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七个银币
数天之前。
“兰生，兰生，别发呆了兰生。”
“哦。”兰生回过神来。时间已到了酉时，人群已渐渐散去了，地上堆满了各种脏物。兰生刚才看到有一个人捧了一大把的钱币在手里，那个人的额头和手心都渍满了汉，兰生拿着扫把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
“红豆姐，你说，我怎么样才能马上拿到一大笔钱呢？”
红豆睁着大眼睛看着兰生，似乎是想要看清这个脸上还沾着灰尘的小弟的想法，她甩了甩自己的辫子，说：“你这个月月底，到阿嬷那里能领三个铜钱啊。”
“不，我要的不止三个铜钱，我要很多。”
红豆疑惑了，这兰生平时一副小孩子巴巴的样，怎么今天换了个人似的，她问兰生：“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给你妹妹买新衣裳？”
“不是，是我爹生病了。”
“生病了不是应该赶紧找大夫吗？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我爹得了很严重的病，而且很难治。”兰生的眼睛直视着红豆，他知道自己的眼神里是坚定和镇静，但红豆明显慌了，她的辫子扑棱扑棱地闪着，手和脚都不知道放哪了。
“很……严重……”红豆没敢说下去。
“一般的大夫没办法，不过有个姓陆的神医最近就在城里。但我请不起他，所以我需要钱。”
“你说那个人？我听说过他，他好像是不会给我们这种人看病的。”
“我打听过，他之前在其他村子就给村里人治过病，所以还是有机会的。”
“但他到这城里也没从这楼上下来过呀，我听说只有那些个拿了银币的才有机会见他一面。”
“所以我需要钱。”
红豆明白了，眼前这个少年真的需要一大笔钱，但那么多钱到哪里来呢？听人说，找陆先生治病至少是十个银币起。
“你要多少钱啊？”
“我要六个银币，七个铜币。”
“这个钱能见到陆大夫？”
“我打听过，那几个见到陆大夫的人，最少的是说自己花了七个银币，但是这种事情大家都会往高了说，显得自己有钱，所以肯定是七个银币往下。我自己还有三个铜币，所以六个银币，七个铜币肯定够用了。”
“可是，这么多钱……到哪里去找啊？我一个月才领三个铜钱，我得，我得到我多少岁才能凑够这些钱啊？”
“红豆姐，我不是找你要，我是问你，有什么办法能够挣到这些钱。”
“我……我也不知道，要不我问问玉姐？她神通广大，肯定有办法。”
“好。不过你千万别说是我要钱，我怕她要追问我，说不定就不让我在这城里待下去了。”
“好的好的。对了，你爹……”红豆似乎是有些难以说出口。
“不是很好，但应该还能撑几年。我给他筹完钱，他应该就能好起来了。”
“好的好的。那伯父，伯父一定要加油！”红豆对兰生握了握拳，兰生心里升起了一股暖流，这种暖流来自于他面前这个有些笨拙羞涩的女孩，这个女孩有时候会拿她的衣袖擦干净他脸上的灰尘。
——————
“想要钱，很简单啊，这城里这么多人，你从每个人身上摸个一两个铜钱，不就赚大发了。”
“近东哥，我没有开玩笑，我真的需要钱。”
郭近东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你可以把你妹妹卖了啊，你妹妹水灵水灵的，肯定能卖一个好价钱。”
“我不会做这种事情。”兰生抬起头看了郭近东一眼，这个人果然是可悲又可笑，还以为这种人会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办法，结果果然是废物。
“哎哟开玩笑呢，开玩笑开玩笑。”郭近东拍了拍兰生的肩膀，“不过我说句大实话，你一没什么家世，二这么小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最值钱的就是你的身体了，对了，还有你的脸。”说着，纪山吾亲昵地揉了揉兰生的脸。
兰生内心一顿反胃，他强忍着恶心，笑了笑，说：“如果近东哥没什么办法，我就去问问其他人。”
“别别别走啊。”纪山吾把兰生一把拉了回来，“说点实话你又不爱听，我看你啊，就是太小了，没吃过什么苦头。”
