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02-38 玫瑰花与魔术师
一进门先要通过两三米长的走道，那拥挤的门面后边只是通往餐厅的走道。走道是砖瓦墙，一人宽的窄道，后面还是窄道，不过右手边是些餐桌，与走道间以栏杆相隔，栏杆上爬满了花，与大街上那一间一样，装修得精致优美。
他们的位置在走道的最末，那里有一小片空间，算不上豁然开朗，只是比起窄道好了些许。里面挤了十张桌子，顶上是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粉紫色的天空，正对着的墙上爬满了爬藤，旁边放了一台留声机。
侍者带他们走向正中间的几张桌子之一，问他们是否立即点餐，闵博瞻点了一份今日主厨推荐，顾缜也一样，还额外点了一份时令蔬菜。
他们面对面坐着，顾缜忽然觉得有些尴尬。
顾缜正想找找话题时，发现虽然不太明显不过闵博瞻的眼神一直在这个小空间里四处瞄，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他也朝附近瞄了几眼，不过是来吃饭的情侣、朋友，在吃东西或是看菜单、也有些在饭后闲聊，再正常不过。
顾缜没有开口问，扫了一圈后就低下头拿起放了柠檬水的杯子抿了一口，抬起头盯着玻璃外面逐渐变得更深的紫色发呆。
不一会儿他们的牛排就上来了。
毫不客气地说，这确实非常美味，能称得上顾缜二十年来吃过最好吃的牛排。顾缜的城主父母虽然没给顾缜身为国王亲属也许会有的奢华生活，但城主的厨子总归差不到哪里去。更何况顾绮和顾绪两位姐姐也会派人给他送东西。
——顾缜的品味绝对是没有问题、并且大概率苛刻于常人的。
不奇怪两家店相隔步行仅七、八分钟，两边却都要排队几个小时——他们才刚到下班时间就出发了。不知道这会儿又有多少人正在等待一张空桌。
不过他不太喜欢配的黑胡椒汁，感觉味道太冲，反而掩盖了本身的味道。
他才吃了两三口，背后就传来一阵低低的欢呼和鼓掌声。他回头，一个戴着白色宽边帽的人走了进来，第一反应会认为是男性，但那个帽子确实是一个精致的女式帽子。
“他是谁？”顾缜问道。
闵博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具体，可能是最近比较热门的一个魔术师。听说在很多地方做过演出。”
顾缜微微点点头，看着魔术师走到了他们旁边一桌情侣的身边。
魔术师拿起女士手边仅剩一点的香槟酒杯，另一只手抽走男女之间桌上花瓶里的一只红玫瑰。他顿了几秒，等所有人被他引起兴趣，视线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魔术师将香槟的杯子举过玫瑰，用力将它捏碎。周围一片惊呼声，香槟流到红玫瑰上。红玫瑰的花瓣被打得颤了几下，不过依旧绽放如初。
他沉默不言，将玫瑰向每一位观众展示。
能看到他握拳的手上流下细细的鲜血滴到花瓣上。
随即他拿起二人之间的玻璃烛台，里面有一支正在燃烧的香薰蜡烛。
他将玫瑰花瓣凑在火苗上，不一会儿，玫瑰花变得干枯、发黑，然后被点燃了。
外边沿飞快地变黑、卷缩，花瓣上窜起火苗，随后再无法留在它绽放的样子，零落地坠了下去。
魔术师甩了甩玫瑰花，将它又插入了一旁的水缸里——这时顾缜才发现墙角还养了一缸睡莲。
玫瑰花拿出来时，只有一两片花瓣还在上面了，萎靡得让人想不起来几分钟前它的娇美。
魔术师摘下他头上的帽子，将玫瑰花放在帽子下面。顾缜紧紧盯住他的动作。魔术师只是将手按在帽子拱起的部分，闭目凝神。
几十秒后，漫长地寂静的几十秒，所有客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的帽子上，所有人屏息凝神，空气的流动的变得缓慢。顾缜等得有些焦躁。这时魔术师猛地提起帽子，他另一只手指缝间夹着两样纤长的东西——盛放的红玫瑰与完好的香槟酒杯，里面还有一两口浅金色的香槟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抖。
观众们立刻叫好，大声为魔术师鼓掌。顾缜也不例外。
魔术师又带好帽子，向客人们行了礼，接过几张客人打赏的纸币后转身离去。
餐厅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去安静下来，人们欢快了许多，也许在交流他神奇的魔术，也许被气氛调动聊起了别的欢乐时光。
