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02-17
窗外的槐花树上垂下一束又一束淡金色的小花。花瓣已经全部舒展开，在阳光里一片片精致地端着淑女的架子。
还没有窗台高的顾绮坐在躺椅的边沿仰着头看窗外的树荫。细叶槐上垂下瀑布一样的花序。
她身边两米外的木椅子上端坐着十几岁的少女。少女穿着简单的布裙，带着一顶帷帽微微垂着头。
“阿绪呢？”顾绮看够了盛开的槐花，开口问道。
少女回答道，“五公主在小王叔那里。小王叔说要带她去演武场。”
“演武场。”顾绮重复了一遍她的答话，垂下了眼睛，眼神微微有些失落。
她看着膝盖上躺着的白纱金线的裙子，顺着它上面的暗纹摩挲着它的绣花纹路。
裙子小小的，正好符合顾绮的身高。
“公主，你也应该去练习了。”少女的声音穿过帷帽，在盛夏的热气里清亮地穿过空气，直戳透顾绮。
顾绮攥紧了手里的纱裙，有些僵硬地说，“嗯。”她松开被她捏皱的裙子，声音平静地说，“我知道了。”
顾绪上周展现出了她的天赋，她一抬手就可以用空气中弥漫的魔力凝聚出绳索，甚至可以随着她的意念凭空舞动。
这能力和小王叔以及顾绪的生身父亲的相似。良平城主和小王叔能从空气中的能量里凝聚出武器来，一个用巨剑，一个耍长枪。
小王叔这几日一直在哄骗小小的顾绪让她凝聚个小刀出来玩。
顾绪还没到上学的年纪，顾绪和周围的侍从阻止了小王叔好多次。
“人都跟着呢？”顾绪站了起来，关上能看到繁茂的槐花树的窗，准备换上精致地纱裙。
“都跟着的，小王叔现在在教五公主控制绳索。”
顾绪点了点头。
她没有类似的能力。曾经父母都以为她一点能力也没有了。
她会是个普通人——在顾氏这样的家族里一点也不普通的普通人。
直到她梦到了母亲。
生母的样子她都不记得了，她只看到母亲远远地穿着一套泛着金光的长裙在树下翩翩起舞。
她喊“母亲”，母亲不理她。只自顾自地起舞。母亲在风中旋转，裙摆扫起落叶被风吹走，连风都染上了金色。顾绮想要朝着母亲靠近，可树叶飞过来迷住了她的眼睛。
她想喊母亲的姓名，试图引起母亲的注意。她发现她不知道生母的名字。
大家都叫她夫人，哥哥姐姐和她当然是叫母亲。
她不知道母亲叫什么。
她惊恐极了。她站在梦境一片黑暗的地方，看着远处的母亲像神女一般闪耀着光芒。她感到寒冷，她想要尖叫，想要母亲来帮她，可她被什么攥住了手脚，动不了，甚至连声音也喊不出了。
她眼前一黑，醒了过来。
她写信去问姑母母亲的名字，问母亲的喜好，问她是不是会跳舞。
姑母回信说，是的，母亲很会跳舞，非常好看，像会发光一般。
送信来的人还送来了两个人，一个是戴着帷帽的少女，另一个是白发苍苍的老妪。
姑母说这是她身边的舞女，送给她，她闲暇的时候，也可以学学舞蹈。
姑母还说了好些关于夫人的事，说她天真可爱，说她跳起舞来眼睛都是亮的，说她还会画画，喜欢台兰。
姑母当她是想念母亲了，另一位老妪是姑母身边的点心厨子，母亲当年做点心的手艺都是跟她学的。
顾绮连吃了一周的台兰酥——她才意识到姑母说母亲喜欢台兰不是喜欢它的花，而是喜欢它的汁水揉进面里那种淡淡的清甜香气。
她也知道姑母送舞蹈老师来是为了开解她紧张的情绪。
他们都觉得她太努力了，每天跟着老师学习。
顾绮并不觉得辛苦，五岁之前她也是跟着哥哥在夫妻的书房里学习的。
虽然那时她还年幼听不懂许多内容，但她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她只觉得自己还不够努力，她想要带着顾绪离开现在的泥沼。
想要给父亲母亲、哥哥姐姐、还有小姑母，那许多的堂姑、堂兄弟姐妹报仇。
