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是谁在那儿
老太太将山珍炖腊肉端到院中石桌，又置办了一些小菜，诸如凉拌黄瓜之类的夏天的家常菜，还给老者准备了一小碟花生米。
“快来坐，快来坐。”老太太热情地邀请冷元乐入座。
“这多不好意思的。”冷元乐说。
“不别客气。”老者说：“相逢即是缘，不别拘泥。”
“对了，小的还没有请教三位长辈尊姓大名，真是失礼。”冷元乐抱拳说道。
“什么尊姓大名哦，山野之人，有个名号就是了。老夫姓冯名天云。”老者介绍道：“这是内人鲁氏，这是内弟鲁云峰。”
冷元乐抱拳一一行礼：“冯老先生、冯夫人、鲁先生。”
冯天云摆摆手，说：“别光客气了，赶紧吃饭。”
“阿姐，有好菜必有好酒啊。”鲁云峰说。
鲁氏笑了，说：“就你喜欢喝酒，完全是酒鬼一个。”语气不无嗔怪。
话虽这样说，但她还是从墙角抱来一个坛子，揭开坛盖，小院顿时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香。
“啊，咂酒！”鲁云峰兴奋了：“我家阿姐做的咂酒乃天下第一呢。”
“话莫说这么好听。”鲁氏说：“这酒还是少喝些，酒劲可大。”
“阿姐莫小看我，这酒我可以喝上一坛。”鲁云峰豪气干云地说。
“酒你倒是可以喝上一坛，可是你要睡上三天。”鲁氏说。
鲁氏取来一根细长的竹竿递给冯天云。
冯天云将竹竿插进坛中，将竹竿推给冷元乐，说：“你是贵客，请先用。”
这，是喝酒用的？这跟在“与尔”喝酒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在“与尔”喝酒，得喝上好的“梅雪酿”，而更要用珍贵的玉制酒杯盛之，退而求其次的也要用上好的瓷杯，嘬而饮之，而不能牛饮。再配之以轻歌曼舞，那才叫一个享受。但这种以竹竿为酒具饮酒，则是第一次见。
冷元乐迟疑了一下，接过竹竿，说：“在座的都是长辈，袁某岂敢僭越？”
“诶，小哥就不要推辞了，贵客先饮。”老者说。
看来这里的民风都是好客的。
“小哥，尝尝我阿姐的手艺如何？”鲁云峰说。
冷元乐也不再推辞，含着竹竿吸了一口。妈呀，差点没被烫死！
冯天云、鲁氏和鲁云峰哈哈笑了起来。
“唉呀，忘了告诉你，这酒可烫。”冯天云笑着说，“小哥没事吧？”
冷元乐摇摇头，这怎敢认怯呢。
这酒的劲道还真的是大，才一口下肚，全身就燥热起来。
“这酒咋是滚烫的呢？”冷元乐问。
“这咂酒是要加热发酵的。”鲁氏说，“大夏天的酿咂酒，放在屋外晒晒太阳就好。”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如此滚烫。
在“与尔”喝酒，是浅饮慢酌，微醺最好；而在这里喝酒却是豪饮，估计会酩酊大醉吧。两种不同的饮法，两种不同的结果，也是两种不同的人生。
如同推杯换盏般，三人不停地推着那根竹竿，你吸一口，我吸一口，他再吸一口，喝得甚是尽兴。
酒过三巡之后，酒劲开始上来，冷元乐就觉得自己脑袋轻飘飘的，脚下也像踩棉花一般。
“各位长辈，在小不胜酒力……”冷元乐还没说完，就趴在桌子上昏睡了过去。待他醒来时，都已经是夜半时分了。
冷元乐是被一泡尿憋醒的。醒过来的他惊出一身冷汗，责备自己为何要贪杯，喝到人事不省。如果那三人包藏祸心，自己都已经死了吧。
冷元乐到偏房的茅厕小解了之后，膀胱才不那么难受。冷风一激，人便清醒了些，感觉也灵敏起来。
冷元乐坐在院中的石桌旁，仰望着天空。月亮已经钻入云层，小院顿时暗了下来，只有虫儿在唧唧地啾鸣。
“是谁在那儿呢？”起夜的冯天云看到院里有个黑影，便开口问了。
“冯老先生，是我。”冷元乐答道。
“这么晚了，小哥不睡觉是作啥？”冯天云问。
“今日喝水太多，才小解了来。”冷元乐说：“屋内有些闷热，外头倒是凉爽得很。”
“夜凉露重，小心着凉。”冯天云叮嘱道，“早些回房睡了吧。”
“就回。”冷元乐答道。
回到房内，冷元乐感到异常烦躁。可能是隔壁屋鲁云峰如雷的鼾声，也可能是屋内太闷热，冷元乐翻来覆去的都睡不着，便索性坐了起来。
他靠在床头，想着白天的事——那金麃角到底从何而来？难道金麃卫使就在身边？他在身边却又为何不发任何消息来？疑团众多，但无一能解。
冷元乐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让凉风吹进来。刚把窗户打开，就赫然看到院墙外伫立着一个“人”。对，应该是一个人。
“谁？”冷元乐低声喝问。
但对方不为所动，依旧沉默地站在那里。这时一阵风刮过，冷元乐分明听到了那人衣衫在风中舞动的刷刷声。