“那是天赋术吗？”顾缜问道。
闵博瞻放下叉子：“不是。我没有感觉到能量的变化。”顾缜点点头，他也没有看到空间里的能量有短暂扭曲，他还以为是自己并不懂得理论的原因。
顾缜这时发现比起他面前还剩四分之三的牛排，闵博瞻的牛排已经只剩下最后两口了。
闵博瞻完全没有被魔术师吸引去注意力，也没有受周围气氛的影响。
回想起闵博瞻直接先走到更远的这家店，而不是那家店面更大的分店；他进了店之后四处审视的目光；他明明快要上夜班还要选择在这种日子、因为星回日而人流大增的星回所附近选择大热门的饭店——
——他是为了这个魔术师而来！
比起闵博瞻是一个好奇心较低、沉稳的人，顾缜更相信闵博瞻知道这个魔术师会来是他选择这里的直接原因。
顾缜没有多问。他加快速度将牛排吃完。
看他吃的差不多，闵博瞻已经叫侍者来结账了。
侍者说要去前台结账，闻言，匆匆忙忙将牛肉咽下去的顾缜一边捶着自己有些噎到的胸口，一边说，“我来。”
不给闵博瞻反应时间他就拿着钱包跟着侍者走去前台。
前台在那段窄道里，边上就是厨房。全透明玻璃做墙面的厨房让客人能够清晰地看到每一份牛排从冷冻到上桌的过程。
生肉在铁板上滋滋地冒着油——顾缜感觉自己已经听到了油脂接触热铁板发出的声音。
他还是有些傻乎乎地把所有钱都给侍者，让侍者从里面自己挑钱出来。
侍者一边算账一边和他闲谈，“客人您是梁国人？还是西水人？”他一枚枚地在硬币堆里捡硬币。
顾缜说自己是土生土长的云古城界人对方大约也是不会信的，他从善如流地说，“我从梁国来的。”
侍者给他塞了两颗果糖，“梁国听说很漂亮呢。”
顾缜点了点头，“是的，和云阳城风格很不一样。”
这是从书里看到的。
玫瑰盐被厨师撒上了牛排，顾缜回想起了他那一份牛排的口感和香气。
“喜欢吗？”闵博瞻已经走到了他身边。
顾缜点了点头，“很好吃，谢谢闵先生带我来这里。”
“老闵你在这啊！”低沉的男声从顾缜另一边传来。他转头看，两名男性和两名女性走来。
正是刚刚回到云阳城的海伦斯、苹结、安特文和薰阳。
顾缜跟安特文和薰阳挥了挥手打招呼。
闵博瞻对海伦斯点了点头：“任务刚回来？”
“是呀，今天去长遥镇轮班。”海伦斯从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直接伸到闵博瞻面前，“来活了。”
闵博瞻伸手接过照片。照片上是寻常的乱流区景象。枯黄的树，浑浊的能量区，因为水土流失大风轻易扬起风沙，环境能见度不论从视觉还是能量来看都极差。
“怎么了？”他问道。
他们六个人被侍者引入了坐，海伦斯点了四份今日特色推荐和六杯今日推荐且半价饮料——“我们发现那里面可能有魔兽。”
“在长遥镇附近？”
“嗯。”
长遥镇是第一批重点重建城外居民区，在镇内可观测到镇外不明巨大魔兽对于探索部是优先级很高的任务。
海伦斯留下照片交给闵博瞻派人去调查魔兽的来源和危险等级。
“什么样子？”闵博瞻问了一句，但照片上他连魔兽的轮廓都看不见，他没期望海伦斯给他答案。
果然，海伦斯摇了摇头。
闵博瞻端详了一会儿照片，把照片甩到了顾缜面前。
顾缜伸手把滑过来的照片按在了自己面前，不需要闵博瞻说他就左手拂过自己的左眼，睁大眼睛看向那张照片。
隐藏在黄沙迷雾后的黑影渐渐浮现，顾缜也看不清细节，能看到巨兽浮现在相纸面上上半身的身影：“是一只……鹤？”
“确实有听到鸟鸣声。”苹结点头确认道。
闵博瞻把照片收了起来：“我知道了，我会选人去调查。你们先吃吧。”
牛排已经被送上了桌。依旧是一指节厚，表皮微褐色，切开内里嫩红。
特色推荐饮料也送上来了，是果味气泡水。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以顾缜的眼睛能看见天上隐约的白纱一般的能量网笼罩着城市。
留声机里流淌出舒缓的歌曲，配着昏黄的灯光，素淡的香薰蜡烛——以及流通不佳的空气，顾缜觉得自己上眼皮粘着下眼皮——几乎要睡着了。
闵博瞻将饮料一饮而尽。拍了拍顾缜，“我送你回去。”
顾缜站起来和其他四人告别。
回到室外，微凉的空气让顾缜一下子就清醒过来。“我也不是很确定——”
