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尤金的魔杖
在往来于街道的男女巫师中快步行走，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对角巷的南侧，一座老旧的三层小楼的门前。
它看起来几乎就像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危楼，又小又破，灰色的墙壁斑驳破落，露出了里面棕红色的墙砖。
唯独足够标志性的则是门前已然剥落的金字。
“奥利凡德：自公元前三百八十二年即制作精良魔杖。”
戴克哈德先生喃喃地念出了上面的字迹，尤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手心里已经出了一些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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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杖，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也是最让他关心的。
戴克哈德先生打头，一家三口以此走进了店中。这里和破釜酒吧的装潢和给人带来的感觉非常相似，古朴，狭小而陈旧。
“看起来似乎没有…”
“下午好。”
“哇哇哇噢噢！”
突然传来的一个幽灵般飘忽的声音吓了大家一跳，一位年老的巫师从柜台的后面走了出来。
尤金平复着心情，仔细地打量着奥利凡德先生，他看起来已经上了不少岁数，一双浅色的眼睛格外明亮，在昏暗的小店中就像是两轮饱满的月亮。
“啊，三位陌生的客人…”
奥利凡德先生走到了一家三口面前，目光以此从他们三人的脸上掠过，最终与尤金对视着，友善地露出微笑。
“那么一定就是这位先生要来挑选属于他的魔杖了。”
“尤金·戴克哈德，先生，”咽了咽口水，尤金伸出手和奥利凡德先生握了握手，“是的，先生。”
“放轻松，孩子，”奥利凡德先生掏出了一个带有银色刻度的卷尺，对尤金眨了眨眼，“你惯用的是哪只手？”
“右手，先生。”
尤金很快恢复了镇定，脑中回忆着久远记忆中的那一套流程。
果不其然，奥利凡德先生耐心地用卷尺测量起了臂长，随后绕着他不停地用卷尺测量着——手腕到手肘，肩膀到地板，最后甚至测了一圈他的脑袋。
“每一根奥利凡德魔杖都具有超强的魔法物质，这也就是它的精髓所在。我们用的是独角兽毛、凤凰尾羽和火龙的心脏神经。每一根奥利凡德魔杖都是独一无二的，因为没有两只完全相同的独角兽、火龙或凤凰。要记住，你如果用了本应属于其他巫师的魔杖，就绝不会有这样好的效果了，因为魔杖选择巫师。”
就在那只卷尺开始自动漂浮起来测量尤金的鼻孔时，奥利凡德先生走向了柜台后面的货架，卷尺在他拿着四只长匣子重新回归的时候，自动飞回了柜台上。
“我猜测我已经找到了一些答案，”奥利凡德先生打开了第一只匣子，将里面的魔杖递到了尤金手中，“十英寸半长，榆木和独角兽毛，挥一下试试。”
尤金眨了眨眼，深吸了一口气，放空精神仰头挥了一下魔杖。
“轰！”
一大团炮弹一样的空气从魔杖头射出，随着一声巨响炸穿了尤金头上的天花板。
“不，不，不是这支！”
灰尘和碎木屑不断掉落在尤金的身上，他心有余悸地闭上了眼，任由奥利凡德先生从他颤抖的右手中取走了魔杖。
在他的身后，戴克哈德先生发出了一声少女般的尖叫抱住了他的夫人，而尤金的母亲却是兴奋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刚刚在天花板上炸开的洞，一点都不害怕。
“噢，很抱歉，这种事情常有发生，”奥利凡德先生将怀中装有魔杖的那些长盒子放在了长椅上，随后拔出了自己的魔杖，“清理一新。”
灰尘和碎木块眨眼间消失无踪，除了天花板上还残留着的洞，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好吧…我猜我们最好还是在外面等，好吗。”
“当然可以，先生。”
得到了店长肯定的答案，戴克哈德先生心有余悸地拉着自己的夫人，背着行李走出了小店的大门，临走前还对尤金竖了个大拇指，只是表情有点悲戚。
就好像是自己的战友马上就要执行什么决死任务似的。
