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燕鱼山夜
“你要真不在意他，就不会为她没有拒绝星辰殿那家伙而耿耿于怀了？”
萧云梦冷哼一声，笑道：“你是没在场，那次比赛有意思着呢。洛剑尘先是向我们明月宗的倪大美人求婚，被倪大美人严词拒绝。转而他又向月……澹台寒月求婚的。她不拒绝，这不作贱自己吗，你说可气不可气？”
雷天凤道：“倪以亦身为龙虎殿长老倪沧昊的长女，被誉为明月宗青年一辈第一人，天赋卓绝，美艳无双，对自己期望也很高，拒绝洛剑尘尚在情理之中。不过澹台那丫头嘛——姐说句实在话，你也别生气。星辰殿那家伙真得很不错，卖相就不说了，比你小子强太多。家世也比你好，修为……你这身修为连我都瞧不上。如果是我挑的话，也不会挑你。”
萧云梦手捂着胸口，脸露痛苦之色低沉道：“姐，我胸口好痛。”
“你怎么了？”雷天凤一把扶住萧云梦焦急问道。
“你之前那句话戳伤了我的小心脏，我的心在滴血呀！”萧云梦发现自己的佯装居然骗过了雷天凤，弯腰哈哈笑道。
“哎，人上岁数了，记性也差了。我怎么忘了你厚颜无耻的本事。我们还是先进去吃饭吧，爹爹里面还在等我们呢。今晚，你可要陪姐我好好逛逛这燕鱼山脉，我在幽州战场，可是做梦都想回到燕鱼山呢。”雷天凤笑道。
萧云梦嘿嘿笑道：“我还以为雷伯伯找我什么事呢，原来是姐回来了。怪不得我这三天都没什么好东西吃，空着腹原来就是为了等姐姐你啊，快走吧，我这肚子真是饿得不行了。”萧云梦捧着肚子，咕咕作响。两人说说笑笑并肩向湖居走去。
夜，燕鱼山脉如沧海中鲲鱼脊背，横亘天地之间。
明月如镜，众峰缭绕，茫茫仙雾里，尘世星火点点，那是明月宗修真者居住的地方，是宗门重心所在。
观云台，雷天凤静静地背靠圆木柱，悠然斜坐在栏杆上，望着茫茫山景。
山涛阵阵，她沉浸在明月夜的静谧之中。
萧云梦坐在观云台顶檐上面，望着燕鱼山一片清凉的月色，又想起了那件旧事。
山风一吹，吹乱了雷天凤额际的秀发，撩拨着她柔软如纱的衣襟，露出一团雪白的肉来。“现在我只想静静地靠着，你不知道战场那是个什么地方，只有到过幽州的人才会懂得。”
雷天凤的思绪又回到了号角嘹亮，面对几十万幽都魔军的场面。杀戮，烽火，战旗，残肢断臂，冰冷尸体……那是人间一处最不讲情理的地方。
“姐，我想到了一件事，可能跟我迟迟不能突破到灵力境有关。”
“你说什么？”雷天凤突然惊觉，迅速坐直身子，眨了眨长长的睫毛问道。刚才她一直沉浸在明月宗这个温馨宁静的世界，没有听清楚坐在顶檐上面的萧云梦说了什么。
萧云梦用腿勾住向上弯曲的檐角，倒挂着身体，看着明月下胸前满是诱惑的雷天凤，慢慢道：“我说，我可能知道我为什么不能突破到灵力境了，之前我一直扭结在九灵根这个问题上，却忽视了我一直不愿面对的一件事。”
雷天凤满是期待地望着萧云梦，听他继续道：“大概是在十五年前，也就是我刚突破到气旋境的时候，有一次独自去砚台池玩耍。”
“砚台池，就是那个形似砚台，池子里面的水无论怎样都是墨色的那个池子吗？夏日里还生长着许多莲花。”雷天凤眨着眼睛望着倒挂在上面的萧云梦问道。
萧云梦继续道：“没错，就是那个。那池子中不但有莲花，而且水下面，有朵石莲花。”
“石莲花？”
“嗯，当初我不小心掉入其中，发现了那朵石莲花，大腿内侧被它的花瓣刮伤，流出许多血，而那些血很快就将石莲花包围，并迅速把它染成了红色，然后我感到石莲花对我体内的血液有一股巨大的吮吸力。我感觉血液不断地流逝，情急之下，我发出了宗门示警，幸好被附近的长老救下。”
“这事我知道，可长老们也下去探测过，并未发现那朵石莲花有什么异常。”雷天凤听父亲雷霸天说起过这件事。
萧云梦继续道：“就在那之后，我发现我每次修炼的时候，体内灵气都直接融入血液之中，而并非流向气海。”
“竟然有这等怪事？你能否感知那些灵气是否还存在血液之中？”雷天凤问道。
萧云梦摇头苦笑道：“它们一旦消融在血液里，我就感知不到它们了。”
“所以你怀疑，和那朵石莲花有关？这么说你完全有可能突破到灵力境了。”雷天凤漆黑的眸子，闪闪发亮，那是女人自信的光芒。
萧云梦跳了下来，坐到雷天凤身旁，重重地点了下头。
雷天凤喜道：“你知道吗？我为你准备了大量回灵丹，只要你突破到灵力境，灵晶灵草固灵丹什么的我全包了。”
萧云梦笑道：“你养我？”雷天凤笑道：“我是你姐嘛，不养你还养谁？”
萧云梦淡淡地笑了笑，内心却是一暖。暗道：“我萧云梦还真是一穷二白，虽然头上顶了个仙二代的名头，可是父亲堕入魔道，母亲下落不明。灵晶靠月供，自己平日里炼丹消耗的灵材还得自己掏腰包。真要突破到里灵力境的话，如何寻找到大量的灵晶就是一大难题。现在有人包养，自然不错。”
“灵力境，我一定要突破到灵力境。在气旋境上，我停留了十五年之久，十五年啊，失去的太多了。”
望着天上的明月，萧云梦内心独白道：星辰殿洛剑尘，天级灵脉，双灵根。你当着那么多人向澹台月儿求婚，她可是我的未婚妻啊！
星辰殿，天矶阁。
一个面容俊朗，一身黑衣的持剑男子，站在月下高高的山峰，凭栏而望，凝眸望着烟云滚滚的东方，想起了五年前赛场上那渺若惊鸿的剑影，持剑人秋水含睇，一袭月白霜衣，一张倾城无双的精致小脸，她叫倪以亦。
而与此同时，明月宗，葬月潭边，树影下，澹台寒月伴月舞剑，白衣飘飘剑影倾翻，倏然青光流泻，猛地一顿。她蓦地想起五年前赛场上那个一身霸气的握剑黑衣少年来。
衣袂轻扬挥剑若毫，在巨大方形青石上迅速写出了那个人的名字，这个名字她刻了整整五年，月辉轻撒，澹台寒月望着石上刻痕，再次魔怔，口中喃喃道：“洛剑尘，洛剑尘……”忽然又想起了白日里跪在宗门那个既让人厌恶又让人心痛的少年萧云梦，顿时心烦意乱，再也无法静心练剑。
澹台寒月插剑入鞘，踏着月色沿着青石小径来到水月庵外，远远看到，一位老尼站在门前树下，翘首以望，似待人归来。
“娘——”一声轻唤，泪水夺眶而出，澹台寒月向着老尼温暖的怀抱奔了过去。
老尼轻轻抚摸靠在怀里嘤嘤哭泣的澹台寒月，温柔道：“月儿，你终于肯来看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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