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帅府喜事（三）
唐崇璟听了毕宗卿的问话，郑重其事的点点头道：“圣旨不日即到，不过借这个机会，唐某可以先简单透露一点内部消息，各位也好提前做些准备。朝廷已经批准了抚帅的扩军计划，在原州府禁兵雄边军的基础上，扩建一支五千人的新军，由抚帅亲自兼任新军主帅，岳签判和毕参军两位大人兼任新军副帅。”
唐崇璟的话音刚落，轩辕昭突然站起身兴高采烈地接过话茬，滔滔不绝道：“三个月前，我给叶先生写信的时候，就已经把咱们这枝新军规划好了，番号就叫永靖军！整军下辖十个营，左翼五营归在岳签判麾下，右翼五营由毕参军统率。
现如今朝廷虽然已经批准了咱们的扩军计划，但是接下来面临的问题可真不少，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缺兵少将。招兵买马以及军需配备之事，咱们就交给唐大人好了，他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能者多劳嘛，再说了，谁让他是咱们的老大哥呢。
至于少将的问题，那就得靠咱们自己解决了，不过大家不用担心，接下来怎么做我都想好了。咱们先成立一所将习堂，从雄边军的三个禁兵营之中，瘸子里面挑将军，先挑出来一百名尉勇以上军官集中进行整训，然后按考核成绩的优劣，重新鉴定职级和差遣！”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连新军的番号、编制、兵源和择将方式都想好了，显然是预谋已久，不过，可能是太过兴奋的缘故，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显得微微有些发颤。只不过才喝了三巡酒而已，这位号称海量的最年轻帅臣，难道就开始醉不自持了？
其实说句公道话，不能对这个卧薪尝胆的年轻人过于苛责了，毕竟扩军备战这件大事，直接关系到他的复仇大业，在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关键时刻，换了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自从宁江府连环大案之后，这半年来朝廷格局悄然发生着脱胎换骨的变化，事实上轩辕昭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朝廷的最新动向。
首先是福王皇甫赫因儿子皇甫桑受到直接牵连，不仅被免去宰相兼枢密使的职差，而且没过多久便在惶恐中一命呜呼。此前以皇甫桑为首的皇家宗室子弟，他们远离京师，在边界之地九侯堡私造宫殿，夜夜笙歌，而且随意调动御军，种种迹象表明，渐有不臣之心，此举引出当今圣上皇甫易的警觉，是以从此不敢再任用皇室中人干国辅政，转而依赖后宫外戚和世家勋将。
失去最强盟友的朱季夫，紧接着便因门下众多弟子集体助纣为虐之事，被叶正途把持的言官一路弹劾落职，直接由参知政事兼知枢密事的执政大臣，贬为在京宫观的提举，也就是只拿俸禄不问实事的奉祠官。
自此以后天道宗便树倒猢狲散，连个扛大旗的都没有了。
主和避战的皇室宗亲和天道宗土崩瓦解之后，主战复仇的韩郭吴三大世将和事功宗随即应运而生，他们携手并肩登上了炎宋皇朝的历史舞台。
韩贵胄正式接替了皇甫赫的位置，出任宰相兼枢密使，成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秉国权臣。
叶正途由御史中丞兼谏议大夫直接升任参知政事，也就是副宰相，正式入主百官治事的都堂，成为手握国政大权的执政大臣。
其实这些人事任免早有征兆，轩辕昭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最令他感到惴惴不安的是，此前作为宁江府大案制勘院监勘官的杨维山，原本只是靠裙带关系出来打个酱油，没想到在这次朝廷大洗牌的时候，居然被皇甫易正式任命为知枢密院事，成为与韩贵胄和叶正途相提并论的宰执大臣。
众所周知，杨维山是当今皇后杨槐花的亲哥哥，当年在册立皇后的时候，韩贵胄曾极力反对聪明伶俐的杨槐花上位，因此单就杨维山入主枢密院这件事，轩辕昭思忖再三，觉得最合理的解释，就是皇上对韩叶二人并非完全信任，显然是刻意在他们之间安插一个可以掣肘的力量。
由此可见，福王和天道宗倒台之后，朝堂之上并非完全是主战派的天下，很可能还潜伏着暗潮涌动的危机。不过，不管今后朝局如何变化，抓住眼前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训练出一支可以长驱直入的虎狼之师，这才是当务之急最重要的事情。