他们，顾氏家族几十个新生的希望的死亡——都是那个正躺在正殿里喝酒作乐的人！
云阳城外的土地已经不适合人类居住了，农作物生长不出来，大批量的流民出现，甚至还有小村镇被井水里莫名出现的毒害死，被狂化地野兽屠村——这一桩桩一件件，每一天都有人把消息送进云阳城，每一天都有人在院门外高喊，请求云阳王去处理，去拯救。
云阳王从不做声。
渐渐地，也没有人在外高呼了。
他们是失望了？还是已经开不了口了？
顾绮决定她要做声，她要拯救，她要处理。
顾绮将从头上取下的玉簪重重地拍在垫着软垫的盒子里。
她只恨自己没有强大的天赋。
她学再多的知识，知晓再多的计谋，都无法与他人相比。比不过小王叔一枪能刺破门板，二王叔一刀能砍断粗壮的树枝。
她是需要他们来保护的普通人。——她曾经如此恼恨到。
转机就是在那个梦之后。
她鬼使神差地把舞蹈课加入了自己的课程表，而且大张旗鼓地学。
暴君讥笑她，“女孩子就该学些这样柔美的东西。”
他不知道她在学兵法，他在嘲笑的是在学用能量造绳索的顾绪。
可他也不阻止顾绪。
可能是觉得顾绪强壮的父亲如今都已经奈何不了自己了，一个奶娃娃又能如何？
等她学会了一些基础动作之后，她又梦到了母亲。
一模一样的场景。
母亲在树下跳舞。
树上飘下来了细碎的花瓣，星星点点地，反射着母亲裙摆上的光。像一层层星光的雨。那树上的花瓣仿佛永远也落不完，像是母亲永远会在这里起舞。
那个场景震撼着顾绮——她被吸引着，坐在旁边长满苔藓的巨石上看着母亲的舞蹈。母亲没有看她，也不说话，还没跳完，顾绮就醒了。
第二天，她试着也开始跳那支舞蹈。
第三天，她逃了课练习它。
那就是她的能力，她意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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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窗台高的顾绮坐在躺椅的边沿仰着头看窗外的树荫。细叶槐上垂下瀑布一样的花序。
她身边两米外的木椅子上端坐着十几岁的少女。少女穿着简单的布裙，带着一顶帷帽微微垂着头。
“阿绪呢？”顾绮看够了盛开的槐花，开口问道。
少女回答道，“五公主在小王叔那里。小王叔说要带她去演武场。”
“演武场。”顾绮重复了一遍她的答话，垂下了眼睛，眼神微微有些失落。
她看着膝盖上躺着的白纱金线的裙子，顺着它上面的暗纹摩挲着它的绣花纹路。
裙子小小的，正好符合顾绮的身高。
“公主，你也应该去练习了。”少女的声音穿过帷帽，在盛夏的热气里清亮地穿过空气，直戳透顾绮。
顾绮攥紧了手里的纱裙，有些僵硬地说，“嗯。”她松开被她捏皱的裙子，声音平静地说，“我知道了。”
顾绪上周展现出了她的天赋，她一抬手就可以用空气中弥漫的魔力凝聚出绳索，甚至可以随着她的意念凭空舞动。
这能力和小王叔以及顾绪的生身父亲的相似。良平城主和小王叔能从空气中的能量里凝聚出武器来，一个用巨剑，一个耍长枪。
小王叔这几日一直在哄骗小小的顾绪让她凝聚个小刀出来玩。
顾绪还没到上学的年纪，顾绪和周围的侍从阻止了小王叔好多次。
“人都跟着呢？”顾绪站了起来，关上能看到繁茂的槐花树的窗，准备换上精致地纱裙。
“都跟着的，小王叔现在在教五公主控制绳索。”
顾绪点了点头。
她没有类似的能力。曾经父母都以为她一点能力也没有了。
她会是个普通人——在顾氏这样的家族里一点也不普通的普通人。
直到她梦到了母亲。
生母的样子她都不记得了，她只看到母亲远远地穿着一套泛着金光的长裙在树下翩翩起舞。