“到底是谁？”冷元乐再一次喝问。对方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冯天云两口子听到冷元乐房间有动静，便掌灯来到房门前问冷元乐怎么了。
院墙外的人一下子就不见了。冷元乐揉揉眼睛，再一次确认，那人确实不见了。
冷元乐打着呵欠开了房门，疑惑地问：“冯老先生，你们这是？”
“刚才听到小哥房里有声响，老夫我过来问问。”冯天云说：“小哥没事吧？”
“没事，没事，刚才睡迷了，做了一个梦。”冷元乐说：“打扰二位了。”
“山村野地，晚上禽兽叫声颇多，小哥定是睡不踏实吧。”冯天云说。
“可能是酒喝得多了些，这时感到十分烦渴。”冷元乐说。
鲁氏听了后，立马到厨房给他提来一壶茶，说：“喝点这个吧，这个解酒的。”
冷元乐接过茶壶，道了谢之后，便咕咚咕咕咚地喝了起来。
“是不是好多了？”鲁氏问。
冷元乐也不知这是什么茶，有些微苦，但不久便回甘，喝了之后满口生津。
“老人家这是什么茶？”冷元乐问鲁氏。
“这也是舅舅从山里带来的，是千年古树茶咧。”鲁氏微笑着说：“石笋峰上只长它一棵树，所以又名‘梦笔生花’。上山无路，极难采摘。”
两位老人似乎兴致很高，不断地说着话。但冷元乐的心思全然不在这里，他一直在注意院墙外的动静。可是，院子里除了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就是虫儿的啾鸣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老人家，对不起，我有些困了。”冷元乐打着呵欠说。他必须要支走这老两口。
冯天云见冷元乐呵欠连连，想他定是困了，便告辞走了。
冷元乐待老两口走远，缓缓地关上房门，思绪纷乱，就一屁股坐在房内桌子旁。睡不着也是很烦恼的事。
但是桌子上的一行字却让他心惊肉跳起了。
只见那桌子上赫然有几个用茶水写的字：船上见。
这水迹还是新鲜的！
是谁？什么时候？
天啊，谁能做到这神不知鬼不觉的？
除了金麃卫使还能有谁？
船上见？这里除了周聋子有一条船外，哪里还有船呢？
难道说周聋子是金麃卫使？
不可能吧！冷元乐都被自己的荒唐想法逗笑了。
不管如何，船上见就船上见。
冷元乐待众人都睡熟之后，便悄无声息地出了院子，径直朝河边疾驰而去，连雪儿和大桔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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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来坐，快来坐。”老太太热情地邀请冷元乐入座。
“这多不好意思的。”冷元乐说。
“不别客气。”老者说：“相逢即是缘，不别拘泥。”
“对了，小的还没有请教三位长辈尊姓大名，真是失礼。”冷元乐抱拳说道。
“什么尊姓大名哦，山野之人，有个名号就是了。老夫姓冯名天云。”老者介绍道：“这是内人鲁氏，这是内弟鲁云峰。”
冷元乐抱拳一一行礼：“冯老先生、冯夫人、鲁先生。”
冯天云摆摆手，说：“别光客气了，赶紧吃饭。”
“阿姐，有好菜必有好酒啊。”鲁云峰说。
鲁氏笑了，说：“就你喜欢喝酒，完全是酒鬼一个。”语气不无嗔怪。
话虽这样说，但她还是从墙角抱来一个坛子，揭开坛盖，小院顿时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香。
“啊，咂酒！”鲁云峰兴奋了：“我家阿姐做的咂酒乃天下第一呢。”
“话莫说这么好听。”鲁氏说：“这酒还是少喝些，酒劲可大。”
“阿姐莫小看我，这酒我可以喝上一坛。”鲁云峰豪气干云地说。
“酒你倒是可以喝上一坛，可是你要睡上三天。”鲁氏说。
鲁氏取来一根细长的竹竿递给冯天云。
冯天云将竹竿插进坛中，将竹竿推给冷元乐，说：“你是贵客，请先用。”
这，是喝酒用的？这跟在“与尔”喝酒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在“与尔”喝酒，得喝上好的“梅雪酿”，而更要用珍贵的玉制酒杯盛之，退而求其次的也要用上好的瓷杯，嘬而饮之，而不能牛饮。再配之以轻歌曼舞，那才叫一个享受。但这种以竹竿为酒具饮酒，则是第一次见。
冷元乐迟疑了一下，接过竹竿，说：“在座的都是长辈，袁某岂敢僭越？”
“诶，小哥就不要推辞了，贵客先饮。”老者说。
看来这里的民风都是好客的。
“小哥，尝尝我阿姐的手艺如何？”鲁云峰说。
冷元乐也不再推辞，含着竹竿吸了一口。妈呀，差点没被烫死！
冯天云、鲁氏和鲁云峰哈哈笑了起来。
“唉呀，忘了告诉你，这酒可烫。”冯天云笑着说，“小哥没事吧？”
冷元乐摇摇头，这怎敢认怯呢。