“我爹生了重病，我需要一笔钱帮他找大夫，你如果没什么办法我还是找其他人。”
“你爹生了病？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也没有用，你帮不了我。”
“谁说我帮不了，你要多少钱？”郭近东显得大义凛然。
“我要七个银币。”
“这么多钱？”郭近东明显吓了一跳，“什么大夫要这么多钱？宫里的太医？”
“对。”
“你爹得的什么病？”
“不知道，找了很多大夫都查不出来。”
“这么多钱，就算你每天……”纪山吾后面的声音渐渐小去了，大概是自己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也至少需要两年。”他的声音又慢慢大了起来，“卖妹妹救父亲，也不是什么值得来的事情。”
“我们一家四口人，谁都不能少。你如果没什么办法，我去找别人。”兰生转身准备离开。
“你是不是鹦鹉村的？”背后传来纪山吾的声音。
“是。”兰生径直走着。
“你们村是不是家家户户都种鹦鹉草？”
“是。”兰生依然没有回头。
“你能不能把鹦鹉草带到城里来。”
“不……能。”兰生愣在了原地。
鹦鹉草，因草尖状似鹦鹉扁嘴而名，鹦鹉村是最盛产这种药草的地方。鹦鹉草可以用于药用，也可以用于军用，因此一直被朝廷征收。它的药用很广，可以止痛、助息，还可以用来……造致幻剂，或者凝固血液，兰生的爹就是在年轻的时候这么用过，才落下了一辈子的病根。
鹦鹉草的收成，朝廷年年月月都会派人来盯，村里的农户根据收成从朝廷那里领银钱。但听说，鹦鹉草在外面可以卖很高很高的价钱，村里也的确有人这么干过，不过几年之后被发现打断了一条腿……
兰生意识到自己在忍不住发抖，他攥紧拳头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他的手心里全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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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生，兰生，别发呆了兰生。”
“哦。”兰生回过神来。时间已到了酉时，人群已渐渐散去了，地上堆满了各种脏物。兰生刚才看到有一个人捧了一大把的钱币在手里，那个人的额头和手心都渍满了汉，兰生拿着扫把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
“红豆姐，你说，我怎么样才能马上拿到一大笔钱呢？”
红豆睁着大眼睛看着兰生，似乎是想要看清这个脸上还沾着灰尘的小弟的想法，她甩了甩自己的辫子，说：“你这个月月底，到阿嬷那里能领三个铜钱啊。”
“不，我要的不止三个铜钱，我要很多。”
红豆疑惑了，这兰生平时一副小孩子巴巴的样，怎么今天换了个人似的，她问兰生：“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给你妹妹买新衣裳？”
“不是，是我爹生病了。”
“生病了不是应该赶紧找大夫吗？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我爹得了很严重的病，而且很难治。”兰生的眼睛直视着红豆，他知道自己的眼神里是坚定和镇静，但红豆明显慌了，她的辫子扑棱扑棱地闪着，手和脚都不知道放哪了。
“很……严重……”红豆没敢说下去。
“一般的大夫没办法，不过有个姓陆的神医最近就在城里。但我请不起他，所以我需要钱。”
“你说那个人？我听说过他，他好像是不会给我们这种人看病的。”
“我打听过，他之前在其他村子就给村里人治过病，所以还是有机会的。”
“但他到这城里也没从这楼上下来过呀，我听说只有那些个拿了银币的才有机会见他一面。”
“所以我需要钱。”
红豆明白了，眼前这个少年真的需要一大笔钱，但那么多钱到哪里来呢？听人说，找陆先生治病至少是十个银币起。
“你要多少钱啊？”
“我要六个银币，七个铜币。”
“这个钱能见到陆大夫？”
“我打听过，那几个见到陆大夫的人，最少的是说自己花了七个银币，但是这种事情大家都会往高了说，显得自己有钱，所以肯定是七个银币往下。我自己还有三个铜币，所以六个银币，七个铜币肯定够用了。”