闵博瞻打断他：“我相信的你的能力。走吧，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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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位置在走道的最末，那里有一小片空间，算不上豁然开朗，只是比起窄道好了些许。里面挤了十张桌子，顶上是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粉紫色的天空，正对着的墙上爬满了爬藤，旁边放了一台留声机。
侍者带他们走向正中间的几张桌子之一，问他们是否立即点餐，闵博瞻点了一份今日主厨推荐，顾缜也一样，还额外点了一份时令蔬菜。
他们面对面坐着，顾缜忽然觉得有些尴尬。
顾缜正想找找话题时，发现虽然不太明显不过闵博瞻的眼神一直在这个小空间里四处瞄，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他也朝附近瞄了几眼，不过是来吃饭的情侣、朋友，在吃东西或是看菜单、也有些在饭后闲聊，再正常不过。
顾缜没有开口问，扫了一圈后就低下头拿起放了柠檬水的杯子抿了一口，抬起头盯着玻璃外面逐渐变得更深的紫色发呆。
不一会儿他们的牛排就上来了。
毫不客气地说，这确实非常美味，能称得上顾缜二十年来吃过最好吃的牛排。顾缜的城主父母虽然没给顾缜身为国王亲属也许会有的奢华生活，但城主的厨子总归差不到哪里去。更何况顾绮和顾绪两位姐姐也会派人给他送东西。
——顾缜的品味绝对是没有问题、并且大概率苛刻于常人的。
不奇怪两家店相隔步行仅七、八分钟，两边却都要排队几个小时——他们才刚到下班时间就出发了。不知道这会儿又有多少人正在等待一张空桌。
不过他不太喜欢配的黑胡椒汁，感觉味道太冲，反而掩盖了本身的味道。
他才吃了两三口，背后就传来一阵低低的欢呼和鼓掌声。他回头，一个戴着白色宽边帽的人走了进来，第一反应会认为是男性，但那个帽子确实是一个精致的女式帽子。
“他是谁？”顾缜问道。
闵博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具体，可能是最近比较热门的一个魔术师。听说在很多地方做过演出。”
顾缜微微点点头，看着魔术师走到了他们旁边一桌情侣的身边。
魔术师拿起女士手边仅剩一点的香槟酒杯，另一只手抽走男女之间桌上花瓶里的一只红玫瑰。他顿了几秒，等所有人被他引起兴趣，视线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魔术师将香槟的杯子举过玫瑰，用力将它捏碎。周围一片惊呼声，香槟流到红玫瑰上。红玫瑰的花瓣被打得颤了几下，不过依旧绽放如初。
他沉默不言，将玫瑰向每一位观众展示。
能看到他握拳的手上流下细细的鲜血滴到花瓣上。
随即他拿起二人之间的玻璃烛台，里面有一支正在燃烧的香薰蜡烛。
他将玫瑰花瓣凑在火苗上，不一会儿，玫瑰花变得干枯、发黑，然后被点燃了。
外边沿飞快地变黑、卷缩，花瓣上窜起火苗，随后再无法留在它绽放的样子，零落地坠了下去。
魔术师甩了甩玫瑰花，将它又插入了一旁的水缸里——这时顾缜才发现墙角还养了一缸睡莲。
玫瑰花拿出来时，只有一两片花瓣还在上面了，萎靡得让人想不起来几分钟前它的娇美。
魔术师摘下他头上的帽子，将玫瑰花放在帽子下面。顾缜紧紧盯住他的动作。魔术师只是将手按在帽子拱起的部分，闭目凝神。
几十秒后，漫长地寂静的几十秒，所有客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的帽子上，所有人屏息凝神，空气的流动的变得缓慢。顾缜等得有些焦躁。这时魔术师猛地提起帽子，他另一只手指缝间夹着两样纤长的东西——盛放的红玫瑰与完好的香槟酒杯，里面还有一两口浅金色的香槟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抖。
观众们立刻叫好，大声为魔术师鼓掌。顾缜也不例外。
魔术师又带好帽子，向客人们行了礼，接过几张客人打赏的纸币后转身离去。
餐厅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去安静下来，人们欢快了许多，也许在交流他神奇的魔术，也许被气氛调动聊起了别的欢乐时光。
“那是天赋术吗？”顾缜问道。
闵博瞻放下叉子：“不是。我没有感觉到能量的变化。”顾缜点点头，他也没有看到空间里的能量有短暂扭曲，他还以为是自己并不懂得理论的原因。