她喊“母亲”，母亲不理她。只自顾自地起舞。母亲在风中旋转，裙摆扫起落叶被风吹走，连风都染上了金色。顾绮想要朝着母亲靠近，可树叶飞过来迷住了她的眼睛。
她想喊母亲的姓名，试图引起母亲的注意。她发现她不知道生母的名字。
大家都叫她夫人，哥哥姐姐和她当然是叫母亲。
她不知道母亲叫什么。
她惊恐极了。她站在梦境一片黑暗的地方，看着远处的母亲像神女一般闪耀着光芒。她感到寒冷，她想要尖叫，想要母亲来帮她，可她被什么攥住了手脚，动不了，甚至连声音也喊不出了。
她眼前一黑，醒了过来。
她写信去问姑母母亲的名字，问母亲的喜好，问她是不是会跳舞。
姑母回信说，是的，母亲很会跳舞，非常好看，像会发光一般。
送信来的人还送来了两个人，一个是戴着帷帽的少女，另一个是白发苍苍的老妪。
姑母说这是她身边的舞女，送给她，她闲暇的时候，也可以学学舞蹈。
姑母还说了好些关于夫人的事，说她天真可爱，说她跳起舞来眼睛都是亮的，说她还会画画，喜欢台兰。
姑母当她是想念母亲了，另一位老妪是姑母身边的点心厨子，母亲当年做点心的手艺都是跟她学的。
顾绮连吃了一周的台兰酥——她才意识到姑母说母亲喜欢台兰不是喜欢它的花，而是喜欢它的汁水揉进面里那种淡淡的清甜香气。
她也知道姑母送舞蹈老师来是为了开解她紧张的情绪。
他们都觉得她太努力了，每天跟着老师学习。
顾绮并不觉得辛苦，五岁之前她也是跟着哥哥在夫妻的书房里学习的。
虽然那时她还年幼听不懂许多内容，但她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她只觉得自己还不够努力，她想要带着顾绪离开现在的泥沼。
想要给父亲母亲、哥哥姐姐、还有小姑母，那许多的堂姑、堂兄弟姐妹报仇。
他们，顾氏家族几十个新生的希望的死亡——都是那个正躺在正殿里喝酒作乐的人！
云阳城外的土地已经不适合人类居住了，农作物生长不出来，大批量的流民出现，甚至还有小村镇被井水里莫名出现的毒害死，被狂化地野兽屠村——这一桩桩一件件，每一天都有人把消息送进云阳城，每一天都有人在院门外高喊，请求云阳王去处理，去拯救。
云阳王从不做声。
渐渐地，也没有人在外高呼了。
他们是失望了？还是已经开不了口了？
顾绮决定她要做声，她要拯救，她要处理。
顾绮将从头上取下的玉簪重重地拍在垫着软垫的盒子里。
她只恨自己没有强大的天赋。
她学再多的知识，知晓再多的计谋，都无法与他人相比。比不过小王叔一枪能刺破门板，二王叔一刀能砍断粗壮的树枝。
她是需要他们来保护的普通人。——她曾经如此恼恨到。
转机就是在那个梦之后。
她鬼使神差地把舞蹈课加入了自己的课程表，而且大张旗鼓地学。
暴君讥笑她，“女孩子就该学些这样柔美的东西。”
他不知道她在学兵法，他在嘲笑的是在学用能量造绳索的顾绪。
可他也不阻止顾绪。
可能是觉得顾绪强壮的父亲如今都已经奈何不了自己了，一个奶娃娃又能如何？
等她学会了一些基础动作之后，她又梦到了母亲。
一模一样的场景。
母亲在树下跳舞。
树上飘下来了细碎的花瓣，星星点点地，反射着母亲裙摆上的光。像一层层星光的雨。那树上的花瓣仿佛永远也落不完，像是母亲永远会在这里起舞。
那个场景震撼着顾绮——她被吸引着，坐在旁边长满苔藓的巨石上看着母亲的舞蹈。母亲没有看她，也不说话，还没跳完，顾绮就醒了。
第二天，她试着也开始跳那支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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