“噢，那我们继续，”奥利凡德先生看了看尤金，“准备好了吗，孩子？”
“当然。”
尤金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他是知道自己就算捅出什么篓子，奥利凡德先生都能解决的。
“好吧，接下来，”奥利凡德先生挑剔地依次看过了长椅上其他的魔杖，拿起了最右侧的盒子打开，“试试这个，九英寸半，红杉木，非常坚韧。”
尤金再度一挥，面前柜台后的一架货柜突然炸开。
“不，不是这个。”
从尤金手中拿回魔杖，奥利凡德先生想了想，递给了他第三只盒子。
“悬铃木，十二英寸，试试它。”
尤金第三次接过了魔杖，而这一次的挥下使得奥利凡德先生柜台上的羊皮纸直接烧了起来。
“也不是这个，”奥利凡德先生拔出自己的魔杖灭了火，雀跃的声音里却听不出任何懊恼，“也许是…对，一定是。”
他将第三根魔杖收回了盒子，目光矍铄地看了看尤金。
“错不了…在这里等我一下，孩子。”
“好的。”
尤金颤抖着点了点头，奥利凡德先生抱起了那些盒子重新回到了柜台后面的货架，从货架正中的顶层抽出了一个黑色的长盒子。
“好了，孩子，试试这个。”
奥利凡德先生手中的盒子里躺着一根灰黑色的魔杖。
尤金从盒子中取出了那根魔杖，他的指尖刚刚一接触到魔杖，一股强大的热流便仿佛流过了手指。
兴奋的光芒在双目中洋溢，心底涌起了莫名的欢欣，尤金拿着魔杖轻轻挥下，金紫色的耀眼光芒才魔杖的尖端射出，紧随其后的则是银色的，跃动的火星。
“就是它！就是它，”奥利凡德先生显得比起尤金本人还要激动，“当然了…就应该是它，红衫木，榆木都只是部分适配...只有它理所应当。”
尤金低下头，睁大双眼认真地凝视着手中紧握的魔杖，想要记住这根与他配合得天衣无缝的搭档。
它的表面黑亮，而且比起先前的两根魔杖都要笔直——就像是一把短剑一样。
“紫衫木和龙心弦，十二英寸半，绝佳的搭配！毫无疑问，它是最适合你的魔杖！”
奥利凡德先生看着光芒掠过的方向面露笑容，那笑容却随后渐渐消失。
他缓缓地转过了头，若有所思。
“不寻常，但是这很不寻常…”
看着奥利凡德先生兀自对着空气发起了呆，尤金眨了眨眼，皱起眉头，感觉心里咯噔一下。
“您说什么，先生？”
奥利凡德先生张了张嘴，转向了尤金，他的嘴唇有些颤抖。
“噢…孩子，我恐怕这并不寻常，很不寻常…”
尤金看到奥利凡德先生的双眼中闪过了一丝明亮的光。
“您是指什么…不寻常？”
“哦，孩子，是这样…有关于紫衫木魔杖…”
奥利凡德先生一字一顿，小心翼翼地说。
“它们拒绝凡庸，总是会选择不同寻常的巫师…它们的主人往往天赋异禀，战无不胜，能够掌握决定人生与死的魔力，而且往往，他们总是会精通于…黑魔法。”
奥利凡德先生空灵的声音着重咀嚼着最后的两个词语。
“黑…魔法？您是说黑魔法？”
神情严肃，尤金眉头紧皱，握着魔杖的右手开始微微颤抖，他感到手心开始微微冒汗，于是更加紧握住手中的魔杖。
然而这并非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由心底升起的，不可抑制的兴奋。
说实话，他先前其实并没有对于非凡有着过多的期待，但此情此景，听到奥利凡德先生这样的描述，他的思绪开始悄然蔓延了开来。
并非是因为黑魔法，而是因为自己可能是真的与众不同的这一点。
这样的幸运，让他开始产生了一种轻飘飘的兴奋。
即便是使用黑魔法，尤金也觉得自己能够掌握自己的理智，虽然这只是他的想象，他根本不知道黑魔法究竟会怎样影响他的心智。
但这和卓然超凡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个保守在他心底不为人知的秘密久违地涌现在了脑海——他已经在不甘和绝望中痛苦了一世，他不愿意再经历一世那样的痛苦。
“是的，戴克哈德先生，孩子…”奥利凡德先生缥缈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事实上，有另一个人拥有和这根魔杖相同的一棵紫衫树上取下的木料制成的魔杖…”
略微停顿，奥利凡德先生睁大双眼，微微靠近了尤金。
“是神秘人。”
“神，您是说伏…是神秘人？那个人？”
“是的…那是很久很久，五六十多年以前的事了。”
奥利凡德先生的目光缓缓转开，就好像在凝视着虚无的远方。
“我还记得那时候的神秘人在拿到属于他的那根魔杖的时候，有着和你完全一样的反应。”
“可是，奥利凡德先生，我…”