顾缜这时发现比起他面前还剩四分之三的牛排，闵博瞻的牛排已经只剩下最后两口了。
闵博瞻完全没有被魔术师吸引去注意力，也没有受周围气氛的影响。
回想起闵博瞻直接先走到更远的这家店，而不是那家店面更大的分店；他进了店之后四处审视的目光；他明明快要上夜班还要选择在这种日子、因为星回日而人流大增的星回所附近选择大热门的饭店——
——他是为了这个魔术师而来！
比起闵博瞻是一个好奇心较低、沉稳的人，顾缜更相信闵博瞻知道这个魔术师会来是他选择这里的直接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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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者说要去前台结账，闻言，匆匆忙忙将牛肉咽下去的顾缜一边捶着自己有些噎到的胸口，一边说，“我来。”
不给闵博瞻反应时间他就拿着钱包跟着侍者走去前台。
前台在那段窄道里，边上就是厨房。全透明玻璃做墙面的厨房让客人能够清晰地看到每一份牛排从冷冻到上桌的过程。
生肉在铁板上滋滋地冒着油——顾缜感觉自己已经听到了油脂接触热铁板发出的声音。
他还是有些傻乎乎地把所有钱都给侍者，让侍者从里面自己挑钱出来。
侍者一边算账一边和他闲谈，“客人您是梁国人？还是西水人？”他一枚枚地在硬币堆里捡硬币。
顾缜说自己是土生土长的云古城界人对方大约也是不会信的，他从善如流地说，“我从梁国来的。”
侍者给他塞了两颗果糖，“梁国听说很漂亮呢。”
顾缜点了点头，“是的，和云阳城风格很不一样。”
这是从书里看到的。
玫瑰盐被厨师撒上了牛排，顾缜回想起了他那一份牛排的口感和香气。
“喜欢吗？”闵博瞻已经走到了他身边。
顾缜点了点头，“很好吃，谢谢闵先生带我来这里。”
“老闵你在这啊！”低沉的男声从顾缜另一边传来。他转头看，两名男性和两名女性走来。
正是刚刚回到云阳城的海伦斯、苹结、安特文和薰阳。
顾缜跟安特文和薰阳挥了挥手打招呼。
闵博瞻对海伦斯点了点头：“任务刚回来？”
“是呀，今天去长遥镇轮班。”海伦斯从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直接伸到闵博瞻面前，“来活了。”
闵博瞻伸手接过照片。照片上是寻常的乱流区景象。枯黄的树，浑浊的能量区，因为水土流失大风轻易扬起风沙，环境能见度不论从视觉还是能量来看都极差。
“怎么了？”他问道。
他们六个人被侍者引入了坐，海伦斯点了四份今日特色推荐和六杯今日推荐且半价饮料——“我们发现那里面可能有魔兽。”
“在长遥镇附近？”
“嗯。”
长遥镇是第一批重点重建城外居民区，在镇内可观测到镇外不明巨大魔兽对于探索部是优先级很高的任务。
海伦斯留下照片交给闵博瞻派人去调查魔兽的来源和危险等级。
“什么样子？”闵博瞻问了一句，但照片上他连魔兽的轮廓都看不见，他没期望海伦斯给他答案。
果然，海伦斯摇了摇头。
闵博瞻端详了一会儿照片，把照片甩到了顾缜面前。
顾缜伸手把滑过来的照片按在了自己面前，不需要闵博瞻说他就左手拂过自己的左眼，睁大眼睛看向那张照片。
隐藏在黄沙迷雾后的黑影渐渐浮现，顾缜也看不清细节，能看到巨兽浮现在相纸面上上半身的身影：“是一只……鹤？”
“确实有听到鸟鸣声。”苹结点头确认道。
闵博瞻把照片收了起来：“我知道了，我会选人去调查。你们先吃吧。”
牛排已经被送上了桌。依旧是一指节厚，表皮微褐色，切开内里嫩红。
特色推荐饮料也送上来了，是果味气泡水。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以顾缜的眼睛能看见天上隐约的白纱一般的能量网笼罩着城市。
留声机里流淌出舒缓的歌曲，配着昏黄的灯光，素淡的香薰蜡烛——以及流通不佳的空气，顾缜觉得自己上眼皮粘着下眼皮——几乎要睡着了。
闵博瞻将饮料一饮而尽。拍了拍顾缜，“我送你回去。”
顾缜站起来和其他四人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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