此刻轩辕昭说完扩建新军的初步构想之后，众人立即炸开了锅，尤其是旁边铭山十虎那一桌，可以说是群情沸腾，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轩辕昭冷眼瞅了他们半天，突然话锋一转绷着脸说道：“你们几个稍安勿躁，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这次培训和选拔各营将佐，由本帅亲自主训，岳签判和毕参军辅训，你们铭山十虎作为各营统兵官都要参加集训！我丑话说在前头，虽然大家都曾是一起出生入死的袍泽兄弟，但是军令如山倒，谁要是不好好训练，以致最终考核不过关，别怪我把他的正印统兵官给撸下来！”
轩辕昭这瓢冷水泼得非常及时，不光是当事之人铭山十虎，就连唐崇璟、岳钟麟和毕宗卿三人听了最后那句话，也全都激灵灵打个寒颤，室内突然变得鸦雀无声，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抚帅为何要在酒桌之上说出此般狠话。
要知道，无论是在府城镇压张黄叛军，还是在铭山私铸基地清剿灰衣尖客，抑或是夜袭御军守备的九侯堡，在铭山十虎的印象中，这位年纪轻轻的抚帅总是客客气气的，从来都没对他们发过脾气甩过脸色，这一次是怎么了？
其实这是他们对轩辕昭的脾气秉性还不太了解，俗话说义不掌财，慈不将兵，不是轩辕昭总像个没牙的老太太，而是还没到立虎威的时候。
以前那几次出生入死的行动，顶多算是临阵练兵，这一次可是真刀真枪与兵强马壮的虏人血拼，说白了这是战争，来不得半点马虎，只有平时多下苦功，战场上才能少点牺牲。
刚才话赶话既然已经说到练兵上了，他想让这几个得力干将，在第一时间就清醒的认识到练兵的重要性，只有他们这些一营统兵官打心眼里重视了，将来才可能带出嗷嗷叫的虎狼之师。
众人沉默了半晌，虽然没有完全明白轩辕昭的意图，但是深信必定有他的道理。
十虎之首的赵大胡子腾地站起身，率先向轩辕昭表态道：“抚帅，我们哥几个从戎十数载，混来混去不过是一阶无品校尉，谁能想到突然之间平步青云，不仅成为名符其实的一军之将，而且很快晋升为正八品敦武郎，说出去也算是光耀门庭对得起祖宗了。
吃水不忘掘井人，如果没有抚帅的知遇之恩，这辈子恐怕做梦都梦不到能碰上这样的好事！别人我不清楚，反正我老赵这辈子铁了心要跟着抚帅，别说训练了，抚帅就是想要我老赵的脑袋，我现在就敢拿刀给您跺下来！”
赵大胡子面色赤红青筋暴露，大胡子一撅一撅的，一副热血沸腾的样子，其它九个人一看赵老大都表态了，还愣着干什么？纷纷站起身七嘴八舌一翻慷慨陈词，说的大概意思与赵大胡子差逑不多，全都抱着誓死效忠轩辕昭的态度。
本来说的是挑兵择将，举办首届将习堂的事儿，怎么突然个个都表起忠心来了，这结果连轩辕昭都始料未及，唐崇璟、岳钟麟和毕宗卿更是摸不着头脑，不过有一点他们看得明明白白，铭山十虎借助这个机会表忠心，绝对不是脑子一热的冲动，而是深埋在心里早就想说的话。
作为小弟来说，只有跟对大哥才能吃香的喝辣的，这种事儿凡是长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得明白，眼前就有活生生的实例。
一年前在庐州的时候，岳钟麟和毕宗卿求玄伏道人给他们三人各测了一副卦签，玄伏道人说他们俩是一左一右之相，说轩辕昭吉人天相贵不可言，当时岳毕二人便决定死心塌地跟着轩辕昭混，仅仅一年的光景，他们就已经成为正七品的朝廷命官，如果当初没有跟着轩辕昭勇闯官场，这会儿说不定还在边军大营里苦哈哈的干从八品的副将呢。
显而易见，赵大胡子他们同样尝到了甜头，说出誓死效忠那样令人咂舌的话来，其实一点都不难理解。
只有唐崇璟觉得不可思议，他只知道轩辕昭很会将兵，却没想到还善于用人，像铭山十虎这样出类拔萃的军中骁将，居然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着他干，由此可见这个雄才大略的年轻人绝非池中之物，早晚有一天会龙飞天外。
唐崇璟端起酒盏忽然哈哈一笑道：“将帅同心，其利断金！唐某请诸位共饮此酒，预祝抚帅和各位将军马到功成！”岳钟麟和毕宗卿也赶紧端起酒盏说了些拜年话，众人叮叮咣咣碰了酒盏之后皆一饮而尽。
轩辕昭喝完之后放下空酒盏，两手一按示意大家安静，他清了清嗓子笑着说道：“老赵，接下来你们哥几个就敞开了肚皮，踏踏实实吃喝，千万别给我省啊，好酒好菜一律管够！今儿个这一顿践行酒，你们就是喝醉了都没关系！”