“可是，这么多钱……到哪里去找啊？我一个月才领三个铜钱，我得，我得到我多少岁才能凑够这些钱啊？”
“红豆姐，我不是找你要，我是问你，有什么办法能够挣到这些钱。”
“我……我也不知道，要不我问问玉姐？她神通广大，肯定有办法。”
“好。不过你千万别说是我要钱，我怕她要追问我，说不定就不让我在这城里待下去了。”
“好的好的。对了，你爹……”红豆似乎是有些难以说出口。
“不是很好，但应该还能撑几年。我给他筹完钱，他应该就能好起来了。”
“好的好的。那伯父，伯父一定要加油！”红豆对兰生握了握拳，兰生心里升起了一股暖流，这种暖流来自于他面前这个有些笨拙羞涩的女孩，这个女孩有时候会拿她的衣袖擦干净他脸上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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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钱，很简单啊，这城里这么多人，你从每个人身上摸个一两个铜钱，不就赚大发了。”
“近东哥，我没有开玩笑，我真的需要钱。”
郭近东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你可以把你妹妹卖了啊，你妹妹水灵水灵的，肯定能卖一个好价钱。”
“我不会做这种事情。”兰生抬起头看了郭近东一眼，这个人果然是可悲又可笑，还以为这种人会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办法，结果果然是废物。
“哎哟开玩笑呢，开玩笑开玩笑。”郭近东拍了拍兰生的肩膀，“不过我说句大实话，你一没什么家世，二这么小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最值钱的就是你的身体了，对了，还有你的脸。”说着，纪山吾亲昵地揉了揉兰生的脸。
兰生内心一顿反胃，他强忍着恶心，笑了笑，说：“如果近东哥没什么办法，我就去问问其他人。”
“别别别走啊。”纪山吾把兰生一把拉了回来，“说点实话你又不爱听，我看你啊，就是太小了，没吃过什么苦头。”
“我爹生了重病，我需要一笔钱帮他找大夫，你如果没什么办法我还是找其他人。”
“你爹生了病？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也没有用，你帮不了我。”
“谁说我帮不了，你要多少钱？”郭近东显得大义凛然。
“我要七个银币。”
“这么多钱？”郭近东明显吓了一跳，“什么大夫要这么多钱？宫里的太医？”
“对。”
“你爹得的什么病？”
“不知道，找了很多大夫都查不出来。”
“这么多钱，就算你每天……”纪山吾后面的声音渐渐小去了，大概是自己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也至少需要两年。”他的声音又慢慢大了起来，“卖妹妹救父亲，也不是什么值得来的事情。”
“我们一家四口人，谁都不能少。你如果没什么办法，我去找别人。”兰生转身准备离开。
“你是不是鹦鹉村的？”背后传来纪山吾的声音。
“是。”兰生径直走着。
“你们村是不是家家户户都种鹦鹉草？”
“是。”兰生依然没有回头。
“你能不能把鹦鹉草带到城里来。”
“不……能。”兰生愣在了原地。
鹦鹉草，因草尖状似鹦鹉扁嘴而名，鹦鹉村是最盛产这种药草的地方。鹦鹉草可以用于药用，也可以用于军用，因此一直被朝廷征收。它的药用很广，可以止痛、助息，还可以用来……造致幻剂，或者凝固血液，兰生的爹就是在年轻的时候这么用过，才落下了一辈子的病根。
鹦鹉草的收成，朝廷年年月月都会派人来盯，村里的农户根据收成从朝廷那里领银钱。但听说，鹦鹉草在外面可以卖很高很高的价钱，村里也的确有人这么干过，不过几年之后被发现打断了一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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