这酒的劲道还真的是大，才一口下肚，全身就燥热起来。
“这酒咋是滚烫的呢？”冷元乐问。
“这咂酒是要加热发酵的。”鲁氏说，“大夏天的酿咂酒，放在屋外晒晒太阳就好。”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如此滚烫。
在“与尔”喝酒，是浅饮慢酌，微醺最好；而在这里喝酒却是豪饮，估计会酩酊大醉吧。两种不同的饮法，两种不同的结果，也是两种不同的人生。
如同推杯换盏般，三人不停地推着那根竹竿，你吸一口，我吸一口，他再吸一口，喝得甚是尽兴。
酒过三巡之后，酒劲开始上来，冷元乐就觉得自己脑袋轻飘飘的，脚下也像踩棉花一般。
“各位长辈，在小不胜酒力……”冷元乐还没说完，就趴在桌子上昏睡了过去。待他醒来时，都已经是夜半时分了。
冷元乐是被一泡尿憋醒的。醒过来的他惊出一身冷汗，责备自己为何要贪杯，喝到人事不省。如果那三人包藏祸心，自己都已经死了吧。
冷元乐到偏房的茅厕小解了之后，膀胱才不那么难受。冷风一激，人便清醒了些，感觉也灵敏起来。
冷元乐坐在院中的石桌旁，仰望着天空。月亮已经钻入云层，小院顿时暗了下来，只有虫儿在唧唧地啾鸣。
“是谁在那儿呢？”起夜的冯天云看到院里有个黑影，便开口问了。
“冯老先生，是我。”冷元乐答道。
“这么晚了，小哥不睡觉是作啥？”冯天云问。
“今日喝水太多，才小解了来。”冷元乐说：“屋内有些闷热，外头倒是凉爽得很。”
“夜凉露重，小心着凉。”冯天云叮嘱道，“早些回房睡了吧。”
“就回。”冷元乐答道。
回到房内，冷元乐感到异常烦躁。可能是隔壁屋鲁云峰如雷的鼾声，也可能是屋内太闷热，冷元乐翻来覆去的都睡不着，便索性坐了起来。
他靠在床头，想着白天的事——那金麃角到底从何而来？难道金麃卫使就在身边？他在身边却又为何不发任何消息来？疑团众多，但无一能解。
冷元乐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让凉风吹进来。刚把窗户打开，就赫然看到院墙外伫立着一个“人”。对，应该是一个人。
“谁？”冷元乐低声喝问。
但对方不为所动，依旧沉默地站在那里。这时一阵风刮过，冷元乐分明听到了那人衣衫在风中舞动的刷刷声。
“到底是谁？”冷元乐再一次喝问。对方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冯天云两口子听到冷元乐房间有动静，便掌灯来到房门前问冷元乐怎么了。
院墙外的人一下子就不见了。冷元乐揉揉眼睛，再一次确认，那人确实不见了。
冷元乐打着呵欠开了房门，疑惑地问：“冯老先生，你们这是？”
“刚才听到小哥房里有声响，老夫我过来问问。”冯天云说：“小哥没事吧？”
“没事，没事，刚才睡迷了，做了一个梦。”冷元乐说：“打扰二位了。”
“山村野地，晚上禽兽叫声颇多，小哥定是睡不踏实吧。”冯天云说。
“可能是酒喝得多了些，这时感到十分烦渴。”冷元乐说。
鲁氏听了后，立马到厨房给他提来一壶茶，说：“喝点这个吧，这个解酒的。”
冷元乐接过茶壶，道了谢之后，便咕咚咕咕咚地喝了起来。
“是不是好多了？”鲁氏问。
冷元乐也不知这是什么茶，有些微苦，但不久便回甘，喝了之后满口生津。
“老人家这是什么茶？”冷元乐问鲁氏。
“这也是舅舅从山里带来的，是千年古树茶咧。”鲁氏微笑着说：“石笋峰上只长它一棵树，所以又名‘梦笔生花’。上山无路，极难采摘。”
两位老人似乎兴致很高，不断地说着话。但冷元乐的心思全然不在这里，他一直在注意院墙外的动静。可是，院子里除了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就是虫儿的啾鸣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老人家，对不起，我有些困了。”冷元乐打着呵欠说。他必须要支走这老两口。
冯天云见冷元乐呵欠连连，想他定是困了，便告辞走了。
冷元乐待老两口走远，缓缓地关上房门，思绪纷乱，就一屁股坐在房内桌子旁。睡不着也是很烦恼的事。
但是桌子上的一行字却让他心惊肉跳起了。
只见那桌子上赫然有几个用茶水写的字：船上见。
这水迹还是新鲜的！
是谁？什么时候？
天啊，谁能做到这神不知鬼不觉的？
除了金麃卫使还能有谁？
船上见？这里除了周聋子有一条船外，哪里还有船呢？
难道说周聋子是金麃卫使？
不可能吧！冷元乐都被自己的荒唐想法逗笑了。
不管如何，船上见就船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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