此刻他突然一改刚才冷面肃然的表情，又换回了与平常一模一样的笑脸，搞得铭山十虎转不过弯来，他们全都傻傻地望着轩辕昭，不知道他说的践行酒指的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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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崇璟的话音刚落，轩辕昭突然站起身兴高采烈地接过话茬，滔滔不绝道：“三个月前，我给叶先生写信的时候，就已经把咱们这枝新军规划好了，番号就叫永靖军！整军下辖十个营，左翼五营归在岳签判麾下，右翼五营由毕参军统率。
现如今朝廷虽然已经批准了咱们的扩军计划，但是接下来面临的问题可真不少，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缺兵少将。招兵买马以及军需配备之事，咱们就交给唐大人好了，他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能者多劳嘛，再说了，谁让他是咱们的老大哥呢。
至于少将的问题，那就得靠咱们自己解决了，不过大家不用担心，接下来怎么做我都想好了。咱们先成立一所将习堂，从雄边军的三个禁兵营之中，瘸子里面挑将军，先挑出来一百名尉勇以上军官集中进行整训，然后按考核成绩的优劣，重新鉴定职级和差遣！”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连新军的番号、编制、兵源和择将方式都想好了，显然是预谋已久，不过，可能是太过兴奋的缘故，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显得微微有些发颤。只不过才喝了三巡酒而已，这位号称海量的最年轻帅臣，难道就开始醉不自持了？
其实说句公道话，不能对这个卧薪尝胆的年轻人过于苛责了，毕竟扩军备战这件大事，直接关系到他的复仇大业，在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关键时刻，换了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自从宁江府连环大案之后，这半年来朝廷格局悄然发生着脱胎换骨的变化，事实上轩辕昭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朝廷的最新动向。
首先是福王皇甫赫因儿子皇甫桑受到直接牵连，不仅被免去宰相兼枢密使的职差，而且没过多久便在惶恐中一命呜呼。此前以皇甫桑为首的皇家宗室子弟，他们远离京师，在边界之地九侯堡私造宫殿，夜夜笙歌，而且随意调动御军，种种迹象表明，渐有不臣之心，此举引出当今圣上皇甫易的警觉，是以从此不敢再任用皇室中人干国辅政，转而依赖后宫外戚和世家勋将。
失去最强盟友的朱季夫，紧接着便因门下众多弟子集体助纣为虐之事，被叶正途把持的言官一路弹劾落职，直接由参知政事兼知枢密事的执政大臣，贬为在京宫观的提举，也就是只拿俸禄不问实事的奉祠官。
自此以后天道宗便树倒猢狲散，连个扛大旗的都没有了。
主和避战的皇室宗亲和天道宗土崩瓦解之后，主战复仇的韩郭吴三大世将和事功宗随即应运而生，他们携手并肩登上了炎宋皇朝的历史舞台。
韩贵胄正式接替了皇甫赫的位置，出任宰相兼枢密使，成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秉国权臣。
叶正途由御史中丞兼谏议大夫直接升任参知政事，也就是副宰相，正式入主百官治事的都堂，成为手握国政大权的执政大臣。
其实这些人事任免早有征兆，轩辕昭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最令他感到惴惴不安的是，此前作为宁江府大案制勘院监勘官的杨维山，原本只是靠裙带关系出来打个酱油，没想到在这次朝廷大洗牌的时候，居然被皇甫易正式任命为知枢密院事，成为与韩贵胄和叶正途相提并论的宰执大臣。
众所周知，杨维山是当今皇后杨槐花的亲哥哥，当年在册立皇后的时候，韩贵胄曾极力反对聪明伶俐的杨槐花上位，因此单就杨维山入主枢密院这件事，轩辕昭思忖再三，觉得最合理的解释，就是皇上对韩叶二人并非完全信任，显然是刻意在他们之间安插一个可以掣肘的力量。