就像是一大块冰突然落进了胃里，尤金突然感觉心脏漏跳了半拍，差点失手将魔杖丢在地上。
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他开始有点害怕，就好像手里握着的不是魔杖，而是一块刺痛皮肉的寒冰。
他确实希望自己有着与众不同的天赋，甚至是无与伦比的力量。但是如果这意味着要变得和伏地魔一样…
他宁可放弃这个机会来杜绝这种可能。
“我，我感觉…我觉得我和神秘人之间并不相似，至少我从来没想过伤害别人或者用什么黑魔咒对别人施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的魔杖会有朝一日将我引入歧途的话…我宁可不要这根魔杖，我的意思是，我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希，希望您谅解。”
此时他感到头脑发热，感觉自己的灵魂分裂成了两半，开始了不断地争吵。
‘丢下它…不要去冒那个险…’
‘拿起它…你绝不会甘于平凡…’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奥利凡德先生愣了愣神，眼神就像是在凝视着空气，随后露出了一个顿悟般的微笑。
“是这样…噢，我明白…事实上，我认为并非是你想象的那样，是魔杖扭曲或引导了神秘人的精神…魔杖选择巫师，但魔杖并不能左右巫师的思想，更不会决定巫师命运的走向，将他们引入歧途…”
这一次，奥利凡德先生的目光转向尤金，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事实上，紫衫木的主人还有另外的一个截然不同的可能性，而我发现，戴克哈德先生，你也许正是这根魔杖选择的另一种巫师。”
“另一种巫师？”
“正是。就像我刚才所说的，紫衫木制成的魔杖性情很骄傲，甚至说是极为骄傲，它们只会挑选那些非凡的巫师作为它们的主人。他们往往拥有强大的意志力和魔力天赋，以及在决斗中战无不胜的命运……”
“它们的主人有很多成为了黑巫师，但这其实可能并非这些魔杖选择它们的主人时的初衷。”
奥利凡德先生低下了头，紧盯着尤金手中的魔杖。
随后他抬起头，凝视着尤金的眼睛。
“它们也会选择英雄。那些拥有着强烈的，想要保护他人欲望的巫师们，也总是会被紫衫木选做主人。”
“然而当神秘人的魔杖选择了他之后，后来他所制造的那些黑暗的日子，让我几乎完全忘掉了这一点。”
“尤其是当这根和神秘人最初的魔杖从同一株紫衫上取下的木料制成的魔杖选择了它的主人，我就好像看到了当年它的兄弟做出抉择的情景一样…”
“而和神秘人不同，戴克哈德先生，你勇敢地拒绝了走上他的老路，甚至舍弃了自己珍视的东西。”
“最伟大的力量也包括献身，戴克哈德先生，伟大的灵魂是和强大的力量一样超凡脱俗的品质。紫衫木魔杖选择的主人不仅仅只有恶魔，也有英雄。”
尤金的身体一颤，脑中吵闹着的两个声音瞬间消失。
坚定心神，他的灵魂已经找到了那个唯一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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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就像我刚才所说的，紫衫木制成的魔杖性情很骄傲，甚至说是极为骄傲，它们只会挑选那些非凡的巫师作为它们的主人。他们往往拥有强大的意志力和魔力天赋，以及在决斗中战无不胜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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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当这根和神秘人最初的魔杖从同一株紫衫上取下的木料制成的魔杖选择了它的主人，我就好像看到了当年它的兄弟做出抉择的情景一样…”
“而和神秘人不同，戴克哈德先生，你勇敢地拒绝了走上他的老路，甚至舍弃了自己珍视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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