句话，便一个人自顾自地离开客栈走去了。
在那胖掌柜走远后，陆离慢慢地说道：“你不该这么说的，她会当真的。”
“当真就当真呗，谁让她那么傻。”
“这鹦鹉草昂贵且危险，她要是不小心成瘾了怎么办？”
“啊……”莫执倒是没想过这点，刚刚他尽顾着在言语上告胜了，“那怎么办？我要不要去追她？”
“不必了，我为她留张纸条吧，不过她本来就嫌弃你，这么一来就更看不起你了，寄人篱下，诸事小心。”
“好吧。”莫执刚为出城以后第一次语言上的胜利而沾沾自喜，现在却被师傅一泼水浇熄了。
“你的屋子，她擅自进过，不过与我无关。她只是担心你是哪家的少爷，或者哪个因家族纷争被驱逐的人，怕你为她带来祸端，她后来侧面跟我说过这个事，你不要记恨她。”
“记恨？”莫执笑了笑，“放心，大人不与小人过，而且，我才不会跟傻子斤斤计较。”
“还说没有计较……”
“好了好了，她看不起我，我也看不起她，我俩扯平了，行吗？”
“行。”
“对了，师傅您今日有事吗？”
“无事，如何？”
“带你去吃好吃的。”
“哦？这可真是破天荒头一回，去，当然得去。对了，带上那小姑娘吧，她之前闷坏了，又心有郁结，出去走走对她的恢复也有好处。”
“兰因？她……她怎么样了？待会儿她还得喝药。”莫执有些担心。
“之前你喝过的那碗不在时辰的朝歌露似乎是误打误撞，反有奇效，虽然那一次小姑娘很难熬，不过，大难有大福，昨日她的状况已经好很多了，我估计再过几日她体内的鹦鹉草就会被烧尽了？”
“真的吗？”
“没错。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是药三分毒，凡事有代价，这种见效快的治法更是不知会对她身体造成什么样的损坏。而且，当日，虽然你和她都陷入了沉睡，但她与你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
“怎么说？”
“你们都睡着，但我看得出来你只是睡着了，就像入了夜，身体需要休息，但那小姑娘睡着的时候，我其实很担心她醒不过来。”
“醒不过来？你说她那天被那大汉抱着的时候可能是醒不过来的？”
“是的，鹦鹉草，怎么说，是一种很神奇的草药，甚至于它都不像是一种草，而更像是一种生物，它寄居在你的体内，与你的身体这座容器争夺属权。它之所以能制成各种各样的药，能让你看到幻觉，能让你血液静止，都是因为，它是这世界上与你的容器最相容的一种药，换言之，它可以作为你容器的一部分生存，而你的身体察觉不到异样。当天的药力是极强的，在那一瞬间鹦鹉草除了保护它自己，还会拉你容器中的其他部分陪葬，所以，她那天其实是在与死亡做搏斗。但还好，她年轻，命大，挺过来了。”
“你那天怎么不告诉我？我还嬉皮笑脸的，晚上还睡得特别香。”
“哈哈。”陆离突然忍俊不禁地笑了。
“你笑什么？”
“没事，就是被你逗笑了。其实你大可不必为此事感到怅怀，我说过，能不能熬过这病，只能看小姑娘她自己，当时你无论多心急如焚多郁郁寡欢，都不会对结果有什么影响。有时候，你就是没办法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这个时候，你是很无力的。”
“不对，我把她带出村子，就已是改变她的命运啦。”
“你说的……也对。”陆离的表情似乎是有些怀疑，但又有些欢喜，“你的思想总像个小孩，但有时候我又觉得，或许你想的才是对的。”
“啥意思？您是说我幼稚呗。”
“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你跟你爹很不一样，没能在你爹年轻时与他遇见过，算是我的一个损失。”
“好了好了，别再提我爹了。咱们说点正事，吃完咱再逛逛呗，您是熟客，您来带路，我和兰因跟着。”
“自然可以。不过你今日无事吗？你昨日大夜湿淋淋地回来，也不与我说你去了哪，遇到了啥事。这几天你应该去了不少地方，我不清楚，也并未问，是不是有什么进展？”
“自然有进展。”莫执得意地打了个响指，“等我大功告成之日，我再请师傅吃香的喝辣的，今天嘛，就委屈您吃点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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