由此可见，福王和天道宗倒台之后，朝堂之上并非完全是主战派的天下，很可能还潜伏着暗潮涌动的危机。不过，不管今后朝局如何变化，抓住眼前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训练出一支可以长驱直入的虎狼之师，这才是当务之急最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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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昭冷眼瞅了他们半天，突然话锋一转绷着脸说道：“你们几个稍安勿躁，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这次培训和选拔各营将佐，由本帅亲自主训，岳签判和毕参军辅训，你们铭山十虎作为各营统兵官都要参加集训！我丑话说在前头，虽然大家都曾是一起出生入死的袍泽兄弟，但是军令如山倒，谁要是不好好训练，以致最终考核不过关，别怪我把他的正印统兵官给撸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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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是他们对轩辕昭的脾气秉性还不太了解，俗话说义不掌财，慈不将兵，不是轩辕昭总像个没牙的老太太，而是还没到立虎威的时候。
以前那几次出生入死的行动，顶多算是临阵练兵，这一次可是真刀真枪与兵强马壮的虏人血拼，说白了这是战争，来不得半点马虎，只有平时多下苦功，战场上才能少点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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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虎之首的赵大胡子腾地站起身，率先向轩辕昭表态道：“抚帅，我们哥几个从戎十数载，混来混去不过是一阶无品校尉，谁能想到突然之间平步青云，不仅成为名符其实的一军之将，而且很快晋升为正八品敦武郎，说出去也算是光耀门庭对得起祖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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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小弟来说，只有跟对大哥才能吃香的喝辣的，这种事儿凡是长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得明白，眼前就有活生生的实例。
一年前在庐州的时候，岳钟麟和毕宗卿求玄伏道人给他们三人各测了一副卦签，玄伏道人说他们俩是一左一右之相，说轩辕昭吉人天相贵不可言，当时岳毕二人便决定死心塌地跟着轩辕昭混，仅仅一年的光景，他们就已经成为正七品的朝廷命官，如果当初没有跟着轩辕昭勇闯官场，这会儿说不定还在边军大营里苦哈哈的干从八品的副将呢。
显而易见，赵大胡子他们同样尝到了甜头，说出誓死效忠那样令人咂舌的话来，其实一点都不难理解。
只有唐崇璟觉得不可思议，他只知道轩辕昭很会将兵，却没想到还善于用人，像铭山十虎这样出类拔萃的军中骁将，居然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着他干，由此可见这个雄才大略的年轻人绝非池中之物，早晚有一天会龙飞天外。
唐崇璟端起酒盏忽然哈哈一笑道：“将帅同心，其利断金！唐某请诸位共饮此酒，预祝抚帅和各位将军马到功成！”岳钟麟和毕宗卿也赶紧端起酒盏说了些拜年话，众人叮叮咣咣碰了酒盏之后皆一饮而尽。
轩辕昭喝完之后放下空酒盏，两手一按示意大家安静，他清了清嗓子笑着说道：“老赵，接下来你们哥几个就敞开了肚皮，踏踏实实吃喝，千万别给我省啊，好酒好菜一律管够！今儿个这一顿践行酒，你们就是喝醉了都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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